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2

宋遠飛做了個好長的夢。

他夢見他回到了學校。

自從“救”了任航，他跟任航便就此建交，有了這層關系，學校裏就沒人再招惹任航了。

宋遠飛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麽在意任航，他只覺得任航這麽好看的人，不應該形單影只獨來獨往，他想讓任航跟他一起開心，一起熱鬧。

當然，他把任航拽進小群體，兄弟們都不滿意。

宋遠飛在食堂吃到好吃的小籠包，多買一籠帶給任航時，兄弟不服：“飛哥，你都沒給我們帶過包子！”

課間宋遠飛叫任航去打球，兄弟們也有意見：“他不會打球，我們不想跟他玩。”

大家的抱怨一般都是在私下跟宋遠飛說，但是偶爾也會當着任航的面露出來。

宋遠飛忍了一陣，終究沒忍住，跟兄弟們翻了臉：“小學生嗎玩玩玩，老子就喜歡他，誰有意見誰滾蛋！”

彼時大家都不知道，這句“喜歡”跟他們理解的“喜歡”，它不是一種“喜歡”。

宋遠飛平時笑呵呵的跟誰都好，一旦發起脾氣，還是令人發憷。他憑一己之力讓兄弟們閉了嘴，進而整個班級、整個年級……任航正式被接納。

宋遠飛更加殷勤地照顧任航，還纏着任航一起住校，任航拒絕，他也以為任航是經濟條件不行。

直到他無意間看到任航坐在薛萍的豪車上，那也是任航第一次跟他生氣。

當時他在路邊看到任航，馬上走過去打招呼。

任航見到他，表情頓時錯愕。

宋遠飛沒看懂任航的表情，正好薛萍站在車邊，看到他，笑着問他：“我沒見過你，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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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好。”宋遠飛笑得燦爛，“我是任航同班同學，您是？”

任航平時吃的穿的都很普通，他摸不準薛萍身份，就直接問了，還以為薛萍是任航的親戚。

薛萍随和地笑了笑，眼睛神采奕奕：“我是任航的媽媽。”

“啊！”宋遠飛恍然，沒大沒小道，“怪不得我一看您就親切，只有您這麽氣質脫俗的媽媽，才能培養出任航這麽優秀的兒子。”

任航的長相多半随了薛萍，薛萍漂亮得紮眼，哪怕孩子都上高中了，在人群裏依舊引人注目。

薛萍被誇得直笑，宋遠飛跟着笑，沒注意到任航的臉色逐漸難看。

“任……”他剛要跟任航說話，任航就皺着眉，不耐煩地開口：“能不能走？”

宋遠飛愣了一下，任航一眼都沒看他，在說話的同時升上了車窗。

倒是薛萍很客氣，仍是笑着對宋遠飛道：“任航還有事，我們先走了。”

“好，你們忙去吧！阿姨再見！”宋遠飛摸不着頭腦，感覺任航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但他又不明白為什麽。

不僅如此，回學校後，任航也不搭理宋遠飛，見面不說話，發短信也不回。

這事兒着實把宋遠飛搞暈了，他想着自己還沒怪任航裝窮，任航竟然跟他鬧情緒？于是宋遠飛的脾氣上來，開始跟任航冷戰。

後來，兩人在學校後操場吵了一架才和好。

更後來，宋遠飛才知道任航為什麽跟自己生氣。

那天任航升上車窗，指尖都在微微顫抖，他太怕薛萍發現宋遠飛，又給他轉學。

他以前不在意，到哪裏讀書都一樣，反正他都是一個人。

可是這次，他不想走。

宋遠飛起床時，任航已經走了。

他好久沒有夢到從前的事，以往如果夢到，清醒後都會一陣失落，可這一次，他卻笑了出來。

任航那狗脾氣一點沒變，真好啊！

他洗漱完，精神抖擻地出了門，跟羅陽彙合，羅陽盯着宋遠飛的臉：“飛哥，你沒睡好啊，有點黑眼圈呢。”

宋遠飛心想能睡好才怪吧！他點點頭，四平八穩地裝蒜：“嗯，晚上看劇本了。”

“不愧是飛哥！”羅陽欽羨道，“我回去就睡了，今天鬧鐘響都感覺要死了，你累了一天還能看劇本，現在看起來還這麽精神！”

“……”

宋遠飛沒吭聲，安心收下小助理的稱贊。

只是事情還沒有結束。

白天在片場，他認真拍戲，魏宣再貼上來，他保持風度，極盡敷衍；晚上收工，他也拒絕魏宣一起吃飯的提議，就差把“離我遠點”寫在臉上。

然後他一回去，任航就在他房間裏了。

一句“你怎麽來了”，被宋遠飛咽了回去，反正每次任航都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他問也白問。

任航換了身衣服，正在桌邊電腦辦公，聽到聲音只是掃了宋遠飛一眼，稀松平常地說：“吃飯了嗎？”

“吃了。”宋遠飛放下劇本，剛要換鞋，聽到任航說：“我沒吃。”

宋遠飛動作一頓，體貼地反問：“我去給你買點？”

