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蒼白的臉色,虛冷的汗水,顏哲渾身僵硬的無法動彈,整個人就好像被什麽力量給封鎖住了一樣。

原本應該蟬鳴不斷的夏天,此刻竟然詭異的寂靜無聲,顏哲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咚咚,劇烈的整個胸腔好似被一只大掌給掐住了一般,又緊又疼。

顏哲不知道時間持續了多久,也許是一秒鐘,也許是很久很久,直到身後傳來了一聲幹淨中似乎還帶着一絲少年稚氣的呼喊聲:“顏哲。”

随着他的名字被喊出,那種被隔離出的空間瞬間被打碎,蟲鳴聲再次回歸,全身的血液回流,身體也不再是僵硬到無法動彈,但也許是驚吓過度,甚至還有幾分虛軟。

顏哲猛地後退,轉頭看到端着一盤炸雞和一杯可樂的溫然站在他不遠處,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樣,連忙跑了過去:“表嫂!”

溫然将炸雞朝顏哲遞了遞:“廚房剛做好的,要吃嗎?”

顏哲這會兒哪裏還有心思吃東西,整個人都快要吓的七竅升天了,一疊聲道:“表嫂,溫然,你跟我說實話,我,我身邊是不是有跟什麽東西?”

溫然歪了歪頭:“你...看到什麽了?”

顏哲瞳孔微縮,盡管努力在平複,但聲音中還是不可避免的帶着一絲劫後餘生的微顫:“一,一雙鞋,就在那邊!”

只不過當顏哲再轉過頭朝那扇窗戶的方向看去時,窗簾是垂落的,窗戶是關着的,下面卻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

顏哲慌亂中帶着不可置信:“我剛剛明明,明明在那邊看到了一雙鞋,紅色的,那種裹小腳女人穿的鞋!”

溫然道:“既然親眼所見了,那你現在信了?”

二十多年的世界觀早在剛剛被繡花鞋暴擊的過程中碎到不能再碎了,顏哲本身也不是一個鐵齒的人,到現在,他都親眼所見了,身上汗濕的衣服都還沒幹呢,還有什麽不信的。

溫然道:“你的确是被鬼纏身了,而且糾纏的時間不算短,甚至比你開始做噩夢的時候還要早,也許是因為跟你越纏越深,它慢慢的能通過夢境影響你,再過段時間,恐怕就不僅僅是夢境影響了。”

顏哲臉色再次一白,他想問為什麽,他從來不是在外面亂來的人,到現在他連戀愛都沒談過一次,更沒有害過什麽人,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怎麽就招惹上了這種事。

看着白白淨淨,年紀并不大的溫然,顏哲道:“表嫂,你能看出我的情況,你有辦法解決嗎?”

溫然道:“你外公認識我師父,足以證明你外公應該有一些懂這方面的人脈,雖然你外公不在了,但人脈應該還在,你可以去找一些靠譜的大師看看。”

他都說了不會在祁家搞什麽封建迷信,現在當然也不會随便亂來,更重要的是,他是真的就剩最後一張符了。他來到這個世界,是整個人過來的,全身上下只帶了一張祛煞符,一枚銅鏡,和一個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就再也不能用的手機之外,可以說是一無所有。唯一的那張符,也被他放進符袋裏給了顏哲當見面禮,現在真的是窮的叮當響了。

而且他其實也想看看這個世界的玄術,他看的小說純粹是談情說愛,又不是靈異文,自然不會去描寫這方面的東西,對于這個世界的玄門,原本的‘溫然’因為不相信,只将道觀當做一個可以寄身的地方,甚至覺得那就是封建迷信的騙局,因此格外排斥,他來了這裏之後,莫名其妙的接收了原主的記憶,但原主記憶裏就沒多少這方面的東西,所以他也一無所知,如果顏哲能找到靠譜的大師,他倒是可以對比看看他與這個世界中的玄門中人差距有多大。

“你們在幹什麽?”

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本就有些處于驚弓之鳥狀态中的顏哲吓的差點原地跳起,側頭一看見是祁雲敬,頓時一副魂魄出竅身體被掏空的表情看向對方:“哥,你走路沒聲的嗎,突然出現,我差點被你吓死!”

祁雲敬瞥了眼顏哲,眸光掃了眼溫然,又問了一遍:“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溫然是知道祁雲敬過來的,那一身金光亮閃閃的,未見其人便先見其光了,見祁雲敬一臉面無表情模樣,不等顏哲開口,溫然連忙道:“我們在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富強,民主,文明,和諧,晚安!”

