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3 我覺得他眼裏,心……

“離婚!”辛語義憤填膺,“必須離婚!”

江攸寧坐在陽臺的竹椅裏,俯瞰着臨城的夜景。

她剛洗過澡,随意穿了件T恤,換了條熱褲,兩條白皙纖長的腿露在外面,胳膊搭在旁邊的桌子上,撐着下巴聽辛語吐槽。

已經半個小時了。

離婚這兩個字被提及的頻率是三分鐘一次。

而喬夏這個名字被辛語提起來咒罵了近百次。

“我聽得都要吐了。”辛語說:“去他媽的哥哥,她媽沒給她生哥哥,她來叫別人老公哥哥?要真是沈歲和親妹妹我也就忍了,明顯就是上來撩騷的。離婚!必須離!”

江攸寧:“嗯。”

語氣極其敷衍。

“江攸寧!”辛語急了,“我跟你說正事呢!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敷衍我?!我今天真的要被氣死了!比昨天那個女人罵我活該單身還氣!”

“看見喬夏那張臉,我都想上去扇她巴掌了。媽的!”

江攸寧緩緩道:“那你怎麽不扇?”

辛語:“……”

她愣了會兒。

一腳踩了剎車,将車停在路邊。

車窗搖下來,晚風吹進車裏,把她的頭發吹起來,她忽然嚴肅的思考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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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

辛語重重呼了口氣,“因為她沒有做任何逾矩的行為。”

無論是叫哥哥,還是請吃飯。

更甚者是跟她做自我介紹,沒有任何朋友以外的舉動。

那一聲聲的哥哥能讓辛語恨得牙癢癢,但沒有扇她的理由。

良久之後,辛語問:“她是不是這樣在你面前耀武揚威過好多次?”

“沒有。”江攸寧說。

一般她都是被人家無視的那個。

江攸寧起身去房間冰箱拿了罐啤酒,兩條腿盤起來,雙手捧着啤酒,就跟喝牛奶似的,輕抿了一口。

“你跟我說實話。”辛語扶着額頭,一本正經問:“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沒想過。”江攸寧也很誠實的回答。

她嫁給沈歲和是很突然的事情。

辛語很久都接受無能。

有一次竟然半夜給她打電話,哭着說:“寶貝我夢到你被家暴了。”

在辛語眼裏,婚姻是墳墓、是亂葬崗。

所以她想不通江攸寧為什麽在最好的年紀義無反顧地跳進去。

哪怕結婚對象是身世背景相貌樣樣都好的沈歲和。

而對江攸寧來說,這段婚姻是意外驚喜。

亦是歲月贈送的禮物。

她非常珍惜。

許多事情江攸寧沒跟人說過。

所以很多人覺得她愛的莫名其妙,結婚也莫名其妙。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個中曲折。

夜深人靜。

晚風輕拂發梢,江攸寧喝完了半瓶啤酒,将易拉罐放在桌上,聲音和風揉在一起,“沈歲和的态度很明确吧?”

辛語不太情願嗯了聲,“他倒是挺讨厭那女的。”

“那就行了。”江攸寧說:“別擔心,我能處理好。”

夏末的空氣中翻滾着熱浪,高樓之上寂靜無聲。

良久之後,辛語才嘆了口氣,拉長聲音道:“你啊。”

每次都是這樣。

害怕別人擔心,所以将一切都自己扛着。

辛語也知道她的性子,看上去好脾氣,溫柔乖巧,但骨子裏很倔。

她認定的事情,可真是九匹馬都拉不回來。

發洩了一頓後,她才算平靜下來。

“有什麽事兒你就跟我說。”辛語叮囑道:“下次要是讓我發現沈歲和欺負你,我就上去揍他。”

“你打不過。”江攸寧輕笑,“他練過散打。”

“那也得打。”辛語忽然覺得心酸,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我保護了這麽多年的小豆丁不能讓別人給欺負了啊。”

江攸寧一滴淚竟猝不及防掉了下來。

她擦掉腿上的水漬,吸了吸鼻子,笑道:“可算了吧,一直不都是聞哥保護咱們嘛。”

聞哥是她的堂哥,全名是江聞。

比她大半歲,所以三人在初一以前都是同一個班。

江攸寧初二跳了一級。

而且因為媽媽的工作原因,她搬了一次家,順帶轉了個學。

雖然隔得遠了,但幾人關系一直都挺好的。

自幼辛語在女生中就是拔尖的個子,比一般的男孩也高。

江攸寧在初二以前都是小個子,經常被叫“小豆丁”,長得也軟萌,就成了男孩子們競相欺負的對象。

拽拽小辮兒,拍她的背,各種小惡作劇層出不窮。

而江聞和辛語就負責保護她。

江攸寧笑着說:“你也別這麽戒備,遇到合适的就談個戀愛試試。”

“不。”辛語傲嬌道:“姐很高貴,他們不配。”

江攸寧:“……”

辛語還是氣不過,臨挂電話前又罵了一遍喬夏。

這一次還加上了沈歲和。

“沒事兒長那麽好看,招蜂引蝶。”

江攸寧附和着罵,只是很敷衍。

“好了。”江攸寧說:“乖乖睡,相信我。”

辛語這才挂了電話

江攸寧坐在陽臺上發呆。

她打開微信,點開置頂。

備注:老公。

兩個人最後的聊天記錄在下午六點。

老公:晚上想吃什麽?