任航抛來個“不然呢”的眼神。

得嘞，又成跑腿的了。

宋遠飛認命地活動着肩膀往外走，邊走邊問：“你想吃什麽？”

他只是随口一問，畢竟周邊吃的不多，又是晚上。

任航也沒走心，甩了句：“随便。”

宋遠飛記得，任航在口味上并不挑剔，只是不吃甜食。食材上倒是有點怪，不吃紅色的辣椒，不吃動物內髒，不吃魚蝦等帶殼帶刺的肉。

鎮裏有一家馄饨倒是不錯，宋遠飛打定主意，出了門。

結果一出門撞見了羅陽。

羅陽就住在宋遠飛斜對面，看到羅陽，宋遠飛才驚覺一個問題，任航來了好幾次，羅陽看沒看見？

他猶自心虛，羅陽卻坦坦蕩蕩：“哥你幹嘛去？”

“呃，”宋遠飛揉了揉肚子，“有點餓，想出去買吃的。”

羅陽眼睛睜圓了：“那你叫我呀！正好我也要去呢！你等着，我很快就回來！”

不等宋遠飛挽留，羅陽就火燒屁股地跑了。這下別說馄饨了，估計又得吃三明治。

不過反正也不是他吃，宋遠飛聳聳肩，轉身回了房間。

接下去的日子，任航每天晚上都來。

宋遠飛提心吊膽，生怕任航被人看見，任航倒是滿不在乎，就像他們本來就應該如此。

這樣過了幾天，宋遠飛逐漸習慣了。

不僅習慣，他還萌生出“拖家帶口來上班”的錯覺。

酒店房間不大，只有一個房間，床、衣櫃、桌子沙發等一覽無餘。因此他跟任航只能被迫時刻在一起，目光所及之處，任航都在。

宋遠飛空蕩蕩的心房也似乎被填滿了，盡管多數時候，任航并不跟他交談，總是盯着電腦和手機工作。

任航是沒辦法，既然他不能真的把宋遠飛五花大綁關在家，他只能以這種方式每天監督宋遠飛，防止宋遠飛“搞事”。

好在日子波瀾不驚地過，倒是相安無事。

任航長這麽大，沒住過這麽小的房間，為了宋遠飛好好休息，他妥協地睡了另一張床，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他都在想着，換個酒店吧，這樣他和宋遠飛都能舒服一點。他讨厭分開睡，離宋遠飛遠。

可是想到一擡頭就能看到宋遠飛，心裏又莫名的踏實，房間小，倒也變得可以忍耐了。

當然，意外還是會發生。

每隔一段時間，元彤會來送一次換洗衣物。

雖然羅陽負責宋遠飛的吃穿用度，不過元彤讓羅陽跟着宋遠飛，類似這種瑣事，元彤順便就做了。

那天任航去得早，剛停車，就看見元彤出了酒店。

等了一會兒，見元彤開車走了，任航才慢悠悠下車，上樓。

宋遠飛還沒回來，髒衣服被帶走，床上擺着疊好的衣物。

任航放下電腦，脫下外套，視線都沒離開過那攤衣服。他知道宋遠飛節儉，以往被拍到私照，穿的也都是普通雜牌，他們接觸這麽多次，任航從手感上就能判斷衣料的廉價。

但他的視線旁落，衣服旁邊，還擺着一盒內褲。

任航緩緩皺起眉，心火又蹿了起來。

宋遠飛居然連內褲都要經紀人送？！

可他氣歸氣，還是忍不住伸手拿了起來，同時，心髒開始怦怦跳。

他還不知道宋遠飛穿什麽碼數……

剛要打開盒子，門卡“叮”得一聲響，任航慌了一秒，迅速扔下盒子。

宋遠飛進來時，就看見任航不高興地盯着他的衣服。

“元彤來過了？”宋遠飛立刻抓到重點，“看見你了嗎？”

“你說看沒看見？”任航沒好氣地說，“你衣服不能自己洗？”

宋遠飛啞然，他好不容易收工早，想趕緊回來等任航，卻莫名其妙挨了怼。

他皺着眉打量任航，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洗了沒地方晾啊。”

任航瞪了他一眼，拿起電腦去辦公了。

宋遠飛不明所以，把衣服一一挂進衣櫃，拿了身幹淨的去浴室洗澡。

任航餘光注意着宋遠飛的舉動，等到看不見對方，才暗暗松了口氣。

好險。

不過這口氣他還沒松到底，宋遠飛忽然開門，抻着脖子說：“髒衣服元彤是拿走送去洗衣店的，內褲是一次性的，羅陽幫我買了送來，我還不至于讓經紀人給我洗衣服，貼身衣服也從來不讓別人碰！”

任航猝不及防被戳中想法，耳尖都泛起了紅暈。

他立馬板起臉，冷冰冰地回怼：“誰問你了？！”

“怕你生氣嘛。”宋遠飛略帶讨好地沖他一笑，縮回去關了門。

任航翻了個白眼，視線移回了屏幕。

但他沒看清屏幕上的字，唇角卻控制不住地往上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