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六十五章
蕭懿伸手輕輕拍了拍表妹的肩膀,“又瘦了。”說完粲然一笑,“我當然不去。如今有你們在,”他環視在場衆人,最後目光停在了金璨臉上,“我可怕死了。”
金璨極想撲上去抱一抱表哥,考慮到身後那個即使不回頭,都知道正目光灼灼地瞪着自己的“醋缸”,她付諸實施時便是沖上去抓住表哥的手腕,開心得搖來搖去,還開口道,“不去才好。要裝病嗎?”
“蕭愈就在裝病。”蕭懿笑道,“裝病這一招,他可是個中老手。”
金璨問道:“這就認輸啦?”
蕭愈屁股上的傷也該好得差不離了吧。要不再吓他一回,讓他讓出“病號”這個名額呢?反正安國公準備送去京城當質子的兩個兒子,消息剛傳出來,原本康健的兒子就全病倒了……未免太假了。
蕭懿又道:“陛下還沒下明旨,這些時日正好咱們琢磨一下。”
只要沒下明旨,實在沒轍的時候,讓表妹去哭訴一下,陛下必會讓她如願的。也只有沾閃閃的光,蕭懿能甘之如饴。
不得不說表哥表妹心有靈犀,金璨立即道:“用不用我寫信跟陛下哭一哭?”
蕭懿這回……笑得好似從內至外都散發出些愉悅和滿足,眼睛更是清亮見底,“走投無路時,閃閃再來這招吧。”
顧涵伸手撫住了額頭,這種場景看多了真有點刺激。不過他再怎麽不滿也得等回家沒人的時候,跟媳婦說道去。
葉靈看看蕭懿,再看看顧涵,頗覺好笑:幸虧他那點绮念滅得夠快,如今可以毫無芥蒂地看熱鬧。
蕭懿此來,也是通知為主,說完正事就去轉頭看望一對兒奶娃去了。阿囡和大娃還不太認人,但能認聲,蕭懿先拎起一個,放懷裏颠了颠,小家夥沒什麽動靜,可蕭懿一開口,小家夥馬上轉過小腦袋,咯咯着依偎在舅舅的懷裏。另一個聽見聲音,也跟着伸出肥嫩的小胳膊,面朝舅舅一個勁兒地要抱抱。
兩個小家夥經常在不同懷抱中換來換去,讓陌生人抱着也沒什麽不情願,只是熟人照顧,他倆會表現得十分興奮而已——他倆先後眨巴着大眼睛,“餓”了一下。
蕭懿一愣,旋即笑道:“會說話啦?”然後扭頭問向剛好經過門邊的葉靈,“什麽時候喂過?”
葉靈道:“他倆不餓。”兩個小家夥“餓”的時候不搭理,就會喊你“阿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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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葉靈剛邁出去兩步,就聽蕭懿懷裏的兩個小祖宗齊聲“阿公”了一下。
蕭懿眉毛一挑,知道了怎麽回事,便颠了颠兩個小家夥,清了清嗓子說道:“舅舅。”
“唧唧唧”了一會兒,還是大娃先字正腔圓地喊了一聲“舅”,而後阿囡也跟着叫“舅”。蕭懿大喜,之後再怎麽引導,都是一人只喊一個字……
表哥可是熟人,讓他幫忙看孩子逗孩子,金璨覺得理所應當,她轉身回了自己的書房,從書架上拿出實驗計劃,打算兩個兒女周歲後她就正式“再開工”:手把手指導那些新人們實驗技巧。
而跟着她進來的顧涵就坐在書案對面,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只是并不開口,也不知道又在琢磨什麽。
金璨笑了笑,手裏捧着書冊就硬擠坐在丈夫身邊,“你說謝家能幹看着嗎?”
