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的精神值一直不穩定，峰值能夠達到3s，低谷值只有B級。這樣的震蕩幅度，ICN精神增幅系統更本無法捕捉到她的精神信號。”

韓羽已經在測量倉裏躺了快2個小時，就看着電腦屏幕上自己的精神值曲線如同中國股市一般，要麽牛氣沖突，要麽一瀉千裏。

“孩子她并不是要當機甲駕駛員，無法使用ICN系統也沒有關系的吧。”張宜菲懇切地看向醫師。

“她的智力正常，和其他精神值無效的人并不一樣，她完全可以接受進一步的教育學習。”

“然而，精神值無效的判定書讓她根本沒有可以選擇的專業。”

張宜菲帶着韓羽過來重新評測精神值，一方面是懷着僥幸心理，說不定精神值變正常了呢！一方面是希望醫師能夠通融一下，哪怕是給出個C級評價，至少可以去職業預校選個不錯的專業。

醫師嘆了口氣，翻看着韓羽出生以來的健康體檢記錄，“除了精神值一切都很正常，甚至智商還非常高，比2s級的同胞弟弟還要高。”醫師看着乖巧地在測量倉裏躺了兩個小時，不哭不鬧的小女孩，心裏不免憐惜，這樣的孩子居然無法入學，完全是聯邦的教育體系有問題！如此看來用精神值來限定入學門檻，實在不科學！

“精神值其實就大腦的反應速度、應變能力、專注度等方面的一個綜合評估值  。”醫師開出一張評估報告，“回去可以試試訓練，或許能有用呢。”

張宜菲知道醫師口中的訓練是什麽意思，在ICN系統剛剛問世不久，聯邦掀起了一股冥思修煉的浪潮，人人都想提升自己的精神值，甚至一度出現了不少的邪、教組織打着修煉的旗號，傳播異端思想，洗腦民衆，大肆斂財。

當年甚至出現了不少所謂的修煉秘籍，然而這些修煉夢想都一一在歷史的驗證下破滅了。

精神值的高低與生俱來，所謂的冥思修煉的确能夠在短時間裏小幅度提升精神值，但是冥想的狀态一旦被打破，精神值立馬跌回原值，并沒有什麽實際作用，甚至有人會在冥想過程中出現精神值下跌的現象，雖然過後也會恢複。

總之，關于精神值的一切都還很神秘，人類尚且不能夠揭開它的神秘面紗。

“還是不可以嗎？！哪怕是C級或者D級也可以的！小羽她低谷值也有B呢！”張宜菲接過評估報告，上面“無效”兩個字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醫師對這種情況也是愛莫能助，每聯邦公民的身體資料數據，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經全部上傳至中央主腦，全星際聯網的情況下，更本無法開出造假的評估單。

張宜菲低下頭，她何嘗不知道更改評估報告的可能性微乎其乎，可是為了子女還是想要試一試，“對不起，許醫師，讓您為難了。”

韓羽從測量倉裏爬出來，走到張宜菲身邊拉拉她的手，“沒關系的，我還可以去職業預校。”

“謝謝您了許醫師。”韓羽禮貌地道謝，拉着幾乎要哭出來的張宜菲離開了醫院。

“媽，去職業預校也挺好的，爸爸、哥哥、弟弟他們都要去參軍，我可以留在家陪你。”韓羽此時到也覺得無所謂了，起先還有些無法接受淪落為失學兒童，但是做為一條鹹魚，最大的本領就是随遇而安了，反正在哪兒不躺平呢！

張宜菲原本還能克制住眼淚，此時聽到小女兒如此懂事的安慰，眼淚一下子就崩不住了，自己雖然曾經想過她做一個普通人也挺好的，但是看着哥哥、弟弟、好友全都未來可期、前程遠大，小羽明明也很優秀，卻沒有一條給她走的路！

