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春心 蕩漾

下午,霍擎把在店鋪口外的夏家的小子喊了進來。

“明早別送花過來了。”他神色寡淡看着面前逐漸睜大雙眸的夏俊。

夏俊随之抿着唇,一副倔強的模樣:“不,我就要送花給霍姐姐。”

聽到那聲“霍姐姐”,霍擎抿唇沉默。

心道,她可不姓霍。

霍擎雖沒有解釋,卻是緊蹙着眉頭。

這小子一副被人棒打了鴛鴦的模樣,當真想讓人把他拎起來打一頓。

霍擎表情冷峻睨他。

夏俊則是揚着一張眉清目秀的小臉,倔強的與比他高了半個身子的霍擎對視。

好半晌,終究先是敗下陣了,憋紅着臉道:“霍爺,我、我以後會對你妹子好的,所以你別攔着我們見面。”

說得有模有樣,好似真的是那被人敲打散鴛鴦。

霍擎伸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莫要學這些亂七八糟的。”

夏俊捂着被敲過的腦袋,嘴硬道:“我沒學!”

霍擎面無表情的問:“這些在哪學的?”

夏俊對上霍擎那沉斂的黑眸,才吶吶道:“我聽二姐夫要娶我二姐之前與我阿爹說過這話。”

霍擎:“你別想再爬榕樹往院子瞧,過幾日我得空了,把那榕樹給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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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榕樹在鐵鋪的範圍內,賃鋪子的時候屋主也說過,若怕遭賊,可以直接把榕樹砍了。

霍擎租了近半年,也沒有起過砍樹的念頭,今日倒是有了。

夏俊聞言,直接捂住了心口,不可置信的看着霍擎。

霍擎沒有再去理會這渾身都是戲的毛孩。

轉身坐在了椅子上,抱胸往後牆面一靠,姿态舒适。

夏俊撇嘴,蹲在了霍擎的身旁,問:“霍爺你怎麽還不娶媳婦,我阿娘說你看着年紀也不小了,也不是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你,那你為什麽還是不娶呢?”

離後門不遠的阿沅正要進打理廚房,還沒進去就聽見了鋪子說話的聲音。

腳步一頓,停在了廚房門口。

今日怎都在說這個話題?

姑姑說要給她尋好人家,旁人又問霍爺為什麽還不娶媳婦。

其實,阿沅也想知道霍爺為什麽還不娶,所以忍不住偷聽。

鋪子中霍擎斜瞥了眼後門的簾子,收回目光,看向夏俊,面色淡淡:“別瞎打聽。”

屏氣斂神偷聽的阿沅:……

什麽都沒聽到,只能進廚房中收拾。

收拾着廚房的阿沅有些心不在焉。

姑姑希望能有一個男人護着她,才說要給她尋一戶好人家嫁了。

可是,這世上還能有一個像霍爺這般好的人嗎?

阿沅不知道有沒有,可現在在她眼裏霍爺就是最好的男人。

她要嫁人,恰好霍爺也要娶妻的話,那不如……

阿沅想到這,頓時生出了別的想法,一張小臉漸漸緋紅了起來。

阿沅當真沒有往嫁給霍爺的方面想過。

這麽一想,也就停不下來了,連着下午都沒有心思做香包。

等到晚飯的時候更是連看都不敢看霍爺一眼。

阿沅不對勁,霍擎看在眼裏,但也并未詢問。

夜裏靜悄悄的,阿沅熱得翻來覆去都睡不着。

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主要是因為今天的念頭躁動得睡不着覺。

阿沅不怎麽懂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的感覺,也不知道什麽是喜歡。

可在她眼裏,霍爺是最好的。讓她嫁給旁人,她心底從一開始的無所謂,到現在有幾分的不情願了。

可若是讓她嫁給霍爺,她只覺得羞,但并無不願意。

她倒是願意,可霍爺呢?

阿沅睡不着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不知道霍爺的态度。

她直直的問他要不要娶了她,願意倒好。若不願意的話,她還有臉繼續住下去嗎?

“诶……”阿沅哀怨的嘆了一口氣,又翻了個身,依舊是睡意全無。

夜裏喝水多了,翻來覆去半宿睡不着,也就起了身摸黑去茅房。

院子有月光,月輝灑在院子中,雖然有亮光,但卻是靜谧得有些吓人。

阿沅自從自己一個在林子中宿了一個晚上後,膽子也變大了些,也不怕現在這種沒有半點危險的夜了。

正到院子,就從茅房那邊傳來水聲,阿沅沒反應過來,腳步驀地一頓,面露驚惶。

但随即才反應過來,是不是霍爺也起夜了?

