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獨孤未雪
此時的靖王正在舒服的享用夜宵,聽着玄零彙報完趙兮那邊的情況後,放下碗勺,惬意的歪在榻上,涼飕飕說道:“這小丫頭倒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本王不太喜歡養狼崽子,過些天,她若制出解藥,便送她歸西。若是制不出來,就拿她的屍首刺激一下楊信,也是好的……”
玄零聽了靖王的吩咐,眼底閃過一絲不屑,原本他以為靖王對趙兮有些許不同,想不到王爺仍舊沒有要她活下去的意思,是他高看趙兮了。
而丹園內,離玄零離開已經三天了,趙兮突然就出了房門,讓春芽陪着她在丹園裏散步。此時趙兮眉間的朱砂痣已經消失,她的毒素已清,不可能再受人鉗制。
趙兮看自己不說話春芽就也不說話,只好先開口問她:“你跟靖王多久了?怎麽來這子府的?我看子绉對你很信任。”
春芽略一遲疑,然後便笑着回答說:“奴婢十歲的時候被父母賣了,輾轉了幾家青樓後又被賣入獨孤将軍府,後來前太子被殺害,獨孤将軍成了靖王,我便被王爺送入子府頂替了原來的春芽,直到現在有十年了,奴婢在外面漂泊的日子比跟着父母的時間還長。”
趙兮聽着春芽的來歷,心裏盤算着,嘗試與她更深入的聊天:“靖王原來姓獨孤的嗎?他這樣得聖寵,皇帝怎麽沒賜他國姓元?”
靖王這些事情朝廷裏待得時間長的人都知道,趙兮如果有心不難打聽到,所以春芽也沒有故意隐瞞,趙兮問她便說:“陛下本來是要賜姓的,想要擡舉王爺的身份,但王爺不肯,說這姓名都是生母給的,不忍換之,所以陛下也只好作罷。”
“這麽說靖王倒是個很孝順的人咯,那他母親還健在嗎?”趙兮試探的問,畢竟孝順也算是軟肋。
春芽搖搖頭:“奴婢從沒見過老夫人,王爺也從不提起。”
這答案讓趙兮心頭忍不住一陣失望,然後又随口問了句:“那靖王姓獨孤,名字叫什麽?”
春芽笑意略深:“王爺的名字叫未雪,這些年已經很少有人提及了,加上王爺位高權重,也無人敢直稱名諱。”
趙兮看着春芽那滿目的春意,領會到她大概是提到靖王的名字便想起靖王這個人,然後笑意蕩漾?
“那個……春芽啊,你原來的名字叫什麽?”趙兮努力的忽略春芽的情緒,因為這種情緒不利于她接下來的計劃。
春芽先是一愣,第一次她臉上笑意全無,低聲說道:“奴婢本名林一,奴婢還有個妹妹叫林小,窮人家的孩子,名字叫的都随意。”
趙兮眸光晶亮的盯着春芽誘惑道:“名字只是個代號,人生最重要的還是自由自在,春芽,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離開這裏?不再為奴為婢,不在聽命于任何人,你就是林一。”
春芽驚訝的張圓了嘴看着趙兮,說話也結巴了:“你……你要我跟你私逃?我們逃不出王爺的手掌心的!姑娘你別做傻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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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兮收起之前那副拐賣良家婦女的騙子嘴臉,正色道:“這次玄零回去,必然會将這裏的事情如實禀告,靖王不喜歡我這種難以掌控的人,所以他會起殺心,等玄零一回來,拿到我煉制的解藥時便是我的死期,而子府裏想必不止你一個靖王的細作,所以我要你協助我逃出去,作為回報,我會幫你改換身份,還你自由之身。”
“姑娘,您就不要為難奴婢了……王爺的手段,奴婢是見過的,真的……”春芽的眼光中透着一種恐懼,雖然結巴,但拒絕的還是很直接的。
趙兮卻是很執着的:“手段再硬又如何?難道因為怕死就要做一輩子奴婢?将來被主子随意賞給哪個小子,生的孩子還是子府的奴婢,世世代代永無翻身之日?”
春芽眉頭微蹙,轉身就想走:“姑娘,春芽還有事,先告退了。”
趙兮卻知道她內心已經動搖了,一把抓住春芽的胳膊:“春芽,剛剛你說家裏還有個妹妹,你難道就不想回家看看她?”
親情是大多數人的軟肋,春芽果然停住了,背對着趙兮,她沉默許久,最終答應道:“趙姑娘,我跟你一起走。”
趙兮眉開眼笑,拉過春芽挽着她的手笑道:“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的!我可是好人,壞人都是撇下你自己逃之夭夭的,你放心。”
春芽認真的看着趙兮的眼睛,用力點點頭,她選擇相信趙兮,拼命一搏,但是,為什麽有一剎那,她竟覺得趙兮的眸光與靖王有幾分相似?
“春芽,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那我們來商定一下逃走的路線與計劃如何?春芽,你發什麽呆呢?”趙兮心情很好,對春芽的神情沒有多在意,問完了就拉她找個地方坐下了。
春芽只笑笑,開始與趙兮認真商讨起來。
雁孤城與長安之間往返需要大約五天時間,所以趙兮與春芽商定次日白天就逃離子府,計劃也非常簡單:首先趙兮給春芽一包毒藥,毒藥下在靖王細作及子府家丁的飯食裏,這樣突然下手對方必然毫無防備,所以輕易就可以得手。然後春芽趁毒性還沒有發作嗎,給趙兮帶了一套子府丫鬟的衣服,因子府上下的人都中毒昏睡,所以趙兮扮作粗使丫鬟跟在春芽身後,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出子府。
子府外面不遠處還有幾個天師道的弟子在放哨,但因為趙兮換了裝扮,且跟在春芽身後唯唯諾諾的,完全沒有一代妖女的風采,所以完全沒被察覺。
直到出了雁孤城,趙兮才終于敢擡起頭來,滿臉興高采烈:“這些江湖人真是蠢笨,稍微一喬裝就認不出來,跟他們鬥簡直拉低本女俠的智商。”
春芽臉上也浮着笑意:“奴婢被賣了這麽多年,一直認認真真服侍每一位主子,還從沒想過要逃,如今逃了,感覺好神奇!”
說着話,春芽在自己臉上一陣摩挲,嗖的一聲就撕下一張人皮面具,漏出一張再平庸不過的面容,比戴着面具醜了幾分,但卻看着很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