顧涵道:“我若是舅舅們,聽說蕭懿不肯來,定會用個官職或是幹脆加封,令安國公動心,逼迫蕭懿啓程赴京。”謝家和安國公已然勾結到一起,完全救不回來了。
原本顧涵真是希望舅舅們在陛下那兒碰壁之後,幡然悔悟,這樣全家還有活路……甚至還有前程。
安國公最大的優勢就是他趁着先帝無能和寵妃作亂,将西南經營得像鐵桶一般,可是他最大的劣勢也正是如此:鐵桶意味着別人插不進來,可自己也很難出得去啊。
金璨估計,能誘惑到安國公定然得是不顯山不露水,但能接觸到京中比較重量級秘密和人物的官位了。這麽一想,問題又來了,陛下和太子又不傻,能眼睜睜地看着這樣的位子交給安國公的人?謝家要是真的這麽喪心病狂……不對,他們可以請二皇子顧淳上表舉薦嘛。
如果謝家真能鼓動顧淳為此上表舉薦,謝家人你們和顧淳一定有仇。金璨臉上浮現出幾許無奈,奪嫡一定意味着一定程度上的動蕩。
顧涵此時又誠懇道:“外公在世時積下不少善緣,不然舅舅們何以如此得意忘形?娘親若在,也多少能牽制一二……這些年我也看透了,他們不拿我當親人,我又何必上趕着自取其辱?”
他以前雖也表達過類似的意思,但心裏其實多少還存着些希望,這回似乎是真的死心了。金璨心中稍感慰帖,面上卻道:“你就當他們負心漢好了。”
顧涵嘴角一抽,“我看你才是負心漢……”
金璨仰頭大笑,渾身顫抖,顧涵牢牢環着她的腰,還生怕她厥過去一般。
金璨笑夠了,才喘息着道:“我就是這樣風情萬種。”而後勾着顧涵的脖子,狠狠往懷裏一扯……
這些日子事忒多,小夫妻倆鮮少溫存,在書房裏偷個情果然覺得頗為刺激。
等蕭懿把一雙奶娃哄睡着了,顧涵和蕭懿這邊兒也“完事兒”了,正靠在一起商量着給自家王府征兵一事。
慶郡王府毗鄰邊境,按規制可有一萬衛隊。顧涵如今手頭這兩千兄弟,可以全部并入慶王府軍……就算這樣也還差八千缺口,而且陛下只給顧涵安家費和郡王俸祿,王府衛隊的花銷其實需要自己負擔大半——這也是之前諸多王府衛隊不滿員,出了事……比如顧昊顧晟兄弟舉起屠刀時,他們也阻止不起像樣的反抗的主要原因。
養兵……就是燒錢啊!
金璨這兒還揣着陛下派人送來的、以及公公私下裏偷偷給的大筆銀錢,可這一部分用來入股,一部分需要用工坊生産的産品來歸還,就算想挪用,也得給陛下和她公公正經發貨再說——帝後太子還有她公公的欣賞和信賴可得好好珍惜……
一談起銀子,夫妻倆又癟了。
有趣的是夫妻倆一個是親王嫡子,現今的慶郡王,另一個繼承了金家幾代人積攢的資財,擁有一個日進鬥金的工坊和為數不少的商鋪,在銀錢上卻都捉襟見肘。
金璨不由嘆道:“地主家也沒餘量了。”嗚呼哀哉,工坊裏的兄弟們還沒熟練掌握現有的技巧,就要硬上新産品好刺激兩位最大的客戶急需投資和消費……好像只有高能軍糧還好弄一點。
這段時間,她大約要長跑廚房了,這個東西做出來就不放鋪子賣了,而是交給兄弟們嘗嘗口味和仔細體會下扛不扛餓,再做些改進了——多虧了閨女兒子學會的第一個字就是“餓”,不然她未必想得起這一條。
她把想法一說,顧涵十分支持,“做出來大家都吃吃看。”
這時,正好蕭懿前來告別,他回去也有不少正經事:一直都在慢慢排查身邊有誰是安國公埋下來的探子,然後都尋了理由一一“打發”掉了。
也正是如此,安國公覺得這個兒子逐漸有脫離自己掌控的傾向,便想讓他去京城冷靜冷靜。畢竟蕭懿在南安,連安國公都難出手把這個兒子如何。
蕭懿告辭,小夫妻倆又找來葉靈和陳叔再集思廣益一回,動腦子容易餓,于是今兒幹脆早些擺飯。金璨剛開口吩咐了幾句,玉喜來報:王爺來了。
顧晟拄着拐杖行走無需人扶,穩穩地走了進來,等兒子兒媳婦給自己請過安,便直奔暖閣卻看自己的“心尖尖”去了。
小奶娃們也差不多醒了,被祖父揉了揉,便又一起喊“餓”……王爺也覺得自己有些愧對兒子兒媳,正想教教她們爹娘,沒想到兩個小家夥又開始接力似的叫起“舅”,“舅”,小奶娃們沒等來抱抱,他倆眨巴眨巴眼睛,又各自擠出一個音來:“爹”,“娘”。
這絕對是蕭懿的功勞啊!
