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血與玫瑰9

周六是隔天的晚上,所以程錦他們有一個白天可以用來繼續他們的調查。程錦幾乎被埋進了成堆的紙張裏,楊思覓坐在旁邊看着他。

小安正在查曲墨子朋友們的經濟狀況,結果發現了不少經濟犯罪,她用一張表格整理好,準備遲點去發個匿名舉報的郵件,“你們不覺得受害人的共同特征是他們的存在對曲墨子和曲仙子都有不利嗎?”

步歡開玩笑道:“是啊,不利于兄妹的團結。”

程錦認真想了想,“除了感情損傷,還造成了經濟損失。黃奎主要是經濟損失,不,他也一樣讓兩兄妹起了争執……”他皺緊了眉頭,“如果兇手不是曲墨子兄妹中的任何一人,那麽兇手根本不是在針對他們倆,相反他自诩為他們的守護神。”

步歡嚴肅了起來,“範圍縮小了很多,兇手肯定是曲家的人了,別人哪有這個閑心。”他和葉萊本來就正在把曲家所有人的資料都整理出來,兄妹兩人,管家及家政人員九人,保镖八人,司機三名……

葉萊道:“我覺得兇手最有可能是保镖,他們都經過正規訓練。”

“有個問題。”步歡道,“他們時刻都得工作,沒有人在每個受害人死亡時都恰好不在崗。”

“是啊,他們作案時間不充足,證人倒很充足。”

“我們得換個思考方向。”程錦回到案件的起點,“如果我們一開始就錯了呢?實際上兇手不止一人呢?”他看向楊思覓。

楊思覓道:“有可能。”他沒有去看那些屍體,“韓彬?”

韓彬道:“從屍體上的傷口來看,兇手是個左右手都靈活的人,如果兇手不止一人,那麽他們中至少有一人是左撇子。”他先前對兇手的評估是:兇手是男性,身高約175-180,強壯有力,但看起來并無壓迫性,甚至讓人産生信任感,這些特征也适用于兇手是幾個人的情形。

程錦道:“那麽,兇手很可能是一個團體。”一開始認為兇手只有一人,是因為每次的受害人只有一人,只需一個兇手就能作案成功,現場也沒有發現兇手多于一人的跡象。雖然也可以是幾個兇手輪流作案,但人越多,越容易出錯,他們做了那麽多案子卻一直嚴謹地沒留下線索,看來這群人的水平都不低。

楊思覓道:“一個人也可以僞裝成幾個人,但沒這必要。”兇手如果只有一個,只要別留下線索就行了,沒必要特地留下線索來誤導警方。如果兇手左右手一樣靈活,他看不出對方為什麽要特地暴露這一點。

程錦道:“這是一個紀律嚴明的團隊。”他笑道,“這事我們絕對幹不成。”大家因為他這話放松了些。

楊思覓道:“我一個人就行。”這次大家都笑了。

游铎專心地在白板上列出了一堆的數據,寫滿了又擦掉,然後再寫滿再擦掉,他已經重複這個動作很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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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喊道:“游铎,我們說話呢,你有沒有聽?”

游铎接話了,“我也計算出了兇手不止一個人。”

步歡很驚訝,“這你也能算出來?”

游铎道:“根據兇手殺人的手法、時間、地點、天氣等因素,兇手有三人以上會比較合理……”大家都看着他,他有些結巴地道,“只,只是理論上。”

程錦看着白板上那些奇怪的數學符號,“你怎麽沒有成為一個數學家或者科學家?”

游铎道:“我不夠聰明……”

“哦,閉嘴!”

小安瞪着黑板上的數據,“我應該編個程序……可能也能算出來?”

葉萊笑道:“既然是團夥犯罪,那我仍然覺得保镖們最有嫌疑,他們都經過了訓練,而且天天都在一起工作,配合度高。不過曲墨子兄妹呢?他們是知情還是不知情?”

