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裏卻有些忿忿然。
早知道剛才鑽過來的地方是聶謹言的褲裆,她就不應該爬得那麽快,竟連點回味的餘地都沒有——活太監的褲裆啊,正常人都會好奇的啊,有木有!
真應該伸手抓上一把,即使抓不到正中的位置,把褲子扯下來,先看一眼,也不賠本啊。難為自己還帶了梨木的擀面杖,剛剛竟沒有用上,失先機啊。
至于為什麽叫聶謹言‘司公’,這可是有原因的。
整個皇宮裏,除了皇上、皇後以及太後這種實權人物,就連最受皇寵的妃子,通常都叫聶謹言‘司公’,沒哪個有膽子直言他‘聶公公’的。
聶謹言除了禦前總管大太監的名頭,還有一個響當當的名號,他掌管着宮裏的慎刑司,‘司公’這一名頭,由此得來。
如果溫小婉沒有記錯,聶謹言在原書中,總共只出來過三次,每一次的形容,都是四個字。溫小婉嚴重懷疑,這部小說的該死作者有強迫症。
第一次作者用‘絕無僅有’形容了聶謹言的長相,第二次有‘罪大惡極’概括了聶謹言的所作所為,第三次則是‘死無全屍’告知了聶謹言的最後結局。
在這個人身上,作者着墨極少,又加上溫小婉看書時的敷衍偷懶,其中有許多情節,都記不太得了。
隐約記得聶謹言好像與日後反叛的睿親王龍麒有勾結,他還是太後娘娘安插在晉安帝龍耀身邊的人。雖自小陪伴龍耀長大,但也因為他是太後娘娘送到晉安帝身邊的,時被晉安帝龍耀猜疑。
總之,這家夥基本和原主溫婉兒一樣,是個杯具,連死期都是前後沒差幾天。溫小婉穿來這裏,選擇爬床對象,第一個想到他,也差不多是因為這個了——權大勢大,背景複雜。
還有一點不可忽略——絕無僅有麽,誰不想選個漂亮點的床伴,哪怕是個太監。
“你鬼鬼祟崇跟了一路,是何居心?”
聶謹言慢慢收攏了雙腿,撩起白色錦袍,緩緩坐到了距離他最近的繡墩上,眯起一雙貌似狐貍的眼睛,目光清冷嚴肅,盯在溫小婉的臉上,像一把小鋼刀,挫得溫小婉的面皮有些發疼。
這人平淡無奇的五官裏,那雙眼睛卻長得極有特色。
不是很大。黑白兩色裏,黑色明顯多于白色許多。這種顏色對比,使得他的眼球看起來格外黑亮,好像帶了美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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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雖然在大的方面略有遜色,卻在長度上面別具一格。
他的眼睛很長,至少比正常人的眼睛長出三分之一,細細的單眼皮,內裏有淺淺的褶皺。他不垂眸時,根本看不到。在眼角處,微微上挑。
書裏沒有直接告知,溫小婉也沒有猜,并不知道聶謹言的真實年齡,卻覺得他眼角處那幾道細紋,長得十分恰到好處,非但不顯老,反具有一種成熟溫和的韻味,把整張臉的格調上升了一層,減少了太監這一物種的陰柔度。
“司公明察,奴婢并不是有意為之的,”溫小婉躲着聶謹言的目光,低下頭去,“奴婢……奴婢也有苦衷。”
語言不是溫小婉的長項,特別是這種咬文嚼字的官方文言文,簡直是要她的小命啊,但也不能剛一見面,就動手啊。怎麽也要聊聊天、談談心,至少說說月亮這種沒有營養的話題,然後再往床上奔啊。
“苦衷?說來本公聽聽,到是什麽苦衷,該不會是你主嘉嫔娘娘指使你來騷擾陛下清修的吧?”
