第11章

安肅武走回自己的座位,安然坐下端起茶杯,慢慢飲了一口,不緊不慢地道:「本王是衛室遺民,怎會不知蕪女山的秘密,難道你會比本王更清楚?至于那顆夜明珠……你是哪裏弄來的?」

柳冥微微一笑,更加胸有成竹,道:「王爺既然自認為知道蕪女山的秘密,又如何不知那夜明珠的來歷?」

「哦?」既然這麽說,那顆夜明珠便是來自蕪女山的山洞了。安肅武心下愈加确定,問道:「那你是怎麽知道蕪女山的秘密的?你又知道多少?」

柳冥道:「王爺想知道,便來交換吧。」

「你想用柳逸舟來換?」

「不錯。」

安肅武搖了搖頭:「他不值得。」

柳冥微微一愣,随即怒道:「既然在王爺眼裏他如此沒有價值,用那後山的千萬珍寶來換,又有何不值?」

安肅武看着他,淡淡道:「你不該惱怒。你一怒,我便知道你重視他甚過那些寶藏。你應該喜怒不形于色,讓我猜不到他在你心中的分量,談判才有可能成功。不然我提高條件,也許你便付不起了。」

柳冥也知自己剛才莽撞了。但他對柳逸舟感情深厚,又知他不僅重傷在身,還有身孕,擔憂這麽多時日,不免有些焦急。但他卻不想在安肅武面前示弱,道:「我既然找上門來,已經表明了他對我的重要。那麽要不要掩飾也無所謂了。一句話,衛國的寶藏富可敵國,你要不要?」

安肅武沉聲道:「我說他不值得,不是指那些寶藏。而是指,他不值得你為他冒如此大險,送到敵前!如果今日不是我,而是另外的仇家擄走了他,你是不是也要親自前去用衛國的寶藏,或其它條件,甚或是你自己,來換取呢?」

柳冥頭顱微揚,冷聲道:「這是我自己的事。」

安肅武猛然将手中的茶盞向地下一摔,大怒站起:「安心明,這不是你自己的事!你怎麽可以為了一個下賤的殺手将自己送入虎口!」

柳冥渾身一震,面色蒼白。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那塵封多年,已恍如前生的名字,會在此時此刻,猝不及防地,被人喚出來。

「……你在說什麽?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柳冥極力想鎮定自己,他也确實鎮定自如。若不是那過于蒼白的面色,和剛才措手不及的震動,确實沒有一絲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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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肅武抓住他的手,一把撩開他的衣袖,指着左臂小肘處一個小小的傷疤。

「不要否認。如果你不是明兒,怎會知道蕪女山的秘密?怎會比我還清楚那些密道和機關?怎會有這個小小的傷疤?」

望着柳冥茫然的神色,安肅武凄然一笑:「你不記得了?這個傷疤,是你五歲那年因我弄傷的。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你,雖然你年紀漸長,容貌已變,但還是有幼時痕跡可尋。而且你肖似母親,你的母親卻是我的親姨媽,我母親的孿生妹妹。」

柳冥心思電閃,默然不語。

其實安肅武早已懷疑他了。那日柳冥伴在風天翼身邊,安肅武只以為他是神冥教教主的男寵,沒有留意。可事後柳冥竟帶着柳逸舟從山洞的密道中逃脫,還啓動了逃生機關,不由讓他大起疑心。

那蕪女山後的秘密,只有當年衛國皇室中的寥寥幾人知曉。安心明是衛國太子,雖然年幼,但國家動蕩不安,叛亂四起,領國虎視眈眈。衛成王怕不知哪日自己身遭不測,所以早早地安排了後路。

後山的秘密,安肅武其實并不完全知曉,而是從其父口中略知一二。後來他又花了無數心思,尋找負責當年修建密道的工匠官吏,好不容易才将其大體打探出來。

如今衛國已亡國十餘年,若說這世上還有人可以比他更清楚其中的秘密,那無疑是衛成王本人和他的太子。而衛成王***而亡,整個宮中人都是見證。只有太子安心明,下落不明。

衛成王為人多疑,對身邊人素來不會完全信任。安心明是他唯一的太子,王位的繼承人,雖然年幼,卻十分聰明靈慧。衛成王對他寵愛有加,五歲時便帶着他與自己一同上朝聽政議事。太子小小年紀,諸多見解,往往讓朝臣欽佩。

