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丹嘉
北塞丹嘉城
丹嘉城是當年太始皇以自己早逝的親妹丹嘉公主的名字命名的一座城池,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對朝廷來說,這是一座非常重要的城池。出了丹嘉城不遠,就可以看到通往鄰國的大道。也就是說,如果起了戰争,這裏就是一座軍事屬地城市。
正因為它的重要性,對于武林人來說,這裏并不是他們行俠仗義的理想選擇。在這個江湖上,第一不能得罪的是女人,第二不能得罪的,就是朝廷。在這個時代,即使明面上朝廷對他們并不在意,但事實上,稍有些勢力的武林人都知道,朝廷時時刻刻都盯着他們。
就比如當年,沈涵的爹娘成親,就連江湖上也是臨近大喜之日才收到消息,而朝廷卻早已得到消息,并送上了禮物。
江湖裏并不乏有為朝廷賣命之人。誰也不知道,若他們為了一己私利賣國,什麽時候就會被人弄掉了腦袋。
丹嘉城,以及其他軍事地位重要的城池,很少會有武林人出現。
而沈涵此行,不過是聽從他娘親的意願,前來查看的。
“公子,那人又開始了。”蘭芳端着飯菜進了屋,翻着白眼說道。
沈涵低頭看着手裏的信,并未擡頭卻也能想象得到蘭芳此刻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好好的一個姑娘家養的動不動就翻白眼,他記得自己從來沒做過這種表情,蘭芳這丫頭從哪裏學的?
蘭芳見沈涵沒什麽反應,撇嘴不做聲,安靜的擺放菜食。
待沈涵放下手裏的信件時,蘭芳才繼續道:“公子,小四他們都快被煩死了。我們對那人還不好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公子還給他療傷,他還鬧絕食。真當自己是什麽了。”
沈涵擡頭看了她一眼,蘭芳閉了嘴,沈涵這才提著。
待沈涵吃完後,蘭芳正要收拾碗筷,沈涵攔下,道:“翠容。”
外間進來一鵝蛋臉的丫鬟,福了福身。
“公子。”
“收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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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待翠容出了屋子,沈涵才轉頭對蘭芳道:“你說吧。”
蘭芳見沈涵認真,心下倒是緊張起來,嗫嚅一會兒,道:“公子,他什麽都不肯說,咱們還留着他幹嘛。”
沈涵挑眉,十五歲的年齡還顯得小了些,做這表情卻是毫不違和。
“那,你覺得要如何呢?”
蘭芳偷偷瞧他,沈涵并沒有什麽表情,她倒是瞧不出什麽來,只得硬着頭皮道:“要蘭芳說,這種死皮賴臉的人,當初就扔在路邊讓他自生自滅得了。再者,若不是他,公子的姑姑也不會受那苦……”
沈涵輕笑一聲,道:“你以為,我留着他,就是為了套出點什麽?”
蘭芳楞了楞,疑惑道:“那公子是想作何?”
“釣魚。”
蘭芳似懂非懂,此話卻就此揭過。沈涵沒有說的是,沒了那挑事的人,許淮生也不一定能跟杜暖玉好好過下去。誤會不解,症結猶在,早晚會出事。
正如沈涵所說,留着這個人,只是為了釣魚。
這一路,沈家暗衛都對後車廂裏的男人嚴防死守,至于那位偷襲的女人?早在沈涵與原木分道揚镳的時候,被原木以‘此女曾竊紅參之物’為由帶走了。
沈涵想着人家幫自己一把,而且還證據确鑿,他也對那女人沒什麽興趣,也就放了行。當然,他也不會知道那女人現在在原木手裏是怎麽艱難的活下來的了。
到達丹嘉城當夜,沈涵釣的魚就上了鈎。
子時,城中居民大多都陷入了酣睡之中,城中最大的客棧友來客棧,卻是燈火通明。
沈涵打着哈欠坐在椅子上,看着下面壓着的人,眼裏帶着些興味。
此人被黑布包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黑溜溜的眼睛。若不是早有準備,說不定還真被這悄無聲息還略顯滑膩的人給劫走了人。
嗯,對,滑膩。這人身上不知道是塗了什麽東西,渾身滑不溜秋的,還是沈涵親自上陣用針把人給定住了。
對此,暗衛頭頭深深覺得隊裏的成員需要增加些訓練了。
對于沈涵的眼神,黑衣人哼了哼,轉過頭去。沈涵也不在意,偏頭看向此刻驚魂未定坐在一邊的男人。
方才,黑衣人眼看着帶不走他,曾欲将其斃命當場。
沈涵帶着睡意的聲音在室內響起。
“許先生,你看?”
許白生驚魂未定的看向沈涵,抖了抖唇沒說出話來。
沈涵等了會,看似貼心道:“許先生許是受了驚吓,如今已是深夜,不若明日再談。來人……”
“等等!”
