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姨母

飯桌上,程正源和蘇芸夫妻倆都顯得很高興,尤其是平時一直端着一張嚴肅臉的蘇芸在面對程荟的新男友翟嘉時,笑得和藹可親，顯然是非常滿意他。

程憶從蘇芸和那個男人的對話中了解到了他的基本信息,她明顯地感受到那個男人在說出他的名字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她和莫凜,或許只是看着莫凜而已。

程憶心裏充滿了疑惑，她擡起頭看了看身邊的莫凜,只見他面無表情地低頭夾筷子,完全不見下樓之前她所看見的陰沉模樣,在他把一塊排骨夾到她碗裏的時候，她拉了拉他的袖子,湊到他身邊,低聲問：“你和他……是不是認識？”

莫凜聞言，擡眸看了眼對面的翟嘉，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冷笑。兩個男人的視線對上，莫凜偏頭看着程憶，點點頭說：“你以後離他遠一點。”

程憶沉吟了片刻，轉過頭看了看程荟和翟嘉，又回過頭看着莫凜，雖然不清楚他為什麽會對程荟的男朋友抱有很大的敵意，她也不了解他們之間的糾葛紛争，或許與程荟有關，又或許是其他原因，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莫凜和翟嘉的關系不僅僅只是認識這麽簡單。

途中，翟嘉接了個電話，挂了電話之後一臉歉疚地對程父程母說着抱歉的話，然後匆匆離開了程家。而程荟在他離開後不久，吃了幾口飯後放下筷子，對程父程母說了句：“我吃飽了，先上樓了。”說完，轉身往樓上走。

而在程荟離開之後，飯桌上的氣氛明顯沒有之前那麽熱烈，蘇芸早已經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淡淡地夾菜吃飯，連話都很少說。倒是程父，開始和莫凜聊起最近市政府出臺的一項新政策來。

吃完飯，程憶和莫凜被程父留在了客廳裏說話，而蘇芸則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去廚房收拾了。

程父對她和程荟找到了各自的歸宿表示了欣慰和愉悅，他覺得，既然大女兒都把她的男朋友帶到了家裏吃飯，就說明他們兩個人離結婚的日子也不遠了，正也許能恢複她們姐妹倆之間的感情，像以前一樣親密要好。

程憶聽程父這樣說着，心裏卻不以為意，她并不覺得她和程荟還能回到以前，但一個莫凜在她們兩個之間就不會存在這種可能，更何況現在還多了個翟嘉，她覺得這輩子她們恐怕只能是現在這個狀态了。

程父感慨了一番之後，便開始說起了正事。他先是看了看廚房的方向，然後轉過頭對程憶和莫凜說：“你們兩個人明天早上随我一起去趟h市，下午的時候再回來。”

程憶見程父臉上的神色有些凝重，不由得問：“爸，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她記得她的父母并沒有在h市有認識的朋友，她一臉疑惑地轉過頭看了看莫凜，而莫凜也是一頭霧水。

“你們和我一起去那邊看望一個人，等會兒你們媽媽出來的時候別和她說這件事。”程父淡淡地對他們說道，說完之後便不再開口，眼神定在客廳裏的某個角落，那副樣子令人覺得他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程憶的心裏愈發感覺困惑，看望別人還不能讓蘇芸知道，那是什麽人？她看着程父若有所思的模樣，也沒有在去糾結那些，反正明天到了h市，一切都會明了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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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莫凜開車到程家來接程父。他們倆一走進程家，就看見程父已經坐在客廳裏等着他們過來接他，而他們也沒有看見蘇芸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對蘇芸是怎麽說的。一看見他們進來，他立刻站起來，對他們說：“你們吃過早飯了嗎？沒吃的話在家裏吃吧！”

“我和莫凜已經吃過了。”程憶一轉頭就看見飯桌上擺着的早飯，便問程父：“爸，你還沒吃早飯？”

程父走到飯廳裏，随便拿了個包子放進嘴裏，然後對他們說：“既然你們已經吃了，那我們走吧。”說着邊吃着包子邊往門口走去。

程憶看見他這樣随便吃飯，不禁搖搖頭，對旁邊的莫凜說：“你先陪我爸上車，我過會兒就出來。”說完，走到廚房拿了幾個保鮮盒，往裏面裝了幾個包子和一些稀飯小菜進去，然後裝在袋子裏走出了屋子上了車。