溫然說完,端着他的可樂炸雞一路小碎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間,一副生怕被祁雲敬抓住的樣子。

前一秒還莫名恐怖的氣氛,瞬間被溫然這小碎步給跑散了,顏哲忍不住看了眼自家表哥,雖然他知道他們兩人的婚姻關系沒有絲毫的感情基礎,到現在都只是領了證沒有同房過,但先婚後愛這個劇本向來是有的。不過現在看了溫然對他哥這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這個劇本上演的可能性,大概歸于零了。

溫然走了,祁雲敬自然将目光放在了顏哲的身上,顏哲內心稍稍感嘆了一下,便立刻回歸正題了:“哥,我好像被鬼纏身了。”

祁雲敬蹙眉,顏哲以為他不信,不過也是,這種事如果沒有親身經歷過,大概沒幾人會信:“哥,我是說真的,不是幻覺,就在剛剛,我在那個窗戶下面看到了一雙紅顏色,古代女人穿的三寸的繡花鞋,那雙鞋一直在我夢裏糾纏。”

祁雲敬嗯了一聲,開口道:“你先回房。”

顏哲以為祁雲敬還是不信,只是在敷衍自己,頓時蹙眉,表情嚴肅道:“哥,我是說真的,我發誓!”

祁雲敬眼神閃過一絲無奈:“你先回房,我等下去找你。”

顏哲這才轉身回房,打算等表哥稍後來找自己的時候,再好好說說這件事。

祁雲敬看着顏哲進了房間,這才擡腳往溫然所在的房間走去。

敲門聲響起,溫然不用開門就知道是祁雲敬,那金光都從房門底下蔓延進來了,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才起身去開門,開門後第一件事就是表明态度:“我沒有亂來,也沒有對你表弟做任何事,只是叮囑他去大師給他看看。”

祁雲敬定定的看了溫然一會兒,才沉聲開口:“顏哲真的被鬼纏身?”

溫然看向祁雲敬:“我說是,你會信嗎?”

祁雲敬微微眯眼:“你怎麽能證明?”

溫然很想對祁雲敬翻一個大白眼,被鬼纏身的又不是他,他需要證明個啥。

也許是年少氣盛,溫然對這一行為挺反感的,所以在第一次見到顏哲,看到他滿身陰氣的時候,才沒有直接拉着他說,你被鬼纏身了,而是問他信不信,甚至要等到顏哲意識到自身問題的之後,才點明。

被鬼纏身的又不是他,問題不處理死的人也不是他,他幹嘛要上趕着去被人質疑,說一句涼薄的話,就算他坐視不理死了人,那人又不是他害死的,跟他沒半毛錢關系,幫你是情分,不幫是本分。

不過他倒也不會真的眼睜睜的看着顏哲被鬼弄死,雖然他跟祁雲敬只是協議關系,沒有半點私人情感,但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祁老太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對他好是真的,這唯一的外孫,他也不會見死不救。

祁雲敬這種命格的人會投身在祁家,表示祁家的福運能承受得起祁雲敬的命格,顏哲雖然不姓祁,但生長在祁家,擁有一半祁家的血脈,也算是祁家的人,那他的氣運定然差不了。一般來說,顏哲這種福運旺盛的人招惹上髒東西的可能性比中五百萬的幾率還要小,就算招惹上了,別人可能活不過二十四小時,他卻硬是扛到了現在。

就是因為看出顏哲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溫然才沒直接出手,甚至引着顏哲去找別的大師。

他雖然不會做這種上趕着的事,也極其不喜歡這種質疑,但基本的情商還是有的,人在屋檐下,對這個世界又是初來乍到,一句話的事,也沒必要得罪人。

溫然折身回到屋裏,從枕邊拿了一枚巴掌大小的八卦鏡,随手在上面摸了一下,遞給祁雲敬:“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祁雲敬看了眼那枚小八卦鏡,伸手接過,其實就算溫然說不出個什麽來,他對這件事也相信了大半,早上那雙繡花鞋就是最好的證明。

院子裏無緣無故出現了一雙詭異的繡花鞋,管家第一時間就将事情告知他了,并且調看了監控,監控中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點是,那個搖椅,在沒有任何人驅動的情況下,無端的搖了一晚上,而等到了早上,畫面有一瞬間雪花閃過之後,搖椅上就出現了那雙繡花鞋。

之前他并沒有将這件事聯想到顏哲身上,直到剛才在走廊上聽到他們兩人的談話。現在他會來找溫然,也是因為溫然似乎早就看出了顏哲身上的問題,他才會過來詢問一番。

不過看着眼前雖然依舊帶笑,但好像笑的有些咬牙切齒的人,祁雲敬眼中閃過一絲意外,又有幾分好笑,這人,比他認知的還要脾氣大。

溫然并沒有告訴祁雲敬這個八卦鏡要怎麽用,但鏡子嘛,拿到手的本能行為就是照,去到顏哲的房間後,不等顏哲說話,祁雲敬就拿着鏡子照向顏哲。

顏哲被祁雲敬這一行為弄得不明所以,但下一秒,他的臉色再次一變,因為他從鏡子裏看到自己房間的一角,一個穿着紅色嫁衣的女人正用陰森森的目光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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