還真被這厮猜對了,溫小婉心裏暗暗無力,嘉嫔娘娘這招也談不上高明。
每逢初一十五,乃晉安帝龍耀上香祈福的時間,即使想入後宮寝,那也只能是皇後所居的栖鳳宮,其他一概不可。
後宮果然是個處處充滿算計的地方。
嘉嫔娘娘一方面想利用溫婉兒勾引晉安帝,從而達到争寵的目的,一方面經過被好姐妹芳菡出賣後,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又不放心溫婉兒,所以才讓溫婉兒在十五月圓、皇帝本應清修的日子,去勾引皇帝爬龍床。
如果溫婉兒沒有爬成功,被皇帝厭惡肯定是當場處死,對于嘉嫔娘娘來說,損失的只是一個宮女;如果溫婉兒爬成功了,她在得到繼定好處的同時,溫婉兒即使受寵,也會成為閡宮的眼鐘釘、肉中刺了。
當真一石二鳥的好計策。
後宮這地方,太TMD鍛煉人了。嘉嫔娘娘黃沛莺剛進宮一年不足,已經磨練出如此心腸手段,溫小婉怎能不對後宮女人們,刮目相看呢。
爬床抱粗腿,才是正道啊。
溫小婉看書的時候,還沒有想到這一層,直至她親身經歷,才深覺出來這一點。
在一本宮鬥小說裏,什麽感情都是浮雲,有的只是陰謀算計和誰更聰明。
“司公誤會了,我家主子雖是這個意思,但奴婢卻不敢茍同。”
溫婉兒這具嬌小清瘦的身體,還有點潛力可開發利用。
她的聲音極好了,不愧是唱歌的嗓子,說起話來深淺情侬、楚楚可憐。人家要甩好幾次眼神才能顯柔媚的事,她說話就可以了。
“不敢茍同?”聶謹言的嘴裏含着這四個字,頗有玩味,瞭起如扇的長睫,笑得頗有深意,這回不如刀子了,收了鋒利,卻帶出了烈火,一圈圈地在溫小婉的身上烤來烤去。
溫小婉深知眼前這人不好糊弄,她收起玩鬧之心,端正态度,肅然道:“奴婢出身卑微,卻也知道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縱使這舉三宮滿六院的女子,眼睛都在陛下身上,奴婢卻從未有過這般心思,奴婢身賤如草,渾身上下無一貴重,惟視心中感情珍貴愛惜,絕不與他人分享,所要真心真情,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話在宮裏說,顯得極矯情,也極大逆不道了。不只這後宮女子,就說這滿天下的女人,還不都是皇帝的。他想要哪個哪個就是他的。與皇家的一畝三分地裏,說一生一世一雙人,溫小婉何嘗不知可笑。
她偷偷擡起眼眸,借着眼角的餘光,悄悄瞥向端坐在面前的聶謹言。
聶謹言那一會兒如刀一會兒如火的目光,在聽完溫小婉這般表白後,已經收斂了不少。緊皺的雙眉中間豎起一道線來,目光越發的深不可測,不知在想什麽了。
過了約有半盞茶的功夫,聶謹言才哼出一絲冷笑來,“巧言令色,你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怎麽還會出現在這裏?”
溫小婉當然清楚,她這兩句話,根本唬不住聶謹言,她還要加大功力才行。
未等聶謹言出言,溫小婉已然從地上爬了起來,她目光真摯地看着聶謹言,一字一句地說:“奴婢又有什麽辦法,主子有吩咐,萬般不樂意,也是要做的。”
聶謹言目色轉冷,“一堆廢話,最後還不是想……”
溫小婉此時已經走近聶謹言,兩個人中間的距離,不足一米,她說:“奴婢不想為陛下的女人,萬望司公成全,奴婢願以自己一生為酬勞,報答司公。”
溫小婉撲通一聲,再次跪下,這次跪到的是聶謹言的腳前,還未等聶謹言躲閃,溫小婉手疾眼快地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聶謹言的雙小腿,生硬擠出來的淚眼朦胧,開始往聶謹言的白袍子上蹭。
聶謹言想要踢開,奈何溫小婉用盡一身的力氣,就是緊緊抱住聶謹言不松手,還說:“奴婢早早仰慕司公為人,願以身相許,與司公為秦晉之好,結對食之盟。”
溫小婉這番舉動說辭,徹底把聶謹言搞糊塗了。難為他聰明絕頂,在宮中多年,見識頗豐,也一時之間搞不清楚溫小婉是何用意了?
