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走進了九曲回廊,又遇到了睿王龍麒,他都是看得清楚的。只是沒有聽到溫小婉和睿王龍麒說了些什麽。
等他看到睿王龍麒一把拉住溫小婉的手時,再也站不住了,他是得了聶謹言的嚴令,不許任何人欺辱溫婉郡主的。
他雖然分不清楚睿王龍麒一把拉住溫小婉的手,算不算是欺辱了溫小婉,但他肯定這點絕對是欺辱了他家司公的。
是以,他才快步走了過去的。
“你們聶司公在哪兒?你帶我過去,我急着要見他。”
溫小婉看着是平靜了,但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聶謹言俨然成了她的主心骨,她必須快點見到聶謹言,喝了這碗定心的茶。
小喜子是聶謹言派過來的,自然知道聶謹言在哪裏,他點頭應着,前頭帶路。
他帶着溫小婉拐過月亮門的一條小路後,看到一排小太監,他随手拉了一名小太監,把溫小婉之前吩咐他找人知會嘉妃娘娘的事,讓這個小太監去做了。
等着那排小太監走遠後,他向溫小婉解釋着,“那排小太監是咱們慎形司出來的,辦事穩當,郡主放心。”
溫小婉點點頭,她現在哪還有心情想這個,她心亂如麻,一會兒想到睿王龍麒說的那個彌天大話,要是她一直躲着一直不應,會不會找人來把她殺了滅口,一會兒又想着她要如何和聶謹言解釋這‘夢’以及她身份的事。
小喜子帶着溫小婉進了慎刑司,到了聶謹言的門口,小喜子正想着要與站在門口守門的小祿子說一聲,讓他裏面通傳一下。
溫小婉哪裏還能等得起,她現在是一分鐘都覺得漫長了,她一把扒拉開站在門口的小祿子,更不理身後的小喜子,很有抓女幹勁頭地推開聶謹言房門的大門,抱着一肚子的委屈大步跑了進去。
聶謹言的房間,簡單得一目了然,連個遮擋都沒有,溫小婉進來後,一眼就瞧到了站在房中央,正一臉訝然地看着她的聶謹言。
她的眼淚也不知怎麽的,在見到聶謹言後,竟這麽不争氣地流了下來,好像滿心滿腹的愁苦事,終于找到了洩洪點,一下子有了着落。
聶謹言沒想到溫小婉會在這時闖進來,他微攏了眉頭,一眼就瞧到了溫小婉難看的臉色,心口瞬間疼了起來。也順便瞧見了跟在溫小婉身後,門口一邊一個,滿臉要死似的小喜子和小祿子,已經雙雙跪在門檻邊,哆嗦成一團了。
“聶謹言,我好想你,聶謹言,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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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小婉沒等聶謹言開口,已經滿滿地投懷送抱過去,緊緊地摟住站得筆直的聶謹言。
不說一把鼻涕一把淚,只說剛才還張口說想聶謹言的嘴,來不及閉合,一下子重重地吻到了聶謹言的腮邊處,吞吮着那塊微涼的肌膚了。
那抹紅,從聶謹言被溫小婉吻着的臉頰,漫延到整張臉,還有被衣服包裹着看不到的周身,頃刻如煮熟的大蝦,紅得慘不忍睹了。
☆、086人生情癡
聶謹言的房間門口,平時裏,基本只有一個他貼身得用的小太監把門。
在聶謹言覺得,就算是有那麽一天他倒臺了,也沒有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闖慎刑司的大門後,來闖他的房間。
是以他的房門被人一把推開,而等他意識到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竟然真的發生時,他已經整體燒熟了。
溫小婉如此奔放的投懷送抱,驚喜了聶謹言,也震驚了除了跪在門口處的小喜子和小祿子,還有屋裏坐在牆角處的某人。
那人看到這樣一幕,純屬意外。
除了偷聽壁角,做高密度監視的有些人,誰也沒有想到聶謹言和溫小婉,會有如此親密的接觸。畢竟聶謹言是宦官,而對食之所以叫對食,大體只是對着吃飯罷了。
溫小婉帶着緊張害怕以及激動的心情闖進來的,哪還能注意聶謹言的房間裏,是不是有人,她在受了驚吓後,只想在聶謹言這裏求治愈求安慰。
