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顧辰晞不免一陣心疼,她當然知道林紫悅訴說的對象是哪位,她所有堅強和冷漠的外表下,其實包裹着一顆在感情區域多麽脆弱的心。她撫摸她的發絲,頻繁親吻此時嬌弱的人兒,一大部分發絲全部浸濕了。顧辰晞找來了吹風機,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輕慢地幫她吹幹頭發,繼而那人也混着迷糊的疲乏,再加上輸液的緣故,逐漸進入了夢鄉。顧辰晞也是一身疲累,重新去浴室沖了澡,然後倒在床上,擁抱那人入懷,也就忙着去跟周公見面了。

清晨的曙光照進了屋裏,不是特別強烈的光線,因為已經是深秋了。林紫悅睜開眼,望着頭頂的天花板,有些呆滞。她動動手腳,不再像昨日那般軟綿無力,只是為何身邊空落落的,了無人影。她昨晚睡得并不踏實,然而窩在那個香軟的懷抱裏,倒是覺得挺安心,只是想到在浴室的一切,不覺又有一絲紅暈爬上臉龐,不禁又往被子裏縮了一些。她伸出手臂去尋找邊上的身影,仍然了無所獲,不免心下一緊,一頭爬起來,才發現房間裏本就她一人而已。她看了牆上的挂鐘,已經是半上午了,她還是第一次沒有按照正常的時間點起床。她揉揉太陽穴,心情有些許低落,偌大的房間裏連她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冷清地讓人恐慌。她叫喚了一個女傭的名字,好大半天也沒有人應她,于是本來冷性子的她就沒再多喚。她木木地靠在床頭,并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而是絲絲傷感充斥心間,本來有些許安慰,然那個能給她溫暖的人卻也沒見了身影,既然不想驚動她,必然是去辦自己的事了。她正想得入神,房門被推開了,就看到滿臉憔悴、雙眼挂着厚重黑眼圈的沈淑娴走了進來,手上拿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粥。林紫悅只瞟了她一眼,之後則是重新躺回床上,背對着她老媽。

沈淑娴走過來,輕聲喚她,“悅悅,起來吃點東西。”她的聲音很輕,還透着一絲沙啞,想來該是熬夜造成的。

林紫悅輕“嗯”了一聲,還是折身過來,問:“爸爸還好麽?”

“沒大礙,失血太多,接下來要休養一陣子。”沈淑娴像交代事情一般回答她。

“嗯。我今天去看看他。”林紫悅抿抿唇,沒想再繼續聊下去的欲望。

“悅悅,對不起。”在沉默了好一會後,兩人之間的氣場都将結成冰塊了,沈淑娴朗聲說了這麽一句,那字字就如針尖一樣戳在林紫悅的心髒上,讓她不免又生起一陣疼痛。

其實她內心深處應該是原諒面前這位憔悴、彷佛一夜老了許多的美婦人,可是不善表達的她不知道該如何訴說她內心的話,霎時酸楚、委屈、心疼全部混雜在一起,攪得她的眼睛發酸,珠光在眼中打轉。她垂下頭,緊緊地咬着唇,長發垂下,正好遮住了漸紅的眼睛。她像個孩子一樣無措地撥弄自己的手指,直到她老媽再次喚她,于是即刻擡起頭來,快速說了一句“不用對不起,我懂。”,然後疾速下床,去了浴室,并關上了門。

沈淑娴因為一整晚沒有睡覺,精神并不太好,然而她還是感受到母女間的關系應該會有所好轉,或許這也要跟那個孩子有所關聯吧。雖然這兩人的身份背景有所懸殊,只是愛情這東西可不會因此而湮滅。剛才不經意間看到自己女兒鎖骨處的吻痕,不免尴尬的同時,也有些憂心。她們的家庭是接受西方教育的,至于這種有悖倫理的愛情,都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然而那個孩子卻是土生土長的中國式教育,而且還偏偏出生在軍事世家,亦不知将來那一天又将是怎樣一副局面。她深吸一口氣,輕嘆一聲,然後來到浴室門邊,柔聲說:“待會讓艾米來接你去看爸爸。還有,悅悅,顧辰晞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以她的個性,你不用擔心她。”

林紫悅正在鏡子前看着鎖骨以下堆滿了紅紫色痕跡的自己,臉上紅雲撲面,然神情冷若冰霜,內心深處正在叫嚣:“顧辰晞,你等着!”她在聽到她老媽提到那三個字時,忍不住冷冷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你也去休息會吧。”

盡管這聲線冷冷的,沒有絲毫的柔情,可是在聽到那句關心之語時,心下還是舒心很多。她确實需要補覺了,不然再過一日的她是否都可以當奶奶了。她先去了樓下,跟那位向她交代顧辰晞去向的家丁吩咐了一些事宜,之後也就回自己的房間補覺了。

