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其實蕭慈并不打算這麽早就求見金璨,他希望能多掌握一些情報,把握更大一點的時候再見面才好。無奈八弟的~屁~股……實在等不得,他們兄弟倆也只好硬着頭皮“直接上”了。
金璨這邊正在安排筆試合格之人參加面試,簡直忙得不可開交,收到表哥蕭懿帶來的帖子,随便掃了兩眼就丢在一邊了。
蕭懿跟他的異母兄弟簡直就是冤家,他們過得痛苦他就心花怒放,“再晾他們幾天?”
金璨頭也不擡,身子往丈夫顧涵的懷裏一歪,“嗯,再讓他們多煎熬幾天,他們睡不好,表哥你才能一夜到天亮不是。”
蕭懿笑靥如花,“真不愧是我妹妹。”
“那你也樂意當我的好哥哥對吧?”金璨拿着一沓子寫滿個人履歷的書冊往表哥懷裏一塞,“看看這裏有幾個是從西南來的,在名頭上畫個圈兒或者方框都行。”
看着那厚度恰好和自己的中指一樣的長、還裝訂成冊的履歷集……蕭懿狐疑道:“你真想讓我一夜到天亮?”
金璨道“如假包換。”說着,又從腳邊拎出一大包書冊,“這是我們兩口子,再加上葉靈三個人的份兒。”
三天過去,大家總算把新招募來的人手做了個粗略的分類。再把他們打散,來自不同勢力的“釘子”分派到可以互相監督、甚至利益小有沖突的崗位……不僅方便觀察和防備,管理起來也更省心不是。
金璨的秘密山莊裏更有一些如果防護不到位就對身體有損害,甚至還有不少以“生産意外”來對某些人進行“人道毀滅”的特殊環節和設備……
當她将實情告訴其餘三人之後,他們紛紛表示:跟着閃閃就是長見識。
卻說蕭慈和蕭愈也不得不來個回情深意切地“三送請帖”才終于得到了允諾的回信。
在南安城達官貴人們宴請親朋至交的酒樓裏——金璨也是剛剛知道,這地方竟是顧澤的産業……小夫妻倆姍姍來遲,一進雅間表哥那兩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就站了起來,禮數十分周到。
蕭慈長相十分柔和,卻不失男子氣概;而蕭慈……卻是個妖嬈又豔麗的……娘炮……
有蕭懿在場,蕭慈和蕭愈這兄弟倆也沒有異想天開到一次就建功:一頓飯撐死能讓大家有個坐下來心平氣和說幾句話的機會,至于想要結盟以及互通有無這類話直接說出來,人家也未必肯相信不是?
不過也就是這頓飯讓金璨對安國公蕭烈佩服到底了:她已經和蕭烈四個兒子都打過交道,這四個兒子居然都想要毫不猶豫地除掉他……老子當成這樣,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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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蕭愈不能久坐,卻不辭勞苦地給金璨倒酒夾菜,口中恰到好處的奉承更是層出不窮。
雖然他倒的酒和夾的菜,金璨動都沒動,卻也不得不為蕭愈“感動”了,于是她不厚道地問道:“你伺候你爹都沒這麽殷勤過吧?”
蕭慈與蕭愈一聽,心中幾句是異口同聲:好毒!不愧是七弟、七哥的表妹!
顧涵、蕭懿和葉靈皆是神情淡然:比起閃閃那匪夷所思的招數,言辭犀利一點兒又算得了什麽。
不過,蕭愈心中感慨也不耽誤答話,“我算是怕了您了。”
金璨目光直視蕭慈和蕭愈,“害我表哥上吐下瀉大病一場的是哪位英雄?還是你們全都有份兒?”
蕭慈與蕭愈對視一眼,蕭慈也無奈說了實話,“都有份兒。”
金璨點了點頭,給廠花遞了個眼色,葉靈起身出門,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便拿着個精巧的小匣子回返。
金璨這才道:“給他吧。勤抹患處,很快就好了。”
蕭愈鄭重地接過:小匣子裏擺着個晶瑩剔透的琉璃小瓶子,裏面裝的就是氫氧化鈣水溶液和蜂蜜的混合物。
蕭愈拿到解藥幾乎要喜極而泣。
金璨目視蕭慈,輕聲道:“還沒罰過你呢。”
蕭慈雙手按在桌上,低頭誠懇道:“大師!請賞我個痛快!”而後,看着蕭懿一臉羨慕,“你前世做了什麽好事,今世才換來這樣的表妹?”