假若衛國不亡,安心明繼位,說不定今日衛國已是天下第一強國,恢複當年大周之興盛,一統天下也不無可能。

可惜天不予人,衛國百年的社稷,還是亡在亂世之中。衛成王雖算不上明君,卻也不是一個昏君,但前幾任衛王昏庸無能,奢華無度,朝堂腐敗,社稷早已千瘡百孔。衛王縱然有心,卻也是無力。

眼見兒子才華出衆,有安邦定國之才,卻很可能等不到他長戴維國便危矣,衛成王便将衛國百年財富盡數埋葬,以期有朝一日可為太子複國之用。所以這蕪女山的秘密,安心明雖然年幼,卻是最知詳情之人。

安肅武查到那日帶走柳逸舟的人是柳冥,心下便已懷疑他的身分了。所以他一出現在眼前,還以蕪女山的秘密為交換條件,很快便讓他确定了身分。

安肅武道:「你想見柳逸舟,可以。但我有條件。蕪女山的秘密,原是先帝留給你複國之用的。這幾年我潛心經營,也有一些勢力。我要你答應日後起出寶藏,有我從旁協助,重新複我戴維。」

柳冥震驚:「你說什麽?」

安肅武緊緊握着他的手腕,一字一字道:「我要你,恢複身分,光複戴維!」

柳冥對這個條件保持沉默。他并不承認自己的身分,只說六歲前的事都不記得了,寶藏的秘密卻是當年無意中救過一名衛國的工匠,這才得知詳情。

安肅武哪裏肯信如此巧合之事。何況一個工匠怎麽可能完全知道蕪女山的秘密?但柳冥油鹽不進,只道:「既然我能在山洞裏救走師兄,又能拿到這顆夜明珠,已足以說明一切。信不信由你。」

安肅武皺眉:「你為何不承認自己是安心明。你只要承認了自己的身分,你說什麽我都是信的。」

「不記得的事,如何承認?」

二人僵持不下,最後勉強達成協議。柳冥獻上蕪女山的寶藏,并在他沒有想起舊事之前,安肅武對柳逸舟以禮相待,保證他安全無憂。

二人互有顧忌。柳冥目前只求師兄平安,其它也不能再強求了,畢竟人在安肅武手上,而安肅武的狠辣無情,他是早知道的。

柳冥在瑞王府住下的第二天,忽然有人上門求見。他被人匆匆叫出去,剛來到前院正廳,便見一人撲上來哭喊道:「公子,青兒可找到您啦。」

柳冥渾身一僵,立刻認出那撲到自己身上「嚎哭」的人正是風情。

他一剎那有些頭暈。這家夥是怎麽找來的?而且這裏是瑞王府,龍潭虎穴,他怎麽貿貿然地闖進來了?而且他這身打扮……這、這是怎麽回事?

風情一身小厮打扮,俊美風流的面貌稍稍易容。他易容的手段顯然比柳冥高明,只是略略在自己的眼角眉梢間動了些手腳,整個面容便大相徑庭,看上去平凡普通之極。而且還在右額上弄了好大一塊黑斑,看上去又惡心,又可憐。

「公子啊,您失蹤了一整天,青兒快被您吓死了。以後您可不能再這麽吓青兒了,您去哪裏青兒就去哪裏。為了公子您,青兒上刀山下火海,死不足惜!」

風情一邊痛哭流涕,一邊表着忠心。

柳冥只有初時一剎的震動,之後便有些頭疼地看着風情一副忠仆形象,木然地想着:這家夥果然是個麻煩!

「明弟,他是你的小厮?」安肅武坐在一邊,嘴角帶着一絲趣味地看着他們「主仆」重逢。

風情哭道:「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雖然相處時日尚短,但小人已将公子視為一生之主,別說小厮,就是做牛做馬,我王青也毫無怨言。」他一邊抹淚,一邊偷偷向柳冥打個眼色。

柳冥何等聰慧,抽抽眉角,順着他的話淡淡道:「他是我路上救的難民,原本進了城想放他自由,沒想到倒是個知恩圖報的,找到這裏來了。」說着皺眉看着風情,溫聲道:「我不是讓你走了嗎?你看我現在寄住在瑞王府裏,不愁吃不愁穿,也有人伺候,你不必擔心,還是拿着銀兩去尋個好去處吧。」

風情道:「公子已經收了我做下人,怎能出爾反爾?再說這王府雖大,公子也不見得有個伺候的貼心人。青兒跟随公子多日,自問服侍得公子周到,難道公子就如此狠心,舍得丢下青兒?」

