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29我不能生孩子又……

第29章 Chapter 29 我不能生孩子又……

沈歲和确實是個家務苦手, 他擦玻璃,越擦越花。

一開始好歹還是能看到外面景色的玻璃,他擦完之後站在客廳裏看外面, 怎麽都透着朦胧。

但他做得還特別認真。

完完全全按照江攸寧給的步驟做, 十分精細, 但上手之後就發現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在他擦完第二遍後,玻璃仍舊是花的。

江攸寧也不說話,只是一直盯着玻璃看。

他也不問自己擦得怎麽樣,分明是肉眼可見的事情, 但幾乎沒在“學習”這種事情上受過挫的沈歲和拗上了一股勁兒, 他默不作聲又擦了第三次。

更花了。

沈歲和用一個小時證明: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和認真就能做到的。

在他打算擦第四次的時候, 江攸寧拽了拽他的褲腳。

沈歲和俯瞰她,“嗯?”

聽聲調也能聽出來他不太愉悅。

“我來吧。”江攸寧說。

沈歲和抿唇,“這玻璃跟我有仇?”

“可能吧。”江攸寧敷衍道:“你去把儲物間收拾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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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歲和:“……”

他又看了幾眼玻璃, 不太想相信自己竟然有一天認真了這麽久,還是什麽事都做不好。

“沒事。”江攸寧怕再耽誤下去, 今天一天都打掃不完, “儲物間裏的事情比較繁雜, 你去做。”

沈歲和:“……好。”

但他下來以後并沒去儲物間,而是站在下邊扶着江攸寧。

“我沒事。”江攸寧說:“這凳子很穩,我不會掉下去。”

沈歲和看了眼高度,“掉下來就是骨折。”

“我前幾年都是這麽做的。”江攸寧已經拿起濕布開始擦,先大範圍地擦一遍,擦完的時候上邊還往下流玻璃水, “從來沒掉過。”

“那邊的玻璃沒這麽高。”沈歲和疑惑,他記得那個家客廳的玻璃就沒幾塊,而且他會叫保潔來清掃。

說話之間, 江攸寧已經開始擦第二遍,說話也更費力氣,“那邊卧室的玻璃高,得踩梯/子。”

“我不是讓你喊保潔了麽。”沈歲和說:“以後不要自己去這麽危險的地方。”

“哦。”江攸寧敷衍地應了聲。

她想,一個有愛的家裏是不會只依靠保潔的。

慕老師和老/江這麽多年從來沒叫過保潔,甚至她叔叔家裏也沒有

是因為沒錢嗎?

并不是。

慕老師曾經說過,兩個人培養感情的方式有很多種。

逛街散步是一種,吃飯喝酒是一種,共同做家務也是一種,不管你是什麽職業,有多少錢,最後你們的生活都是要回歸到平凡生活之中的。

所有人的生活之中都離不開柴米油鹽醬醋茶,無論男女。

時代在進步,所有人都應該明白,家務不是女性獨有的工作。

結婚第一年,江攸寧喊沈歲和做過家務,沈歲和雖然不會,但是會做。

但不湊巧的是那天曾雪儀剛好過來,她看到沈歲和幫着做家務陰陽怪氣地嘲諷了江攸寧許久。

之後,江攸寧再沒喊過他。

沈歲和主動做便做,不做她便一個人做。

今年她都打算離婚了,曾雪儀說什麽也都不會再影響到她。

而且她還想在離婚前和曾雪儀談談。

關于這段不成功的婚姻,也關于沈歲和。

她離開沈歲和,不是因為找到了更好的,也不是跟他變成敵人,只是想放過自己。

所以,從始至終,她都希望他能過得好。

從清晨到日落,一直到晚上十點,家裏才算是打掃完畢。

沈歲和也出了不少力。

最後忙完,兩個人都累癱在沙發上。

江攸寧戳沈歲和,“點份炸雞行嗎?”

“不是剛吃過飯?”

