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晚上呢?”
話一出口,氣氛就尴尬了起來。
周炎宗只覺口幹舌燥,渾身熱的慌。想他在邊地長大,打過的仗不計其數,見過的屍體數不勝數,就連領兵殺回京城登上帝位之時都沒這麽坐立不安過。
“孤...孤這幾日得了風寒,怕過了病氣給愛妃......”
男人說話的樣子吞吞吐吐,更是連他的眼睛都不敢看。
一看就是在撒謊。
韓清漾非但沒害怕,反倒覺出幾分可愛來。他順勢握住周炎宗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
“陛下一連幾日不召臣妾侍寝,臣妾還以為陛下已有了新歡,早就把臣妾抛諸腦後了,不想陛下如此體貼,倒是臣妾錯怪陛下的一番好意了。”
指尖傳來的淡淡的濡|濕感,似是帶着細小的電流直擊周炎宗的心髒。
他猛地縮回了手,略定了定神。
“孤先回去看奏折了。”
聲音裏有着絲絲的暗啞。
他大步往外走去,誰知剛到了門口,就碰到了興沖沖跑過來的朝雲公主。
“臣妹給皇兄請安,皇兄萬安。”
這位朝雲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女兒,今年不過十多歲的年紀,心思單純,最愛說說笑笑的,前些日子因為在宮裏待的有些膩煩了,便求了周炎宗去京郊的行宮玩了幾日。
這不一回宮便聽阖宮裏的人都在說陛下新封的柔妃娘娘是何等的溫柔美豔,便連自己的宮也不回了,先跑到毓秀宮來想要一睹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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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炎宗沉着臉,“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
朝雲公主福了福身,嘟着嘴巴道:“臣妹聽聞皇兄新得了一位絕代佳人,特意過來拜見新嫂嫂的,沒成想皇兄也在這兒呢。”
韓清漾只瞧着眼前這位身穿紅衣的小姑娘,臉若銀盤,肌膚賽雪,很是可愛。
又想到她剛剛稱呼他為嫂嫂,便忍不住想笑。
且先不論他是男是女,如今他不過是妃子,那就等同于是侍妾,哪裏能做得她的嫂嫂了?這世上能做她皇嫂的也唯有大周朝未來的皇後了。
他笑着道:“一早就聽陛下說過,有個玉雪可愛的妹妹,可就是一直沒見着,今兒一見果然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
先帝膝下皇子多,公主少,年長的幾位公主早已出嫁,現而今只有朝雲公主一人還在宮裏。
可周炎宗登基兩年,又不納妃立後,再加上太後素來嚴厲愛說教。
可以說朝雲公主在宮裏十分的寂寞,如今來了個神仙似的嫂嫂,自然是覺得十分投契,忙過來拉着韓清漾的手,笑意盈盈。
“嫂嫂這話說的不真,皇兄他整日裏板着個臉,又不愛說話,他才不會提起我呢。”
韓清漾抿着唇笑着。
周炎宗則黑着一張臉。
朝雲公主倒也不懼他,拉着韓清漾往屋子裏走。
“皇兄若是政務繁忙,便先走吧,我跟嫂嫂說會話。”
話音剛落又對着身旁的宮女道:“去将我宮裏的東西都搬了來,從今兒起我要跟嫂嫂一起住。”
“不行!”
“不行!”
兩道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的。
朝雲公主先是看了看韓清漾,又看了看去而複返的周炎宗。
“皇兄跟嫂嫂真是太有默契了,簡直就是心有靈犀......”
韓清漾瞥了一眼周炎宗,羞的垂下了眸子。
他說不行,自然是因為他是男兒身,男女有別,可周炎宗又為什麽拒絕呢?
朝雲公主跑過去拉着他的衣袖撒嬌。
“皇兄最好了,最疼朝雲了,你就同意我搬過來跟新嫂嫂一起住嘛。我從小就沒跟姐姐妹妹們一起住過,現如今好容易盼到了一個漂亮嫂嫂,我想要過來陪陪嫂嫂。皇兄,你就答應我好不好嘛?”
周炎宗唇角緊抿着。
“他得侍寝,你住在這不方便。”
朝雲到底是年輕女孩,聽了這話登時臉就紅的跟熟透的果子似的,直跑到韓清漾身後躲着,“嫂嫂,你看看皇兄,真是不害臊。”
韓清漾拍了拍她,以示安慰。
朝雲依舊不死心。
“那這樣吧,只要嫂嫂哪一日不侍寝了,我就過來陪着她,這樣總可以了吧。”
周炎宗依舊冷聲拒絕。
“從今日開始他每日都要侍寝。”
朝雲撐大了眼眸,嘴巴老半天都沒合上。
“可......那......我.......”
周炎宗見她沒話說了,便道:“你要是再敢胡攪蠻纏,孤就把你送去永壽宮,剛好太後這些日子鳳體違和,順便讓你去侍疾。”
一提到太後,朝雲又縮回了韓清漾的身後。
“那我不來住了,可我白日裏來找嫂嫂說說話,這總可以了吧?”
