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可……可以嗎?”陳良駿猶豫道,“會不會出事嗎?”

程硯掄了掄手裏的錘子:“你覺得有問題嗎?”錘都錘完了,要死早死了。

徐華池和陳良駿互相看了一眼,又偷偷瞥池霧和其他人,并不打算做這個出頭鳥。

飄飄吸了口氣:“都不來就我先來吧,我身上也沒什麽傷,萬一我真的受到什麽懲罰,好歹能扛久一點。”

“鑰匙是我試出來的,現在取工牌,該輪到你們了,”程硯攔了攔飄飄,“公平起見,抽簽。”

他拿了六瓶礦泉水,打開其中一瓶又重新放進去打亂順序:“閉上眼睛,抽到開過的那個人就第一個去拿工牌。”

“相信程硯吧,何況只是試一試。”小小白說完,閉上眼,“我準備好了。”

終于團結所有人,他們閉上眼睛,程硯又打亂順序:“行了,你們随便拿吧。”

抽到開封礦泉水的是池霧。

“果然。”程硯無奈地笑,“你這雙手實在沒用的話,不然就捐給有需要的人吧。”

池霧哭喪着臉:“怎麽是我啊……”

“趕緊試試。”徐良駿催促道。

池霧哼了一聲,慢吞吞一步三回頭地走到對應自己的267號面前,又伸出顫抖的小手。

“是不是不夠高,要不要我舉你?”程硯笑着問。

池霧摸住工牌,狀似無意地說:“你不舉才是好事。”

程硯:“……”這個小騙子真是從來不在口頭上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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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牌是金屬扣扣住的,而在池霧解金屬扣時,267號沒有任何異常,雙手交疊,面帶微笑。

“霧霧,你快點兒,我好怕她突然發狂啊……”飄飄抓着他的肩膀,準備萬一出什麽事就馬上拉他跑。

池霧又快要哭出來:“不要催我不要催我,我手好抖……”

他說完,咔一聲打開金屬扣,直接将工牌扯了下來。

“就這樣……就好了嗎?”池霧問道,“我沒事?我沒事是嗎!”

飄飄點頭:“沒事,沒事的,第二個我來取,你別擔心。”她動作麻利,走到自己的服務員身邊,取下工牌,“你看,我也拿好了,不會有事的。”

有了前兩個,畢芙迎幾個人也都大膽取下來,程硯又把礦泉水瓶放好:“好了,現在随機一個人第一個出門。”

第二次抽簽,還是池霧。

“怎麽回事!”飄飄握着池霧的瓶子,“為什麽又是他,怎麽可能連續兩次都是他!”

畢芙迎:“瓶子是程硯準備的,總不能是程硯害他。”

“大概這就是,”池霧失落地摸着臉,“要為美麗付出的代價吧。”

衆人:“……操。”

他們都挪動到門邊,現在只等着池霧出去。

“我要跨了,”池霧抱着門框哭,“我真的要出去了,如果我出不去,或者我出去被野獸咬死了,你們一定要記得有一個這樣美麗的少年從你們的生命中——”

他說完,腳一絆,摔了出去。

“路過……”池霧補充完沒說完的話,馬上搓自己小腿,又揉揉屁股,指着程硯,“你踹我……”

“是啊。”程硯收回腿,聳聳肩,用眼神和池霧溝通:碰瓷吧你就,才随便用腳尖推了你一下。

他蹲在門內最靠近池霧的地方,觀察了半晌,确定院子裏沒有異動,才說:“第二個來吧。”

小小白:“沒事,是不是沒事?”

“看上去像是沒什麽事,”陳良駿小聲說,“那我們也馬上出去吧。”

他們紛紛出去,留下程硯一個人在門內。

飄飄:“程硯,你趕緊出來吧,我們都好了。”

程硯勾勾嘴角,卻背對他們走遠。

“你去幹什麽啊!”他們都擠到門前,“你出不來嗎?”

飄飄眼眶發紅:“程硯!是不是那個鑰匙根本沒用,你騙我們的,故意讓我們先出來!你不要走,我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池霧:“……”倒也不用這麽悲情。

在他們感動又傷心的目光中,程硯用沒受傷的那條腿踩上半人高的桌子,将牆面上的木質鐘取下來,果然看見一塊金屬牌子卡在後面。

“?”

“線索!!”小小白在門外大叫,“程硯拿到了線索!”

程硯輕松一跳,拎着鑰匙,大步踏出了門口,安然無恙。

他們齊齊站在門前,吸了口氣,看着購物中心的燈光熄滅,慢慢的,院子裏只剩下一片漆黑。

“幸好,”飄飄說,“還好工牌是正确的。”

小小白不能再崇拜程硯:“程硯,你到底是怎麽想到的?”

程硯嘆了口氣:“這個購物中心的規則應該是,銷售員的人數等于鑰匙個數,原本的八個銷售員只剩下六個,所以鑰匙也從八個減少到六個,而同時,每半個小時就會消失一名銷售員,等于每半個小時他們就會失去一把鑰匙,失去一個出去的機會。”

“那你怎麽知道戴上工牌可以出去?”

“排除法。”程硯說,“我們出不去,但是服務員可以出去,而她們都一模一樣,六個人唯一的區別就是工牌,所以這也許是一種識別标志。”

徐華池急匆匆地要看線索,小小白卻一直拖着程硯問:“那如果工牌失敗了怎麽辦啊?”