她才六歲！就注定要平庸一生嗎？！

韓羽一看見張宜菲的眼淚一下子就慌了神，“哎，哎，哎”蹦着小短腿圍着張宜菲團團轉，“媽，你別哭呢！我真覺得挺不錯的。”

結果張宜菲哭得更兇了，聲音哽咽，“沒錯，我們小羽這麽聰明，到哪兒都能夠閃閃發光的。”

韓羽牽着張宜菲的手，感受到她指間的薄繭，這個媽媽真的很愛自己呢！

韓羽看向天幕的盡頭，一副藍天白雲，天氣晴好的模樣，但是仔細辨認的話就能看出那其實是虛假的光幕，光幕之外的炮臺堡壘隐約可見，猶如兇猛的巨獸蟄伏于草叢深處。

“以後媽媽下班回來後給你上課。”張宜菲如此打算，無效的精神值就算去了職業預校，也沒有什麽好的專業可供選擇，根本學不到什麽知識，只能學到一門吃飯的手藝，比如理發師、裁縫、  運輸員等。

韓羽連忙拒絕，“不需要，我可以自學的！”

韓羽腦子轉得飛快，“我可以看韓翼的課本！”

“我還可以自己上星網上學習！”

“媽媽，你上班已經非常累了，還有操勞一家子，我會過意不去的！”

韓羽可不想從失學兒童一躍變成名師一對一輔導的重點關注對象。

“好，媽媽給你開通星網賬號，你可以在網上自學，媽媽相信小羽一定可以的！”張宜菲摸着小女兒細軟的頭發鼓勵，其實她心裏明白得很，小羽就算理論知識學習得再棒，她都無緣升學考試了，9年後的升學考試只會更加嚴格，但是總不能因為前路無望就此放棄，白白浪費這大好的青春。

韓羽心裏則樂開了花，這算是因禍得福？終于可以光明正大上星網了！沖浪少女再次回歸！

“模拟倉也可以用嗎？”韓羽拽拽張宜菲的手。

張宜菲含笑看着雀躍的小女兒，“當然可以，但是每天要控制時間哦，不然會損傷精神值…”

說着張宜菲就閉口了，小羽這種情況，損傷精神值又能損傷到哪兒去，“小羽只要開心就好。”

“我現在就很開心啊！”

回到家，韓羽和張宜菲仔細研究起職業預校的專業大類，像是機電一體化技術、工程測量技術、汽車維修技術、空軌交通車輛技術這類的專業，哪怕是職業預校，也對入學精神值有所要求，可供韓羽選擇的并不多。

“要不就學個美容美發吧。”韓羽劃拉着屏幕，哎，沒想到穿越到未來星際世界，自己一個985畢業生先是淪為了失學兒童，如今要成為一名托尼老師了。

韓羽不由想起上輩子在理發店剪頭發，和托尼老師聊起薪資待遇問題，托尼老師在聽了她的工資收入後，極力邀請她加入她們團隊，成為一名洗頭小妹。

“你那點工資，真不如來我這邊學門手藝！”

沒想到跨越千年，兜兜轉轉，自己最終還是加入了托尼老師的隊伍，這難道就是宿命的安排？！

屏幕那頭的韓文博微微蹙眉，他難以接受自己作為一名上尉，女兒居然是一名理發師。他可不想那一天同僚過來和他誇贊，“嗨，韓上尉，你女兒剪頭手藝不錯，平頭剃得又平又整齊。”

那樣的畫面光是想想就足夠難堪了。

張宜菲自然看到了屏幕裏丈夫的神奇，在兒女升學選擇的大事情上，父親當然不能缺席，只是如今看來丈夫對小女兒的選擇并不滿意。

“去新娘學院，或者15歲後應征入伍。”韓文博給出選擇。

“嗯？”韓羽眨眨眼，新娘學院是什麽？

張宜菲面色難看，這兩個都不是什麽好選擇，新娘學校顧名思義，為未來全職太太們開設的學校，但是像韓羽這樣精神值無效，家庭背景一般的女孩子，在未來的婚戀市場上也不會受歡迎，去新娘學校有什麽意義？聯姻？那可真是笑死人了。