江攸寧去撈自己的手機,“晚飯是晚飯,夜宵是夜宵。晚上那會兒不餓,吃得少。”

“哦。”沈歲和摁住她的手,“我點。”

但一邊點一邊說:“炸雞的熱量太高,而且對身體不好,以後夜宵可以吃一點對身體好的。”

“但是都沒有炸雞讓我快樂。”江攸寧說:“我現在——只想快樂。”

沈歲和:“……”

江攸寧說完便閉上了眼睛,躺在沙發上假寐。

今天這趟可真是把她累慘了。

但看着幹淨整潔的家,江攸寧心裏也很寬慰。

只是,很快,這個家就不屬于她了。

她睜開眼又看了眼客廳,忽然伸腳輕踹了下沈歲和的腿。

“嗯?”沈歲和眼皮微掀,“怎麽了?”

“沈歲和。”江攸寧佯裝無謂地喊他,“要是有一天咱倆離婚了,你會給我分多少財産?”

“哈?”沈歲和震驚錯愕了兩秒,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為什麽會離婚?”

江攸寧別過臉不看他,“沒為什麽啊,現在離婚率這麽高,說不準有一天咱倆也就離了呢。”

“不會。”沈歲和說:“我結婚的時候就沒想過離。”

這話真驚到了江攸寧,她看向沈歲和。

他側臉的輪廓還是一如既往的完美,光映照在他臉上。

他也看向江攸寧,四目相對那一瞬間,江攸寧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不可思議,“我們現在,不好嗎?”

江攸寧:“……”

她起初不太理解沈歲和的想法。

但在剛才那一瞬間,她嘗試着換位思考了一下。

這段婚姻對沈歲和來說,确實很好。

她從來不會跟沈歲和提任何要求,結婚三年,也就是這段時間她才嘗試着跟沈歲和溝通,但這種溝通明顯快要超出沈歲和忍耐的範疇。

說實話,她每次跟沈歲和提要求的時候,都怕聽到拒絕的回答。

提一個要求,心驚膽戰。

在意一個人就是這樣的。

他的每一個動作,甚至每一個眼神都能拿來在心裏思考百遍。

他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标點符號都能拿來做閱讀理解。

但不在意一個人,無論她說什麽都只是在理解表層意思罷了。

甚至連表層意思都懶得理解。

他在這段親密關系中,感到了舒服,是因為江攸寧一直在默不作聲地遷就着。

大抵沈歲和以為她喜歡做家務,喜歡生悶氣,喜歡沉默。

做家務是因為想培養感情,生悶氣是因為不想讓他覺得自己不好,沉默是因為不敢去溝通。

所有的一切都有跡可循。

是沈歲和将她一步步推遠,但又問她:我們這樣,不好嗎?

好嗎?

或許曾經也好過吧。

在最初以為這是上天賜予的禮物之時,她欣喜若狂。

後來發現,每一件禮物都被暗中标好了價格。

所以現在的一切,她只能接受。

“還行。”江攸寧說。

她閉上眼睛,臉朝向沙發裏邊,腿也蜷縮起來,是一個防禦的姿勢。

客廳裏是無盡的沉默。

良久之後,沈歲和開口問:“你想離婚?”

江攸寧抿了下唇,佯裝睡着。

她的呼吸聲均勻又綿長,在寂靜的客廳裏聽得異常真切。

但沈歲和卻有種不真實感。

他看了看江攸寧,低聲喊了句,“江攸寧。”

江攸寧沒應,回應他的是勻長的呼吸聲。

“江攸寧?”沈歲和又喊。

江攸寧翻了個身,眉頭緊皺,嘴裏嘟囔了一句,似是在嫌煩。

沈歲和沒再喊她。

他只是盯着江攸寧看,睡着了的她比平常還要乖巧。

那會兒初見江攸寧,他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只是覺得,跟她結婚要比跟喬夏結婚舒服得多,而且她真得很乖。

乖到有時候她不提要求,你也想對她好的地步。

她的眉眼和氣質真的太令人舒服了。

沈歲和那會兒覺得,能和這樣的人一起生活,必定很愉悅。

婚後,他仍舊這樣覺得,甚至他覺得他們在朝着好的方向轉變。

江攸寧愈發開朗,兩個人之間的狀态也更自然。

他不知道江攸寧為什麽會突然提離婚這件事。

在他的意識裏,除了出軌、家暴這種涉及到原則性問題的事情,其餘事情都是可協調的。

結婚麽,不就是找一個人一起過一輩子。

難道,江攸寧的病還沒好?