溫小婉小貓似的扒着聶謹言的肩膀,不停地吻着聶謹言的腮邊,連聶謹言高高的領子也一氣扒開了。與其說溫小婉這是吻,不如說溫小婉這是又啃又吮。
溫小婉如此火辣熱情,聶謹言也不舍得推開她,但屋內……
聶謹言雖然一個眼神能譴退小喜子和小祿子,并讓他們退出去的時候,關好門,但屋內貼壁角的那位顯然不太好對付,而且那位還頗沒有公益心,瞧着這樣一幕,很一副津津樂道的樣子,幾乎要翹起二郎腿、喝茶嗑瓜子,邊吃邊看了。
聶謹言簡直想要飛身過去戳瞎那個和他爹一個屬性、惟恐天下不亂的混蛋了。
聶謹言忍不住輕咳一聲——溫小婉的手,已經要去扒他的衣服扣子以及腰間玉帶了,這個時候,聶謹言的雙耳尖,放只雞蛋都能烤熟的。
聽到聶謹言不住地咳嗽,溫小婉上下齊手的激情被打擾了。
這不是聶謹言的風格啊,自從兩個人從小刑村有了肌膚之親,到如今,每當自己主動送上門,聶謹言都是照單簽收,還會打包贈送,今天是怎麽了?難道也受了刺激不成?
溫小婉這才下意識地去往旁邊四處瞧去,只一眼就看到坐在沒有窗戶那道牆的陰暗牆角處,一臉似笑非笑、眼神百般玩味的靖王世子龍駿。
這人抛棄以往道骨仙風的模式,改走痞子路線,見着溫小婉在火辣激情的投懷送抱後,終于注意到他并一眼望向他後,扯出一抹無賴的笑。
溫小婉剛剛吻聶謹言時,額頭上已經蹭下一排的劉流,這時垂在額前,就好像一排粗粗的黑線,囧裏個囧。
溫小婉一時受不了這麽大刺激,竟在發現龍駿、龍駿還沒有來得及與她打招呼時,她忽地眼前一黑,在聶謹言的懷裏暈了過去。
暈倒之前的那一秒,溫小婉順嘴還不忘記詛咒偷看她上演激情戲的龍駿,“OO你個XX,咒你一輩子被人壓。”
可惜能聽懂她這句話的人,一個都沒有。
其實被人偷抓到親密鏡頭,溫小婉不至于這麽沒有承受力的,主要還是之前受睿王的刺激比較大——怎麽說呢,穿越和重生吧,總是有區別的。
比如她在書樓不小心穿越進婉兒小宮女的身體後,對原主曾經發生的一切都沒有任何共鳴,也就對曾經在原著後期陷害過婉兒小宮女的嘉妃黃沛莺以及順王龍嘯,沒有多少恨意,至多是提防了些。
那麽睿王呢,他死得那麽慘,他絕對不只是‘防備’兩個字就能解決的。
他一定會狠狠地報複回去,而她一定已經被睿王龍麒列入到了報複步驟中,最重要的那一步了。
——被看似天使,實際是惡魔的人,盯上的感覺,真心的不好受啊。
眼瞧着溫小婉委頓在自己的懷裏,聶謹言之前燒紅的臉色,瞬間轉成了蒼白随後鐵青,瞪着龍駿的眼睛,眼刀無數,像是可以剮了他似的。
龍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這不應該啊,瞧着自己義妹剛才激情奔放、大膽超然的樣子,怎麽可能在看到自己之後就暈過去了呢?他有那麽吓人嗎?還是這丫頭羞澀的情感,在豁然看到娘家人時,會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聶謹言殺死人的目光中,龍駿也不敢在從牆角那裏偎着了,連忙起身去外面吩咐小太監,拿他的名貼去禦醫院叫太醫過來。
聶謹言一把抱起暈沉沉的溫小婉,直奔了床榻邊,把溫小婉平放到床榻上後,扯過了被子,給溫小婉蓋好。
躺在床裏的溫小婉,一點兒不像是暈過去的,反而像是睡着一樣,纖細的睫毛垂落下一片陰影,平日裏粉白的小臉,此時略顯雪白,只是嘴唇沒有什麽血色,像張沾了水的宣紙,看得聶謹言一陣心疼。
聶謹言坐在床邊,拉着溫小婉的手,叫來了之前他派去暗裏照顧保護溫小婉的小喜子。
小喜子一進聶謹言的房間,撲通一聲,直接就跪下了。
他這趟差事沒辦好,指不定惹了司公大人多大的氣,挨罰是肯定的了,倒黴啊,回去以後一定紮個小人,把睿王千歲紮上一萬遍,好不好的調戲他們司公大人的夫人做什麽呢?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小喜子膝行到聶謹言坐着的地方,重重地三個頭磕下去,哭音都帶出來,“司公大人……”
他的拉長請罪音,還沒等完全喊出來呢,就被聶謹言冷冷地打斷了,“說,發生什麽事了?”