“我可能會讓你抱着服務員出去,”程硯唇角在濃黑夜色中彎了彎,“再不行大家就換上服務員的衣服,cospy一次。”

他身側突然一聲捂住臉的罵聲:“你好變态啊。”

程硯不懂為什麽“你好變态”會用一種“你好騷啊”的語氣說出來,只能拍了拍池霧的腦袋,表示懲罰。

“我們現在去哪裏?”飄飄問,“還是說先看線索?”

程硯把牌子給他們。

陳良駿吸了口氣:“我們慢慢研究吧,今天晚上看來是要在外面過了,等到明天天亮,再看看天梯給什麽提示。”

摸黑搞什麽鑽木取火已經不現實了,他們随便找了幾個樹就雙手抱臂躲好,飄飄讀出金屬牌子上的線索。

“這次是四個字,”她念道,“向死而生。”

線索永遠是一頭霧水,他們最後還是只能把線索還給程硯。

“這個成語的意思,是不是……”小小白說,“要我們去死?”

程硯閉上眼睛:“不知道。”

陳良駿搓了搓胳膊:“外面真是比裏面冷好多,感覺又回到了昨天那麽凍了。”

“努力睡着吧,”飄飄說,“明天還不知道有什麽在等我們。”

第二天。

池霧依舊是早睡早起的那個,但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再稍微多感知一些,就發現自己右邊肩膀麻了。

有個人睡在他肩頭。

手還包進了他的羽絨服下擺取暖。

“……”池霧一拳把那人推倒。

程硯在下墜感中醒來,還沒如何反應過來,一側身體就已經落地了。

他反應極快地手掌抵住地面,翻過身看四周,只有一個神情恹恹還一邊擦眼睛的少年在眼前。

今日的太陽出來的很晚,周邊仿佛還被冷氣覆蓋住了一層摸不清的霧,池霧在朦胧的背景裏卻清晰而明豔。

睡亂的頭發讓他有種毛絨絨的溫暖,細碎額發下的眼睛熠熠生光,像沉進湖水裏的昨夜星辰。

柔軟紅潤的嘴唇輕抿

了抿,張開很小的口子,發出清澈的少年嗓音:“你看着我幹什麽?”

程硯垂下眸子:“沒什麽。”

池霧努着鼻子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睡了一夜戳到自己下巴的領口拉鏈,露出裏面的t恤。

“那是什麽?”程硯問。

池霧低頭,看到t恤領口邊一條已經變成暗紅色的細線,他用拇指撥了撥讓它藏進去,語氣變得很不友好:“沒什麽。”

“沒什麽?”程硯不怕死地問,“沒什麽為什麽不能拿出來看看。”

池霧轉過頭,眼睛裏所有的神采都消失,只剩下冷漠和警告:“我說了沒什麽。”

程硯凝視他許久,眉梢挑了挑:“抱歉。”

“把他們叫醒吧,”池霧望了望天空,“天梯裏也呆得夠久了。”

衆人都醒過來,離開購物中心,經過分岔路口時,陳良駿和徐華池回去找連蕭,其餘人則繼續回到入口。

地圖已經更新,珍猴山和熊山出現,而且連在一起,程硯敲了敲地圖:“按照之前推測,出口應該是在這附近了。”

他們原地等待了十分鐘,看見陳良駿和徐華池将連蕭攙扶着過來。

連蕭臉色還算好,只是整個人都沒有力氣,站着都需要人攙扶。

“出發吧。”程硯說,“去看看珍猴山。”

他們又重新出發,連蕭由陳良駿和徐華池輪流攙扶,但不多久兩人也就不情願了,随便扶一扶,就把連蕭扶到了地上。

“你們……”連蕭的嗓子像被插進金屬簧片一般沙啞,“你們為什麽不扶住我……”

陳良駿也懶得扶了:“不是我不用力扶你,我自己現在也不是很有精神,我們在購物中心裏雙倍地流失精神能量,你不過是躺着,何必還要求我們攙扶着你走呢。”

“你傷的是脖子,又不是腿,”徐華池說,“人程硯被你害得小腿破了那麽大個口子,還不是照樣走在最前面,要我說池霧就說的對,你确實是又蠢又毒,差點害我們全死在天梯裏。”

他們争吵的聲音挺大,但程硯和池霧也沒停下來。

“在想什麽?”程硯問他。

池霧:“沒什麽,只是狗咬狗,有點可笑。”

“新的線索有什麽想法嗎?”程硯問。

“不知道,沒有。”池霧靜靜走着,似乎不願意談論新線索,程硯就以為他還在因為早晨的事生氣,便問,“那個東西對你很重要?”

“什麽東西?”

程硯:“脖子上挂的。”

池霧不再像被踩住尾巴的貓,一反清晨乖戾的态度,随口道:“哦,是我穿的肚兜。”

“……”程硯被他嗆了半晌才說,“紅色肚兜,你挺辣啊。”

陰陽怪氣的神·池霧:“還好,也就是比較有情趣吧。”

站在後排偷聽他們說話的畢芙迎反而結結實實惡心了一把,恨不得自己現在是個聾子。

“到了到了!”飄飄指着不遠處的路牌,“我們到珍猴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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