聯邦政府是義務服兵役制度，所有聯邦公民年滿19周歲就要接受兵役體檢應征入伍，像韓翎、韓翼這樣軍校畢業生，畢業入伍即是軍官級別，普通人則是小兵，入伍兩年後則可以選擇退役，但顯然丈夫口中的15歲應征入伍并不是那種可以退役的義務兵。

雖然年滿19歲才必須要服兵役，但是聯邦政府鼓勵年輕人積極參軍，凡年滿15周歲的聯邦公民，可0門檻入伍，無論你的種族、性別、精神值高低，課業成績好壞，只要你有一顆火熱報效祖國的真心，你都可以成為一名為保護全人類而戰的光榮戰士。

聽起來很熱血、很光榮，但這掩蓋不了這些孩子最終全部淪為炮灰兵種的現實。

張宜菲面色不渝，“小翎和小翼已經非常優秀了，小羽她是女孩子…”

不等張宜菲說完，韓文博留下一句，“我韓文博沒有做剃頭匠的女兒。”便切斷了通訊。

張宜菲再次撥打視訊的時候對方顯現線路正忙，明顯是拒絕接聽。

“媽，你當初怎麽會嫁給他的？”韓羽對韓文博沒什麽感情，畢竟一年都見不着一次面。什麽我韓文博沒有做剃頭匠的女兒，夭壽哦，自己難不成稀罕他給自己當爹？

張宜菲愣神地看着難以接通的視訊，“我們在軍校就認識了，當年…”

當年那個可愛又害羞的少年，似乎已經消逝在這艱難歲月之中了。

韓羽看着張宜菲面露悲傷，也是，誰有這樣一個大豬蹄子老公不悲傷難過啊？！

“15歲入伍就入伍呗！反正早晚要入伍的。”韓羽滿不在乎，她現在才6歲，能不能活到15歲還兩說，搞不好在這九年裏，自己就在一次異獸襲擊中挂掉了，何必為了9年以後的事情為難糾結。

韓羽并不想因為自己，張宜菲和丈夫起了沖突矛盾。

“如果簽訂提前入伍志願書，就可以選擇很多其他專業？”韓羽記得自己看專業介紹的時候有看到備注，簽訂提前入伍志願書可以降低入學門檻。

“小羽…”張宜菲制止住韓羽劃拉屏幕的小手，認真道，“你知道嗎，提前入伍意味着什麽嗎？”

韓羽了然地點點頭，“我知道啊，就是去當炮灰啊。”

張宜菲握着小女兒的手一緊，“小羽既然都知道，小羽不害怕嗎？”

韓羽撇撇嘴，“這樣的世界，誰能保證自己能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呢？指不定異獸什麽時候就侵襲了。”

“過一天是一天呗！”韓羽笑笑，今朝有酒今朝醉呗！

接着就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張宜菲聽着小女兒看透世事的話語，悲從心來，為什麽自己要把孩子們帶來這世上，就為了讓她們過這朝不保夕的日子嗎！？就為了她們嘗盡這世間的苦楚嗎？！

“小羽，你不用顧及，你只要選擇你想走的路就可以！”張宜菲堅定，剃頭匠又如何！小羽永遠是她的寶貝！

韓羽扭扭小身子，從張宜菲的懷抱裏鑽出來，她感覺自己要被悶到窒息了，“我沒有顧忌，走哪條路不是走呢？！”

反正都是死路一條。

“媽，你快來幫我看看選什麽專業吧！”

簽訂了15歲提前入伍意願書，除了機甲作戰機師專業，其他的專業基本全都能夠進入。

“那就選勤務專業吧。”張宜菲建議，主要學財務、營房、物資，上了戰場也大多在後方，危險系數不高。

“行！”韓羽爽快點頭，總算把上學這件事情給搞定了！

她雖然是條鹹魚，但她只是懶，并沒有拖延症和選擇困難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