溫小婉的性子有多樂觀和堅強,他還能不知道嗎?一般小事,可能讓溫小婉激動得投懷送抱不說,還就地暈倒嗎?
聶謹言直覺是溫小婉受了大欺負。
小喜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那裏,因為剛才的一串頭磕下來,已經有些青腫滲血了。
對着聶謹言,小喜子不敢有半點隐瞞,溫室花房裏面的事,他不知道,只從他見着溫小婉一個人從溫室花房出來後,說到九曲回廊裏,睿王龍麒對溫小婉動了手腳。
聶謹言聽到溫小婉一個人從溫室花房裏走出來,就覺出不對來了,但這段他可以暫時忽略,他也不打算問溫小婉,不是還有溫小婉帶過去的阿滿阿園嗎?
那都是他派到溫小婉身邊的,別說溫室花房裏的事,能一個字不漏地給他學出來,連哪位主子放個屁,都能指出是誰。
令聶謹言沒有想到溫小婉竟然會在九曲回廊那裏碰到了睿王龍麒。睿王龍麒竟還敢拉住溫小婉的手……,這就叫聶謹言無論如何也忍不了了。
那裏跪着的小喜子,越說越不敢擡頭,整個人都屈成了一個O型了,尤其是說到睿王龍麒拉住溫小婉,意圖對溫小婉不軌時,汗如雨下。
他森森地感覺到,他們家坐在床上的司公大人,已經要怒到可以生吃人肉的地步了,好可怕啊好可怕。
他硬着頭皮繼續說着,“奴才離得遠,沒聽清楚睿王千歲與溫婉郡主說什麽,奴才遠遠瞧着睿王千歲拉住溫婉郡主的手,奴才就連忙走過去了。郡主好像很激動,一把推開了睿王千歲,還與睿王千歲争吵了起來,等奴才走到的時候,郡主已經往奴才這邊來了……”
後面的事情,已經不是重點了。
聶謹言在聽到這一段的時候,已經氣得五髒俱焚、六腑崩血了。
之前去門外吩咐小太監的龍駿并沒有走,如今在一邊站着,裝木頭人呢。
在聽完小喜子回禀的這番話後,龍駿微微皺眉,嘆道:“難道我家妹妹小婉兒的暈倒,是因為受了擁有晉安國第一美男子稱號的睿王龍麒的調戲,而導致的?這說出去有點不太服人啊。”
龍駿特意把口氣加重到了‘晉安國第一美男子’幾個字上,聶謹言如何不明白龍駿是什麽意思。
這是晉安國,不,不只是晉安國,應該是整個天下,列架子等着被龍麒調戲的女孩子,怕是能排出幾百裏地去。
不只如此,睿王龍駿這人,因着皇太後薄氏的嚴加管束,自幼飽讀詩書,通曉禮儀,絕非一般皇族纨绔。
說句大不敬、誅九族的話,皇太後薄氏是按着帝王的規格來培養她自己的親生兒子的。
直到睿王龍麒十八歲,府裏才只有一位自小侍候他的通房妾侍,還是薄太後從宮中幾經挑選的。
皇太後薄氏宮裏混半輩子的人,深知女色害人,絕不許他兒子胡亂沾染。
睿王龍麒在這方面也比較自制,自幼雖收到無數愛慕挑逗以及脈脈含情的閨閣眼兒媚,他都有禮有節地拒絕了,怎麽會突然間在溫小婉這裏出了這麽一招呢?