柳冥心思一動,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在瑞王府,身邊沒個貼身人确實不妥。風情雖說不上什麽心腹,但有求于自己,倒比安肅武更加值得信任。

他有意留下風情,卻更加嘆息婉拒:「唉,雖然如此,可公子我現在也是寄人籬下,怎能擅作主張?你還是好好去吧,待尋了安身之地,托人給我帶個口信,以後我會去看你。」

風情與他頗有默契,做震驚狀:「公子,難道堂堂瑞王府,竟不容公子帶個貼身小厮?這、這……總之我不走!我說什麽也不離開公子!」說着還「怯怯」地看了安肅武一眼,緊緊抓着柳冥的衣袖。

柳冥神色卻更加堅定,拂開他的手,悲壯地道:「不可以!你趕緊走吧。」他的眼神将寄人籬下的無力、防備、悲愁、無奈等種種情感把握得正是火候,恰恰好讓安肅武看個正着。

安肅武在旁看了半天,一時也搞不懂是真是假,思忖了一會兒,開口道:「明弟,既然他是你的小厮,留下又何妨?你也想得忒多,瑞王府就是你的家,別說你自己的小厮,這府裏所有的下人也都是你的下人,你想怎麽使喚就怎麽使喚。」

柳冥淡淡道:「王爺說笑了,柳冥豈敢。」

安肅武一笑,又奇怪地望了風情一眼,道:「他多大了?這般年紀還做小厮?」

柳冥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王爺又說笑了。王青今年才十五,只是長得高大點,心思還是個孩子。」

風情在旁點頭,低聲嘀咕道:「剛才我就和攔着我的那個管家說了我才十五,他還不信,非說我是騙子,哼!」

在他年齡這點上,柳冥和他也是出奇的默契。

安肅武疑心暫釋,便點點頭,讓柳冥帶他去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柳冥皺了皺眉,道:「青兒,如今你我身在王府,再不可像從前那般随意,做事須得謹慎小心。」

風情看這院落頗大,位置雖然偏僻,卻十分幽靜,可見那瑞王爺對柳冥頗為上心,心中也是納罕。聽了他的話,知道附近有瑞王的親信監視,便恭敬地應道:「公子放心,青兒知道了。」

可是他話雖這麽說,柳冥卻擔心他不能做個合格的小厮,生怕他露出馬腳。同時也奇怪風情是如何知道自己在這裏的,只是現在卻不是問話的好時機,只好把疑惑放在肚子裏。

好在風情做事還算利落,一些雜七雜八的事院裏自有瑞王的下人,也輪不到他做。這小厮的工作,倒也裝得似模似樣。

如此過了幾日,柳冥終于尋到一個機會,偷偷詢問風情為何跟着自己。

風情只是一笑,道:「救命之恩,自當傾力相報。」

柳冥當然不信,卻也知問不出什麽來,又道:「你如何知道我在瑞王府?還敢混進來,不怕瑞王爺查出什麽不對來對你不利?」

風情呵呵一笑,輕描淡寫道:「我自然有我的辦法。這幾日看瑞王爺對你這麽看重,便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會輕易動我。」

柳冥沉默片刻,道:「如今他已把你看作我的心腹。你若真心跟着我,少不得要為我出力。我若讓你做何事,你可會真心去做?」

風情笑道:「我是你的小厮,理應如此。」

柳冥仔細凝視了他片刻,點點頭道:「好。既然如此,過兩日我會求瑞王爺調你去服侍個人。到時你要盡心伺候,不可出半點差錯。」

風情微微一震,心中猜到一二,卻還是問道:「什麽人?」

柳冥沒有直接回答,道:「那人身懷有孕,如今算算該有五個月了。他身子虛弱,又有傷底在身,如今只怕更不行了。這幾日我會教你些安胎補身的方子,和一些簡單救急的手法、按摩等等。等你到了那個人身邊,不至于手足無措,幫不上忙。」

風情詫異,既然是懷孕之人,那肯定是女人,莫非不是他的師兄?

