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晉江首發 小白龍

白璃跳出窗子，瞬間化身成一條小白龍。

她憋着氣把身體縮小了一點，抖抖尾巴，像利劍一樣嗖的飛出去，破空而出。

一段時間下來，她對附近的路線已經很熟悉了，升上高空之後，她回想着李伯平時帶她走的路線，穿過雲霧一路往前。

他們學校面積大，很顯眼，不到一分鐘就到了，白璃雙目睃巡，迅速找到今天白天見到的那棟住宅樓。

住宅樓挨着學校，算是學區房，住的都是陪孩子上學的租戶，到了晚上十點，燈光熄滅，萬籁俱靜。

裴渡站在天臺邊上，望着底下的車燈明滅和紅燈綠巷，蒼白的臉藏在陰影裏，眼神空洞洞的。

天臺圍欄不及他腰高，他緩緩眨動了一下眼睛，站上磚石砌成的圍欄。

視野變得廣闊，車流聲好像也更加喧嚣了，裴渡垂下眼睛，臉上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他看着螞蟻一樣的車和人，表情木然到像是戴了一張面具，随即緩緩閉上眼睛。

十一月的夜風寒冷刺骨，樓頂風聲凜冽。

他把自己的身體交給風。

幸存，或者死亡。

裴渡不是第一次玩這種游戲，但即便風聲再大，他也沒掉下去過。

這次似乎也要幸存下來了——他的身後忽然響起一陣劇烈的風聲，随即有什麽東西重重撞了過來，把他的身體擊飛出去。

時間好像剎那間靜止了幾秒。

裴渡睜開眼睛，看見天幕湛藍，滿天的星辰仿佛随手可摘。

他的上方，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傳說中不可思議的生物——一條龍。

一條小白龍。

小白龍的每片鱗甲都晶瑩剔透，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光，漂亮而迷幻，她的兩只角昂揚着，一雙漆黑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神氣極了。

裴渡掀開眼皮。

他認真凝視着小白龍，這條莫名其妙出現在他生命最後的神奇過客，兩秒之後，他松弛地展開雙臂，阖上眼睛。

一個成年人從百米高樓上墜落下去，也只需要幾秒時間。

風聲在耳邊呼嘯，不難想象，他的腦袋會像西瓜一樣摔成稀巴爛。但就在快要接觸到地面時，剛才那種劇烈的風聲再次響起，随即他的身體被高高托起，然後被倒垃圾一樣側翻在地。

那條龍把他扔回了天臺上。

裴渡睜開眼，剛好跟小白龍的兩只大眼睛對上。

一人一龍就這麽大眼瞪小眼。

經過這麽一波之後，他的臉更白了，還有些發青，嘴唇毫無血色。他躺在那裏，像一具屍體，沒什麽反應。

白璃不滿，腦袋往前一伸，朝他重重地噴了一聲氣，鼻子快抵到他臉上。

裴渡眼神一動，緩緩擡起手朝她伸過去。

白璃沒想到他還不害怕，眼睛一瞪，甩起尾巴拍掉他的手，氣呼呼的跑了。

裴渡像具屍體一樣躺着，許久之後，望着天幕的眼睛才仿佛有了光彩，緩緩坐起來。

他擡起手，看見手背上浮起一塊紅腫。

剛才那些不是夢。

白璃跟裴渡的淵源其實挺早了。

裴渡模樣很漂亮，第一次見面時，白璃把他認成了女孩，想把他擄到皇宮去跳舞，結果被他提着劍追了三千裏。

她從沒被人這麽追過，惱怒之下，直接一個神龍擺尾跟他打了起來，一人一龍打得天地變色，日月無光。

那還是第一個敢跟她打架的人。

白璃對他起了興趣，讓哥哥去查，得知他成神後卻不好好享受人生，仍舊到處除魔衛道，覺得更稀奇了，于是第二次見面，直接當着他的面吞了三個壞蛋山匪的魂魄，想看看他會不會把她當朋友。

結果這人不識好歹，又提劍追了她三千裏，逼她吐出魂魄。

白璃終究還是沒吐出來，噴了他滿臉的龍息後一甩尾巴跑了。

她吞進肚子裏的東西，就沒人能逼她吐出來。

自那之後，白璃就給他起了個外號——三千裏。

不過他現在跑不了三千裏，只能任由她欺負了。

白璃這樣想着，眼睛裏透出愉悅，抖了抖尾巴。

霍沉舟正在書房處理文件，手機滴滴一響，忽然有人給他發來消息。

他打開手機，發現是老九。

老九給他發了份文件：[有點意思。]

霍沉舟點開文件，發現是一份校園論壇的賬號資料，前幾天的發言主要活躍在幾個人身攻擊的帖子裏，對象是阿璃。而賬號的主人看起來膽子不大，發言不像其他人那樣憤怒暴躁，卻很有煽動力，一直暗搓搓拱火。

ip地址是他的別墅。

霍沉舟摩挲着手機，眸光晦暗不明，片刻後他敲過去幾個字：[我知道了。]

他把文件轉發給自己助理。

謝音音大半夜被敲開了房門。

她看到來人，驚愕地睜大眼睛：“姐？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謝欣然手裏拿着一份資料，她進屋關上門，臉色不好地把資料摔在桌子上：“謝音音，給我個解釋。”

謝音音皺了下眉，拿起資料翻看，翻了沒兩頁，臉色迅速變得難看起來。

她嘴唇都開始打顫：“姐……”

謝欣然壓着怒火，滿臉怒其不争：“房子我已經給你租好了，今晚就搬出去。”

