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月光傾灑給林間披上一層銀光, 靜谧且溫柔，林間幽幽，月光也灑了一地斑駁, 如同撕碎的銀紙，風一吹，意亂紛紛。
顧沉砺在唇與唇相觸之時, 腦海中有根弦崩斷了，不知何時, 他對師尊竟生出這般荒謬的想法, 世人不可容, 禮法不能許。
可偏偏, 越陷越深，恍然間他竟還在想, 師尊的唇，是甜的, 如甘泉，絲絲入味。
顧沉砺心緒起伏, 卻依舊沒有忘了正事, 他輕輕撬開容暮霜閉着的唇，将自己的靈力從唇齒間渡進容暮霜體內, 那已經游走在容暮霜四肢百骸的魔氣感受到外來的靈力, 瞬間纏了上來, 顧沉砺死死皺着眉, 懷裏的人因為體內魔氣躁動不安，小幅度掙紮起來。
顧沉砺将人摟進懷裏，不讓他掙脫開去，以免前功盡棄。
待到顧沉砺的靈力承受不住魔氣的侵染, 才将帶着魔氣的靈力從容暮霜體內收回。
唇分的那一刻，靈力也同時回到體內，巨大的痛苦瞬間将顧沉砺包圍，就連神魂都受到了影響，顧沉砺一手按着胸口，一邊望着逐漸平靜的容暮霜。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牽出一個笑，可惜有些力不從心，那清冷的仙尊靠在樹下，微微側頭，顯得有些乖巧。
鬼使神差地，顧沉砺俯身過去，這一次不帶任何目的，一吻落在了容暮霜稍有血色的唇上，他輕柔緩慢地品嘗着，一點一點将那點小巧的唇啃完舔舐。
容暮霜雖然睡得沉，但這次并沒有昏過去，魔氣被抽離一些之後，他體內的疼痛緩解，便有些清醒過來了，只是下一秒，嘴唇上好似有什麽東西，麻麻的癢癢的，還濕漉漉的。
容暮霜顫抖着羽睫緩緩睜開那雙澄澈的琉璃眸，放大的顧沉砺直直闖入他的眼眸，面前的人閉着眼，正叼着他的唇。
孽徒！
容暮霜表面平靜，內心波濤洶湧。
顧沉砺感受到容暮霜心緒起伏，原本貼着的唇猛地頓住，他緩緩睜開眼，對上容暮霜冰冷的視線，唇分。
顧沉砺被容暮霜靜靜注視着，離容暮霜遠了一些，卻依舊在容暮霜身邊跪着。
他不安地開口：“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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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暮霜撐着大樹緩緩站起來，将身上披着的鬥篷取下，輕輕蓋在跪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顧沉砺身上。
顧沉砺微愣，他幾乎是立刻擡頭，卻只看到了那道銀白色的背影。
師尊将他留在原地自己走了…
他以為師尊會斥責自己，說自己大逆不道，罵自己是逆徒，可結果是…
被丢下了。
容暮霜心緒很亂，他漫無目的地在林間穿梭。
他究竟為什麽會來到這個世界，來這裏又是為了什麽？
顧沉砺應該按照原本的劇情走下去，或許是因為自己幹涉了太多，導致劇情脫軌。
他原本的目的是阻止顧沉砺入魔，以此改變自己的結局，而如今顧沉砺為了他體內的魔氣，不惜被魔氣侵染神魂，再這樣下去，顧沉砺照樣會堕魔，而且竟然還是因為他。
容暮霜搖了搖頭，他在努力改變劇情，可劇情即便再亂，也依舊沒有影響到最終的結局。
他死而複生，投胎變成穿書，難道是為了經歷一遍原主的結局嗎？
等等！
顧沉砺方才吸走了他體內的魔氣，
小烨白天說顧沉砺體內也有魔氣，他信了顧沉砺所言，是鳳鳴城沾染上的，可是現在看來，并非如此，他肩上的疼痛十分蹊跷，顧沉砺還阻攔他去青荇峰。
如今想來，顧沉砺應該不是第一次吸他體內的魔氣了。
如若不阻止，恐怕會釀成大禍。
容暮霜心中打定主意，停下了亂走的腳步，突然從思緒中抽離出來，望着四周都是樹的林子，一時間不知自己身處何方。
他這是自顧自走到哪裏去了？
容暮霜轉身，往回走，可是林間沒有特殊顯眼的東西記憶路線，而且方才他壓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的，無論如何也走不回去原地了。
容暮霜猶豫着要不要給徒弟傳音，耳邊便收到了顧沉砺略顯着急的聲音：“師尊，你去哪兒了？附近不安全，師尊再生氣也不能不顧自己的安危。”
容暮霜隐藏好找不到路有些慌亂的情緒：“為師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顧沉砺聽着容暮霜還肯理會自己，松了口氣：“師尊站在原地別動，弟子去找你。”
容暮霜點了點頭，卻又想起顧沉砺看不到，便淡淡應了一聲。
容暮霜在原地并沒有等很久，顧沉砺很快便找到了他，跟着過來的小烨直接跳進了容暮霜懷裏，睡眼惺忪：“仙尊，天還沒亮呢…”
容暮霜故意沒去看顧沉砺，只是摸了摸小獸，問它：“你說你見過人類，是在哪裏見的？”
