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杜含蘭身子不适時,杜伯玉和任氏就已進宮探視了一回,發現她不是生病,只是節食引致氣血虛弱時,自是責罵一回,又想領她出宮回府休養,還是杜曼青發了話,說要留着杜含蘭在宮中,杜氏夫人這才作罷,告退出宮。
待過了幾天,任氏又進宮探視,眼看杜含蘭無已礙,且精神不錯,這才放下心來。
杜含蘭也安慰任氏道:“阿娘,我沒事了,您不用擔心。”
任氏見杜含蘭臉色紅潤,一改幾日前的臘黃,自是點點頭道:“章禦醫的醫術果然高明,經他聖手調養,你才好得快。”
杜含蘭一拉任氏袖角,悄聲笑道:“章禦醫診脈後,雖有開藥方,卻說可服藥也可不服藥,我服了一帖藥之後,太後娘娘說是藥三分毒,讓我停了藥,只用藥膳,又跟着她跳操,就幾天功夫,感覺好些了。”
“什麽操,這麽神奇?”任氏自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杜含蘭道:“這操也簡單,就是舉手擡足,扭腰踏腿的,來來回回幾個動作。這跳了五天了,天天渾身汗水的,我還不覺有什麽變化的,就是掌管坤寧宮針線的紅線姑姑,她鎮日坐着,小腿和足部水腫,一直服藥不見好轉,這幾天跟着跳操,卻說足部消腫了,還褪了鞋子給我們瞧了瞧,足部果然纖細了。”
任氏一聽道:“既這樣,你便要跟着太後娘娘好好跳,不能松懈。”
杜含蘭見宮女不在跟前,便起身比劃給任氏看,低聲道:“阿娘,太後娘娘并沒有說這操不準外傳,不如您回去後,也比劃比劃,沒準對身子有好處呢!”
任氏看着這比手劃腳的,總覺不莊重,可是再一想,這是女神太後娘娘傳下來的,肯定不同尋常,跟着比劃,沒準真個能延年益壽呢?
杜含蘭怕任氏不肯學,又道:“阿娘,您也不用比劃得一模一樣,只差不多就行了,到時覺着不怎麽樣,再擱開也行。”
任氏一把捂住杜含蘭的嘴巴道:“太後娘娘教導的,怎會不好?別胡說。”
杜含蘭扳開任氏的手掌,笑道:“阿娘,您肯學了?”
任氏微紅了臉,想着那些動作,到底不好意思,只又咬咬牙,道:“阿娘也不能在宮中耽擱太久,你要教我,就趕緊教。”
“太好了!”杜含蘭欣喜,忙讓任氏站在她後面,讓任氏跟着她比劃起來,又一邊念節拍。
任氏告辭出宮後,自有小宮女悄悄去密報給妙心知曉道:“杜娘子私自教導任氏夫人跳操呢!”說着不忿。
妙心一怔,止了小宮女的話道:“這回原也是因為杜娘子減肥節食傷了身子,為着杜娘子之故,太後娘娘這才領着杜娘子跳操,又讓咱們跟着跳。咱們是沾了杜娘子的光。現杜娘子教導她母親跳操,是一片孝心,你生氣什麽呢?”
小宮女聽了,低聲道:“可杜娘子不經太後娘娘同意就......”
妙心道:“你怎知太後娘娘不同意?連我們這些宮女都能跟着跳了,任氏夫人是太後娘娘的弟婦,難道就跳不得?”
小宮女一下紅了臉,低聲道:“姑姑,我知錯了,求姑姑不要責罰!”
妙心道:“知錯就好!這跳操之事,于你來說,是要珍之重之的,但于太後娘娘來說,卻是準備福澤大家的。任氏夫人學會了,過後自然會教給其它夫人,慢慢的,會福澤京城好多夫人和小娘子。”
小宮女忙為自己的私心認錯。
妙心又教導她一番,這才放她去了。
杜含蘭那兒,雖私自教導了任氏跳操,過後,卻是跟杜曼青坦白了。
杜曼青聞言道:“這跳操之舉,于女子來說,自能塑身健體,你教導母親,是一片孝心,若她想學,只管教。”
杜含蘭忙道了謝。
說着話,人報慕容珪來了,杜含蘭忙避開了。
很快的,慕容珪就進了殿,一時見杜曼青衣着輕薄,自想起她跳操時扭動的模樣,視線便不敢落在她身上,怕自己失态,只低頭請安。
杜曼青卻是聽得最近朝政繁忙,且京城連着三個月沒有下雨,因怕有旱情發生,便問了幾句。
慕容珪道:“母後無須憂心,兒子已和衆臣商議了,正派工部的人到處挖井,以備救旱。天幸除了京城,外間各省卻有雨,到時京城真有旱情,不須外顧,只須自救。”
母子說着話,慕容珪又笑問道:“聽聞母後最近早起,領着坤寧宮一些宮女跑步?”