柳冥行事一向高深莫測。後幾日無論風情如何直接詢問,或旁敲側擊,都打探不出那個人是誰,反而被柳冥逼着學了一堆應對重病懷孕之人的方子和手法。

他本是為柳冥而來,如今卻被他打發走照顧別人,自然心頭郁悶,抱怨道:「我一個大老爺們,如何能服侍懷孕的婦人?公子你莫非在耍我?」

但柳冥油鹽不進,不論他說什麽一概置之不理,只一味強塞猛授,竟幾日間生生把風情逼成了半個護理高手。

如此過了數日,柳冥不知與安肅武如何達成協議,風情竟真的被調走,去服侍那個人了。

安肅武看着風情戀戀不舍、卻又老老實實地跟着下人離去的身影,望向柳冥笑道:「明弟如此可滿意了?」

柳冥冷冷道:「你既然不讓我見師兄,我只好讓我的小厮替我去照顧他,才好放心。」

安肅武笑道:「明弟多慮了。那柳逸舟懷着你的孩子,就是咱們安家的骨血,我如何會不盡心照顧?不過你既然不放心,讓你的貼身小厮去伺候也好,一來你放心,二來我也松口氣,不至于被你當個惡人,生怕我害了他似的。」

柳冥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你為何拖着攔着,不許我與他見上一面?」

安肅武神色莫名地望了他半晌,張了張口,似想說些什麽,卻終究咬牙忍住,沒有說話。

柳冥更加惱怒,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他本就身姿颀長,此時又被迫穿着衛國舊室的服裝,寬袖長袍,腰間輕束,衣擺灑灑,更顯俊雅風流。一頭烏黑如瀑、美麗勝過女子的長發,只是簡單在頭上盤了個冠,其餘皆披散在身後,随着他的離去在風中徐徐飄逸。

安肅武望着他的背影,遲遲移不開目光。直到人走得都看不見了,才幽幽一嘆,自語道:「我不許你去見他,是害怕你見到他後更加愛他,卻更加恨我。你與他多年情誼,早把當初與我的承諾忘得一乾二淨了。只我是個傻子,十三年來念念不忘……」

風情看到柳逸舟的時候,驚吓不是一般的。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柳冥讓他來伺候的「孕婦」,竟真的是當日與他在一起的那位師兄。更沒想到這位師兄明明是個男子,竟會身懷六甲。

他着實吃驚不小,但總算沒露什麽馬腳。

柳逸舟沒有認出他的身分,只當是一般小厮。風情因為惱着柳冥竟沒告訴自己要服侍的人是他師兄,所以便不肯主動将柳冥的消息告訴柳逸舟。

其實柳冥也沒打算将自己的處境透過風情之口讓師兄知道。那無疑是讓師兄更多擔憂而已。他也是算準了風情的性格,若知道自己騙了他,必不甘心,雖不會對師兄不好,但多餘的事也是不肯做的,所以幹脆什麽都沒交代。

風情知恩圖報,為人也講義氣,當初是柳逸舟幾次勸柳冥幫他醫治的,這份恩情他記在心裏。因此此時見柳逸舟落在安肅武手裏被折磨成這般模樣,他心下也是不忍,所以小厮的職責做得盡心盡力,只是在外人面前不敢表露,還要不時地表達一下輕蔑厭惡之感。

這日他從那個姚大夫那裏套了些話出來,知道柳逸舟還曾生過一個孩子,不由心中嘀咕。他本以為柳逸舟腹中的孩子是安肅武的,但看起來又不像這麽回事,那就可能是柳冥的。

這個念頭讓他十分不喜,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可是看柳逸舟這時好時壞的樣子,人也總是一時清醒一時昏迷,風情還是期盼着他能早點好起來。若能平安誕下孩子,不管是誰的,只要柳冥開心,自己也就開心了。

風情發覺自己這陣子心态越來越詭異了,恨不得搧自己一嘴巴。

他是什麽人啊!怎麽淪落到這般地步了?做小厮也就罷了,還這樣心心念念着一個眼裏沒你的男人,像什麽話?看來要加緊練功了,別哪天又走火入魔了!

風情狠狠下了決心。

每過五天,風情便可以回趟瑞王府向柳冥報告柳逸舟的近況。

柳冥知道師兄情況不好,卻沒想差到這個地步。風情第一次回去和他說,他便差點和安肅武翻臉,一定要親眼看看師兄的情況。安肅武自然不肯,二人鬧了一個多月最後還是安肅武讓步,允許他去別院看望一遭。

