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顧沉砺微微擡頭, 只感覺街道上一剎那，萬籁俱寂，喧嚣聲早已遠去, 他身處一個莫名的地方。
那是梅君儀化出來的小結界, 顧沉砺沒有絲毫害怕，只是緊緊盯着眼前這個紅衣男子。
梅君儀走到他面前蹲下，啧啧兩聲：“真是可憐, 那個老婆婆死了，這世上唯一對你好的人被人活活打死，而你, 卻手無縛雞之力。”
小顧沉砺終于開了口，聲音沙啞的不像話, 他一字一頓, 仿佛剛剛學會說話：“說那麽多, 你幫我？”
梅君儀笑了笑：“是啊, 本君就可以幫你。”
“條件？”
梅君儀揮了揮寬袖：“是個聰明的孩子, 可惜啊…條件嘛…”
小顧沉砺答應了他，引得梅君儀哈哈大笑，仿佛什麽計謀已經得逞一般, 笑得停不下來，良久他将一道魔氣打入了小顧沉砺體內。
再然後，梅君儀帶着小顧沉砺直奔那惡霸家裏, 惡霸正為自己搶到了一個寶貝沾沾自喜, 根本沒有在意自己似乎打死了一個人。
小顧沉砺站在梅君儀身邊，攥緊了拳頭。
梅君儀的聲音适時響起：“答應你的，本君自然會替你辦到，你且瞧着吧。”
那惡霸剛出了院子就看見站在院子裏的小顧沉砺, 他被小顧沉砺帶着殺意的眼神吓了一跳：“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只是小顧沉砺還沒說話，一道帶着暗紅色的魔氣瞬間侵襲了整個院子的角落，所到之處，凄厲的慘叫此起彼伏。
梅君儀将整個院子裏的人全殺了。
小顧沉砺微微睜大了眼睛，連忙喝住他：“停下！”
梅君儀的魔氣及時收回，只可惜，還是有一道打在了那惡霸的腿上，生生将人打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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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惡霸當即暈了過去。
梅君儀恢複身形，現在小顧沉砺旁邊：“怎麽？”
小顧沉砺質問他：“你說替我報仇，就是殺了他全家？！”
梅君儀點頭：“那不然呢？還放了他？我們魔族做事一向心狠手辣，別人怎麽對我，我就得怎麽對別人，甚至千百倍償還。”
小顧沉砺搖了搖頭：“他殺了婆婆，我殺他理所應當，但其他人…與他們無關…”
梅君儀笑：“你不會是想反悔吧？”
小顧沉砺看了地上的惡霸一眼，再度搖頭：“我答應你的會做到的，不過你可以走了。”
梅君儀含着笑，也看了一眼那惡霸：“呵，連報仇都心軟，難怪這個模樣。”
梅君儀說完便消失在了原地。
小顧沉砺便也離開了曉雲城。
…
容暮霜聽完惡霸所言，問一直沉默不語的顧沉砺：“他說的，是真的嗎？”
顧沉砺良久才道：“是。”
難怪…離曉雲城最近的修仙門派是同音門，顧沉砺當初若是拜師，去同音門的概率最大，可偏偏他選了更遠的知行山。
一個普通孩子，對修仙界絲毫不了解，哪裏會知道什麽修仙第一門派。
顧沉砺上知行山，本就是與梅君儀的一場交易，而梅君儀就是為了引出容暮霜。
“所以，你和梅君儀早就認識。”容暮霜背對着顧沉砺，話語中分不清情緒。
顧沉砺心中一緊，又聽見容暮霜似是自言自語：“難怪你可以吸我體內的魔氣，難怪你可以在我的藥裏動手腳…”
容暮霜上前走了一步，下一秒便被人從身後摟住，他感受到顧沉砺将腦袋擱在了他的肩上，聲音悶悶的，還帶了點委屈：“師尊，弟子雖然是因為梅君儀才上的知行山，但是拜入師尊門下之後，從未做過傷害師尊的事。”
容暮霜并沒有責怪他的意思，不過眼下不是和顧沉砺吐露心聲的時候，他們面前還倒着一個瞪着他們的惡霸。
容暮霜就着這個姿勢，對惡霸道：“滅你滿門雖然因我徒兒而起，但終歸是梅君儀動的手，如今梅君儀已死，你…自己好好活着吧。”
惡霸聞言，呸了一聲：“哼，我就知道你要護着這個畜…哼，就算那個勞什子已經死了，他也是罪魁禍首！”
容暮霜眉頭一挑：“罪魁禍首？要是追本溯源，此事難道不該怪你胡作非為草芥人命嗎？”
“我…”惡霸家道中落之後，在這曉雲城輾轉，看遍人間百态，如今心性自然大不同十年前，只是終究過不去心中那份執念，如今看見滅門仇人就在眼前，怎能放過。