靖王世子龍駿覺得這事,有點不可思議了,必有內在隐情是他們所不知道的。
聶謹言卻不想那麽多,他狠狠地咬着後牙,目光都綻成藍綠色了,一波波地殺意,連着龍駿也不好在旁邊繼續念叨風涼話了——雖然他說的确實都是極有條理、極為正确的。
要不是溫小婉沒醒,聶謹言實在不敢離開,龍駿估計着聶謹言應該要飛奔去砍人家的手了。
就在室內的氣氛低到冰點,呼吸都有些困難時,小祿子帶着禦醫院的張老禦醫救世主般地降臨了。
張老禦醫在禦醫院服務幾十年了,宮裏什麽風浪沒看過,人情勢利最是清楚。
小祿子找到他的時候,給他看的是靖王世子龍駿的名貼,他并未如何的擔心,背起醫箱,慢悠悠地從禦醫院裏走出來,任小祿子催了幾次,也不見他快。
直到小祿子說是溫婉郡主暈倒了,聶司公很着急時,張老禦醫才拿出二十公裏世界冠軍徑走的速度,小跑地跟着小祿子往慎刑司這邊快趕。
開始小祿子這麽說時,張老禦醫還不怎麽信,直到發現小祿子帶的路,真是往慎刑司這邊來的,才不由得不信了,老心肝吓得噗噗亂跳,又加快了速度,簡直要有博爾特飛起來的感覺了。
難為他老人家今年已經六十有七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禦醫院吃禦醫院,果然保養得不錯。
聶謹言一見禦醫來了,立刻從床邊大踏步走過去,拉着張老禦醫邊走邊道:“還要麻煩張老大人,幫着好好瞧瞧,郡主她為何會忽然暈倒?”
聶謹言周身的殺氣,很難在一瞬間收斂下去,要不是他死死拉着張老禦醫,張老禦醫想躲也躲不了,他已經吓遁了。
即使這樣,張老禦醫勉強撐着走到床邊時,寒冬天裏,一身衣服硬是被汗濕出新版地圖來了。
龍駿算是徹底看出來聶謹言在宮裏的淫威如何了,怪不得自己那位皇弟堂兄,一定要策反聶謹言,确實助力多多。
張老太醫穩了穩心跳,長吐長出了兩口氣,才擡起還是有些顫抖的手,隔着一張素帕,搭到溫小婉的腕子上。
龍駿覺得他有必要把聶謹言往外拉一拉,要不聶謹言站在那裏,張老禦醫的壓力太大,怕是會影響診脈的。
龍駿悄無聲息地走過去,用腳踢了踢沒有聶謹言吩咐,還跪在那裏如一灘死泥一樣的小喜子,示意他趕緊滾出去,別在這裏礙眼。
別看龍駿是靖王世子,皇子龍孫,但在小喜子面前說話可不抵着聶謹言管用。龍駿踢完他,小喜子連頭都擡,繼續跪着。
龍駿一噎,卻也沒有辦法,他走上一步,去拉聶謹言。聶謹言紋絲不動,鐵塔一般站在那裏,表情像死了爹一樣的凝重,他哪拉得動。
龍駿這回徹底噎住,一甩他那寬大的道袍袖子,轉身自己坐回了之前他坐過的那個牆角處——他若也站在那裏,估計着張老太醫,也不用給溫小婉診脈了,張老太醫自己都快交待了。
張老太醫一邊用袖子抹着額上的汗,一邊診了又診,也不見他說些什麽。
一旁的聶謹言連呼吸都漸漸有些抽緊了。生怕張老太醫說出什麽不測的話來,他會承受不住。
直到兩刻鐘過去,張老太醫才松了手,聶謹言卻連問都不敢張口問了。
“回聶司公,郡主并無大礙,只是受了些驚吓,在下給郡主開張安神的藥方子,一會兒您讓人小心熬了端來給郡主喝下,郡主安心休息幾天,便會康複了。”
說什麽受驚吓,在張老太醫覺得,溫婉郡主這明明就是……睡着了咩,看樣子已經進入甜夢鄉,會上周公了。