蕭懿微微一笑,卻不答話。
顧涵默默喝茶,心中暗道:如果不是我纏得緊,表妹準得變老婆啊!
這哥倆總比原先那個立志“插”遍天下女子的蕭念可愛一點兒,只是能屈能伸之人顯然也比蕭念難對付得多。此時他們認慫,将來若有機會定然毫不猶豫地落井下石。
不過金璨對蕭慈與蕭愈私下購買的礦石和武器很感興趣,想着能坑下一筆才好,所以席上言談尚算客氣——二皇子顧淳最近卡經費卡得她有些難受,她給太子的信裏也暗示了此事,但目前還沒有得到回音。
散了席,回到家裏,金璨他們幾個仍有不少公務要處理——事業剛起步的階段往往也是最勞累的時候,好在大家全都沒有怨言,幾乎是不計回報地辛勤工作。
半個月過去,金璨終于盼來了太子的回信,只是關于經費和人手支持一事,太子在信中根本就是避而不談。這還不算,三天後,婚假已經結束的顧涵卻忽然收到了盡快帶兵奔赴南方戰場的軍令。
金璨忍無可忍,趁着丈夫顧涵不在家,表哥蕭懿也在外練兵的機會,把葉靈召進了書房并屏退了衆人。
房裏只有兩人對坐,案上更是擺着太子的回信,金璨直視葉靈,聲音并不大,“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嗎?”
葉靈聞言直接站了起來,“少主何出此言?”
金璨還真是越憤怒也越能沉得住氣,她笑得意味深長,“靈哥哥,在我眼裏,你比顧涵和蕭懿都更了解我。”她指尖輕點案上信箋,“京裏有人給我上眼藥了嗎?”
葉靈低聲道:“京裏有人說,燈油和潤滑油的供應幾乎就是少主您的一言堂,這不是什麽好事。”
太子拿到她白送的方子,肯定早就安排人在偷偷煉制了,“一言可決”又從何說起?金璨怒極反笑,“我可是連制造的法子都送了出去。”頓了頓,又問道,“是二皇子嗎?”
金璨與太子相處也不是一天兩天,知道這位殿下在軍中威望不凡,在讀書人和商人之中口碑就比較一般了。
而二皇子顧淳風度翩翩,溫和有禮,比看似霸道又英武的太子更受文臣推崇,加上顧淳多年執掌財權,願意奉承他、唯他馬首是瞻的大商人也不在少數。
如果皇商們一致對她表示不滿,太子又家底不怎麽豐厚,這回沒辦法再給經費倒也說得通——大約太子也有些難堪,信中才沒再提及此事。
而葉靈此時沒怎麽逼迫便和盤托出,大約也有太子請他幫忙勸說一二的意思在內。
金璨想通了前因後果,便一邊品茶一邊再思量了一番,才又問道:“派他去前線又有什麽說法?”
顧涵收到軍令時,什麽也沒和金璨解釋,但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估計此事和他家人有些關系。
葉靈掙紮了一下,隐瞞實情偏又被揭發,閃閃定會是憤怒之餘又對他添了幾分不信任;如果直說真相後,閃閃怕是當即暴怒……兩者相權他選擇了後者,“謝永廉的長女在回家後,說她腹中孩子的父親乃是小王爺。”
憑白蓮花表妹的一貫表現,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言她也能當做一時的救命稻草。金璨還算沉靜,“然後呢?”
“謝大人自然大怒,之後便來信來人向小王爺求證。”
金璨聽了,也不由嘆道:“這段時日,要躲着點兒二舅了。”
即使弄清楚了真相,知道了外甥完全無辜,但臉面還是丢定了,女兒南安一行就幾乎毀了半生,雖然還是她在自作孽,可再豁達的父親也會不自覺地遷怒顧涵……以及顧涵的妻子金璨。
估計這位二舅近期內來信口氣不會太好,沒準兒還得挨上幾句罵,但是他卻絕不會因為此事就斷了兩家的往來。
記得謝家家中也出過幾個儒将,但仍是以詩書傳家為主,金璨不由自言自語道:“謝家總不會這就倒向二皇子了吧?”
