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解圍

比起身為返祖人,卻對返祖人不甚了解的喻景希,陸禹臣因為某些原因,對這方面有過專門的研究。

我國婚齡是男性二十二周歲,女性二十周歲,在這之前的“婚姻”都是違法的,不受法律保護的,嚴重時,甚至需要司法介入,追究相關人的責任。

喻景希是男性,才滿十八,就能合法結婚,只有一個可能:他是個返祖人。

難怪剛才他被抓得死死的,掙都掙不脫,原來因為喻景希不是人。

陸禹臣并不傻,知道這件事後,第一反應是又退了幾步,擺出一副防禦的姿态,防止喻景希突然暴起,傷害到他。

無論喻景希返祖出了什麽基因,憑他的體格加成,都不是普通人的他獨自就能對抗的,他得為自身安全考慮。

在場衆人看到他如臨大敵般的反應,哪裏猜不出他的忌憚,舍友當場就對他的行為嗤之以鼻:“膽小鬼!”

陸禹臣沒理他,只對喻景希恨聲道:“你就這麽恨我?為了氣我,不惜和來路不明的人閃婚?”

喻景希輕輕搖了搖頭,用極淡的語氣說:“你真不可理喻。”

他們都分手了,他也成年了,做什麽事,和什麽人在一起,都是他能夠獨立負責的選擇。陸禹臣卻總把他當成一個附庸,認為他沒有自己的思想和決斷,做什麽事都是為了他,實在令人不解。

陸禹臣只覺得心裏又酸又痛,如被萬蟻咬噬,他不甘地追問:“那人是誰?能讓你同意閃婚。想當初咱們交往的時候,你連手都不讓牽一下。”說到後來,還帶了絲怨意。

喻景希不想和他多談。

他将結婚的事講出來,不過是為了一勞永逸,斷了陸禹臣的念想,不然,他一個學生,陸禹臣有錢有閑,天天來找他麻煩,他應付不來。

至于陸昀的身份,喻景希不願現在就說出來。

他們争執有一會兒了,四周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遠處老師也聞訊趕來,很快抵達。而且,陸昀和他的婚姻目前僅止于民政局辦理了婚姻登記,像是華國最重要的婚禮,還沒有舉辦,甚至親友,都沒有收到通知。

沒有得到陸昀的準許之前,他不能貿然将他的身份透露出去。

畢竟,在這段關系裏,占主導地位的,應該是陸昀吧。

陸禹臣是陸昀名義上的侄子,陸昀想來也不至于為了他,和家裏人撕破臉。

喻景希只能解釋後一個問題:“當時我還沒成年,當然不能和你牽手。”

陸禹臣被他一本正經的回答給氣炸了肺。

他的重點是這個嗎?

沒等陸禹臣再度發飙,學校的老師帶着保衛科的人趕了過來。

老師客客氣氣地問陸禹臣:“先生,你找我們的學生有事的話,可以跟我說。”

陸禹臣不耐煩應付他,随便看了人一眼,從鼻子裏哼了聲:“不關你事。走開。”

老師處理過不知多少糾紛,哪裏會被他的無禮觸怒,仍然和氣地勸他去辦公室說話。

喻景希忐忑地上前,想要說明一切,那老師卻安撫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用着急,這事他們學校會幫着解決的。

喻景希微怔,有些無所适從。

陸禹臣被人問得煩了,他們還隐隐圍上來,想要把他帶離此地,當下發作:“幹什麽?別碰我!你知道我是誰?”

老師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幾分:“先生,還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陸禹臣氣得跳腳。

陸氏和A大是挂勾企業,向來不少往來,A大若有學子要申請陸氏的資助,都得過他這一關。

他又是陸氏長房長孫,經常來校參加活動,本地媒體也是常客。A大的學生他不敢說,教職工團隊哪個不認得他這張臉?這臭教書的居然睜着眼說瞎話,硬說不認得他,這是什麽意思?這何止是不給他臉啊,這是不給他們陸家面子!

陸禹臣仗着身份,硬氣地杵在原地。

他丢不起這臉面。

校領導聞訊而來,他倒是認得陸禹臣這張臉了,但陸禹臣卻一擺手:“晚了。”

剛才不認他,現在又認出來了?想要息事寧人?做夢!

喻景希沒想到不過是一件小事,最後越鬧越大。

他有些無助地望着四周。

好在看熱鬧的學生們在校領導到來後,散得差不多了,此時此地,除了校方的人員,就只有他們宿舍幾個。

時間一分一秒滑過,午休時段快過去了,喻景希不好意思讓舍友們陪他耗在這裏,小聲向校領導說明,他們與此事無關,讓他們先去吃飯。

舍友們卻很講義氣地表示,他們要陪他在這裏。

“咱們是一個宿舍的兄弟,當然等事情處理好了再一起去吃飯。”

喻景希心中感動。

正僵持不下之時,校內道路上直接開進來一輛布加迪。

車輛平穩地停在一旁,陸昀從車上走下來。

陸昀的車不止一輛,這一輛陸禹臣并未見過,但見到他人,他還是極嘚塞地示意給校方看:“我你們硬說不認識就算了,這位,我小叔,陸氏集團的新董事長。這總認得吧?”