溫婉兒是嘉嫔娘娘帶進宮來的貼身陪嫁宮女。以前嘉嫔娘娘受寵之時,他侍候陛下近旁,與之有過幾次接觸。話麽,說過兩、三句。在他印象裏,這名宮女有着一雙不甘的眼睛,卻沉默寡言。
聶謹言沉聲道:“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麽?”他拿不清別人的心思時,從不輕易表态。
“我當然知道,”溫小婉松開抱着聶謹言雙腿的手臂,激動地再次從地上爬起來,“我說……我對司公你一見鐘情,我願意嫁給你。”
說完,為了顯示自己的誠意,溫小婉還用力地扯開紮在自己腰間的彩帶——晉安國有未婚男女,互送腰帶,表示好感的習俗。
這一點,溫小婉是在小說開篇就看到的,因為原書中的女主也就是嘉嫔娘娘黃沛莺,在白馬寺送過順王龍嘯一條,也收到了順王龍嘯的回贈。要不是黃沛莺入選宮中,這兩個人的孩子,都會爬了。
溫小婉為了争取在聶謹言心中的信任感,古老民俗都用出來了,她以為不能感動聶謹言,至少也能讓聶謹言動動心思,哪曾想,樂極生悲的事情,就此發生了。
——她掖在後腰、別在腰帶裏的那根梨花擀面杖,在她大力抽動腰帶時,咣當一聲掉了出來,重重結實地摔在了地板之上。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沒寫完啊,要不要這樣啊,老天爺啊,這是第三天晚上打雷下雨了,靠……,從前天開始,每到晚上七點左右,就開始打大雷,吓死人的那種,雷聲一響,一小區的車全部報警,前天親眼見到一個火球閃過,然後,我們家這片地區,只要打雷,就拉電,如今雷聲又響,我害怕更不上去,先更了些,如果沒有停電,我往章節裏補,如果停電,那就只有明天再更了,天氣預報說明天是雷震雨轉大到暴雨……
好了,補了點字,基本這章算完了,明天接着來,果斷下線,這雷啊,真吓人。
☆、鬧哪般啊
本想優雅轉身,不幸華麗撞牆。溫小婉功敗垂成,盯着掉在地板上的梨花木擀面杖,好一陣子的呲牙咧嘴。
這是要鬧哪般啊,還嫌她的日子不夠淩亂啊。
聶謹言肅着的臉面,慢慢龜裂開來,目光囧囧,收攏在那根粗細得當的梨花木擀面杖上,悠悠開口,“這是訂情信物?”
