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紛紛揚揚的大雪足足下了一整夜,直至天亮時分也沒有停下的跡象,整個雍州城都變成了一片銀裝素裹的冰雪琉璃世界。
韓清漾醒來的時候,只覺渾身透着輕松與舒爽,這一個多月來,唯有昨晚睡的最踏實。
他擡眸看了看正在熟睡中的周炎宗,即使在睡夢裏他依舊皺着眉頭,唇角緊抿着,甚至連姿勢都帶着慣有的警惕性。
韓清漾剛親上他的唇,只覺腰上一緊,跟着就被周炎宗抱在了懷裏,他趴在他的身上,拿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
“吵醒你了?”
周炎宗搖頭,“沒有。”
韓清漾伸手摸了摸他濃黑的眉,“真的不用回邊地了嗎?”
周炎宗“嗯”了一聲。
“我一鼓作氣将他們趕到邊界線外一百裏的地方,總算是讓他們知道哪怕大周的帝王換了,只要有我周炎宗在,他們就休想踏入大周國境一步。”
這話說的極為霸道,甚至連眼神都銳利了起來。
韓清漾獎賞似的在他兩邊的臉頰各親了一下。
“夫君,真厲害。”
周炎宗的大掌在他的腰臀間摩挲着,“就這?”昨晚他心疼韓清漾疲累不堪,只匆匆的要了韓清漾一次,如今嬌軟在懷,豈有白白放過的道理?
韓清漾雙手抵在他的肩頭。
“好哥哥,一會兒戚猛要進來議事,你便再忍忍,等到了晚上......”他趴在他的耳旁,吐氣如蘭,“任君處置。”說完便從周炎宗的身上逃了下去。
只這四字便讓周炎宗渾身都燥熱了起來,他雙手攥成了拳,狠狠的砸在了床上,到底是沒舍得将人給抓回來,而是抄起一旁的衣裳,披在了韓清漾的身上。
Advertisement
“若是凍着了,晚上又有躲懶的借口了。”
韓清漾知道他口是心非,一顆心似是泡進了蜜罐裏,他環着他的腰,親了親他的薄唇。
“周炎宗,你別生氣,一會兒我親自伺候你梳洗,親自給你剃胡須可好?”
他的唇角挂着淺淺的笑,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你這胡須可紮人了。”他掀開了衣領讓證據露了出來,“你看,我這裏都紅了一大片。”
周炎宗垂眸看着,果見他白皙的頸項間紅了一塊,又報複似的埋在他的脖子間輕咬了兩口,咬牙威脅。
“你給我等着。”
韓清漾怕癢,咯咯的笑着。
“有本事鏖戰到天亮。”他擡着下巴挑釁似的看着他,飽滿瑩潤的紅唇極為誘人。
周炎宗喘息着,只恨不得将他給就地正法了。
兩人正在屋裏鬧呢,外頭傳來了說話聲。
戚猛嘿嘿的笑着,将手裏的東西交給了多子。
“回頭你們将這些東西烤熟了,若是吃不掉,便分給我們些吧,我們食量大,決計一丁點都不會浪費的。”他将胸膛拍的震天響,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能吃似的。
多子被他逗樂了,在廊下掩着嘴偷笑。
“好,若是有剩餘的,便送些給你們。”他往他身後看了看,“李将軍還沒回來?”
前些日子韓清漾打發了李壯帶着一半的人去了濰州,之所以派李壯過去,是因為李壯較之戚猛要穩重些,遇事能冷靜處理,不像戚猛牛脾氣一來,只知道梗着脖子喊打喊殺。
戚猛“嗯”了一聲,擡步就要往裏走。誰知卻被多子給擋住了。他好奇的朝裏望了望,“韓大人還沒起?”按道理不會啊,自打來了雍州赈災,他就沒見過韓清漾休息過,任何時候來找他都在,有一回他跟杜子騰喝酒,還說到韓清漾,杜子騰酒後只懊悔的就差把自己大腿給拍腫了,說不該得罪韓清漾這麽個狠人。
多子的臉一熱,眼神有些飄忽。
“姑爺回來了。”
姑爺?
愣了半晌戚猛才反應過來,壓着嗓子問,“九哥來了?”
多子點頭,垂手立在門邊。
還好他剛才沒闖進去,否則周炎宗估計會罰他将整個院子裏的雪都給掃幹淨的吧,他心有餘悸,往多子跟前靠了靠,“唉,昨兒九哥回來的時候,可有說什麽?”
多子知道他在害怕什麽,忍不住笑道:“你也有怕的時候啊,我瞧着我家主子可是瘦了一大圈呢。”
戚猛牛眼一瞪,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話...話可不能這麽說啊,你們兩可是我嫂子近身伺候的,真要論起來,咱們也同罪,怎麽偏讓我一個人受罰挨罵啊,這可不行。”
兩人正争着呢,就聽到裏頭韓清漾出聲了。
“你們都進來吧!”
戚猛在多子戲谑的眼神裏,率先走了進去。
屋子裏很暖,恍若春日。
戚猛離的老遠就站定,喊了聲九哥。
周炎宗掀了掀眼皮,“站那麽遠做什麽?我能把你給吃了?”
戚猛又老老實實的往前挪了幾步。
多子将熱水端了來,韓清漾接過巾帕後,又浸了熱水,擰幹後敷在周炎宗的臉上,“躺好,別動!”