沈歲和心底隐隐有了猜測,他想,有時間一定要把江攸寧帶到心理醫生那裏看看。

無論是用什麽方式,哪怕欺騙也好。

他不想讓江攸寧胡思亂想了。

再這樣下去,這段婚姻必定岌岌可危。

他起身找了條毛毯給江攸寧蓋上,爾後坐在她腳邊。

他清冷的聲音在寂靜客廳響起,“江攸寧。”

“我還真的沒想過離婚。”

“太麻煩了。”

江攸寧躺在那兒裝睡來回避他的問題,裝着裝着還真的犯起了困。

迷迷糊糊間,她聽見了沈歲和的話。

瞬間清醒。

原來,他只是怕麻煩。

其實這個答案她能想到。

就像她完全知道沈歲和跟她結婚是因為她乖一樣。

但當自己親耳聽到的時候,內心仍舊是山呼海嘯,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真的低到了塵埃裏。

可惜最後仍舊沒能開出一朵花。

只留一身傷口。

江攸寧購置年貨都是問得慕曦,她需要買哪些東西,哪家的東西更好,她都問得清清楚楚,避免踩坑。

況且,慕曦也給她備了很多。

江攸寧公司是臘月二十七開始休假,初八複工。

沈歲和律所比她們遲一天。

過完小年之後,離過年就很近了。

在忙碌充實之中,不知不覺就迎來了除夕。

街上的紅燈籠将道路都映成了紅色,江攸寧跟沈歲和晚上還在街上散了會步。

兩人的手機消息就沒斷過。

但江攸寧跟沈歲和提前說好了,走在路上不要看手機。

所以任憑手機響,兩人都沒打開過。

回家以後,兩人才各自回了消息。

沈歲和那邊的祝福消息明顯比江攸寧少,他加的人就少。

但大抵是所有人都給他發了新年祝福。

江攸寧這邊收紅包又收了一大堆,而且還收到了曾嘉柔和曾嘉煦的祝福。

曾嘉煦還禮貌問她,明年春天他們樂隊在北城體育館開演唱會,她需不需要幾張票?

江攸寧想到路童和辛語,就要了三張。

沈歲和的表弟妹一看就是在幸福家庭裏長大的孩子,性格開朗,有話直說,情商很高,跟誰相處都能讓人覺得舒服。

尤其是曾嘉柔,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但實則玲珑心思,活得很通透。

江攸寧最後才打開跟路童辛語的群,她倆在群裏艾特了她十幾遍。

【@全世界最好的江攸寧,你今年要出來跨年麽?】

【還是跟往年一樣,明晚再出來?】

【@全世界最好的江攸寧,我想跟你一起跨年。】

【要不我們去你家?或者你帶沈歲和來我家?】

【為了見你,我可以勉強忍受你帶上沈歲和這個狗男人。】

江攸寧在群裏發:你們來我家吧。

——晚點兒就在我家睡。

——我剛要做晚飯,你們到我家來吃飯吧。

路童:我已經吃過了,而且我爺奶連紅包都給我了。

辛語:我還沒吃,等我哈。

江攸寧:ok。

她放下手機,正要跟沈歲和說。

但他倆幾乎是同時喊了對方的名字。

爾後又是默契的一句,“你先說。”

客廳內寂靜下來。

沈歲和說:“老裴喊我出去。”

“哦。”江攸寧說:“正好,路童和辛語要過來。”

“呃。”沈歲和遲疑了幾秒,“我把老裴也喊過來了。”

江攸寧:“……”

行吧。

就當大聚會了。

“有阮言麽?”江攸寧問。

沈歲和點頭,“應該有。”

江攸寧眉頭微蹙,直言不諱,“我不喜歡她。”

“好巧。”沈歲和說:“我也不喜歡。”

“她……嗯……”沈歲和從沒在別人的背後說過壞話,他一向不議論別人是非,甚至可以很少關注別人的私生活看,如果不是因為裴旭天,他對阮言這種女人一定敬而遠之。

支吾了半天,沈歲和才憋出一句,“她很不好相處。”

“嗯。”江攸寧贊同點頭,“她跟你也不好相處麽?”

