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夫的少女心

再遇

03

今天導師問班裏的同學有沒有會法語的,我默默舉了手。

導師說,“那你下課跟我來下。”

然後她就把我帶到了沈之一的辦公室。

沈之一看到我就像我看到他一樣震驚。他愣了一下,越過我的導師,直接問我:“你怎麽來了。”

他的語氣不威不怒,也不驚不喜,聽不出是什麽情緒。

導師替我回答:“小沈老師,我給你找了個會法語又會法律,本科還是中文系的小姑娘,你們不是急着要助理員嗎,我覺得她挺合适。”

沈之一遞給了我導師一杯水後,質疑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小姑娘?”

怎麽了?本人27歲,看起來也是18歲!

聽到這句話的我,登時就暴躁起來。

導師笑着指了指我,說:“這不是,研究生第一名的成績呢,合适得很。”

沈之一沒說話,問:“法語什麽等級的。”

我冷淡且鎮定地說:“最高等級,C2。”

沈之一擡頭看我,我就直視回去。

然後他對我說,“那你先坐在這兒休息會兒吧。謝謝啦,趙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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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導師拍了拍沈之一的肩膀,說:“你小子還會說謝謝呢。”

她又轉身對我說,“我先走在了江喃,跟着沈教授好好學,這個項目有錢的。”

我點點頭,想說,導師,我并不缺錢呀。

又是一屋子的安靜,人類長嘴不是用來說話的,是為了制造沉默。

過了半個小時,來了個韓語系的小男孩,白色長筒襪,戴着漁夫帽,再搭配上高傲的神情,gay裏gay氣的。

他到了辦公室直接無視掉我友善的笑容,和沈之一打招呼:“沈老師,我是吳老師推薦的,我是學韓語的,同時也掌握西班牙語,對資料的整理能力……”

gay一上來就是各種介紹,我不得不感慨,現在的小孩子,真的很厲害,對自己的優點和能力知道的一清二楚,不像當年的我,只知道随波逐流。

沈之一聽完gay的話,只是一笑,說:“我知道了,本周五會有個測試,晚上七點,第三實驗樓,你們兩個不要遲到。”

我根本不知道要準備什麽,也不知道他們要我來幹什麽,所以什麽也沒做,周五直接赤手空拳的上陣了。

考試的總共有十個人,一看全是大學霸。

考試開始前,他們就一個勁兒的不知道在看什麽。

我過去和gay打招呼,說:“你在看什麽?”

Gay不屑地和我說:“看一些物理的基礎知識,資料整理肯定包含這些,你什麽都不懂,怎麽當沈教授的助理員。”

我還想問,你為什麽想當沈教授的助理員,最終還是沒問,因為考試開始了。

沈之一監考,內容很簡單,就是全英的閱讀理解,不過确實都和物理天體有關。

我按照平時的速度做題,這時,沈之一站到了我身後,我不用擡頭也知道他在看我答題。

這一站就是二十分鐘,我忍不了,直接說:“煩請不要站到我身後。”

我對你有陰影這件事,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

沈之一也沒說什麽,自動移開了。

第二天,我就收到了短信,“江喃同學,恭喜你成為第三實驗室助理員,為期兩個月,周五晚七點準時到沈之一教授辦公室報到,屆時請帶上您的個人身份證與校園卡。”

這次過的只有我和那個叫方舟舟的gay。

gay一如既往的不和我打招呼。

但很快,沈之一就出現,打破了這個僵局。

他先讓我們簽了個保密協議,然後說:“這次的項目很辛苦,但也很重要,一旦開始就不能半途而廢。”

方舟舟立刻保證:“好的老師,我一直都有關注這個項目,拿到國際獎的話,對我們個人來說也是一種榮譽……”

我嘆了口氣,答應了醫生不能熬夜的,誰知道現在又開始重蹈覆轍。

而且,工作強度似乎比從前更大了。

當天晚上八點,我們飯都沒有吃,沈之一便讓我們兩個翻譯校對資料,一直到晚上11點。

我的那一份是法語,方舟舟的那一份是韓語。

因為我本來理解能力就強,又會法語,所以很快就搞定了。

但是方舟舟蒙了,他還有一半。

我寫得身心俱疲,完了之後審核了一下便交給了沈之一,他看了我一眼,不可思議地說:“這麽快?”

我內心非常抖擻,但淡定地回:“一般吧。”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方舟舟累了,拖着疲憊的口吻說:“江喃,你幫我看一下行嗎。”

我答應了,然後拿起了方舟舟的翻譯,給他改了幾個地方。

改着改着,我發現大家都在看我,我擡起頭看着直勾勾盯着我的沈之一,不明所以地問:“怎麽了?”

是我認真的樣子太迷人了?還是實驗室裏不允許同學互幫互助的?

方舟舟說話有些打顫:“你看得懂?”