這次輪到溫小婉崩潰得差一點跌倒了,好在英雄不問出路,流氓不看歲數。溫小婉的抗打擊力還是超強的。臉皮夠厚,心理素質夠堅強。
她心裏默念,這是在兩千年前的古代,這不是在腐女宅女遍地有的現代。攻受絕無僅有,稀薄得好像西伯利亞雪山頂上的植物一樣。沒有哪個人在看到一根棍狀物體時,就會直接聯想到菊花的。
溫小婉嘻皮笑臉地湊過去,并順手撿起掉在地上、險些壞她好事的擀面杖。
“這怎麽可能,有誰送訂情信物,送擀面杖的,”溫小婉把扯下來的腰帶,連同腰間的一個湘秀戲水鴛鴦荷包,一臉谄媚地遞到聶謹言的面前,“這才是這才是,您老收好。”
若沒被發現,擀面杖偷襲還行,生米成熟飯,一切就都順其自然了。但是自己剛來就落網了,直面聶謹言那雙狐貍眼睛,擀面杖侍候菊花,明顯行不通。
有些事情無須擡杠,表面服從偷偷反抗——要是現在曬出來的不是腰帶和荷包,而直接獻上擀面杖,估計着聶謹言會毫不猶豫地把她發配到慎刑司,讓她也嘗嘗擀面杖的滋味——亂棍打死的。
溫小婉在心底默默握拳,拐人爬床,任重道遠。功在當時,利在長久。調為主,硬為輔,攻心為上,攻身為下啊。
聶謹言動了動翹起、搭在左腿上的右腿,裹在白色綢紗裏的長腿,露到了白色錦袍的外面,曲線上下繃直,中間膝蓋處回彎隐忍有力。
溫小婉估計着聶謹言要是一腳踢出,牛都抗不住。她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
聶謹言卻在她挪動步子的時候,長臂一伸,扯過了她雙手奉上的腰帶和荷包,輕瞭長睫,草草地看了一眼,給了一個評價,“繡工一般。”
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那腰帶和荷包正默默散出極淡極淡、淡到幾不可聞的香味來。
在這個時代裏,女子繡活的好壞,直接決定着這個女子的軟件夠不夠檔。相當于溫小婉來的那一時代的文化水平高低。
聶謹言一句話,基本給溫小婉的文憑,勉強定到了初中畢業。
他還不知道這兩樣東西,并不是眼前這個溫小婉繡的,而是原主溫婉兒繡的,要是他眼前這個溫小婉繡,那估計着……學前班水平都沒有。
與此同時,溫小婉也深刻意識到自己的不足,越發覺得想在這深宮裏生存下去,活到這本小說的結尾,只有‘抱粗腿’一條路了,走才藝路線神馬的,都是浮雲。
在聶謹言對她送的充做訂情信物的繡品不滿時,連忙表态,“奴婢以後一定再接再勵,定叫司公滿意。”
聶謹言不置可否,把手裏拿着的東西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這回說吧,随身攜帶擀面杖有何用?別想在本公面前混眼過去。”
果然是天增歲月,人增禽獸。轉了幾道彎,連情都表好幾回了,聶謹言竟然還記得擀面杖的事。
溫小婉越發覺得是她把事情想簡單了,聶謹言比她想的還要難以應付,早知道她來之前,應該去嘉嫔娘娘那裏,要包迷魂藥的。
真是太輕敵了,以為一根擀面杖可以搞定一切,卻忘記了棍子撬起地球時,也還需要一塊墊腳石,才能成杠杆的。
溫小婉深吸了一口氣,“司公有所不知,我家主子說如果奴婢今晚完不成任務,就調奴婢去小廚房做粗活,奴婢拿根擀面杖提前練練,別過了今晚,明天換了新地方,不能适應,沒想到出來時竟忘記把它放回去了。”
這也算是一個理由吧。可惜聶謹言不信。
“你剛剛說的,都是發自肺腑,都是真心所言?”
