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老師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第22章 “老師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此時正值春寒料峭的時節,??天海純也雪色長發在腦後束成馬尾,一身制服款式的墨色風衣,風衣扣子一絲不茍的扣到喉嚨下方,??露出內裏襯衫雪白的高領,襯得他膚白如玉,??不染微瑕。
天海純也行動間,??風衣下擺揚起來,??露出了腳上的一雙長靴,黑色的馬丁靴造型簡約不簡單,愈發顯得他雙腿修長筆挺。
而他俊美精致的臉上多了架金邊眼鏡,将那雙剔透湛藍的眼眸遮擋在鏡片之後,同時也幫助他掩蓋了外表的稚嫩,??使他多了幾分成熟與理性。
不過即便有眼鏡的掩飾,??也擋不住天海純也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虛僞謊言的銳利眼眸,他的步伐比以前更加堅定不移,整個人渾身上下的氣勢宛若出鞘的利劍,??意氣風發,??銳不可擋!
面對親切歡迎他的森鷗外,??天海純也的神色也溫和了一些,??他走上前,??将自己手中攜帶的一份文件奉上,??俯身恭聲道:“老師,幸不辱命。”
森鷗外滿臉都是笑容,??他接過那份文件後随手将它放到了辦公桌上,??雙眼不停的打量天海純也。
天海純也站在原地,??任由森鷗外打量,??片刻後,??森鷗外對他說:“純也,你又瘦了。”
天海純也心中一暖,他和森鷗外也有一個多月沒見了。
森鷗外很支持他創業,甚至都松了口願意讓他離開橫濱出差,他對經商很有興趣,也不願辜負森鷗外的期待,因此一直忙得腳不沾地四處奔波。
天海純也不在橫濱,森鷗外與他聯系只能通過電話和郵件,這次分別的時間也比以往更長。
所以天海純也在收購完一家中型工廠順便同時完成了一項并購案後,就收到了太宰治的通風報信,于是他暫時終止了原定計劃,直接回橫濱了。
不得不說,森鷗外的言語關懷讓天海純也很是受用,尤其是在腳不沾地的忙了一個多月後。
“老師,我只是長高了,現在已經1了。”天海純也溫聲解釋道。
森鷗外聞言,忍不住比劃了一下兩人的身高。
天海純也腳上的靴子有點跟,而今天森鷗外穿的是皮鞋,對比下來,兩人竟然已經差不多高了。
“都跟老師一樣高了啊……”森鷗外不由得感慨,想當年天海純也剛到他身邊時還不到他腰部,現在竟然都和他一樣高了。
“以後純也的個子肯定比老師高,唉,老師也老了呀……”森鷗外感嘆的拍了拍天海純也的肩膀。
“老師,請不要這麽說,您還年輕呢。”天海純也連忙道,況且森鷗外今年也不過才三十歲出頭而已,連中年人都說不上呢。
“老師總會有老去的那一天,就像純也終有徹底長大的那一天一樣。”森鷗外顯得有些語重心長。
天海純也一默,聽出了森鷗外言下隐意。
“老師——”
森鷗外擺了擺手,打斷了天海純也欲出口的話語。
“老師是沒辦法陪着純也在人生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的,因為一個人的生命就是那麽長而已。所以,純也什麽時候能讓老師放得下心呢?”森鷗外紫紅的眼眸定定的注視着天海純也,眼神中充滿擔憂,還有些許失望。
“……”
天海純也看出了森鷗外眼中的失望,他很清楚是什麽原因,畢竟他就是為了原因回來的。
所以哪怕天海純也心中為森鷗外的失望而鈍痛難當,他也仍然不願逃避。
因為,那些都是活生生的,無辜的人命!
天海純也曾經逃避過一次,他想用懦弱的死亡來一了百了,但他還是活了下來。
他手上是不斷增添的累累血債,只要他還活着一天就必須要面對他的罪孽,也許可能一輩子也無法還清,但哪怕有一絲可能,他都想竭盡全力的去拯救他人,幫助他人。
天海純也的行為是互相矛盾的,可即便是自欺欺人,只要真正救了人,他心裏也能得到一絲慰藉安寧,可以短暫的平息內心因為罪孽而源源不斷的痛苦。
所以,哪怕森鷗外對天海純也不滿意,他也依然要堅持。
“老師,守護這座城市,與守護這座城市裏的人,有什麽差別?”天海純也啞聲問道。
森鷗外微微眯眼:“差別很大。”
“你也知道吧純也,有些人根本稱不上是人,守護他們?開什麽玩笑!”
“我所深愛的是這座城市,而這座城市裏的人很多很多,一些人死了,可更多的人還活着。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你無法保護所有想保護的人,只能做出選擇,那麽你會選擇那些人嗎?”
森鷗外毫不在意的在天海純也面前露出了冰冷可怕的神情,他無所謂的攤了攤手:“說根究底,港口黑手黨不是軍警,是暴力為利益的黑手黨,軍警都不作為都不在乎,我們又為什麽要在乎?”
森鷗外紫紅的眼眸中泛着冷酷殘忍的光澤:“我們約束手下的人,不去亂上加亂,就已經很負責了。”
“可您也教過我‘時刻要先下手為強’!”天海純也努力争辯,“只要我們盡快解決這場紛争,也能将損失減到最小,獲得最大的利益啊!”