周炎宗未置可否,拂袖離開。
待到人走遠了,朝雲公主才從韓清漾的身後鑽了出來,對着周炎宗消失的方向做了個鬼臉。
跟着又拉着韓清漾的手說起了家常。
“嫂嫂,皇兄他那麽兇,又不愛笑,你侍寝的時候害怕嗎?”
韓清漾啞然失笑。
周炎宗都不碰他,他有什麽好怕的。
朝雲公主托着腮,盯着韓清漾看了很久。
“也是,但凡碰到像嫂嫂這般貌美之人,想來捧在手心上都來不及呢,怎麽舍得兇呢?”
她倒是不拘束,自顧的吃着點心,小嘴塞的滿滿的。
韓清漾給她倒了杯茶水,遞了過去。
“你們都很怕陛下嗎?”
朝雲公主喝了口茶壓了壓。
“嗯,阖宮的人就沒有不怕皇兄的,連太後都怕。起初我也是怕的,可是後來有一回我的絨球不見了,宮裏宮外都找了個遍都沒找到,我就急哭了,剛巧皇兄經過看到,便讓人把絨球給找了回來。”
“絨球?”
韓清漾狐疑的問道。
朝雲公主興奮的點了點頭。
“就是我養的一只貓,雪團似的可好看了,等下一回來,我帶它來給嫂嫂瞧瞧。”
韓清漾看着不谙世事,一臉純真的小公主。
“為這個事你就不怕他了?”
朝雲公主“嗯”了一聲。
“其實皇兄這個人就是看起來吓人,可是卻是個好人。平日裏他雖然愛兇我,可是只要我一哭,他就沒轍了。”
韓清漾默默記下了重點。
朝雲公主似乎很喜歡韓清漾,在毓秀宮裏待到了傍晚時分,要不是汪壽來傳旨說讓韓清漾晚上侍寝,她還不願意走。
“皇兄真讨厭,嫂嫂那我明兒再來找你玩。”
說完就一溜煙的跑了。
跑了一截又回過頭來問。
“嫂嫂,你什麽時候給皇兄生個皇子?到時候我這個做姑姑的就可以陪他一起玩了。”
韓清漾:“.......”
呵。
這怕是有點難。
......
周炎宗在禦書房裏待了一整個下午,可折子卻一本都沒看完。
此時更是早早的換上了亵衣,躺在了床上。
他花了一下午的時間都沒想白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這幾日他雖沒讓韓清漾侍寝,可跟讓其侍寝也沒兩樣,因為每晚韓清漾都會出現在他的夢裏,或是着薄如輕紗的衣裳,或是小露香肩,或是在床榻,或是在野外......
他在邊地長到二十歲,登基兩年,二十二年來從未出現這樣離奇的情況。
午後太醫照例來給他針灸祛毒,待檢查完之後,太醫說餘毒已經清了。
可等韓清漾一挨着他躺下,他渾身就緊繃了起來。
眼下連唯一的借口沒了。
韓清漾老老實實的躺着。
“朝雲公主很是純真可愛。”
似有若無的幽香無時無刻不再挑動着周炎宗的神經,他沉沉的應了聲。
“不過是個只知道哭的小丫頭片子罷了。”
對于這樣同床共枕,卻啥也不幹的侍寝,韓清漾很是駕輕就熟,“可公主還誇了你呢。”
周炎宗的身上冒了許多汗,連呼吸都沉了幾分。
韓清漾察覺出了異樣,半撐着身子道:“陛下?您是身子不舒服嗎?怎的流了這麽多的汗?”
忽然的靠近,讓周炎宗的眼底都紅了。
“孤沒事.....睡前才将喝了發散的藥,等出了汗身體便可痊愈了。”
韓清漾又躺了回去。
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說着話。
“陛下,臣妾有些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周炎宗“嗯”了一聲。
他腦子裏昏沉沉的,既害怕韓清漾靠的太近會讓他更加的難受,可內心深處又有着隐隐的期待,期待更親密的接觸,像是在夢裏那樣。
韓清漾自顧自的道:“那我問了陛下可不許動氣。陛下這麽多年未娶妻,連侍妾都沒有,是因為沒遇到心儀之人,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周炎宗強壓着體內的躁動。
“孤...孤只是不喜歡他們送進來的人。”
韓清漾唇角勾了起來,又探身過去。
“那陛下之所以喜歡我,只因為我不是他們的人,那還有其他的原因嗎?”
他的眼神晶亮,像是寶石般,散着隐隐的光澤。
垂在鬓邊的長發因為動作過大,輕輕的掃在了周炎宗的面上,帶起了層層的酥癢感。
周炎宗閉上眸子,深深的嗅了一下。
“咕咚!”
他吞咽了下口水,猛地睜開了眼睛,看着近在遲尺的那張柔和白皙的面龐,眼底裏有着灼灼的光升騰而起。
韓清漾被吓到了,忙鑽回了被窩裏。
“陛下,臣妾先睡了。”
滿室寂靜,只餘下砰砰的心跳聲。
周炎宗久久未能入眠,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旁傳來了清淺的呼吸聲。
再然後韓清漾照例的鑽進了他的被窩裏。
大腿再次搭上他腰腹的時候,周炎宗整個人都不好了。
極致的酥麻感讓他的後背像是爬上了無數只的螞蟻。
他打了個顫。
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