聶謹言長眉挑起,本是半眯着的眼睛陡然間全部睜開,明明不是多大,卻亮得驚人。
溫小婉被吓得本能一哆嗦,不由自主地點頭。
什麽叫發自肺腑,什麽叫真心所言,她沒心沒肺好多年了,不管何時何地,說出的話都一個比量。無論擀面杖還是腰帶荷包,全都一樣一樣的。
眼見着在她點完頭後,聶謹言‘忽’地一下子站起,溫小婉柳肩一縮,又退後兩步,非常的忐忑不安起來。好像聶謹言一下子變成了雄雄烈火,會燒到她。
聶謹言這時的火苗與之前掃她時的火苗完全不同,如果說之前的火苗是人間一把竈火,那聶謹言此時的火,則是太上老君煉丹爐裏的三味真火,從心裏燃起雙眼,最後把整個身體都燒着了。
溫小婉敏感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卻一時半刻想不到,問題出在哪裏。
她自進了這間屋子,被聶謹言抓包後,說的話都是有數的,頭腦風暴過濾一遍,也沒覺得哪句有問題啊。
難道是自己抽腰帶的動作,刺激到了聶謹言?也不應該啊。
聶謹言的反射弧不應該有這麽長啊,距離她抽腰帶,已經有半盞茶的時間了。
溫小婉緊張地往後面退着,聶謹言步步緊逼着。溫小婉緊張得額上都見了汗珠。
聶謹言那張肅面,在一步步逼近裏變得欲望噴湧。溫小婉這時更覺出不對來了,她攥緊拳頭,用力的一瞬間,忽然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這是一種淡淡的香味,似蘭花香氣,又不是蘭花的那種淡雅幽香。
溫小婉肯定她進這間屋子的時候,屋子裏還沒有這種香味呢。不知這味道是何時瞬起的,竟在不經意間漫了滿屋子。
溫小婉心裏暗道不妙,她這是被人算計了。問題不可能出在聶謹言那裏,一定是出在她這裏。她今晚是來做什麽的呢?爬床啊。
嘉嫔娘娘讓她月夜起舞,并不是讓她真的展示她有多麽妙曼舞姿的,而是讓她妖嬈妩媚吸引晉安帝的。
溫小婉此時穿的這套衣服,雖是原主的,但卻是嘉嫔娘娘着人送過來的,說是新漿洗熨燙過的,該不會是在這衣服上動手腳了吧?剛剛抽的腰帶……
是啊,是這樣的,無論爬誰的床,抽腰帶都是必須要做的。手腳動到這裏,神仙都難察啊。
如此大熱,幾乎香汗淋漓,連着聶謹言那張嚴肅臉孔,都冒出晶瑩的汗水來,這回危險了。
那根該死的擀面杖,是她拿來準備侍候聶謹言的。可千萬別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被自身沒有家夥什的聶謹言拿去反攻了她啊。
也是這時,溫小婉混亂發脹的頭腦,竟靈光一閃,冒出一個奇怪卻又合理的想法——聶謹言是太監啊,他沒有男人之根,怎麽會對女人有反應呢?
這個念頭一出,有許多靈感竟排山倒海推了出來,由于太多太急,又陌生得留白太多,溫小婉竟有些抓不住了。但深宮之中,還是皇太後挑來,自幼伴在晉安帝身邊的人,怎麽可能是假太監?
聶謹言緊逼而來的步子,也在溫小婉退無可退,整個後背貼到牆面上時,突然停住。
他緊皺着眉頭,漸漸鼓起的腮,可以看出來他正緊咬着牙關,破碎的幾個字,勉強哼出來,溫小婉卻聽清楚了。
“夜……夜來……香”
夜來香?溫小婉瞪圓了眼睛,她裝傻不代表着她真傻,她身上這味哪裏是夜來香。
她在原先的時空裏,夜來香這種小花,她湊趣還養過兩盆呢,根本不是這種味道,更不會起到如此強烈的催情作用的。
如今看來,這味道比TMD偉哥精油什麽的,還強大無邊。嘉嫔娘娘這是有多想她爬床成功,一晚榨幹癡纏上晉安帝啊。
溫小婉在心裏,已經把嘉嫔娘娘的祖宗十八代包括她祖宗十八代的小姘,全都問候一遍了。
“你……你竟敢……竟敢用……用藥?”