容暮霜輕輕擡手，将人送出了小結界：“你好自為之吧。”
身後的顧沉砺安靜地等他做完這一切，才輕輕喚了一聲：“師尊…”
容暮霜：“嗯。”
“從前種種，都是弟子的過錯，師尊要打要罰，弟子絕無怨言，只求師尊莫要将弟子趕出師門。”
容暮霜有些好笑，他什麽都沒說呢，顧沉砺已經想到要把他逐出師門了。
容暮霜被顧沉砺緊緊抱着，沒辦法動彈，無奈道：“為師何時說過要将你逐出師門了？”
顧沉砺擡眸：“師尊不怪弟子？”
容暮霜搖頭：“這有什麽好怪你的呢？”
要是他沒有穿書，顧沉砺在藥裏動手腳企圖殺了暮霜仙尊，也不過是為了自己報仇和自保，何錯之有？
不過是因為現在是他容暮霜，所以顧沉砺才覺得之前所作所為都是錯了。
容暮霜擡手揉了揉顧沉砺的腦袋，安慰他：“好了，放開我吧，你都已經長這麽高了，還總是這樣粘着為師，嗯？”
顧沉砺看着容暮霜的側臉，那般精致的面容，讓人忍不住心生遐想，這裏是小世界，沒有人能來打擾，若是在這裏按住師尊，做一些…
顧沉砺閉着眼睛，緩緩湊近容暮霜的側臉，在貼近的前一秒生生止住，打斷了自己那些不該有的念想。
他知道，師尊只是他的師尊，容暮霜對他只有師徒之情，沒有任何旁的想法，是他一片邪念，玷污師尊。
容暮霜等了半天也沒見身後的人放開他，剛要說話，突然間天地旋轉了起來，通明的燈火在眼前模糊了一瞬，複恢複原來的模樣。
原來不知何時，他們已經從小世界出來了，方才一輛馬車疾疾而過，險些撞了站在路中央的容暮霜，他被顧沉砺抱着轉到了路邊。
容暮霜一時間有些懵。
那邊馬車已經止住，停了下來，那馬車十分豪華，馬車頂部嵌着銀光閃爍的珍珠寶石，車窗是層層疊疊的紗布，風一動，紗窗微微掀起，迎風飄揚，卻無論如何也看不清馬車內的樣貌，馬車非尋常之馬，竟是一頭五彩斑斓的鹿。
車簾微微掀起，從裏面露出一只白皙纖細的手來，那手光潔如羊脂白玉，蔥蔥玉指就這麽輕輕撩起了紗布，周遭不知為何響起了一陣清脆婉轉的琵琶聲。
馬車內的人緩緩探出頭來，墨發輕揚，是一個極為複雜卻又好看的發型，三兩珠翠點綴，眉間一道花钿，似乎畫了一個極小的琵琶，鵝蛋似的臉，柳眉彎彎，朱唇一點。
容暮霜一眼便認出了來人，本文的女主，同音門下一任掌門，如今的同音門首座弟子，洛晚晚。
她好似飄下來一般，輕輕巧巧立在了顧沉砺身前。
周遭一片寂靜，齊齊盯着洛晚晚，仿佛看傻了一般，曼妙的身軀，精致絕美的容顏，令無數男子心動。
“這位公子，實在抱歉，方才也不知為何，小鹿突然受了驚，公子沒受傷吧？”聲音溫柔，也霎是動聽。
顧沉砺冷冷看着她，沒有任何言語，洛晚晚被衆人注視着，一時有些下不來臺，忽的瞥見顧沉砺身後那抹白影，連忙行了個禮：“暮霜仙尊竟也在此處，是晚晚多有得罪了。”
容暮霜這才從顧沉砺身後移了出來：“洛師侄客氣。”
洛晚晚的師尊，同音門現如今的掌門與容暮霜是平輩，倒是稱的起一聲師侄。
洛晚晚撩了撩頭發：“暮霜仙尊可是要去浴凰山，不如與晚晚同行？晚晚馬車舒适，便讓與仙尊。”
容暮霜面上沒什麽表情，心道，你是不是還落了一句話，不是應該順勢和顧沉砺同乘嗎？
旁邊的主角，顧沉砺拉住容暮霜便走：“不必了。”
洛晚晚目送二人離開，周遭的目光竟然跟着兩人移動。
百姓看的人，并非洛晚晚，而是那剛從小結界出來的白發仙尊。
容暮霜被顧沉砺拉回了客棧，他覺得十分奇怪，男女主第一次會面，不是應該，一見鐘情，然後一直念念不忘嗎？怎麽顧沉砺轉頭就走？
顧沉砺也終于明白馬車上容暮霜說的什麽“到了浴凰山會遇見女主”，這個女主，說的就是剛才那個人吧？
顧沉砺眼底一片暮霭，眼看着容暮霜還回頭看了一眼，對那所謂的女主還念念不忘的樣子，醋意瞬間蔓延開來。
容暮霜只覺得眼前被什麽東西擋住，陷入了一片黑暗，緊接着唇便被人叼住了，那人細細親吻着，小口小口咬着，似是想懲戒一番，卻又不舍的下重手，只能輕輕咬着軟軟的唇，淺嘗辄止。
顧沉砺感受到掌心癢癢的，容暮霜的羽睫一眨一眨，扇在手心，撩動着他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顧沉砺：誰的女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