“不是。”沈歲和說:“我倆沒交際。”

不過提起了這一茬,沈歲和提起了之前的那件事,“那天,她除了說你去酒吧不好,還說其他的了麽?”

“還有一些。”江攸寧說:“她那天挺過分的。”

其實,她那天走,一般因為阮言,一半因為沈歲和。

阮言的話确實難聽。

但沈歲和那天的話和裴旭天的态度,都讓她很不舒服。

那天她只覺得那個環境令人窒息。

放到現在想想,沈歲和對她不在意,他朋友對她那個态度其實也很正常。

歸根結底,都是沈歲和的問題。

“她說什麽了?”沈歲和問。

江攸寧搖頭,“沒什麽,都是些沒什麽殺傷力的話。”

她不願跟沈歲和多談這件事情。

以後她要走,跟阮言和裴旭天不會産生任何交集。

但沈歲和還跟裴旭天合開着律所,而阮言很有可能是裴旭天未來的妻子。

這些話聽了對沈歲和來說也沒什麽用。

他不可能時隔這麽久給她去讨公道。

一來矯情,二來傷感情,三來他不會這樣做。

其實最重要的還是第三,他不會這樣做。

“他們不會結婚。”沈歲和忽然沒頭沒尾地來了這麽一句。

江攸寧:“嗯?”

“阮言和裴旭天。”沈歲和說:“阮言志不在老裴,她想攀更高的地方。”

“哦。”江攸寧點頭,“看得出來。但你怎麽不跟裴旭天說?”

沈歲和唇角微勾,笑了下,“我跟他說,他還以為我想害他,以他那個性子,再加上阮言的挑撥,我倆很有可能漸行漸遠,等以後吃過虧他就懂了看,我何必現在到他跟前觸黴頭。”

江攸寧:“嗯。”

原來他觀察人也很敏銳。

甚至能看得出來一個女人是不是想往更高的地方攀。

仔細想想也是,身為律師,他的工作性質就是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整天閱人無數,怎麽還能看不出來點這種事。

但他能看得清別人的生活,卻對自己的生活一無所知。

對身邊人,一無所知。

除夕夜,他們家搞了個大派對。

大過年的,誰也沒掃興,還都維持了表面的平和。

但辛語悄悄跟路童和江攸寧說,“這女的把裴旭天給綠了。”

江攸寧&路童:“???”

辛語一副明白人的樣子,“上次我去找她算賬的時候,她在辦公室裏跟一個男的正在……emmmm,反正衣服都脫一半了,你們想吧。”

江攸寧:“……”

路童:“裴律好可憐,要不要告訴他真相啊?”

辛語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傻?說不準人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呢,要不各玩各的呢?再說了,我們是他人生的指明燈嗎?這種事情都發現不了,這個男的高低是有點戀愛腦。”

江攸寧:“……”

裴旭天這麽明顯的戀愛腦,大家都看不出來嗎?

不過辛語說得對,外人誰也沒辦法插手兩人之間的事。

她在這方面吃得虧足夠多。

但——

“你不是說見一次就要說一次麽?”江攸寧問。

她還記得上次辛語跟老板鬧掰就是因為這種事。

辛語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沒辦法跟男的共情。”

“雖然出軌這種事都biss,但男的遇到這種事,我一般都覺得他們……活該!”

江攸寧:“……”

人類的本質是雙标!