顧涵大笑:“大快人心!”大舅哥這人其實也不錯嘛。
金璨則靠在顧涵身上道:“父王,你要在這兒用飯嗎?”
顧晟一手一個揉着孫子孫女的小腦袋瓜,沖着兒媳笑道:“讓我高興就有零花。”
不止金璨,連顧涵都無奈地屈從于王爺的“銀”威之下——據說王爺去年勝了若斯幾場,又攢了些家底……
專程去探望孫子孫女,還留下用飯,這消息傳到梅側妃院子裏,這位依舊嬌媚,看似只有三十來歲的美婦人,端着茶盞的手猛地一顫。
一旁顧溪連忙上前,扶住母親,又招呼大丫頭們将梅側妃安置在榻上。
自打見過顧涵與金璨的大女兒的長相,梅側妃便開始心中不安:以前都是金璨抱着孩子去探望王爺,這也罷了。王爺又對孫兒們一向和顏悅色,只要不曾犯錯,對兒子也稱得上關愛和照顧,但他在此之前卻從沒親自到兒子的院子裏專門去見孫兒孫女!
這兩個孩子在王爺心裏分量分外不同。梅側妃再嫉妒怨恨,卻說什麽都不敢下手……你能生,我兒子女兒也能生出王爺疼愛的孩子!
這麽一想,她精神登時一震,便準備給兒子顧沛想張羅一門好親事。
當天傍晚,前來請安的顧沛,聽了親妹妹顧溪笑眯眯地恭喜之詞,太陽穴蹦得生疼。再從母親的院子出來後,顧沛再也繃不住,直接找大哥顧澤和二哥顧涵求援去了。
卻說千裏之外山清水秀的山莊,躲在此處的蕭慈和蕭愈兄弟也犯了愁:這哥倆的聯盟稱不上牢不可破,卻非安國公一個“給你娶妻”的條件就能離間得了的。再說蕭慈和蕭愈也頗有自知之明,他倆死了哪一個,他們那個爹可是連淚都不會撒上一滴。此時兄弟倆也在商量,琢磨出個法子,最好能和蕭懿暫且聯手一回。
蕭愈看着哥哥凝重的神情,輕聲問道:“真要拿那個消息來換?”
“本來也是想着奇貨可居,”蕭慈當機立斷道,“能換得咱們兄弟的喘息之機,真是夠值了!”
于是幾天後,金璨從表哥那兒看到蕭慈和蕭愈寫來的密信,真心覺得鎮南王府比安國公安寧平和太多了!
不過蕭懿看起來遠遠不像表面上這麽平靜:萬沒想到,安國公蕭烈最疼愛的兒子居然是他……而且被他一直仔細又小心地安置在自己身邊,全力教導他提攜他,不惜其他兒子的性命來給這位最愛的兒子來鋪路。
看了這人的名字,顧涵問道:“梅家那位三姑娘嫁的不就是他?”
又得到了這等機密,葉靈頗為暢快,也接話道:“既然安國公如今器重這個兒子,總不會給他娶個商人之女。”
金璨随口道:“梅家被騙了?”
蕭懿已經緩過勁兒來,“你怎麽知道他家是受了騙?”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大掃除,晚上寫到一半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