風情心下佩服柳冥的手段。瑞王這般老辣狠戾的人,這些日子竟被柳冥「調教」得服服帖帖,照他看,竟有些讨好的意思在裏面。

風情心下越發好奇。若不是他自己現在也有許多問題未解,不然一定派人好好探訪一下柳冥的身世。

「這個時候去,他剛服過藥,一定正睡着呢。」風情好意提醒。

柳冥似是笑了一下,又似憂愁地扯了一下嘴角,淡淡道:「他哪裏肯讓師兄清醒地見我。只要能看上一眼,我也知足了。」

風情心頭煩悶,沒有說話。馬車裏只有他們倆,不過外面卻是一幹王府侍衛,駕車的更是白淨雲本人。

柳冥似是知道他心情不好,忽然笑笑,道:「情兒,這陣子真是辛苦你了。你的恩情我都放在心底,總有一天會回報你。」

風情的假名王青,青同情音,柳冥每次略提音調念這個字時,別人聽不出來,他卻知道有什麽不同。

風情回道:「公子說笑了。青兒是您的小厮,為您做事是應該的,哪裏談得上什麽回報,折殺青兒了。」

柳冥拉過他的手,按在他脈上。車外雖然有人監視,車內他們卻看不見。

他略皺了皺眉,一邊和風情說着些虛話,一邊給他喂下一粒丹藥,在他手心裏寫道:遺毒已清,剩下的看你自己了。

風情知道自己所中的毒頗讓人頭疼,柳冥不知費了多大工夫才能研究出解藥,又要背着安肅武制作出來,着實不易,不由心下感動。

他的嘴上一邊應着那些廢話,一邊也回寫道:你現在就給我清了毒,不怕我甩手不幹了?

柳冥低低一笑,忽然輕聲嘆道:「人的心啊……情兒,你若有一天想走,我絕不攔着你。」

風情道:「公子又說這話。」

柳冥笑了笑,打開車窗,倚在車廂旁,望着窗外不再說話。

風情見他神色間甚是落寞孤寂,眉間壓着層層憂雲,明明是個少年,卻彷佛經歷了千年風霜雪雨,身心都已滄桑碎裂了。

他不由後悔剛才寫了那些話。湊過去笑道:「公子放心,青兒無論如何也不會抛下公子的。」

柳冥回頭看着他。

風情鬼使神差地,也不知怎麽地,就鄭重地道:「情兒發誓,永遠不會抛下你。」

這話說完,二人都怔愣了片刻。

柳冥神色複雜,笑着岔開話題,哄着他道:「好了,我知道了。青兒放心,公子也不會抛下你。」

風情明明說的是「情兒發誓」,柳冥卻回的「青兒放心」,這其中的差別,二人心知肚明。

風情一時不知是失落還是難過,喃喃道:「我說的是真心話……」

柳冥別過頭去,望着車窗外繁華明媚的風景,不再說話。

——上冊完——

綠葉森林系列805

作者:十世

書名:剎那芳華·下

繪者:殊彌

出版社:鮮歡

出版日期:2012/12/11

作品簡介:

失憶的風天翼任性張狂,卻獨獨心系柳冥的深情,

堂堂教主不惜主動引誘柳冥,委身承歡,

只求能分得對方的一點點在意、一點點溫柔。

然而,當他恢複記憶,重掌魔教,

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了異狀……

明明追逐着師兄,但仍情不自禁地對風天翼心動,

柳冥惱恨着自己的同時,

亡國弑父的血海深仇,對象竟直指師兄!

一個是難以忘懷的初戀,一個是虧欠良多的真愛,

究竟該是對誰盡仁盡義、又該與誰攜手相依?

人物介紹

柳冥:十八歲。小時被師兄救起帶到靈隐谷,對師兄極為孺慕深愛。個性倔傲強勢、自私冷淡,趁師兄情傷時,占據了對方的心與身。為救師兄,不惜委身承歡于風天翼。

風天翼:二十四歲,神冥教教主,身材修長,頭發因練功是銀白色,臉上喜戴面具,容貌俊美。起初想利用柳冥的體質替他生孩子,但後來被柳冥所吸引,注定結下不解之緣。

封底文字:

「師……師兄……」喝醉的柳冥在風情的身上律動着,情到高潮,忽然迷迷糊糊地喚了一聲。

風情不由大怒,猛地一巴掌拍到柳冥臉上,喝罵道:「混蛋!你睜開眼看清楚我是誰?」

風情把他從自己身上推下去,艱難地爬了起來,赤裸裸地站在柳冥面前。這是一具矯健修長、比例完美的男性身軀,極有魅力。

他居高臨下地盯着柳冥,眉宇間尚有着未曾消退的情欲。

「柳冥,我是誰?」

柳冥秀長的雙眸裏滿是迷茫,只能直愣愣地盯着他。

風情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彎下腰,挑起柳冥的下巴:「說,你剛才抱的人是誰?」

「風、風情。」柳冥呆呆地道,心髒彷佛被什麽東西抓住,不能跳動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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