【我出差了。】

老公:幾天?

【三天。】

老公:好。

簡短到可怕。

但這是他們的常态。

江攸寧有心想發句什麽,卻戳了戳屏幕又退出來。

質問?

她又不是不知道喬夏。

更何況,沈歲和比她還讨厭喬夏。

安慰?

好像也大可不必。

江攸寧幹脆放下手機。

她從一側拿起Kindle,繼續看書。

翻了沒幾頁就看到一句話: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價格。

江攸寧回來那天是周五。

上午11:10落地。

辛語十一點就在出口處等着。

看見江攸寧,她上前拎着行李箱就轉身走,故意沒跟她搭話。

江攸寧扯了扯她的袖子。

“幹嘛?”辛語沒好氣地說:“你不是自己都能解決麽?怎麽你家沈歲和不來接你?”

“他在上班。”江攸寧說,“我沒叫他。”

“昂?”辛語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氣笑了,“狗屁。全世界就他一個人有工作啊,說得好像我無業游民似的。”

江攸寧澄澈的目光盯着她看。

辛語:“……”

前段時間跟公司鬧掰了,可不就是無業游民麽。

辛語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算是敗給你了。”

她帶着江攸寧上車,然後一邊開車,一邊開始碎碎念,“我說你,在男人面前別總是這麽好脾氣,讓他覺得你好欺負,時間長了就不把你當回事了。”

“以後嫁人真不能找長得好看的,站在那就開始給你招蜂引蝶。還有你啊,能不能有點骨氣!給我支棱起來!鬧他丫的!”

“嗯。”江攸寧有氣無力的應了聲,爾後眼皮微掀,輕笑道:“我還有以後啊?”

“怎麽沒有?”辛語嗤道:“只要沈歲和對你不好,我立馬給你介紹新的。姐姐錢沒有,兩條腿的男人多得是。”

江攸寧閉着眼睛假寐,聲音懶洋洋的,“你還是留給自己吧,我不需要了。”

“呵。”

過了會兒,江攸寧才想起來,“路童這周日回來。”

辛語頓時瞪大眼睛,“她還好意思回來?別回來了,我這輩子都不想看見她。”

“還生氣呢?”江攸寧笑道:“她說這次回來給你負荊請罪,而且以後就不出去了。”

路童是江攸寧華政的同學兼舍友,畢業以後沒當律師,也沒考研,而是紮根最基層,在全國各地的山村裏做法律援助。

如今也算業內鼎鼎有名的公益律師。

只是,有名,沒錢。

江攸寧大學那會兒,三個人經常一塊兒玩。

時間久了也就摸透了彼此的脾氣。

上次路童答應了要陪辛語在北城待一個月,甚至還約好了要去雲南旅游,辛語連票都訂好了,結果路童臨時有事,連夜坐火車去了安縣。

一月之期只實現了十天。

被鴿的辛語很生氣,拉黑了她所有聯系方式。

江攸寧就成了中間遞話的。

“我信她?”辛語嗤笑,“這女人嘴裏沒一句正經的,比男人都貧。”

路童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我在你這都淪落到和男人比了嗎?!”

辛語:“……”

她瞪了江攸寧一眼。

江攸寧聳肩,表示是路童讓自己接的電話。

“我這周日回去!”路童大聲喊:“你給我好好等着!”

“幹嘛?”辛語挑釁,“要打架?”

路童義正言辭,“不是!”

“我就讓你看看我跪的姿勢标不标準!”

辛語的表情一言難盡。

想笑又憋着,強迫自己生氣。

江攸寧打了圓場,“這周日天香居。一起吃晚飯,你請!”

“好!沒問題!”

辛語想說點兒什麽,卻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看了眼江攸寧,立馬靈機一動道:“你是不是在外邊打離婚官司挺多的?”

江攸寧忽然感覺後背一涼。

路童回答:“也還行吧,主要是打離婚訴訟和勞動仲裁。”

“那正好。”辛語說:“回來幫江攸寧看看,她的離婚官司好不好打。”

路童愣了兩秒,“你讓我跟沈歲和上法庭對壘?!”

“她胡說的。”江攸寧立馬道:“我不離婚。”

路童那邊沉默了幾秒,幽幽道:“我還挺期待的。”

江攸寧挂了電話。

腦仁疼。

車子不疾不徐行駛在路上。

隔了很久,江攸寧才問:“你覺得我應該找個什麽樣的?”

“昂?”

話題轉的太快,辛語被問懵了。

拐過一個路口,辛語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

“我也不知道。”辛語很誠懇地說:“沒有特定标準,但我覺得你應該找個滿心滿眼都是你的。”

江攸寧反問:“沈歲和呢?”

辛語抿了抿唇,表情有些為難,聲音也低了幾分,看起來十分嚴肅,“要聽實話嗎?”

“嗯。”

辛語把車窗開了一半。

風和着她的聲音,辛語說得異常篤定。

“我覺得他眼裏,心裏,都沒你。”

“你不快樂,江攸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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