森鷗外聽後,卻忽然笑了。
他一邊笑,一邊眼神充滿揶揄打趣的看着天海純也,啧啧嘆道:“純也,那是五千億!五千億!”
“五千億呀……一個人窮奢極欲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而有的人連幾十萬都能搶得頭破血流,你讓他們放棄唾手可得的巨大財富,可能嗎?根本不可能!”森鷗外斷然說道。
“港口黑手黨搶先下場,只會成為其他所有勢力的靶子,被逼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快,這場紛争根本不會就此平息!”
“反而先讓他們争個頭破血流,各方勢力削減之後,這才是我們入場的最好時機,利益能得到最大,才不會被當成盤中餐。”森鷗外說完後,意味深長的看了天海純也一眼,然後他轉身回到辦公桌後,坐了下來。
森鷗外雙手手肘放在辦公桌上,十指交疊撐着下巴,一雙深邃的紫紅雙眸似笑非笑的望着僵在原地的天海純也。
他将聲音放低,聲線變得低沉,同時帶着幾分蠱惑意味的開口道:“純也,你低估了人心。”
“不是所有人都能和你一樣将人命看得比五千億更重要,在有些人眼裏,錢財重于一切,為了錢,什麽都可以去做!”
“人心有大恐怖,這本是我為你上的第一堂課,看來,你并沒有掌握。”
在森鷗外冰冷又帶着幾分期待的目光中,天海純也的身體微微顫抖着,垂在身側的雙手也攥緊了,白皙的手背上迸出了青色的血管痕跡,那張精致出衆的臉也失去了血色,蒼白到有些透明。
這副模樣是天海純也鮮少外露的脆弱之态,從來只有森鷗外有幸得見,因為也只有他能将天海純也打擊到這樣的程度。
“純也一直是聽老師話的好學生,這次卻……唉,純也認為,老師該怎麽懲罰你呢?”森鷗外歪了歪頭,像個好老師一樣耐心的詢問道。
天海純也聞言臉色更白,神情中更多出了恐慌,他從沒讓森鷗外對他失望過,懲罰更無從談起。
可以說森鷗外對他溢于言表的失望給他帶來了更重的打擊,無異于天都塌了。
天海純也惶恐之下,竟然直接跪了下來!
“咚!”
一聲悶響響了起來,膝蓋碰撞地面的響聲光是聽到就讓人覺得疼,可天海純也卻顧不上那點疼痛,連聲虛弱的認錯:“對不起……老師,我錯了……”
但是,天海純也下跪的同時,森鷗外也被這突然其來的發展驚到站了起來,他連忙走到天海純也面前,用力将天海純也扶起來:“純也!快起來!”
天海純也卻不住的搖頭,不肯起身:“老師,是我讓您失望了,我該罰,不管您怎麽罰我我都情願接受!”
人命無輕重,但在森鷗外這裏,卻有了份量,被拿來與利益做比較。
天海純也始終無法像森鷗外一樣可以對這樣的比較習以為常,他想要逃避,森鷗外卻不允許。
最後,森鷗外還是強硬的将天海純也從地上扶了起來。
“純也,你知道你剛才的行為叫什麽嗎?”森鷗外緊緊握着天海純也的手腕,眸色冷然徹骨。
“那不是認錯,是軟弱!!”他寒聲道。
“我是你的老師!不是你的敵人!我不會用打碎你的尊嚴來磨煉你教導你,因為人一旦習慣了彎腰,脊梁就再也挺不直了!”
森鷗外的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同時也隐隐後悔剛才自己的語氣有些不妥,誤導了天海純也。
他是真心将天海純也當做弟子來教導的,何況天海純也天賦異禀還這麽乖巧聽話,若非兩人觀念實在相悖,放任不管遲早會師徒反目,否則他哪會對天海純也苦苦相逼?
森鷗外将惶然迷茫的天海純也摟進懷中,嘆了口氣後,他慢慢的拍着天海純也單薄的後背。
“純也,你要記住,老師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痛苦只是一時的,最後拿到手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靠得近了,森鷗外身上那抹無法褪去的消毒水氣味變得明顯起來,那是他過去醫生生涯留下的印記,更是天海純也最熟悉的氣味。
以前的歲月,天海純也就是在森鷗外的悉心教導下度過的,他們兩個相處的時間很長很長,長到森鷗外填滿了天海純也記憶中的絕大部分。
熟悉的人熟悉的氣息近在咫尺,天海純也含着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意閉上眼睛,低頭在森鷗外懷裏拱了拱。
森鷗外察覺後,溫柔的揉了揉天海純也的頭發。
倘若他可以向老師說得那樣做多好,那樣就不必這麽痛苦了……
天海純也一瞬間想過要放棄,以後不要想那些會讓他自己難過的事情了。
但,他的性格終究不允許他退縮懦弱。
“在這場五千億遺産的紛争落幕之前,純也就不要離開橫濱了。”森鷗外在天海純也耳邊道。
“待在老師身邊好好看着吧,純也。”
“你所看重的人命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究竟有多麽微不足道,不值一提。”森鷗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說道。
天海純也安靜片刻後,絕望的輕輕點頭:“好的,老師。”
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清晰直白的他即便不用看也知道。
看清所有的惡,然後放棄掙紮,乖乖留在我身邊吧,純也。
森鷗外将下巴抵在天海純也肩膀上,勾唇緩緩笑了起來。
他的眼中,只有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