葉靈作為西北人,對于自從謝老爺子去世後就只愛明哲保身的謝家人……并沒有什麽太好的印象,于是他也輕聲道:“謝家和二皇子的确往來頗多。”
只是謝家好歹也經歷了不少風雨,怎麽會傻到直接站隊?
他們分明是嗅出了皇帝與鎮南王兄弟不合的味道,随後也要做出相應的對策。
當然,謝家也不至于立即舍棄外甥顧澤和顧涵,顧澤乃是鎮南王世子,他們做舅舅的能發揮的餘地太小,但顧涵嘛……和他爹早早分開,興許就能得以保全不是?
至于外甥新婚妻子的心情和願望……當然要往後靠,甚至完全不用考慮。
顧涵的大舅只和金璨見過一面,二舅壓根就只是書信往來,再有二皇子從中“刻意”分說一二,這兩個人其實并沒有真正了解金璨潛力的機會,就這麽随意地把她忽視了。
金璨覺得,二皇子顧淳收攏了大量文臣,再有大商人從後支持,已經有和太子分庭抗禮之心了。
這些動靜,金璨不信皇帝沒有看在眼裏,只是作為一個父親,他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親手處置自己的兒子;另外,他大概也存着考驗太子之心,看看長子在面對親弟弟的挑釁時,有如何反應以及要怎麽處理。
目前來看,太子選擇了隐忍。而二皇子……接下來必須是得寸進尺啊……
這回神仙打架終于波及自身。
金璨在惱火之後,卻覺得自己遲早都會習慣的。在表示自己也差不多想通了之後,她派人去給表哥送信,叫表哥回來跟她商量一下先從哪兒“砍塊肥肉”下來。
蕭懿得到消息,從郊外歸來便直奔金璨這裏。他也不見外,打了招呼後就自去淨房梳洗更衣,金璨偏在此時從廠花手裏又接到了一封京城來信。
寫信的人讓金璨也吃了一驚:竟是高傲淡漠的三皇子顧澈。
三皇子在信裏最先抱怨了下金璨的“無情”:我不給你寫信,你都快忘了我吧?咱們當初說好的,我有問題就能請教你,這事兒難道不作數了?
看到這裏金璨不由會心一笑。
葉靈乖覺,見狀也親手倒了茶放在少主的手邊。
而三皇子信中接下來的一大段話更是卻讓金璨感動不已,內容大意是:
最近京裏很熱鬧,哎,親兄弟之間鬥來鬥去最傷情分,可是我知道我怎麽勸也勸不住的。
因為這檔子破事,是不是也害得答應給你的銀子大幅壓減,或者幹脆一刀切了?
我知道咱們做研究的人最怕沒錢了。我派了個人南下了,這是個大財主,你弄的東西比我正搗鼓的更讓人心動,所以缺錢就跟他說吧……
誰讓我看你順眼呢?再悄悄告訴你一句,這個大財主跟葉靈一樣,都是我那皇帝老爹的人。你受的委屈,父皇母後其實都知道,他們有心補償你,你不用太客氣啊。
說也奇怪,金璨和顧澈話都沒說上幾句,偏偏一封信就能有讓她有一見如故的親切感。
金璨這兒正身心暖融融,表哥蕭懿也換好了衣裳進得門來,直接從袖裏拿了幾張銀票塞到她手裏,“真後悔當年沒舍下臉多撈些錢。”他想了想,又道,“顧涵這一去大概得兩個月才能回來,他讓我和葉靈好好照顧你。”
金璨一怔,“他沒親口跟我說啊。”
蕭懿正色道:“他有緊急任務,來不及回來跟你告別了。”
金璨直接問道:“去殺誰?”其實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還能是誰,不然為什麽還要特地見我一面才出發?安國公的三兒子,”蕭懿瞄了眼葉靈,“這事兒你們都未必清楚。安國公的三子,生母還是前朝皇族的血脈。”又拉着金璨的手,柔聲道,“不用擔心,安國公的三兒子是個勇将,心思不多的勇将都不難殺。”
蕭懿頓了頓,又補充道:“安國公并非不在意所有孩子的死活,只是他在意的并不是他這個三兒子而已。”
金璨此時只有一個念頭:安國公一家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奇葩。同時她更想追問一句,“你呢?安國公在不在意你?”
作者有話要說:被自己前所未有的勤奮深深的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