伴随着茅房中水聲,阿沅的小臉倏然臊得紅通通的。

想要往回走時,那水聲戛然而止。

不過片刻,茅房的門被推開。

霍擎拎着褲頭從茅房中出來,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蹙着眉頭擡頭,就與院中的阿沅對上了視線。

霍擎:……

“我、我不知霍爺你在這,我就是就是……”阿沅臉漲紅得頓時語無倫次。

霍擎鎮定的把褲腰帶給系好,面無表情的與她說了聲:“你等等。”

随即從她身旁大步走過,入了屋子。

阿沅紅着臉掰着手指,一時不知是該回屋還是上茅房,只能傻傻的站在院子中。

心想霍爺讓她等等,是讓她等散了味再去茅房的意思?

就在阿沅想不明白的時候,有昏黃微弱的光亮從身後映來。

阿沅轉了身,只見霍爺拿着油燈由遠走近,停在了她身前,把油燈遞給了她。

面色寡淡的道:“拿着去,回頭放在你那屋。”

沉厚磁性的聲音落入阿沅的耳中。阿沅視線從油燈往上擡,看進霍爺那一雙深邃的黑眸中。

不知怎地,心裏酸甜苦辣都有,杏眸紅了,眼淚也都沾濕了眼眶。

霍擎一愣,微微蹙眉:“怎了?”

阿沅想要把自己的眼淚憋回去,但徒勞無功,眼淚還是從眼眶中落下,滑過臉頰。

阿沅用手背抹一把淚,哽咽的道:“霍爺你怎比我阿娘待我都要好……”

在何家,阿沅有自己的小屋子。但老太太說要省銀子給她兒子科考,還要攢着銀子到小弟七八歲的時候進私塾時交束脩,所以一切能省則省。

所有人的屋中都有油燈,唯獨阿沅的屋裏邊沒有。

阿沅沒有怨過,也沒有委屈,只是與現在一對比,悲從心起。憋不住了,淚珠子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

霍擎從沒有安慰人的經驗,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只看着她哭。

阿沅抽抽噎噎的道:“我、我也不想哭的,不知怎麽就哭了。”

其實阿沅是隐約知道自己為何會哭的。

她雖不埋怨,也不覺得委屈。可一直以來,她都希望阿娘能心疼心疼她,亦或者只是詢問她缺什麽。

而不是讓她忍一忍,讓她盡最大的努力報答何家。

阿沅真的只是想要一個人心疼心疼她而已。

霍擎見過女人哭,但卻從未近過,今日這是頭一回。

半晌後,霍擎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嗓音低了些:“莫哭了。”

就哭了一小會,發洩了一下的阿沅止住了淚。

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又在霍爺的面前丢了臉,只想找個洞鑽進去藏起來。

用袖子抹眼尾的眼淚,不敢看面前的霍爺,用袖子擋住了自己通紅的眼眸,語音微顫:“讓霍爺看笑話了。”

阿沅的聲音本就是溫溫柔柔的,哭過後的嗓音軟軟糯糯的,有些媚。

霍擎不懂女人,更不懂她,把油燈放她到手中,低沉道:“早些歇息。”

說完後,就轉身回了屋。

雖然一句哄人的話都沒有,可阿沅握着手中的油燈,心裏還是感覺暖暖的。

阿沅擡眸看向霍爺的黑漆漆的窗戶,心裏頭的主意逐漸堅定。

——她想留下來,她想嫁給霍爺!

回了屋子,看着油燈和那餘下的半包糖,阿沅心中又羞又喜。

嘴角也彎了,哭過後紅通通的杏眸也是帶着笑意的。

笑過之後,她思索着接下來該怎麽辦。

上半宿也想過了。因為霍爺拒絕她,她也沒辦法繼續待着了,所以不能直接與霍爺直接講明心意。

只能想想別的辦法了。

或許……她該學學那劉寡婦?主動些去勾霍爺?

阿沅聽過旁人說有好些個寡婦明着暗着霍爺,可霍爺愣是沒有一丁點的反應。

若是她勾了,霍爺也沒有反應呢?

但阿沅又覺得她與別人不同的,起碼她都待在霍爺院子裏了。比起旁人,她多了近水樓臺這一優勢。

但問題在于阿沅只長了一張勾人的臉和一副豐腴的身子,在男女□□上邊卻是單純得很,根本不知怎麽樣才能吸引起男人在意。

所以想到該如何近水樓臺先得霍爺之時,阿沅又苦惱了起來。

就是月亮在跟前,阿沅也不知怎樣怎麽去摘。仔細的回想了一番劉寡婦在鋪子的那日,她躲在簾子後邊所聽到的和所看到的。

她記得劉寡婦聲音又軟又酥,還有意無意的靠着來勾着霍爺。

難不成也要學劉寡婦那樣?

阿沅越想越臊,腦海中也不自覺的浮現了在山神廟的畫面。

霍爺光着健壯的膀子,她則衣衫不整。她揚着蕩漾的臉靠在霍爺滾燙的懷中,細汗涔涔,喘息不止。

回想到這,阿沅的臉似被火爐烤着一般,熱得似要燒起來了。

沒有扇子,又渾身悶熱,只得起身去推開了窗子。

一陣夜風吹了進來,雖然把阿沅臉上的燥熱吹去了些,但心底卻依舊似有一把火在燒,燒得極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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