周炎宗原本是想踹戚猛兩腳的,被韓清漾這一喝,只悻悻的躺着。
戚猛咽了下口水,乖乖,九哥的家教真嚴。
又讨好似的對着韓清漾笑了笑。
韓清漾又去妝臺上取了剃刀,“說吧,雍州城裏現在是什麽情況?”
說起正事,戚猛又站直了身子。
“韓大人請放心,一切都在有序進行着,我拿性命保證今年冬天在雍州城絕對不會凍死餓死任何一個老百姓。”
韓清漾點了點頭。
“那就好。雖然事情是一層一層交代下去了,但是難保有人偷奸耍滑,你多盯着點。”
他彎着腰,全神貫注的給周炎宗刮胡子。
戚猛應了是。
借着窗外透進了來的雪光,他瞧見了韓清漾的側臉,神情溫柔至極,看起來像是一幅畫似的,即使兩人沒再說話,可他還是能感受到那緩緩流動的溫情與愛意。
他嘿嘿的傻笑了起來。
“九哥,有媳婦真好,我也想娶媳婦了。”
周炎宗剛想有動作,被韓清漾一瞪,又乖乖的躺了回去。
“回頭再跟你算賬。”
待洗漱完之後,兩人又一起用了早飯。
外頭大雪未停,自然是不能出去賞雪了。
韓清漾只悶在屋子裏處理餘下的事務,他總攬着兩地的赈災事宜,個中的調度與瑣碎的事情多如牛毛,一忙便到了中午時分。
他剛一擡頭就對上周炎宗怨怼的眼神,跟個受委屈的小媳婦似的。
韓清漾伸手揉了揉後肩,軟聲道:“周炎宗,你替我揉揉,好不好?”
周炎宗認命似的走到他身後,替他按着肩膀。
“我現在成了你的奴才了?”
韓清漾笑着道:“你是我的夫君,是我的好哥哥,是我這一輩子最愛的人,怎麽就成了奴才了呢?而且我做這麽多是為了誰啊?你要不當這個皇帝,只是個尋常人家的貴公子,我自然就不用理這些了。”
左右是說不過他了。
周炎宗恨的牙根癢癢,一心只想着等晚間的時候,再好好讨回來。
午後,兩人歇了個午覺。
韓清漾是在一陣濃郁的焦香味裏醒來的。
多子和多福剛從炭盆裏将烤熟的山芋還有栗子等掏出來,韓清漾就起來了。
多福笑着道:“主子,您起的正是時候呢,剛烤熟的,熱乎着呢。”
周炎宗從裏間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主仆三人正圍在一起,也不知說了什麽,全都笑了起來,韓清漾更是笑的前仰後合,伸出烏黑的手指要往多子的臉上抹。
韓清漾見了他,便剝了一顆栗子送至他嘴邊。
“剛烤好的,可香了。”
周炎宗張口吃下。
韓清漾眼裏閃過一絲狡黠之意,“你吃了我親手剝的一顆栗子,明兒可得還我十顆,必得是你親手剝的才行。”
周炎宗:“......”
不知不覺中又欠下一筆債了?
李壯剛一回到雍州城就匆忙的趕了來跟韓清漾彙報濰州的情況,見了周炎宗也在着實吓了一大跳。
“九哥,晚上喝兩口?”
周炎宗瞥了一眼韓清漾,“今晚不行,明天吧。”
李壯心中了然。
小別勝新婚,他可不想替戚猛背鍋。
簡單交代了濰州的事情後,便退了出去。
臨出門的時候,多福叫住了他,往他懷裏遞了些烤熟的幹果。
“我們烤的太多了,将軍也嘗嘗吧。”
李壯收下,對着多福點了點頭,便轉身消失在了月亮門後。
冬日的夜來的格外早些。
天一黑,周炎宗就張羅着讓多子和多福将晚飯端了進來。
韓清漾在周炎宗那灼灼的目光裏坐立難安,忙讓多福又燙了壺酒送了進來。
周炎宗輕蔑一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
韓清漾滿臉無辜的看着他。
“我一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抗之人能有什麽壞主意啊?”
周炎宗仰頭喝下他倒滿的酒。
酒味辛辣,回味卻是甘甜。
韓清漾也跟着陪了一杯,幾杯下肚之後,眸子裏便有了醉意,人也大膽了起來,他勾着周炎宗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趴在他耳旁輕聲道:“酒能助興,這便是我的壞主意。周炎宗,你上當了吧。”
周炎宗喉頭滾動了一下,狠狠的親上了他的唇。
這樣的當,他就算每天都上也甘心情願。
韓清漾似是醉了,窩在他的懷裏,卻還不停的要酒喝。
周炎宗沉着臉将他手中的酒奪了去。
“不許喝了。”
韓清漾紅着眼圈望着他,惺忪的眸子裏瞬間就盈滿了水光,他委屈巴巴的道:“周炎宗,就一杯,再喝一杯就不喝了。”
周炎宗拿他沒辦法,仰頭喝下杯中酒,然後覆上了他的唇。
酒香味在兩人的鼻端來回萦繞着。
最後一杯酒喝完,韓清漾跟個小奶貓似的,舔了舔唇。
“這酒真甜!”
周炎宗起身将人橫抱而起,朝着床邊走去。
韓清漾勾着他的脖子,媚眼如絲。
“周炎宗,我答應你的事可從不食言。”
他無聲的說出了四字。
任君處置。
周炎宗那埋在心頭的火騰的一下燒了起來,啞着嗓子道:“回頭可別哭着求饒。”
作者有話要說: 韓清漾:撩人我是專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