我這才明白大家目光的含義,于是點了點頭:“嗯。”

方舟舟:“這麽厲害,韓語是什麽等級?”

我:“也是最高級的。”

學韓語是因為平常喜歡看韓劇,有天閑着無聊,就學了,最後竟然考到了最高級。

我也沒想到一時興起的東西會派上用場。

方舟舟的樣子有些失落,他說:“哦,那你幫我看,我要上廁所。”

我答應了。

方舟舟去了一個小時,直到我翻譯完,他都沒回來。我擡頭一看,鐘表已經指向十二點半了。

沈之一還在工作。一如既往的認真專注,不管不顧。

我說:“我翻完了。”

沈之一頭也不擡地回:“那你等我下,我忙完了送你回去。”

我:“那方舟舟怎麽辦。”

沈之一:“他被你刺激到了,先走了。”

我:“啊?”

這才哪兒到哪兒。

沈之一:“有什麽可啊的,他太脆弱了。”

我:“你把他的電話號碼給我一下,我聯系一下他。”

沈之一:“幹嘛。”

我:“解釋一下。”

沈之一一針見血道:“有什麽可解釋的,說你比她強,是因為年紀大嗎?”

話還可以這麽說?不愧是你啊。

我忽視掉沈之一的不禮貌的耿直,說:“不是,我想讓他回來和我一起,我一個人做不來。”

沈之一倒是無所謂,“我可以再找一個。”

我沒說話,因為我覺得方舟舟已經挺好的。

可能是意識到我的沉默,沈之一又問:“你想讓他回來?”

我:“嗯,我覺得他還行。”

沈之一又來了:“做這個項目還會遇到更厲害的人,脆弱的不行,你也不要太脆弱。”

我還沒意識到所謂的太脆弱是什麽意思,第二天去的時候,沈之一就把一小姑娘說哭了,小姑娘是競賽生,成績一直很好,她抽搐着說:“我覺得自己也許不适合。”

我問:“為什麽。”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沈老師說我的努力程度還不夠,我不知道自己還要怎麽努力。”

一旁正在做實驗的男孩開口了,他說:“哎呀,你別哭了,沈老師就是變态。”

我看到沈之一進門,于是故意問:“他是變态,你們為什麽還來當他學生。”

男孩一笑,道:“厲害呗。”

我吐槽:“沈教授聽了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沈之一就當沒聽見。

男孩看到了沈之一,沖我翻了個白眼,并小聲地說:“我有一種預感,今天實驗室會死人。”

我笑,“你說你啊。”

男孩沖我豎起大拇指:“預言家。”

男孩叫王峰,是沈之一的研究生,也參與這個項目,不過他做的實驗內容也是保密的。

女孩叫蕭楚然,和男孩一樣,但她的心态有些脆弱,經不起沈之一的批評打擊,聽王峰說,女孩從研一開始,每天都在以淚洗面。

沈之一坐在我旁邊,什麽也沒說,就開始低頭工作。

實驗室的人漸漸走完了,我還在翻譯,沈之一還在看,等我再次擡頭的時候,方舟舟看着我靜靜地說:“江喃,你不是28歲吧。”

我直接否認:“不是,27歲。”

對于我們這類對時間比較有危機感的女性而言,不過28歲生日,那就是27歲,無論還剩幾天。

方舟舟一臉不開心地說:“不,你只有17歲,我只有在17歲的時候才這麽能硬撐。”

我笑:“可能體質不一樣吧,沈老師也是27歲,但也還在撐。”

沈之一聽了直接駁掉我的面子:“我28。”

我突然想起來,我們兩個是真正的同齡人,雖然不是同一天生,但生日只差了十天。

沒人說話了。方舟舟做完工作便走了,走之前,他說:江喃,我回去看你寫的那些報道了。”

我很訝異,“啊?”

他是怎麽知道我的身份,網絡上查的?但我一直用的是筆名呀。

方舟舟說:“江喃,你很厲害,但可惜實驗室這群人都不知道你的能力,王峰那家夥竟然逼你叫他師兄。”

沈之一再次開口:“趕緊回去睡覺,不要再玩兒了,明天周末你來補江喃的班。”

方舟舟暗暗翻了個白眼,沖我口語道:“看見沒。”

我笑了笑,說:“趕緊走吧,把心思和精力都用在學習上,別看那些東西了。”

方舟舟走之後,我收到了他的微信消息:“你在逐漸沈化。”

實驗室只剩下我和沈之一兩個人,他突然開口問:“王峰為什麽要讓你叫他師兄。”

這是他一天之中少有的閑聊。

“他說論資排輩,我應該叫他師兄,大概是開玩笑的。”

我這麽解釋之後,就沒有多想。

誰知道第二天就收到了王峰的微信:“你給沈老師打小報告了?他大半夜的和我說,不要在實驗室搞論資排輩這一套。”

我對着短信,覺得心裏甜甜的,老夫的少女心竟然回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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