步歡嘆道:“變複雜了啊。不過如果是保镖,就能解釋為什麽那些人對兇手沒防備了,因為他們在曲墨子兄妹身邊見過兇手,說不定還覺得兇手很可靠。”

程錦道:“他家的保安經理是誰?”

“看牆上。”小安把那人的照片投放到銀幕上,這個人看起來很普通,大家想了想後,才道,“好像見過。”

葉萊翻着手機,“我有他照片。”她拍下過他跪下親吻曲仙子手的照片,這本來沒什麽,但一想到這人可能是個殺人犯,就覺得照片上這人的行為有點變态了。

程錦道:“我想起件事,在水中花的玩卡牌游戲時,他也在,而且他把一張死神牌用在了黃奎身上,他是在挑釁我們嗎?”

“不知道……”此事暫時無解。

小安更新了銀幕上的資料,“他也是孤兒。”

步歡道:“是嗎?我們沒查到啊。”

程錦也記得譚娓說過她只知道黃奎也是孤兒。

小安道:“因為他後來被曲家的一個員工領養了。”她繼續往下查,其他保镖倒不是孤兒或者是被收養的,但是都沒什麽親人。

葉萊道:“這樣的人當保镖更不容易被收買和威脅,對嗎?”

“聽說是吧。”

程錦道:“小安,他們的經濟狀況。”

小安道:“正常。”

程錦又道:“手機通訊記錄?”

小安把通訊記錄從數據庫中導出來,“沒有任何和受害人接觸過的痕跡。”

程錦道:“看來他們很小心。證據不好找啊。”

楊思覓道:“可以在他們殺下一個人時抓住他們。可以用譚娓當誘餌。”

從前一天的情形來看,曲墨子突然發覺自己忽略了身邊人,他看起來打算和譚娓試試,這勢必和曲仙子産生矛盾,譚娓就成了夾在他們中的新潛在受害者,他們可以考慮和譚娓合作,加大力度刺激一下兇手,推他們一把。

程錦道:“我們沒辦法派人時刻跟着她,兇手又離她太近,太不安全了……等過了今晚後,我們再考慮這個方案。不過,現在還是得派人去注意她的情況,另外,得讓她盡量和曲墨子、曲仙子中的一人在一起,目前看來,兄妹倆身邊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看了看其他人,然後道,“步歡和韓彬去吧,遠遠地盯着就行,別被發現。”

步歡哀號一聲,“那我們不是不能參加晚上的行動了?還想看看那個叫奴隸情人的地方會是什麽樣子。”

程錦笑道:“不用遺憾,如果兇手會去那裏,那我們就都不方便去,因為兇手知道我們的身份。”

“是啊……”大家都開始遺憾了,步歡心情變好了,爽快地和韓彬一起出門了。

午後,辛杭過來了,和陸昂一起,他還是昨晚的裝扮,不過西服換成了淺色系的。

葉萊打量着他,笑道:“還以為你要恢複你之前的風格。”辛杭今晚會帶他們進入奴隸情人。

辛杭笑道:“不管怎樣,都是我。”

葉萊道:“嗯,你現在挺好。”

陸昂去倒了杯水喝,幫辛杭也帶了一杯,然後走到程錦身邊,“你們打算怎麽過去?”

程錦道:“開車?”

陸昂把程錦面前的資料撥到一邊,“不,我是問你們都過去,還是只有你和楊思覓去?”

程錦擡頭看向他,“哦,我覺得兇手認識我們。”

陸昂道:“那我另找人去?但他們不熟悉案情吧?”

辛杭道:“你們倆可以去。”

程錦指了自己和楊思覓,“我們嗎?”