顧辰晞用了整整兩個小時,方才趕到之前該去的那個農場。今天的陽光很好,雖然一路開得飛快,但是并不妨礙她一路欣賞道路兩邊寬闊而綠蔭的草地,有一處還有一大片耀眼的薰衣草田,讓她不免想着等她處理好事宜,可否邀林紫悅一同過來享受此處良辰美景。今天的她全服武裝,算是做好了完全準備,并且昨晚上蜜蜜在短信裏已經告知她另一方正逼得很緊,讓她千萬小心。所以顧辰晞在早上醒來看到短信的瞬間,輕手蹑腳地洗漱完畢,還不忘留了一吻後方才迅速離開前往這裏。只是她的倉促還是讓她疏忽了一向重要的東西,那便是她随身攜帶的“小叮叮”,那是可以與對接信號産生共鳴的電子小産品,同時也是在找不到行蹤時,能夠提供線索的重要小幫手。然而昨晚的翻雲覆雨,弄濕的牛仔褲都忘記在洗漱室了,今早也匆忙中沒有記起。顧辰晞并沒有因為此時而擾亂心思,她的目的是見到對的人,比另一方先拿到名單,便大功告成,至于其他,她不會多費力氣去周旋。總之一句話,只要達到結果,過程并不重要。她在泊好車後,仔細觀察了周圍環境,就往農場中央的那座房子走去。這座房子應該不常住人,這是顧辰晞推門進去,聞到一股很厚的灰塵味而總結出來的結果。屋裏沒有人,一層空曠的大廳裏,擺了幾樣簡單的家具,一側的邊門進去就是廚房。顧辰晞先在這兩處巡視了一番,并沒有任何線索。就當她回到客廳中央時,樓梯的拐角處突然冒出來一個人,雙手重重地拍着,掌聲回蕩在這空曠的屋子裏。那人滿臉的胡茬,顯得特別頹廢,唯獨眼睛熠熠生輝,就如餓了多天的猛獸忽然發現獵物一樣,閃閃發光。他朝顧辰晞走來,邊走邊說:“你終于來了,不枉我守株待兔多日,等到你自投羅網。”

“不是還有一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嗎?”顧辰晞凝視他,對他咧嘴一笑,全然很放松的樣子。

“逞口舌之快麽?”那人笑得有些賊,眼神裏帶了些戲谑,同時還有一絲不懷好意。他拉近了與顧辰晞的距離,眯起眼睛,看着眼前平靜而白皙的面龐,不知為何內心深處就生起了邪念。顧辰晞退後一步,睨着他,回道:“沒必要,我給你想要的東西,你放人就行,幹脆點。”

“美麗的人兒,你似乎弄錯了程序吧,你難道不是來拿東西,何必遮遮掩掩的呢?”那人再跟過來,抓到顧辰晞的手,拽進懷裏,就要意圖不軌。顧辰晞氣憤此人的非君子,狠狠地踩了那人的腳,就差直接攻擊那人的命根子了。那人吃痛,即刻放開了她,目露兇光,痛得龇牙咧嘴,叫道:“死女人,跟爺狠!”

顧辰晞掏出手槍對着他,而那人同時也掏出槍,兩人對峙着,各自無話。顧辰晞有強烈的直覺,這人并非她要找的人,至多算一個蝦兵蟹将罷了。她不想浪費時間,湊不及防間直接用腳踢了那人的手腕,巧妙地運用空手道手法給那人來了一個過肩摔,那人被這突如襲來的進攻整得眼冒金星,躺在地上直喘氣。顧辰晞特別鄙視這種人面獸心的惡心男人,直接踩上那人的胸膛,吼道:“人呢?我現在就讓你去閻王殿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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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x!真是流年不利,災在一個女人手裏。”那人火地滿口髒話,直讓顧辰晞惱得踩到他的喉嚨處,而且還加重了腳上的力氣。那人臉色慘白,劇烈的咳嗽幾聲,說道:“上樓左拐第一間,有人在那等。”

顧辰晞明了這些人手法,無法就是拖延時間,将你的心理防線擊垮。她厭惡地再踢了那男人兩腳,然後快速上樓。那邊已經有人在那裏候着了,見她走過來,一點也不驚訝,只問:“就你?也能找到這地方,看來不能小看你。”

“少廢話!想要東西就放人。”顧辰晞不想給這些沒有道理可言的人多說,何況剛才那男人确實惹怒了她,她現在的火氣很大。

“你以為你想找的人在這裏?”那人不緊不慢地問。

“說你的打算,我想你也不會就這麽耗在這荒郊野外的。”顧辰晞冷冷地笑了一眼,氣場十足,大搖大擺地坐到那人對面的椅子上。很多時候,并不是真槍實彈才能體現你的能力,擅長博弈才是真正的實力較量。顧辰晞此時只能靠智取,她必須在拿到名單的前提下,不能犧牲自己的戰友。

那人見顧辰晞如此放松,不免心裏沒底了,也不确定這人到底是何許來頭。他本來就只是接受安排辦事,風險愈大,利潤愈高,他在乎的是金錢,那麽必須要留有一條命回去。他本是就讓樓下那個二愣子直接解決了顧辰晞,或者說能削弱其實力也行,然而事實卻是适得其反,面前這若無其事的女子正淡定地坐在他對面,那麽接下來必然上演一場雙方博弈的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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