張老太醫診了足有三遍,才敢确定,說心裏話,他給宮裏的皇後娘娘、貴妃娘娘們診的時候,都沒有這麽小心過。
聶謹言的面色依然肅然,顯然對張老太醫下的這個結論不太滿意。
只是受了些驚吓就能暈過去嗎?他的婉兒可是随着他出生入死、大風大浪裏,都沒有吓暈的時候的。
“真的只是受了些驚吓嗎?沒有別的……”聶謹言不敢把不好的預想說出來,他怕他的防範不夠嚴密,有人對溫小婉下了毒手。
張老太醫幾乎要哭了,“真的沒有了,司公大人若不放心,可以再請其他太醫過來。”
張太醫已經豁出去一張老臉不要了,向聶謹言力薦同僚。
張老太醫的醫術,聶謹言還是信得過的,人家都已經用醫品擔保了,他還能逼着什麽呢。說了幾句客氣話,由小祿子代他送了出去。
小祿子深知聶謹言的心意,送張老太醫出來的時候,特意往張老太醫手裏塞了小荷包。
誰知道張老太醫平生第一次展示了,他在醫德方面高貴的品格,打死也不肯收,還手快腳快地給小祿子寫了方子抓了藥,并委婉地表示,禦醫院裏有一批中堅骨幹、中流砥柱,正都是年富力強、醫術正好的時候,下次慎刑司聶司公再有這事,請務必先請他們,而他……實在太老了。
弄得小祿子不停用懷疑的目光,打量手裏這包藥,想着要不要把這個情況彙報給他們司公。
張老太醫走後,龍駿仍然堅/挺地坐在牆角的位置,繼續讨人嫌着,直到聶謹言下逐客令。
龍駿不好再賴皮了,他原是想等着溫小婉醒過來的,但瞧着聶謹言的模樣,是絕不會允許他呆到那個時候的。
龍駿無奈地嘆息了一聲,從椅子上起身,飄飄走到門口,還是忍不住站住,說道:“聶謹言,你為人最大的優點就是隐忍有謀,別犯着為了些小事,亂了大局。”
龍駿說完,擡腿邁過門檻,可他的身子,還沒有完全走出去呢,就聽到聶謹言說:“世子高擡在下了,在下半殘之身,不知道什麽是大局,婉兒是在下一生僅此的大事。”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這或許,是對的吧,不是自己,誰又能與誰說得清楚。
龍駿沒再多說,大步走了出去,奔了前面的乾清宮。
☆、087意想不到
龍駿走後,聶謹言坐到了溫小婉的床邊,拉着溫小婉有些微涼的手,靜靜地看着溫小婉出神。
溫小婉睡得很安穩,偶爾會發出一聲夢呓,也是在叫他的名字,他會極快地應聲,溫小婉就會安睡如初,嘴角還會輕輕地彎起,像是笑了。他也會跟着安心下來。
這丫頭就似一只适應力極強的小香豬,拱在哪裏,就能在哪裏安窩,害怕就是害怕了,這害怕的陰影過去,又會沒心沒肺、歡天喜地了。
也幸好是這樣的性格,才能和他在一起吧。
人人畏他如虎、視他如鬼時,這丫頭偏偏覺得他哪裏都好了,連着他忌諱的、在乎的那些,在這丫頭的眼裏,似乎都不算什麽事。
這丫頭每次提起毫不避諱,并不覺他少了塊肉,就比別人少了些什麽,揚着單純有點傻的笑,明明不聰明,還要裝作很伶俐的樣子,偎在他的懷裏撒嬌打滾,帶來一片無法言說的溫暖如春。
自家裏逢大難後,聶謹言從來不吃甜的,不是不愛吃,只是不敢吃。
這一味一旦沾染,想戒掉都難。溫小婉如他,就如這味甜――早已經揉進了骨子,只能越浸越深,而沒有一點可能拔除掉了。