“嗯。”辛杭道,“你們很不注意形象,給人的感覺是你們什麽都敢做,出現在那裏也沒人會懷疑。”

“是嗎?”程錦懷疑地道,“我覺得我們形象很正面吧,應該不像那種在辦案期間還會去地下娛樂場所的那種警察。”

辛杭微笑,“放心,那裏什麽人都有,人前越是冠冕堂皇,到了那裏越是放得開,當然,帶面具的人也有。而你們……看到你們的沒人會相信你們之間是清白的,既然你們在人前都不避嫌,一起去哪裏也正常。而且,不還有我在嗎,看到我和你們一起,就不可能會有人懷疑你們。”

陸昂啧了一聲,“你名聲有多爛?”

辛杭看了他一眼,臉上的笑容慢慢地褪去了。

陸昂臉上沒顯出來但心裏有些不耐,切,一個大男人,又不是玻璃娃娃,說一句又怎麽了?楊思覓來變臉這一套,他倒是會反思一下,辛杭他現在還不放在眼裏。

程錦對辛杭笑道:“他嘴賤,但人其實還湊合。對了,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

“……”辛杭道,“我喜歡女性。我不是同性戀。”

“不。”程錦剛才急着轉移話題,沒說清楚,“我是想問你需要一個男同伴還是女同伴,具體來說就是今晚你需要一個同伴,方便保護你。”

“哦,不用保護,我一個人能行。”

程錦笑道:“不,我堅持。”

辛杭便道:“那葉子吧。”他朝葉萊笑了笑。

程錦看了看葉萊,“行吧,我覺得女人化個妝就能讓人認不出來。”

“……”葉萊無奈道,“老大,你這次是想讓我再把頭發拉直嗎?”

“可以啊。”程錦開始催陸昂,“別站着了,去找個化妝師來。順便把支援小組也安排好,你今晚能到現場指揮吧?我進去後,不一定能顧全全局。”

陸昂嘲笑道:“我覺得你現在沒有我什麽都做不成。”他發現楊思覓看向了他,便擺手道,“得,當我什麽都沒說。你們肯定兇手會在那裏?”

程錦點頭,“應該在,……”

楊思覓道:“但不一定抓得到。”

“……”程錦道,“小安,把保镖們的照片放出來。辛杭,看看他們是不是會去奴隸情人?”

辛杭看向牆上的銀幕,“曲墨家的保镖?……我的确在那裏看到過他們,我本來以為他們是和曲仙一起去的。”

程錦道:“曲仙子也會去奴隸情人?”

辛杭搖頭,“我沒看到過她,我以為她只是沒興趣和熟人打招呼,倒沒想過去的只是她的保镖,而她本人并沒有去。”

程錦道:“曲墨也沒有去過那裏?”

辛杭道:“我沒看到過。你是說這些保镖中有你們要找的兇手?”

程錦道:“似乎是。你說,兇手和受害人在奴隸情人那裏做什麽?那個地方到底起了什麽作用?”

辛杭道:“看清一個人的黑暗面?兇手以此挑選受害人?”他想他和兇手應該認識好幾年了,對方怎麽沒把他弄死?“兇手到底是根據什麽标準選受害人的?”

程錦道:“目前看起來,他們選的人都是會妨礙曲墨和曲仙兄妹感情的。”

那自己還真不在這個範圍內,辛杭道:“難道現在的保镖得保護雇主身體和感情都不受傷害?”

“說得好。”程錦覺得辛杭總結得很精辟,兇手可不就是保護欲過度麽。

“好了,程錦,你別再轉移話題了。”陸昂的腦子依然清醒,“為了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抓到兇手的行動,我還得去弄個行動組來待命?這開銷很大的,好嗎?”

楊思覓道:“不管能不能抓到兇手,今晚你都可能把那地方給查封了,足夠收回你的成本。”他看一眼辛杭,“你的表不錯。”

陸昂道:“是不錯。”被譽為傳家之寶的名表啊,應該能增加魅力值,或許他該去買一塊?