杜曼青笑道:“本是我領着含蘭跑步的,宮女們怕有個閃失,硬要跟着,她們小碎步自然跟不上,後來也就跟着跑起來了。現下宮女們輪班,每早一半人留着守宮殿,一半人跟着跑步,看着活潑健康多了。”
這會兒,兩位宮女正和秋晴訴苦道:“不過跑了三天,全身酸痛哪!今天還好些,昨天站着時,腿肚子直發顫,差點站不穩。”
另一位宮女道:“上床躺着時,全身快散架了似的。”
秋晴是貼身服侍杜曼青的,卻要天天跟着跳操和跑步,聽得宮女訴苦,自是笑道:“你們不過隔日陪着跑步,還抱怨什麽呢?你們真不想跑也容易,換個主子就行了。”
兩位宮女一聽吓壞了,拉着秋晴道:“我們不是這意思,能服侍太後娘娘,是我們幾世修來的福氣,怎舍得換主子?”
秋晴道:“既這樣,你們也別抱怨。且太後娘娘說了,初期跑步自是有不适,過幾天便好了。”
她們悄聲說話,一邊看着殿門口,一時聽得動靜,見慕容珪出來了,忙福下身相送。
慕容珪回到養心殿,正好石顧行求見,自是召他進去說話。
石顧行禀道:“皇上,四大侍郎依然疑心太後娘娘身份,秘密派人往江南去細查當年的事,只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借機搞些事端出來。”
慕容珪明白石顧行的意思,四大侍郎一直想扶助二王爺慕容琛登位,至現下還不肯歸心,若這回讓他們查出什麽來,自是不好。
石顧行道:“皇上已登位,按理來說,四大侍郎也不敢違天。可皇上遲遲不娶皇後,更置先前論過婚事的呂曉月不顧,呂良難免有怨氣。皇上若是娶了呂曉月,他們怨氣自然平息,從此也就歸心了。”
慕容珪一拂袖道:“朕的婚事自有母後作主,你不用再說了。”
石顧行聞言,只得閉嘴。
石顧行回到府中時,自把此事告知了石威。
石威道:“皇上登位日淺,根基未穩,真跟四大侍郎對立起來,是沒有好處的。”
石顧行道:“臣子畢竟是臣子,四大侍郎也不敢太過出格的。”
石威瞪眼道:“你知道什麽?四大侍郎握有太祖皇帝傳下來的血書,血書中起誓,許他們永世榮華,若有違背,南周覆亡?皇上是信天命的,自不會拿四大侍郎如何,四大侍郎也因如此,才敢仗勢而為。”
石顧行一下張大嘴道:“原來如此,怪不得皇上一直顧忌着他們。”
這當下,呂良卻在府中見了一人,接過來人手中的盒子,揭了盒子取出一方帕子,展開攤在案上細看,喃喃道:“眉眼固然有幾分相似,但這繡像中的人,含愁帶怨的,神韻跟現下的太後娘娘可不像。”
來人道:“帕子是太後娘娘當年一位閨蜜柴氏所繡,柴氏的父親卻是江南名畫家,她所繡的畫像,以形神俱備出名。”
呂良問道:“柴氏何在?”
來人答道:“柴氏卻是現時京中杜散郎的妻室。只春天時,柴氏接到家書,說是其母病危,因回了江南探病,至今未歸。這幅繡像,是着人在杜家偷偷取出來的。”
呂良沉吟一會道:“且打聽柴氏的歸期,待她回京城,自要請她過府說話。”
來人應了,自行退下。
呂良些許動靜,慕容珪也略有所知,因在禦書房中自語冷笑道:“呂某啊呂某,你一心要查證女神不是母後,殊不知,朕也希望女神只是女神呢!”
這一晚,慕容珪卻是早早安歇了,至第二日又早早起來,只喚人服侍。
駱公公見慕容珪早起,忙提醒道:“皇上,今兒是休沐日,不必早起的。”
慕容珪嘴角含笑道:“朕知道是休沐日。”
駱公公不解,看了慕容珪一眼。
慕容珪笑道:“朕特意早起,卻是想陪母後跑步的。且找一套輕便的騎馬服來給朕換上。”
稍遲些,慕容珪便英姿飒爽地跑出養心殿,朝坤寧宮的方向跑去,他身後,跟了駱公公和一串太監。
坤寧宮那頭,杜曼青正跑出殿,身後跟了杜含蘭和一串宮女。
兩行人馬,很快相遇了。
“母後早!”慕容珪一見杜曼青,忙搶先行禮,笑道:“今兒天氣好,兒子陪母後跑一圈罷!”
杜曼青溜了慕容珪一眼,贊道:“皇兒今兒換了這套,看着很有精神勁頭。”說着往前跑去。
慕容珪一揮手,衆太監和宮女一下改成小跑,不敢越前。他自己忙去追杜曼青,只杜曼青跑得快,他輕易追不上。
杜曼青跑了一會,聽得身後腳步聲,回頭一瞧,見慕容珪跑得滿頭汗,一時便停下了,掏出手帕子遞給慕容珪道:“擦擦汗再跑!”
晨光裏,杜曼青俏臉白裏透紅,比平素更添妍麗,多了幾分凡塵味,十分誘惑。
慕容珪心口狂跳,不接帕子,卻湊了臉過去,厚顏道:“母後幫兒子擦!”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了,等着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