張老太醫的醫術還是靠譜的,溫小婉開始的時候确實是因為睿王龍麒忽然的表白,受了些驚吓暈在聶謹言的懷裏了,但随後她暈着暈着,也就沒心沒肺地真的睡了過去。
這一天,溫小婉确實過得有點心力憔悴了。
早晨沒有能如往常一般睡到日上三竿,嚴重打擾了她的作息規律,又被迫對着一堆的‘鮮花怒放’們,聽了兩大出別有用心的戲,以及一場專門用來擠兌她的‘黃梁夢’。
與之相比,風涼話什麽的,她都可以忽略不計,反正,她也沒有記清楚到底是誰說的。
本想出門透口氣,連着貼身侍從都沒有帶,一個人出來,卻夜道走得多遇到鬼,被個睿王龍麒好一頓驚吓。
夢個鳥啊夢,她只求這輩子都不要做夢了,任何夢都不要做,她現在聽到‘夢’這個字就想吐。
只是溫小婉沒有想到,她做的夢沒有讓她吐了,卻被聶謹言強着往她嘴裏灌着的、苦掉渣的藥,給弄吐了,連着整個人都嗆醒了。
“聶謹言,你不愛我了,你趁着我暈過去,你就虐待我……”
剛醒了的溫小婉,哭嚎着掙紮着,誓死與聶謹言手裏端着的那碗漆黑漆黑的苦藥做着鬥争。
聶謹言沒想到溫小婉一醒來,會是這麽一個反應。
他愣了片刻,連忙把掙紮不休的溫小婉摟在懷裏,哄着道:“乖,這藥一點不苦,我給你預備了蜜餞,你一口喝下去,含了蜜餞,不會苦的。”
聶謹言覺得他從來沒有這般好的耐心,就是以前他難得抽出些時間,親自教導他親弟弟聶謹行的時候,也沒有如此溫言細語過――哪怕明知溫小婉此時是有一點無理取鬧以及胡攪蠻纏,也是心甘情願的。
“你騙人,不苦才怪呢,我暈過去了,都能被它苦醒了,它還不夠苦嗎?”
溫小婉緊緊地閉着嘴,打死不肯張口,她才不要喝那黑乎乎的東西,誰知道會不會一碗喝完,就地苦死過去。
聶謹言不知怎麽哄才好,藥不喝卻是絕對不行的。這是原則,他如何再寵慣着溫小婉,這點都不能通融。
他端起來藥碗,自己猛喝了一大口,也不管溫小婉如何震驚的眼神,他含着那口苦藥,眉頭都不皺一下,垂頭下來,在溫小婉還沒有反應之時,板着溫小婉的頭,狠狠地吻了下去。
聶謹言突發奇招,溫小婉完全沒有想到,一時應付不急,被聶謹言那頗具強迫性和侵略性的一吻,弄得藥汁滾進嘴裏胃裏不說,連着眼淚都苦着嗆出來。
溫小婉更不願意了,她本就一肚子委屈,原意想在聶謹言這裏求安慰的,沒想到聶謹言的屋子裏,竟然會坐着個神棍龍駿。
這一驚一累一憋屈,氣兒沒倒勻,眼一翻昏了過去。想着她這一覺醒來,沒有了別人,定要與聶謹言好好說說的,誰成想就是這碗苦掉渣的藥在等她。
溫小婉盡着她自己所有的本事,努力掙紮着,四肢亂蹬亂踹,在聶謹言的懷裏,像孫猴子上身似的,一會兒功夫折騰出十八個跟頭來。
聶謹言不管溫小婉怎麽折騰,任由溫小婉那呼起來的四肢蹬踹在他的身,只雙手用了力氣,摁着溫小婉的肩膀,板着溫小婉的頭,用這嘴對嘴的方式,硬是把一碗黑糊糊的藥湯子,大半兒灌進了溫小婉的嘴裏。苦得溫小婉整個舌頭口都麻木了。
由于聶謹言的盡心盡力以及喂藥方式的特殊,溫小婉所有的掙紮都是徒勞的,在塵埃落定後,聶謹言的嘴終于舍得松開,并且往溫小婉的嘴裏塞了蜜餞。
溫小婉含着蜜餞嚎啕出來,“嗚嗚……嗚……聶謹言……你不……你不愛我了……,你個壞蛋……你對我太壞了……嗚嗚……”
聶謹言拿着空了的藥碗,尴尬地站在床邊,看着溫小婉在床上扭來扭去,一會S型一會B型。