每年的初一都是要去曾雪儀那裏過的,這是習俗。

但曾雪儀一直孤身一人,曾家父母那會心疼女兒,所以一到過年都會把曾雪儀喊回家。

基本上四舍五入,這兩年江攸寧也都是在曾寒山家過的。

事實上,江攸寧很少去曾雪儀獨居的那裏。

如果去,必定是不愉快的事。

在那個家裏,她沒有一件高興的事。

畢竟當着弟弟一家的面,曾雪儀還會有些微收斂,沒人之後,曾雪儀簡直……面目可憎。

幸好初二初三就可以回自己家,初五初六回娘家,本來就沒幾天的假期安排得滿滿當當。

北城經濟已經發展得很好,過年時很多商鋪還在營業,全城的娛樂場所幾乎都爆滿。

但曾家是很傳統的人家。

曾家的保姆多,過年也都是換崗制,所以他們從來不去外面吃飯,都是在家裏。

除夕夜大家玩到了兩點。

雖然大家平常都是些熬夜達人,但考慮到第二天還要各種走親訪友,一定歇不下來,所以兩點大家都散了。

各回各家。

清早八點,江攸寧就已經強撐起精神起來洗漱完畢,然後叫醒了沈歲和。

她怕去遲了又被曾雪儀說。

沈歲和收拾洗漱的速度快,八點半就已經開車出發,到曾家時剛好九點。

江攸寧兀自松了口氣。

曾家的氛圍很熱鬧,雖然有保姆張羅飯菜,但舅媽會和保姆一起弄,曾嘉柔和曾嘉煦也都會幫忙,唯一比較閑的就是曾寒山,他坐在客廳裏回顧昨晚的春節聯歡晚會。

江攸寧進去和衆人都打了招呼,還送了自己的新年禮物,大家紛紛表示感謝。

她還給曾嘉柔和曾嘉煦都包了五千塊錢的紅包,舅媽笑着說她:“她倆都多大的人了,你還給她們紅包?”

“多大也比我們小呀。”江攸寧笑着說。

舅媽笑道:“那一會兒我給你紅包的時候你可別借口不收。”

江攸寧啊了聲,“我忘記這茬了,早知道就偷悄悄給了。”

她們到的時候,曾雪儀還沒到,所以他們過了會兒愉快的時光。

曾嘉柔還帶着她上樓彈了會鋼琴。

直到曾嘉煦在樓下喊,“妹妹!姑媽來了!”

曾嘉柔慌得彈錯了一個音,她看了眼江攸寧,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我們一起去迎接狂烈的暴風雨。”

江攸寧也深呼吸了口氣,“走吧。”

她跟曾嘉柔一起下了樓,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她以為曾雪儀只是一般的過分,但沒想到她會過分到這個地步。

大年初一,她帶着喬夏來了。

喬夏乖巧地挽着她的手臂,笑得一臉羞澀。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沈歲和的妻子。

而沈歲和坐在沙發上低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江攸寧看他的時候,他也正好看過來。

四目相對,江攸寧忽然笑了下。

帶着譏諷的、不屑的笑。

曾雪儀帶着喬夏來,衆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曾寒山皺着眉道:“姐,你這是做什麽?”

“我帶着夏夏過來認認門,她之前出國兩年,跟大家都不太熟,以後可要多走動走動。”曾雪儀坐在沙發最中間,喬夏也跟着,她正好挨住了沈歲和,但沈歲和猛地起身,喬夏臉色大變,“歲和哥哥,你怎麽了?”

“認門?”沈歲和皺眉,“以什麽名義?”

他語氣不善,曾雪儀瞟了他一眼,“我就是這麽教你的?”

“我只想問您,你把她以什麽名義帶進這個門來的?”

“我未來的兒媳婦。”曾雪儀都懶得遮掩,她嗤道:“正好要跟你說,你趕緊跟那個跛子離婚吧,好早點把夏夏娶進門。”

“她當年出車禍,誰知道是不是只撞到了腿?”曾雪儀說:“我最近想了很多,當年那場車禍肯定讓她不能生育了,不然為什麽結婚三年都沒有孩子?難道你想讓咱們家斷子絕孫嗎?這種女人你不離,還留着她做什麽?”

“姐!”沒等沈歲和說話,曾寒山就瞪大了眼睛吼道:“你知道些什麽?當初那場車禍,你!”

他的話戛然而止。

印象裏那道堅毅的背影告訴他:這件事,不用說出去。

他也答應了那個人,會永遠保守秘密。

可聽到曾雪儀的這些混蛋話,他整個人都氣得發抖。

“我怎麽?”曾雪儀看他:“難道我說得不對麽?”

“你怎麽這麽糊塗啊!”曾寒山斥道:“爸媽怎麽把你慣成了這個樣子?!”