許白生忙打斷沈涵的話,引得沈家人不滿的看向他。沈涵倒是不介意,疑惑的看向他,似是在問他怎麽了。
許白生如今也分不清沈涵表現的是真是假。早前他見沈涵年幼,還心裏笑他是黃毛小兒,沒什麽資歷,連殺他都是不敢的。可如今,沈涵這一手看上去像是早已料到一般,一點都不像個初出江湖的小孩。
再加上,若不是沈涵,他估計早已血濺當場。
如今,許白生也知道了,那位早已做好了救他不出就殺之後快的打算,哪裏還有當日許下的哪些好處?他不過是一個替人辦事的,怎麽也不至于為了那人許下的好處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他還要命呢!
現在也只有沈涵能護他一條性命了。
若沈涵真的就這樣叫人把他帶下去,誰知道那人會不會還有後招?他可不是什麽武功高強的人,更防不了那些出其不意的暗殺。
想到這,許白生咽了咽口水,起身對着沈涵鞠了個禮,道:“許白生願歸附于公子,還請公子救白生一命。”
沈涵挑眉,看了他一眼,轉頭吩咐道:“來人,帶許先生下去休息,好生護着。”
許白生見了沈涵轉頭時,心是高高提起,差點從喉嚨口蹦出來,此刻算是安下了一半的心,跟着人退了下去。
沈涵摸了摸臉上的面具,這是他娘讓人給他送過來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意思。想着是娘親的一番心意,他也就戴上了。不過雖說自己五官靈敏,但這大晚上的還戴着面具,總覺得自己比起那個黑衣人更像個做壞事的。
“本來想看看是哪只魚一直跟在後面,倒是沒想到是只小魚。”
突如其來的話讓人摸不着頭腦,加上沈涵還未成年,這聲音聽起來倒像是學別人說的話。
就連被壓在地上的黑衣人,眼裏也是閃過了一絲疑惑,似乎不明白沈涵在說些什麽。捕捉到這樣的眼神,沈涵皺了皺眉,爾後似乎突然犯起了困,揮揮手讓人将其帶下。
“都歇了吧,不是這個。”
沈家暗衛也是疑惑的很,公子布置了半天,抓着了人,卻又說錯了?哪裏錯了?這人不是要劫走他們的人質嘛?
躲在暗處的某暗衛心中暗道好險,還好他沒有出手,不然就這樣被沈公子抓住,主子還不剁了他。
至于許白生?
蘭芳蹲在許白生房間的房梁上,沖着攔着自己的暗衛翻了個白眼,指手畫腳。
‘攔着我幹嘛,又不會殺了他。’
暗衛看着她,不動。
‘讓開啦!我真的不會殺了他,就是給他個教訓。’
不動。
‘诶,你不覺得這種人跟着公子是對公子的侮辱嗎?’
不動。
折騰了半天,蘭芳都累了,忍不住開口道:“跟你說了半天你到底要怎麽樣?”
暗衛:“……姑娘,何時同屬下說過話?”
蘭芳氣,感情她指手畫腳了半天這人根本沒看懂!算了!她明天還要早起服侍公子呢,睡覺去!
想着,狠狠的瞪了這暗衛一眼,翻出了屋頂。
暗衛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腦袋,蘭芳姑娘這是怎麽了?
許白生:“……”他雖說武藝不是頂尖,但怎麽着還是能聽見你們兩個的聲音,能不要這麽無視他麽?
距丹嘉城兩日距離的欲瀚城中,某間宅內
“啊——!”
女人撕心裂肺的喊聲不停的傳出,詭異的是在這寂靜的夜裏卻好像誰也沒聽到一般,無一人出來探尋。
原木皺眉,放下手中的信件,道:“如何。”
其下半跪着的人抖了抖,低着頭道:“她還是不肯說。”
原木嗤笑。
“如此,送至山上,交予……畫意。”
“是。”
停頓了會,原木将信件收起,攬入袖中,道:“難以入耳。現在就去吧。”
“是。”
語畢,室內不見其蹤影。
安靜良久,原木才緩緩道:“今日如何。”
暗間有些許動靜,随後冒出一人來,躬身道:“沈公子似乎早有所覺,不過似乎誤會了我們的意圖,今日設計捉住了一名刺客。”
原木心下一動,道:“刺客?”
聽出原木語氣裏的危險,那人忙道:“并非是沖着沈公子去的,而是那許白生。”
借着燭光望去,發現那回話的人與當日的小二長的倒是有幾分相似之處。他此刻心裏也是對那許白生生有許多不滿,早先借着自己的名字跟許淮生套關系,讓主子跟着公子遇到了些麻煩事就算了,現在還在給他們添麻煩。
別說他沒有幹擾到主子,主子自幾年前開始,就一直關注着那位沈公子,此行更是處處關心着。現在沈公子那邊有事,他們主子心情定然不好,加上那個女人……
“明日啓程。”
原木突然道,他連忙回神道:“是。”
不用詢問,也知道主子欲去往何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