“吃了藥才能好的快,你身體弱,不好忌病諱醫的,這受的驚吓……”
聶謹言不說還好,一提到‘驚吓’,正在床上努力撒潑打滾的溫小婉,立刻跳坐起來。
她一臉蠻不講理相,嚷道:“你也知道我受了驚吓,我那驚吓要是喝這苦藥好用,我拼了命找你做什麽,聶謹言……”
小沒良心的溫小婉,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語氣戛然而止,整張臉瞬間憋得赤橙紅綠青藍紫,雙腮都鼓起來了。
尼妹啊,她實在不爽,只無理取鬧了一回,聶謹言還沒怎麽地呢,老天爺就看出不公,要來懲罰她了。她這是作死的腳步咩?
聶謹言一時沒能從溫小婉的變化中反應過來,直到溫小婉一邊沖着他擺手,一邊指着她自己的喉嚨,“拍……拍……拍我……”
聶謹言這才意識到,溫小婉是被他之前塞給溫小婉的那粒蜜餞,給噎着了。
聶謹言連忙坐回到溫小婉的身邊,扶着溫小婉,幫着拍溫小婉的後背。
溫小婉扒着床邊,在聶謹言的幫助下,總算把那粒因她說話猛而卡在喉間的蜜餞吐了出來。她整個人卻憋出一身汗來,重新攤在床上,終于不在折騰了。
聶謹言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臉懊惱,不敢去看溫小婉,他這好心給溫小婉塞蜜餞,卻險些把溫小婉卡死,這……這算什麽事啊。
被憋出一身汗的溫小婉,比剛醒起,一肚子的起床氣算是撒幹淨了,籲出一口氣嘆出去,卻嘆得一下子的苦。
她想起聶謹言喂自己吃藥的方式,嘴裏定也是苦的。她雙手撐着身體旁邊兩側的床板,要坐起來。
挨着她的聶謹言意識到她要動,連忙探身過去,問她,“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聽着這充滿關心之情的溫言細語,溫小婉忍不住地彎動了眉眼,她搖了搖頭,擡手指了指放在旁邊的蜜餞罐子,張着口‘啊’了出來。
弄懂溫小婉是還要吃蜜餞的,聶謹言的臉沉了下來,“不,不許再吃這個了,是我想的不周,沒想到這東西會噎人,我這就着他們去沖碗蜂蜜水過來。”
聶謹言說着起身就走,溫小婉也不裝柔弱了,連忙從床上起來,拉住聶謹言的袖子,小小聲地說道:“你走了,人家會怕的,剛才是我胡鬧了,這回好好地吃,不會噎着的。”
聶謹言回頭,就看到溫小婉楚楚可憐地眨着大眼睛望着他,百煉鋼化成繞指柔,他不忍離去了,又瞧瞧那蜜餞罐子,很是糾結。
“拿來吧,這回我嚼着吃。”
溫小婉沖着聶謹言伸手,聶謹言就很難拒絕她了,猶豫着把蜜餞罐子,小心翼翼地遞過去,眼神很是糟心。
溫小婉抱着蜜餞罐子,示意聶謹言靠過來,他們一起偎在床頭。
聶謹言摟着溫小婉的腰,溫小婉把頭枕在聶謹言的胸口,側着身子扒在聶謹言的身上,捏出一粒蜜餞先拿到聶謹言的嘴邊,“相公,你吃,你也吃,你喂我的時候,也苦的。”
溫小婉喂過來的東西,聶謹言怎麽可能不吃,把溫小婉喂給他的蜜餞抿進嘴裏。一股濃濃的甜,漫在嘴裏,迅速把原先在嘴裏的苦,擊退。
溫小婉瞧着聶謹言吃了,她才跟着吃了一粒,吸取上次被噎着的經驗,溫小婉這次大口大口地嚼了起來。
聶謹言瞧着溫小婉嚼得香,吃了嘴裏這粒後,也随手又捏了一顆,“睡了這麽久,餓嗎?”