程父坐在後面看着她手裏的袋子，她解釋道：“爸，你以前吃早飯都是這麽随便的嗎？随便拿個包子塞進嘴裏應付過去了？”看到程父一臉尴尬的樣子，她不由地停了停，然後把袋子遞過去給他，說，“我給你裝了點放在保鮮盒裏，一會兒路上的時候可以吃點。”等到程父把袋子接過去放在旁邊，她又忽然記起其他東西來，“爸，你的藥帶在身上了吧？”

“你還當我是小孩啊，每天要吃的藥，我怎麽可能會忘記？好了，你別打擾阿凜開車，快轉過身子去坐好。”程父聽見她在女婿面前說些有損他形象的話，頓時感覺很窘迫。他說完之後就朝她揮了揮手，然後不再去看她。

程憶愣了幾秒，看着他別扭的樣子，突然反應過來，笑着轉過身來坐好，看着旁邊帶着笑意的莫凜，說：“你剛才沒有聽見我對我爸說的話吧？”

莫凜從後視鏡裏看了看程父，然後對她搖搖頭說：“我沒聽見，你剛才對爸說什麽了？”

程憶迅速轉過頭對程父說：“爸，你看，莫凜他沒有聽見，你放心。”

“你現在嫁了人就來打趣你爸爸了。”程父搖着頭嘆息似的說。

“哪有？爸，我們去h市看望誰啊？我認識嗎？”程憶問。

程父沉默了幾秒，才搖搖頭說：“你不認識，她已經去世許多年了……”

程憶驚訝地說不出話來，怔怔地看着程父，她突然感覺到程父說話時的傷感，不知那個人是誰，會讓向來都樂呵呵的父親露出如此悲傷的表情。

她默默地轉過頭，重新坐好，不再說話。

因為以前莫凜出差的時候來過h市好幾次，所以對這個城市不太陌生。他們并沒有急着去目的地，莫凜把車子開到他以前出差住宿的酒店前，定了兩個房間，三個人先去了房間裏休息，下午的時候再由程父帶着他們去那個地方。

程憶和莫凜把程父送到房間裏，而後也回到了房間裏休息。

程憶躺在床上問莫凜：“你說，為什麽我爸要帶我們倆來這裏？我們要去看的人是誰啊？”

“這個恐怕得問爸爸了，不過下午你就知道了。”莫凜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機浏覽着網頁，淡淡地說。

“我總覺得有些奇怪，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在h市有認識的人。”程憶頓了頓，看了看旁邊的莫凜，繼續說着，“而且，以前他們旅游的時候似乎也從來沒有到過這裏。還有啊，他還不讓我媽知道。”

“好了，別亂想了，爸爸帶我們過來總有他的深意在的。今天這麽早起來，還一直坐在車裏，你還是先睡會兒，等到中午要吃飯了，我再叫你起來。”說着，便走過去，替她蓋上被子，自己坐在床邊繼續看着手機。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莫凜把程憶叫醒，看着她去了衛生間洗了洗臉，然後和她一起出了房間去敲程父房間的門。三個人在酒店二樓的餐廳裏吃了點東西之後，便一起離開了酒店。

按着程父給的地址，他們坐着車來到了目的地。

其實之前在程父說那個人已經去世多年的時候，她便在猜測他們即将去的地方是哪裏。而現在她下車之後，四處望着，幽靜的環境以及裏面的墓地證實了她心裏的猜測。

程父的臉色略顯疲憊，率先走了進去。他似乎對這個地方很熟悉，輕車熟路地帶着他們轉過了幾個路口，最後停在了一個區域裏。

程父把帶來的東西放在墓碑前，然後靜靜地看着，一直沒有說話。

程憶站在後面，視線停留在墓碑上，她一個字一個字地仔細地看着，發現這座墓的主人竟然也是姓蘇，而且是個女人。她心裏很是疑惑，但又不想去打擾程父，只好站在後面等着程父整理好情緒再和他們解釋。

過了許久，程父才轉過身來，讓他們兩人先上前去鞠躬祭拜，然後才開口輕聲解釋道：“憶憶，這是你的姨母，你媽媽的姐姐。”

程憶之前從來沒有聽蘇芸說過她有個姐姐，也沒有聽其他人說起過這件事，此刻聽到程父遮掩說，不禁很是詫異。她看了看莫凜，他也一臉驚奇地看着程父。

“可是……你們從來都沒有說過……”

程父的目光一直定在墓碑上面，說：“你媽媽和你姨母的關系很不好，所以我從來沒有在家裏和你們說起過她。”

“那我是不是還有個舅舅？”程憶指了指立碑人的名字問。

程父點點頭，說：“你舅舅現在就住在h市，只是我們已經很久都沒有聯系了。”

程憶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點點頭，然後又上前和莫凜一起鞠了個躬，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