聶謹言的手,鉗子一樣,死掐過來,重重鉗在溫小婉的脖子上,掐得溫小婉很快喘不上氣來,卻也在窒息之間,把被香味控制麻痹的頭腦身體,憋得清醒了些。
“誤……誤會啊……”
溫小婉大叫冤枉,她沒來之前,哪裏能想到太監也能用偉哥啊,這真TMD是陰差陽錯啊。
聶謹言哪裏肯聽她解釋,他一開始就不相信溫小婉的,經此一遭,更覺得是被溫小婉戲弄欺騙了,手上的力度更大。
溫小婉覺得她要被聶謹言掐死了,四肢都開始出現抽搐的症狀了,真是這麽死了,那還不如原著裏的溫婉兒呢,用這藥去爬晉安帝的龍床好不好啊?來爬死太監的……
所以說,看書不認真,真的會死人的。
好在極度的缺氧,刺激了溫小婉的潛力,她終于想起她手裏還拎着一條差點壞了她事的梨花擀面杖呢。
她把身體裏僅餘的那點力氣,都集中到拿着擀面杖的那手去了,咬牙的瞬間,重重向死掐着她的聶謹言,揮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特別感謝小四的地雷一枚,出小劇場一則。
小劇場:
聶謹言端坐在堂廳茶桌旁,品着溫小婉親手給他沏來的茶,問道:“怎麽又是菊花?”
他原先愛吃龍井的,自從和溫小婉在一起後,才由着溫小婉給他改了菊花茶。
在聶謹言放下茶杯後,溫小婉殷勤地又給聶謹言續了一杯,回道:“吃哪兒補哪兒。”
聶謹言,“……”
☆、沒心沒肺
溫小婉那集中全身力氣的一擀面杖敲下去,對于聶謹言的殺傷力,遠遠超過她的想像。
非但沒有她預期的能把聶謹言一悶棍敲暈,甚至連個包都沒有敲出來。惟一緩解的只有聶謹言掐在她脖子處的手,松了松,她可以呼吸并說話了。
“你……你誤會了,我……你聽我解釋啊……,你快要掐死我了,”
這一擀面杖後,溫小婉徹底脫力,整個人虛脫地順着牆壁浮了下去,很沒有形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聶謹言也被溫小婉這突然的一下子,敲得清醒些了,面上的猙獰退卻。
他整個身體也發傾斜,有些搖墜,卻最終憑借一口真氣穩住。身子後退一大步,扶住了身後的桌子,沒有像溫小婉一攤泥一樣地堆坐在地板上,卻也是失力不少的模樣。
“為什麽暗算本公?”
聶謹言咬着牙關,憤然問出。沒想到嘉嫔娘娘竟有‘夜來香’這種稀世罕見的花藥,且還提純……,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溫小婉心裏的冤枉已經逆流成河了,她好無辜的好不好,但這話說出來誰信。別說聶謹言不信,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是嘉嫔娘娘的貼身宮女,連勾引皇帝這種重任都委派給她了,會沒有告訴她,在她衣服上動過手腳?
“我那麽喜歡你,怎麽可能暗算你,我……”溫小婉緩了一口氣,“我哪裏會知道那種藥,對你……對你也會起作用。”
嘉嫔娘娘在她衣服上動手腳的事,她真不知道,但她此時說出的這句話,又是真心表達了她心裏所想。
——太監會中春-藥?
可等溫小婉說完,她也意識到她這話失言了。說人不說短,當着太監面,說什麽……性能力,說人家行不行的,要命啊!
果然,溫小婉馬上感覺到了她身邊氣溫連降三度,凍得她都要哆嗦了。她迅速收攏四肢,把自己抱成一個團。
聶謹言的目光冷如穿心劍,溫小婉連連擺動雙手,“你……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什麽樣子,我都喜歡的,”
——不喜歡聶謹言,這滿宮裏,她還能喜歡誰。
除了皇帝就是皇帝的老婆和皇帝的媽,其他太監……,她這三天看到的,就沒有幾個有人樣的。
要不是她讀過原著,知道作者對聶謹言的描述,她已經找地方上吊了。
後宮禁衛森嚴,事情迫在眉睫,可憐她又不會絕世武功,逃不出去皇宮。
不知是溫小婉這句話起了作用,還是藥勁漸過,聶謹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漸漸冷靜下來,一字一句,語氣極緩,“夜來香,原産北寒苦地,百年開花百年結果卻只有一夜香氣,只有在這一夜時,把它的果香收集起來,提純之後,能侵入人的頭顱,起迷惑作用。”
原來,此夜來香非彼夜來香。差別竟這麽大。
溫小婉快速而又敏感地從聶謹言說的話裏,捕捉到一處,“這香氣是侵入人的腦袋,從而起到迷惑動情的作用?”