“……”在兩人毫不掩飾的直白目光下,辛杭忍住了把襯衫袖子往下拉的沖動。

陸昂認真地點頭,“說不定還能大賺一筆。”他快步跑上樓,關門打電話去了。

“……”程錦道,“這樣不好。”

楊思覓疑惑了,“完全按法律辦事,又不是黑吃黑,為什麽不好?”他太坦然了,程錦一時無言。

倒是辛杭道:“因為法律有灰色地帶。”

楊思覓看向辛杭,辛杭無語,程錦把楊思覓的頭扳回來,并抱住他,辛杭馬上覺得壓力大減,他從心底松了口氣,被默默盯住的感覺不太好,雖然他知道這裏只是辦公室,而不是一個充滿未知的原始森林……

程錦順着楊思覓的頭發,在楊思覓看不到的地方對辛杭笑了笑,“奴隸情人有老板或者組織者之類的人存在嗎?”他注意到辛杭有些不自在,便又道,“一起去院子裏透透氣?”

外面很冷很幹,辛杭呼出口白氣,“我喜歡冬天。”

楊思覓道:“你有自虐傾向。”

程錦笑道:“我以為你也喜歡冬天。”

“不,我沒有特殊偏好。”

“當然。”程錦笑道,“把手放到口袋裏。”楊思覓把右手放到了程錦口袋裏,程錦催道,“另一只手。”

“我不冷。”楊思覓雖然這麽說,但還是把左手揣進了自己口袋裏。

辛杭看着他們,然後決定說正事,“奴隸情人有組織者,是輪流制。”

程錦道:“你确定?輪流制不利于管理,有利益關系的地方,總得有一個說話管用的人……”

楊思覓道:“因為你獨裁。”

程錦失笑,“好,我錯了,你們繼續說。”

楊思覓道:“誰負責安全保障方面的事?”在某些地方一般是力量決定地位。

辛杭思索片刻,“有那麽一個人,那裏的打手應該都是聽他的……但我不知道他的長相……”

楊思覓道:“他有什麽特征?”

辛杭道:“抱歉,我不清楚。”

楊思覓道:“我對你的事沒興趣,我只需要你說清楚那個人的事。”

辛杭堅持道:“抱歉。”

楊思覓嘴角浮起一絲冷笑,“你說你不是同性戀,不等于你沒和男人上過床,那個人也是其中之一吧?既然他讓你有印象,你怎麽會什麽都不記得?”

辛杭眼神一銳,但很快便偏頭看向院中的盆栽。

程錦輕咳一聲,“談話保密,不會再多一個人知道。”

楊思覓不客氣地追問:“他多高,身材怎樣,發型是長是短,身上有什麽氣味,手上有沒有繭,你有沒有聽過他的聲音……”他一口氣說了一大串。

“夠了。”辛杭嘆氣,“我的記憶可能有偏差,發型沒印象,但應該不長,大約和我差不多高,不是肌肉型,但力氣很大,氣味我不知道,反正沒有香水味,沒聽過他的聲音,他手上有繭……你覺得他是你們要找的兇手?”

“未必,但他知道很多事。”

辛杭道:“那麽,說點題外話,你們是怎麽看待那事的?”

楊思覓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程錦聽懂了,“和多少人上床是個人權力,只要沒有欺騙別人的感情,這事上升不到道德層次,不過是一種生活方式而已。”楊思覓完全不關心道德問題,他露出一個“你們很無聊”的表情。

辛杭道:“你的經驗之談?”

“哦,不。”程錦道,“我喜歡一對一的生活方式。”

辛杭道:“我也一樣。”

程錦不了解自己為什麽要知道這個,辛杭和他不熟啊,他也沒有當心理醫生的能力,而他身邊這位不把小麻煩變成大麻煩就算不錯了,“有時人是會失控,你需要心理醫生嗎?”

“……”辛杭的傾訴欲消失了,“沒事了,我們就回去吧,外面很冷。”

程錦松了口氣,“走吧,是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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