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壞人?哪個壞人會對她這麽好?感受到她的氣息心跳,驚惶退去,靈渺乖巧地被她裹在錦被,唇邊染笑。

她不說一句話,透出來的依賴卻讓蘇玙溫柔了舉止。玩笑開過,她摸了摸小姑娘的頭:“怎樣,身子還好嗎?”

被摸頭了呢。如果生病能換來她的親近,薛靈渺巴不得病歪歪地在床上躺三天。她神情愉悅:“好多了,多謝阿玙。”

“謝什麽?”

“謝你在我需要的時候,沒有丢下我。”

一問一答蘇玙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份自己都沒察覺的柔軟:“靈渺,你太弱了,是個實打實的小麻煩。”

少女臉色微變,到底是內心的冷靜聰明占了上風。她蹭了蹭未婚妻胸口,紅唇微張:“就算是麻煩,阿玙也會完美解決,不是嗎?”

似是為了印證方才的話,她強調道:“你不是怕麻煩的人,你是我最好的歸宿。”

甜言蜜語裹着濃濃的篤定信任,蘇玙沒法再硬着心腸戲弄,她笑了笑,眼尾洩出兩分輕松自在,帶着點說不明的釋懷。麻煩纏身,既然丢不下還真就得把人看好了,省得再出意外。

“說好了,守我的規矩?”

“當然。”目盲的女孩子抓緊她的衣襟,可能是太激動了以至于呼吸不穩。也可能,是阿玙離她太近了,近到要被她的氣息灼.熱。

“不怕我?”蘇玙的額頭突然貼上.她的額頭。

相處一段時間,她随時做好了小姑娘會離開的準備,是以所行所舉尚且能用規矩來形容,此刻不打算将人輕易放走,心念一動釋放了被壓抑的真性情。

她纨绔的名聲也不是平白得來的。蘇玙對女色不熱衷,但這并不意味着她心血來潮不會調戲人,不會欺負人,不會做一些很放肆的事。

好比呼吸的功夫她想看小姑娘面色.潮.紅比桃花還美的模樣,就不管不顧地做了。

不是随便一個人都有留在她身邊的資格。想要留下,得具備留下來的意義。

她眉毛輕挑,仿佛變了個人:“可能哄得我開心?”

這大抵是另一種意義的共衾而眠。

呼吸撲在臉上、唇上,薛靈渺心跳漏掉幾拍,她向來憑着直覺行事,然而阿玙貼上來的瞬間,她所有直覺都亂了章法。

唇瓣哆嗦着說不出話,手腳發軟,後背生出薄汗,心像被捧在手掌反複玩弄。從來沒和誰近到這種程度,哪怕這是她認定的未婚妻。

靜默與慌亂交纏,蘇玙隔着錦被扶穩她腰,防止一個不留神栽倒在地。

少女身上的花香萦繞在她鼻尖,克制着退出一小段距離,給了對方喘.息的餘地。她心下暗忖,不知在期待什麽。

“我…我不怕。”小姑娘無力地趴在她懷裏,搖搖頭:“你肯、肯對我好,哪怕是壞人我也不怕。”

蘇玙目不轉睛盯着她。

“我能哄你開心。”她胸前起伏,錦被捂得身子發熱,小臉越發紅潤,等不來阿玙的進一步言語,她不确定地蹙了眉:“只是阿玙想要哪種哄?又或者哪種開心?”

不明白,所以怕做錯了。

蘇玙笑她單純,也憐她單純:“陪我玩就好。我對別的不感興趣,你陪我玩,我就護着你。”

少女低頭腹诽未婚妻秉性古怪,難道不陪她玩她就不護着自己了麽?她……也是她的未婚妻呀。

“答應嗎?”蘇玙問她。

薛靈渺紅着眼圈勾了她脖子,嗓音啞啞的:“為什麽不答應?”

她答應了,蘇玙待她憐愛之情更甚。

小姑娘雙目失明,卻是十幾年來蘇玙遇見過的最好玩伴。

哪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寧晞姐弟都不能完全認同她好玩的性子。舉凡有身份有地位的貴胄子弟,幼承庭訓皆是不可玩物喪志。

在他們看來,在邊城更多人看來,蘇家女玩世不恭,堪比開在富貴窩裏的盛世奇葩。

世勳貴胄同她交好,以她為戒,膏粱纨绔視她為友,待她如親。

一朝喪父從雲端墜落,見識了世間的人心險惡名利詭詐,四下茫然之際,她抓住了快意二字。

快意而來,快意而去,如俠客醉酒,世間喧嚣無需理會。她用短短三年時間敗光家産,從富貴窩裏走出來,一躍成為邊城最心無挂礙的纨绔。

這是蘇玙選擇的活法,沒什麽不好,開心最重要。

沒必要為了旁人臉面活着,爹爹去後她就只是她——蘇玙,蘇子璧,秀水城有名的女纨绔。

“熱。”