應該是麻痹人的神經系統,産生幻覺,其作用和罂粟提純的毒品,有異曲同功之效果。
這麽說來,也就很容易解釋,為何聶謹言在聞到這個香味後,也會跟着動情了,原來它走的途徑不同啊。
溫小婉心中釋然,長長吐出一口氣來。她就說嘛,宮中就算有可能混進假太監來,也絕對不可能是聶謹言啊。
聶謹言從小在宮裏當差,還是在皇子身邊侍候的,皇太後親自指派。若說聶謹言如今在宮中勢力正盛,但他剛入宮時呢?從小到大,年年驗身,多年下來,如何能做得假?
“你好像很開心?”
聶謹言憑借着多年積聚出來的察言觀色的本事,一針見血地挑破溫小婉剛剛冒出來的那點壞心眼小泡泡,吓得溫小婉吐了吐舌頭,裝乖巧,搖頭。
“哪有,哪有,司公你多心了,奴婢對你一直都是懷着十分崇敬的心情愛幕着的。”星星眼,做害羞狀。
“奴婢和我,兩個自稱,你轉換得挺快啊,”
聶謹言漸漸擺脫了夜來香的控制,又恢複了之前溫小婉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模樣,眯起了細長的狐貍眼睛。
“咳咳……”溫小婉幹咳了幾聲,幹笑道:“我……我這不是沒把司公當外人嗎?才以我自稱,用司公稱呼時,則是發自心底對司公的敬慕。”
溫小婉睜着眼睛說瞎話,她見着聶謹言平靜下來了,她自己也不抱成團了,縮手縮腳地往聶謹言身邊湊過去。
“噢?”聶謹言挑眉,細長的眼眸跟着挑上去,“你主嘉嫔娘娘,野心不小啊。”
溫小婉額上青筋一跳,“主子的事,我們做奴才的也管不了,司公明白我的心意就好。”
在聶謹言面前,她必須劃清楚和嘉嫔的界線。畢竟,她目前無法得知聶謹言屬于哪一勢力派別的,又對原主的主子嘉嫔什麽态度——估計着即使之前還算湊合,經過‘夜來香’一事,也好不到哪裏了。
“你的心意?”聶謹言掃過溫小婉鼹鼠一樣的神色,“叫本公怎麽信,一條腰帶一個荷包還是剛才的夜來香?對了,還有你敲了本公一下的擀面杖。”
面對聶謹言不愠不火的責問,溫小婉豁出去了,她決定采取最原始的攻擊方式,只是不知道這招對太監管不管用?
溫小婉纖長的手指落到鈕扣上,緩緩的一粒粒解開。
她穿得本來就是跳舞的衣服叫霓裳羽衣,薄如蟬翼,幾乎是半透明的,盈盈飄渺、絲絲輕柔,随意一動,帶出的都是一種禁欲的誘惑。
等到她解到最後一粒時,聶謹言的手伸過來,摁住了她,厲聲道:“你這是在羞辱自己還是在羞辱本公?”