小獸迷迷糊糊回憶了一會，道：“就在魔界，落靈淵。”
落靈淵，那是魔界的邊緣，萬丈深淵，據說曾經龍族還是天界帝君的得力幹将，左膀右臂，龍族風光無限，龍王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後來，龍族與魔族勾結，龍王貪心不足企圖奪取天帝之位，聯合魔族有反叛之心，天帝痛心疾首，起兵與龍、魔兩族争鬥，那一戰打的天昏地暗，人界都受到了侵擾。
而最終，天族贏了，龍族被封印，成為人人口中唾棄的魔龍，魔族元氣大傷，偃旗息鼓，退到落靈淵之後，發誓不在侵擾天族。
此戰才告一段落，只是龍王并沒有就此善罷甘休，因為龍族與魔族勾結，兩族聯合依舊在人界為非作歹，人界不得安寧，修仙界為了守護人界安寧，這才有了屠龍役。
落靈淵在魔界邊緣，卻也算是魔界阻擋修道者進攻的結界，落靈淵充滿了魔氣，修道者一旦進入便會被魔氣侵襲，從而神智大亂堕入魔道。
容暮霜又問：“你在落靈淵見到了鳳鳴城的百姓，他們被扔下去了？”
小烨點點頭：“嗯，我聽他們說用來煉化最好不過什麽的…”
容暮霜眼眸微凝：“不好，百姓有危險，不知道白瞿師兄是否在其中…”
顧沉砺主動搭話：“師尊去與宋師叔回合，弟子去落靈淵救百姓和白瞿師叔。”
容暮霜頓了頓：“不可，若是白瞿不在鳳鳴城，為師就沒必要去了，灰袍人也不會在哪裏，為師同你一起。”
顧沉砺自然也知道落靈淵的兇險：“師尊，你現在這樣，去落靈淵恐怕會有危險。”
容暮霜終于看了顧沉砺一眼，這回輪到顧沉砺不敢與之對視：“為師好歹是你師尊，你以為為師會怕了落靈淵不成。”
更何況，這小崽子體內如今也有魔氣，讓他一個人去，哪裏能放心？
顧沉砺細心地注意到，之前容暮霜對自己的自稱十分随意，一會兒為師，一會兒我，可現在，從被容暮霜知道自己偷親之後，容暮霜一直為師自稱。
是想提醒他，二人的身份嗎？
容暮霜見顧沉砺沒再多說，想着自己的震懾還是有用的，這小子就該好好敲打敲打，免得他以為可以爬到自己頭上來。
容暮霜擡步要走，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認得落靈淵怎麽走，摸了摸懷裏的小獸：“小烨，你帶我們去落靈淵可好？”
小烨頓時搖頭，如同撥浪鼓似的：“不，我不要回去，仙尊，你不要把我送回去。”
容暮霜見它反應這麽大，安撫道：“我不是要把你送回去，我只是想讓你帶個路，你要是不願意也沒關系，我們就在這裏分別了，我們要去落靈淵。”
“嗚嗚”小烨叫了兩聲，似乎是在猶豫。
容暮霜想着，既然小烨從魔界跑出來，想來肯定在魔界受盡□□，不想回去再與魔界有所牽扯也是常情，還是不要為難人家了。
容暮霜思及此，将懷裏的小獸放下來：“出了這個林子，外面天高海闊，你這麽可愛，一定不會受欺負的。”
容暮霜說完，便朝前面走去：“阿沉，我們走。”
顧沉砺看了地上的小獸一眼，跟上容暮霜。
他伸手拉住容暮霜寬大的衣袖：“師尊。”
容暮霜不動聲色地将衣袖扯出來。
雖然知道是為了吸魔氣，徒弟一片好心，但是自己的初吻居然落在了男主手裏，二人還是師徒，還是頗為怪異。
顧沉砺感受到手心一瞬間空落落的，心也跟着空了，他艱難道：“師尊若是生氣，打我罵我都行，不要不理我。”
容暮霜停下腳步，無奈道：“為師好歹是你師尊，不需要你聽信什麽吸魔氣的話，來替師尊背負這些。”
這小子現在就敢不打招呼就吸魔氣，不好好敲打敲打，以後萬一更出格……
顧沉砺微愣，心中竟不知該哭該笑，他擔心容暮霜會因為偷親生了嫌隙，哪知道人根本沒往另一個方向想，只道是在吸魔氣。
顧沉砺方才提起來的心落了回去，心裏有些空，不過是意料之中。
“弟子明白了。”
容暮霜聞言，假裝冰冷的神情有些柔和了下來：“下不為例。”
容暮霜聽見顧沉砺确定地嗯了一聲，微微放松下來：“為師體內的魔氣是那銀塵的，你替為師吸走魔氣，亦與銀塵息息相關，此人非殺不可。”
顧沉砺心不在焉：“是。”
容暮霜又道：“只是，為師還不至于讓自己的弟子豁出命來救，不過是魔氣侵襲，你莫要再胡來。”
顧沉砺點頭，不管容暮霜說什麽，他都會答應：“是，師尊。”
在容暮霜看來，顧沉砺現在就像一只耷拉着耳朵，十分委屈難過的小狗勾。
容暮霜方才只顧着訓誡顧沉砺，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話說重了。
容暮霜輕嘆一聲，拉過顧沉砺：“為師不是要責備你，你也是一片孝心，想要替為師分擔，為師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容暮霜：他不但咬我嘴，他還咬我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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