外面夜幕已經降垂,溫小婉睡了三個時辰才醒的,白日裏在溫室花房那邊,只吃了一肚子的氣。這時醒了,該會是想吃點什麽的吧。小廚房的竈上還溫着百合粥。
“不餓,”溫小婉搖頭,額發一起蹭着聶謹言的胸口,“你摟着我,我就不餓了。”
聶謹言摟着溫小婉的手臂又緊了緊,順勢提了提,使得溫小婉的頭,離着他更近些。他自己偏一偏頭,就可以挨到溫小婉的頭頂。
兩個人這麽依偎了好一會兒,好幾粒蜜餞都吃了下去,溫小婉也沒有等到聶謹言對她的尋問。
她這一覺睡了這麽久,小喜子一定已經把九曲回廊那邊遇到睿王龍麒的事告訴給聶謹言了,卻不知小喜子這時正在刑房領罰呢。
溫小婉雖然沒有想好怎麽和聶謹言說‘穿越’和‘重生’這兩種對于聶謹言來說,絕對陌生和匪夷所思的事物,但只要聶謹言開口問,她不知怎麽說,也絕不隐瞞。
誰知聶謹言卻沒有問,他似乎很享受他們兩個現在這般寧靜的時光,連着那雙眼型狹長墨黑的眼睛,都緩緩閉上了。
這是信任她還是在等着她坦白交待呢?溫小婉的心裏也漸漸沒有底了。
兩個人又厮磨了一會兒,眼瞧着牆角處的更漏無可挽留的消逝,溫小婉在聶謹言的懷裏,翻了一個身,換了個姿勢,才略略沉吟着開口。
“相公,你相信夢嗎?”
既然睿王與她說時,是以‘夢’開始的,那麽,她也從這裏下手吧。
無論哪個時空的古人,對于夢,都是很信服的吧。要不怎麽會有周公解夢這一說呢?
“夢?”
聶謹言閉着的眼睛,眼球微微轉動了下,他心裏清楚這是溫小婉要與他講些事情了。
無論是今天白天發生在九曲回廊那裏,溫小婉與睿王龍麒之間發生的事,還是些別的什麽。只要溫小婉願與他說,他幾乎都是帶着一種感恩的心理聽着的。
溫小婉也許永遠也不知道,這一刻裏,在她願意開口與聶謹言分享所有私密的時候,聶謹言是如何勉強壓抑着心頭的狂喜的。
如果溫小婉不願意說,聶謹言是一輩子也不會開口的,更不會去逼問。他心口縮緊的那一瞬間,是極怕因着問這些,失去溫小婉的。
“是啊,夢,睿王千歲與我講了一個他做過的夢,一夢三十年。”
溫小婉想想這個,就不自覺地渾身發寒,把手裏的蜜餞罐子放到一邊,盡量把身體縮小,全部蜷縮到聶謹言的臂灣裏面。
“睿王千歲好功力,什麽夢能做三十年?”
聶謹言充滿寒意的語氣,有着極力想掩蓋下去的殺氣,他不想在溫小婉面前,顯得他過于陰森惡煞了。
哎,溫小婉無力地嘆息,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