聶謹言的手溫涼,忽然摁過來,哪怕溫小婉提前做過心理建設,也仍被這一下子電到,顫顫地抖過,她強抑心慌,說:“司公誤會了,我只是想讓你看看我心髒的位置。”
溫小婉垂下頭,尖俏的下颌延着聶謹言的手臂向上攀爬,杏眼裏閃過純淨的光,迎着聶謹言的狐貍眼眸說:“看看它跳動的節奏。”
這一次交鋒裏,溫小婉終于占了上風。聶謹言古井無波的眼神裏,首先了一絲驚慌。
就在溫小婉的下颌,貼着他手臂滑上去,沉到他的臂灣裏時。
但是,溫小婉還未來得及高興,聶謹言摁着她手的手臂迅速收回,然後整個人從椅子裏起身,閃身落到門口處。前身沖着門,背影留給了溫小婉。
溫小婉那件長衣的最後一個扣子也因為聶謹言突然的動作,被帶累開來,長衣的衣襟整個全開,露出裏面嫩黃色繡着桂花瓣的抹胸肚兜。
“司公,”溫小婉嬌滴滴地叫道:“奴家床上等你。”
“放肆,”明顯的色厲內荏、底氣不足,低吼完後,還整個人推開門飛身出去,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回身一揮掌,身後的兩道門合為一處,緊閉上。
縫隙裏,卻不偏不巧看到,溫小婉沖他眨着眼睛的巧笑嫣然,頑皮卻又充滿了活力。
原本既定的故事,原本有了結局的人物,都因為空降了一個溫小婉,在這今天晚上開始,發生巨變,重新書寫。
那座本來是原著裏,原主溫婉兒用來跳舞勾引晉安帝的亭子裏,聶謹言素衣錦袍,迎着亭子裏穿堂而過的夜晚涼風,玉雕一般地站着。
今晚發生的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想像。
按常理,發生溫婉兒這樣的事情,他早該大發雷霆,毫不猶豫并毫不留情地把溫婉兒送去慎刑司大刑侍候,或是一掌拍死了結了。
哪裏能容這等宮女胡鬧胡為,折騰大半宿,并親自上場陪她演了一場又一場不知所謂的戲,還差一點中了‘夜來香’,險些釀出禍亂。
這個叫溫婉兒的小宮女,竟還敢一口一口地說着那種大逆不道的話,說要與他結成對食,說喜歡他,還一見鐘情?
他真應該問問這丫頭,可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裏,看她還能繼續出什麽鬼話來。
但是,竟然這樣,他還沒有親手處理掉這個小宮女,還被她逼出了原本屬于自己的屋子,跑到涼亭裏吹冷風來?
難道恰逢今晚十五,他也信佛了不成?
聶謹言越想越覺得可氣可笑,縱身飛出涼亭,回到原屋,看到的竟是溫小婉言出必行,真躺到了床上,還算得挺香。
溫小婉睡姿很不雅,根本不是宮中女子該有的睡态,她抱着被子,像摟個人似的,七扭八歪,嘴角還有晶瑩的東西閃亮。
睡夢中,隐隐說着夢話:“爬……爬床……爬床成功!”
這是該叫沒心沒肺,還是沒心沒肺呢。
聶謹言緊皺的眉頭,慢慢松開,很神奇的沒有把她扔下床去,而是動作極輕地坐到床尾。
作者有話要說: 首先,別被開頭迷惑了,本文其實很宮鬥。
其次,別被開頭迷惑了,男主基本算太監。
最後,為了小四的第二個炸彈,也為了今天上墳晚歸,耽誤了更新時間,明日雙更。
☆、各有心思
這一夜如何過去的,睡着的人自然不清楚,睡夢裏一切安然,睜開眼睛,房間裏,已是物是人非,仿佛昨天晚上,只是一場夢,而非真實發生過什麽。
溫小婉揉了揉發緊的頭,暈暈乎乎的好像失重了一般,勉強坐起來後,才不情願地睜眼睛,還未完全看清楚,就聽到床邊響起一聲有些發尖的說話聲,“婉兒姑姑,你醒了?司公他老人家讓小的在這兒守着您,等着您醒後,送您回永孝宮。”
是個穿灰衣服的小太監,幸好溫小婉的心髒和神經一樣堅強,忽起的一聲,她只是心跳過速了一秒鐘,馬上反應過來。
“司公他老人家?”溫小婉對這個稱呼反應無能。
聶謹言那張只有眼角帶着無限風情小皺紋的臉,雖說達不到多麽驚豔的地步,但與‘老人家’這個詞,實在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