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知死活

玄壹用力許久才掰開趙兮的手，但看趙兮那渴求的眼神，一雙水眸可憐巴巴的，沒有哪個男人會心裏好受，于心不忍的玄壹只好安慰她：“你在這等等，我一會便來救你。”

趙兮這才臉色稍微好轉，徹底松了手，囔囔說：“好……”

玄壹得以脫身，便立即與靖王的馬車平行，一邊趕路一邊在靖王的車旁回話：“王爺，趙姑娘傷口在路上碰了些不幹淨的東西，好在是冬天，不易感染，已經塗了金瘡藥，暖和一會吃點東西便無大礙了。”

靖王在馬車內問道：“你怎麽去了那麽久？”

玄壹怕靖王誤會，趕緊解釋道：“并非屬下有意逗留，只是趙姑娘錯将屬下認作一個叫楚寰的，拉着屬下的衣角不放，硬要屬下帶她走，屬下掙脫了許久才得出來。”

車內又是一陣靜默，這種短暫的沉默最讓玄壹害怕，因為靖王每次沉默，緊接着的都沒有一件好事。

果然，靖王發話：“待會給她一點粥喝了，便出來與林笙一同騎馬，不準她乘車。”

玄壹雖然不太喜歡趙兮，但畢竟也沒什麽深仇大恨，所以還是實話實說：“剛才屬下已替趙姑娘診過脈，她的脈象很弱，小時候應該受過非常嚴重的內傷，一擊便震碎了內髒，只是不知為何又奇跡般的慢慢愈合，但身體底子仍舊很差，加上剛解了主子的劇毒半年而已，她的身體着實承受不住……”

玄壹在馬車外說了這麽多，車內仍舊沒有一點動靜，直到他停了許久，車內的靖王仍舊一言不發，玄壹識趣的離開，不是他為人歹毒，真的是主子不聽勸啊！

後面的馬車內，趙兮此時已經在喝粥，腦子和眼睛也都清楚了，看見玄壹進來略覺尴尬，停下手中的勺子，低聲問道：“可是王爺還有什麽吩咐？”

玄壹仍舊一張淡漠臉，冷冷說道：“王爺說了，讓你喝碗熱粥，然後便去跟着林笙一起騎馬，不準乘車。”

趙兮聞言垂下眸子，輕輕應了一聲“哦”。

玄壹嘆口氣，看她那早已殘破的衣服，勸說道：“趙姑娘你何必要與王爺這般執拗，只要你去求王爺，王爺火氣定然消退許多，也不至于這樣待你。”

趙兮低頭繼續喝粥不再說話。她習慣了這幾年與楚寰恣意縱橫江湖的生活，一時收斂不住，現在總是觸怒上位者，她是想給自己長長記性，以後沒了楚寰跟師父，她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了。

如此想着，趙兮低頭快速喝完粥，然後讓林笙扶着她下了馬車。

玄壹看着趙兮上了馬，與林笙一起，只是這次是趙兮坐在前面，林笙在後面護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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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壹只好再次回去跟靖王複命，仍舊是在馬車旁邊：“王爺，趙姑娘已經喝完粥，與林笙一起騎馬了。”

車內傳來一聲聲響，大約是靖王用力放下了什麽東西，只聽靖王冷冷的說了四個字：“不知死活。”

而在忍着寒冷騎馬的趙兮，為了防止自己再困得掉下去，便開始與林笙聊天。

“林笙，你有沒有覺得我是個很奇怪的人？”

林笙搖頭：“不管兮姐姐如何，我只知道兮姐姐是個好人。”

趙兮失笑：“那是因為你一直待在黑林村，沒出來跑過江湖，我在江湖上名氣可大了呢，人人都說我是妖女。”

林笙不太懂這些，她從不認為趙兮跟妖有關，而且趙兮此時身體狀況不佳，林笙不想跟她說那些不高興的事，所以她轉而問道：“兮姐姐，不如我們來說說楚寰吧，剛才你昏迷都叫他的名字，他一定對你很好吧？”

趙兮困的眼睛半睜，聲音很低，但唇角卻是上揚：“是啊，他對我很好，來到這個世界近十年，他作為我的師兄非常照顧我，總是被我欺負，替我受罰，行走江湖時也總替我出頭，把別人打的鼻青臉腫……但他有他的命，我不能拖累他，他也不會再來找我了……”

林笙聽的很認真的樣子，很努力找話題跟趙兮說，生怕她睡過去：“那你們的師父他一定很厲害吧，怎麽從不聽你提起？”

提到楊信，趙兮的精神好了一點：“師父是弘農楊氏的家主，武功卓絕，文采斐然，貌若谪仙，楊家人出可為将，入可為相，自然是很厲害的，即使他辭官多年，依然威望甚高，人人都很敬重他。”

林笙不解：“既然兮姐姐的師父那麽厲害，為什麽還要找這位王爺？”

“因為師父已經将我逐出師門了……”趙兮說話間有些許落寞，自從她在這個世界醒過來，就有意讨好楊信，這樣才能少吃些苦頭。

趙兮在楊信面前表現的非常聰明，雖然有些懶散，但卻從不讓楊信失望，所以這麽多年楊信對趙兮也是非常驕縱，因此趙兮才能跟楚寰恣意江湖，過了幾年放蕩不羁的生活，她是很懷念這段生活的，無憂無慮，無論惹了多大的麻煩，師父一句話就能擺平。

而這所有的快樂，是她前世不曾有的，亦漸漸養成了她如今玩世不恭的性格。直到遇見靖王，她無計可施失了身，也沒有去搶盟主的位子，楊信一個失望便将她掃地出門。

雖然她知道楊信對她的目的從來不單純，關系斷絕了，大路朝天各走一方，沒什麽好不舍的，但她心裏就是很難過。

安靜的空氣，只能聽到馬蹄趕路的噠噠聲，還有玄衣衛整齊的腳步聲，趙兮想着以前跟楚寰在楊府裏的時光，不自覺的就掉下眼淚來。

淚水掉在林笙緊握馬缰的手背上，林笙手一緊，蹙眉看着趙兮孱弱的背影，心中百轉千回，過了好一會，非常認真與趙兮說：“兮姐姐，不管你師父師兄如何，我這條命是你給的，這輩子一定服侍在你左右，永不離棄！”

趙兮迷迷糊糊聽見林笙信誓旦旦的話，莞爾一笑，身體再度虛脫，一頭便紮了下去，從馬上掉進雪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