他話音剛落,江攸寧便開口道:“你說得對。”

@泡@沫

她站在樓梯之上,俯瞰樓下衆人。

她今天化了個淡妝,看上去清麗不俗。

曾雪儀也看向她,嗤笑道:“你也承認了是吧?你就是不能生孩子?!”

“對。”江攸寧一步步往樓下走,她第一次這麽無所畏懼的看向曾雪儀,以往都懷着敬畏和忍讓之心看她,自然各種低眉順眼,但如今她心放得很平。

在寂靜之中,她溫聲道:“那場車禍帶給我的傷害,遠不止腳這麽簡單。”

“不能生孩子的女人還霸占着我沈家媳婦的位置做什麽?”曾雪儀道:“我勸你識趣點,早點離婚吧,別到時候被掃地出門。”

“誰敢?!”沈歲和聲音忽地拔高,那道清冷的聲音帶着幾分沖動,他說:“那不如把我也一起掃出去。”

江攸寧走到他身側,安撫似的拍了下他的手臂。

她看向曾雪儀,縱使保養得再好,她臉上仍舊有皺紋。

歲月從未對任何一個人寬待。

她直勾勾地盯着曾雪儀看,不疾不徐開口,“我不能生孩子又如何?”

“難道咱們家有皇位要繼承麽?就算是有皇位,還能傳給異姓王。怎麽大清都亡了這麽多年,你還這麽封建古板?”

她聲音不高,但在場衆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曾雪儀眼裏閃過幾分錯愕,她也沒想到,江攸寧會這麽沖。

“沈歲和,你看看,這就是你娶的好媳婦。”曾雪儀嗤道:“跑到我頭上作威作福來了。”

“你但凡給自己留點臉面,這話我都不會跟你說。”江攸寧平靜道。

其實她的手還在顫,但她的聲音保持得平穩又淡定。

“你把她帶來的時候,可給自己留過臉?”江攸寧反問她。

曾雪儀正要罵,沈歲和開口道:“煦煦,把喬小姐送回家。”

“我不走。”喬夏拉着曾雪儀,“歲和哥哥,別送我走好不好?”

“別叫得這麽惡心。”沈歲和早在看見她的那一刻就惱了,聽她這麽說話簡直想嘔,“喬小姐,希望你還能有點自尊心。”

“不想讓人攆你,就不要随随便便登別人家的門。”

喬夏的眼淚唰地流下來。

沈歲和也沒管。

他只是上前拉着曾雪儀,“跟我去書房。”

臨走前,他吩咐曾嘉柔,“照顧好你表嫂。”

曾嘉柔大氣都不敢出,只是拼命點頭。

但沈歲和看向江攸寧的時候,她臉上一直挂着笑。

輕蔑地、不屑地笑。

寂靜的書房裏。

沈歲和跟曾雪儀對峙了很久,都等着對方率先開口。

終是沈歲和先開了口,“你到底要我多難堪?你讓江攸寧怎麽想?”

曾雪儀盯着他看了很久,她緩緩開口,“我管她怎麽想!”

“沈歲和,你變了。都怪江攸寧,都是她讓你變了!”

“我當初就不應該松口,讓你娶她。”

一字一句,她聲音愈來愈高。

“沈歲和,她配不上你。”

“她配不上,這麽完美的你!”

“我要讓你成為我的驕傲,你不能娶一個跛子!”

曾雪儀的眼睛猩紅,她化着精致的妝,但眼淚流過她的臉頰,襯得她的妝也有幾分廉價。

她字字句句,聲嘶力竭。

一字一句都戳在了沈歲和的心尖上。

但他只是站在那兒,良久之後,他平靜地開口,“是我,配不上她。”

“媽。”沈歲和勾着笑喊她,但這笑有些瘆人,看了莫名讓人脊背生寒。

“你忘了麽?”沈歲和緩緩道:“我姓沈,不姓曾。”

“曾家人的體面,從來不屬于我。只要我身上還留着沈家人的血,我就永遠姓沈。”

“就算江攸寧是半身不遂坐輪椅,也是我沈歲和配不上她。”

“這些事情,難道也要我提醒……”

話音未落,啪的一巴掌落在了沈歲和的臉上。

曾雪儀的手還懸在空中,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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