說完,也不理會神色各異的衆人,壓下心頭的疑惑,笑着迎上去:“小叔,怎麽把你驚動了?只是一點小事,一會兒讓他們給我道個歉就好了,你就不要太怪罪他們了。”

他心裏對陸昀不服,暗地裏不對付,那都是在私底下,明面上,他們還是一家人,是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叔侄。

陸昀雖然人傲氣了點,難接觸了點,但他們再怎麽說都同姓陸,他被人輕視,損失的是整個陸氏的臉面,陸昀就算再不想理他,也會為他出頭。

這不,這位他連預約都預約不上的年輕董事長,一聽說他在學校被耽擱,就親自趕過來解圍。

想到這,陸禹臣臉上的笑意真誠了幾分。若是日後,他奪了陸氏,對陸昀這個名義上的小叔,也不是不可以分一杯羹給他。

他笑容滿面地迎上去,陸昀卻從他身邊徑直走過,視他若無物。

陸昀大步走到人群邊,停在喻景希身前,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才說:“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喻景希怔怔地看着這男人沉穩地向自己走來,目光冷淡,聲音裏卻似含着關切之意,一時讷讷,不知該說什麽言語,只能微仰頭看着他,看着他沉着的神态微微變化。

陸昀擰眉轉頭,和校領導颔首打了個招呼,說:“景希是我的配偶,有什麽事,可以和我說。”

“什麽?你的配偶?”

陸禹臣從剛才起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切,只覺得是不是自己産生了幻覺,不然怎麽陸昀這個讨厭的小叔,跑去關心喻景希。

他扭着脖子,用這種怪異的姿态僵在原地好一會兒,因為被陸昀當着衆人的面忽視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好不容易擺正身體,就聽到爆炸性的一句話,駭得他當場驚叫出聲。

陸禹臣的眼睛瞪得快要從眼眶裏脫出來,在陸昀和喻景希身上來回看,心裏湧上一陣濃烈的懼意。

和喻景希結婚的人,居然是陸昀,他讨厭的小叔?這怎麽可能呢?

在場諸人都被他破了音的吼聲給吓了一跳,陸昀這時才分了他一個眼神,開口卻是:“你怎麽在這?”

這話噎得陸禹臣像是喉頭哽了一口老血,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噎得他一陣窒息,眼冒金星。

陸昀并不知道他在這裏,他不是沖自己來的,那麽他是沖誰來的?

喻景希不安地扯了扯陸昀的衣角,剛才還肅冷的男人一偏頭,眉眼間的戾色就消散在秋風中:“沒事,交給我。”

校領導剛才已經弄清楚了事情的經過,知道陸禹臣是喻景希的前男友,因不滿分手,所以前來糾纏。

這事說好解決也好解決,左右他們護着學生在校內的清靜就是。看到陸昀前來,他們心裏還咯噔一聲,覺得此事恐怕不能善了,有陸昀撐腰,陸禹臣他們就動不了了,這個學生難免要吃點苦頭,沒曾想風回路轉,柳暗花明,事情竟然是這樣的反轉,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

陸昀也沒問他們的意見,他只看着喻景希:“你放心,他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大中午,烈日高懸,陸禹臣卻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下飛快蹿起,流向四肢百骸。

不等他辯解,随陸昀進校的兩名保镖就上來封住他的前進路線,客客氣氣地請他上車,跟他們走。

陸禹臣剛受了巨大的驚吓,也知道憑現在的局面,他是讨不到什麽便宜了,只能将苦都咽下,不甘不願地随保镖們走。

鬧事者離開了,校領導松了口氣。他和陸昀又聊了幾句,得到他不會追究學校護生不力的保證,這才領着人邊驅散膽大的,在遠處探頭探腦的人們,邊快速離去。

校方的離去并沒有帶走喻景希的舍友們,此時他們也張口結舌地看着喻景希。

喻景希結婚了?結婚對象還是陸昀?

這真不是他們在做夢?或是集體夢游了嗎?

他們想走,卻在陸昀的注視下不敢挪步,總覺得他的目光看似淺淡,實則暗藏兇險,挺吓人的。

陸昀觀察能力強,對人群的情緒也很敏銳,看他們同喻景希一直站在一起,還隐有回護之意,對他們自然不像其他人那樣冷淡。

不過那只是相對而言,他謝過舍友們剛才對喻景希的幫忙,然後禮貌地邀請他們一道吃飯。

“時間不早了,不如一起去吧。”

老四天真些,剛要答應,卻被老大、老二聯手架着離開:“不了不了,陸董您和老三,不是,和景希慢慢聊,我們先去食堂了,再不去菜就真沒了。”

三人邊說邊撤,很快跑得沒影,香樟樹下,只餘了喻景希和陸昀二人。

喻景希也受驚不小,此時都還心緒不寧。

他微仰頭看着身邊高大可靠的男人,聲音極輕地問:“你怎麽來了?”

陸昀沉眸看着他:“來找我的小配偶吃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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