“嗯?”蘇玙眼睛暈着詢問。

少女在她懷裏不安分地扭了扭:“被子裹着,好熱。”

她還想說,阿玙身上太熱了。熱度透過衣衫傳到她肌膚,熱得她有股流鼻血的沖動。

蘇玙笑着放開她,想着以後要對這個玩伴好一些,她從衣袖抽出錦帕:“靈渺,別動。”

“我不動。”她乖乖站好,嬌弱的身軀裹着單薄裏衣,繡着雅致蘭草,開着白色小花,衣領處微微敞開露出一小片肌膚,漫着香氣。

揚起手的一霎蘇玙被她純真的面容晃了眼:“彎腰,別笑了。”

“是笑得不好看嘛?”少女敏感的心被刺了一下,嘟着唇彎下腰。

蘇玙吞咽了一聲口水,順着衣領敞開的風景看去,繡着金絲的小錦鯉活靈活現,僅能看見一角,也僅是這一角,讓天不怕地不怕的女纨绔第一次領教到女色的威力。

“阿玙?”額頭的汗淌到臉頰,有點癢,她忍耐着等未婚妻替她擦拭。

爹爹說感情若非一見鐘情,都是朝夕相處得來的,細水長流也很好,給彼此留着進一步的餘地,天長日久,介時想分開都難了。她抱着如此打算,打算了千次萬次,還需阿玙配合。

從江南而來,為了解決自己的餘生。阿玙乃良人,誠如她所說是最好的歸宿。這世上男男女女甚多,她只對她熟悉了解,對她生出信任渴望。

汗珠滑到下颌,少女隐忍着皺了眉:“阿玙,我……”

柔軟的帕子抹過她的下颌角,蘇玙貼心地摩挲一二,為她緩解惱人的癢:“好點了嗎?”

“嗯。”她眼睛彎彎,心無塵垢,清澈如溪水旁的小鹿。

蘇玙故作正經地替她掩好春.光乍.洩的衣領:“小錦鯉怪好看的。”

“小錦鯉?”靈渺回想她方才的動作,低呼一聲:“呀!你——”你偷看我!

“我?我怎麽了?”蘇玙紅着耳朵尖:“那麽小的小錦鯉,我才不感興趣。”

“啊……”純粹無邪的小姑娘不知該驚訝未婚妻偷看她一事,還是該難過未婚妻不感興趣,她如同阿玙手中的提線木偶,所有的情緒不由自己掌控,軟綿綿地反駁:“你剛才還誇它好看。”

蘇玙看着她白裏透紅的臉,沒好意思否認。

“你偷看我是不對的。我們還未成婚。”少女神情稍顯嚴肅,鋒芒內斂地可愛。

蘇玙眼裏生出淺淺笑意,剛要摸她的頭,就被接下來的話堵得喉嚨一噎:“小了不感興趣,那變大了呢?”

戰無不勝的女纨绔在這話裏失了先機,她摸了摸鼻子,捋了捋耳邊長發,拿出平素在玩樂上的态度與之探讨:“這東西,很大也不好,就再大一丢丢,不,兩丢丢?也許可能勉強會有小小的興趣……”

少女一言不發,蘇玙扶額,快速下了定論:“這事,誰說得準呢。”

本以為這場談話糊裏糊塗結束,三日後,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孩子神神秘秘地喊了未婚妻來到閨房:“阿玙,我有件禮物送給你。”

蘇玙忙着去北市賽馬,下巴微擡:“快點,一會我們就要出發了。”

這個節骨眼小姑娘不敢再賣關子,克服了羞怯從床頭枕頭下取了一物手抖着送出去:“花錢請邊城最好的繡娘訂做的。如你所說,不大不小,阿玙應當會感興趣?”

“什麽?”蘇玙揚手展開,被那條不肥不瘦不大不小的錦鯉驚得目瞪口呆:“你…你送我這東西做甚?!”

“哄你開心呀。”看不到她的表情,靈渺急于解釋語無倫次道:“我、我沒有不知廉恥,只是到底貼身之物,我想阿玙自己有了,就不會再偷看我的了……”

呵!蘇玙氣得頭暈:她偷看的是肚兜上的錦鯉嗎?她在意的是錦鯉大小嗎?她感興趣的明顯是——

罷了。

她将精心訂做的‘小錦鯉’收入懷,眼皮一翻:“你呀,距離不知廉恥還遠着呢。”

“阿玙……喜歡嗎?”

看她又是一副忐忑不安的表情,蘇玙心下一笑,風流肆意地把人抱起來:“喜歡。走,帶你賽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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