見妹妹神情抗拒，她不可思異地問：“怎麽，你還想繼續住在霍總眼皮子底下？”

姐姐的話一出，謝音音瞬間白着臉打消了最後一絲念頭。

“看來你也知道霍總的辦事風格。”謝欣然聲音冷淡，“他顧念人情，但人情總會用完，媽媽不過照顧過老霍總一段時間，你難道真把自己當成大小姐了？”

“白璃是霍總的親妹妹，托你的福，霍氏不會資助你上學了，以後你每年三十多萬的學費由我支付，一旦你的成績掉出菁英班，我會立刻幫你轉校。”

“親妹妹？！”謝音音被這個消息震懵了。

謝欣然見妹妹的重點竟然還在這上面，失望地搖了搖頭：“你害人跟她是誰有關系嗎？”

謝音音被姐姐的目光灼得生疼，她心裏還有些憋屈，但一想到那三十多萬學費，就無地自容，只能埋下頭。

謝欣然的聲音卻已經平靜下來：“你的天賦完全不足以給霍氏帶來正回報，學費由我負擔是應該的。但我希望就算天賦不足，你也能堂堂正正做個人，不要把心思放在這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上。”

謝音音的臉色更白了。

姐姐以前從不會對她說這種話。

她小學初中的時候成績很好，常年年級前十，後來心思不在學習上，就算掉出前三十，前五十，初升高的時候堪堪挂在菁英班的線上，姐姐也從沒罵過她，而是問她有沒有別的興趣，要不要轉校。

現在想想，姐姐那時候就想讓她轉校了。

但即便那時候，姐姐也沒有貶低過她的天賦，沒說過她無法為霍氏帶來正回報這種話……

謝欣然淡淡道：“收拾東西吧，我被調到其他崗位，比以前更忙，恐怕沒什麽機會見面了，生活費我會按年打給你。”

謝音音猛然擡起頭，驚慌失措地看着她。

早上目送妹妹去學校，霍沉舟剛準備去公司，又接到了年級主任的電話。

“霍先生，白璃同學這邊留的是您的電話，您看您方不方便來學校一趟？”

“不太方便。”霍沉舟知道自己露面會給小妹帶來麻煩，問道，“什麽事？”

年級主任有點發愁：“是這樣的，之前欺負您妹妹的幾個學生被記了處分，他們家長不願意，鬧到學校來了。”

那幾個家長态度蠻橫，他實在頂不住啊。

霍沉舟沒想到還有這種事，沉吟片刻道：“您把那幾個學生的資料和家長信息發給我吧。”

白璃剛到學校，就看見教導處前面圍着一堆家長，有個還揪住年級主任的西裝外套，情緒激動。

“我們家孩子什麽樣我不知道嗎？說是校園暴力欺負同學，證據呢？總不能空口白牙的就記過吧，被欺負的學生在哪兒，你把她給我找出來，咱們當面談談！”

白璃背着書包，事不關己地走上臺階。

有個男生看見她，拉了拉家長的衣角，小聲說：“爸，就她。”

中年男人看過去，見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眼睛一瞪，就沖了過去：“站住，就是你讓我們家孩子記過的？”

白璃往他身後看了一眼，見是那幾個熟悉的面孔，平靜地說：“不是我，是他們自己。”

剩下幾個家長也圍了過來，聽見這話，怒火一下子就壓不住了：“我們家孩子怎麽會幹這種事，你家長呢？讓你家長過來！”

白璃有點不耐煩了，嘴角壓下去。

剛才那個中年男人見她這樣的态度，伸手就要抓她：“走，咱們到老師面前掰扯掰扯，說清楚我家兒子是怎麽欺負你的……”

白璃看他又肥又大的手掌伸過來，皺皺鼻子，啪地一下把他手背打落。

打的還有點疼。

男人一愣，臉上帶着怒容揮手就要打回去，但下一刻，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其他家長已經開始指責了，男人見是上司來電，不敢耽誤，放了句狠話，先接通電話退出人群。

他臉上帶起恭維，聲音放緩，嘴角還挂着笑。

可很快，他臉上的笑就變僵了。

“怎麽會不滿意，不可能啊……要退單？！您別生氣，別氣，我立馬過去！”

說完他連孩子都顧不上，滿頭焦躁地撥着手機離開了。

緊接着，剩下的幾個趾高氣揚的家長也陸續接到電話，忙跟年級主任打了招呼離開。

年級主任愕然地看着這一幕，見白璃還站在那裏，有點不高興的樣子，趕緊對她揮揮手：“白璃同學對吧，快上課了，回班上吧。”

白璃慢吞吞回到班裏。

而那幾個告狀的男生後腦勺一涼，莫名覺得事情不對勁。

四班學生沒幾個按時到校的，白璃進教室的時候，裏面還很空曠。

她把書包放進桌洞，正準備掏課本，旁邊的手機忽然一響，跳出條消息——微博評論。

抹茶冰淇淋：博主可以配上講解，這樣會漲粉快一點。

白璃的微博陸續漲了幾十個粉絲，但從沒人給她評論過，大家好像只是想窺屏，看看她在吃什麽，提建議的還是頭一個。

她的賬號每次都發九宮格，背景精致卻日常，還全網無盜圖，看起來太像美食博了，也難怪別人把她當成自媒體。

白璃沒想過漲粉，但她收到評論還是很開心，回了個謝謝。

抹茶冰淇淋回複很快：博主發的很多美食我都沒見過，加油哦^^

白璃彎彎嘴角，收起手機。

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問了下李伯，再發微博時，發了幾道菜的名字，李伯看她感興趣，還把食材給她講解了一下。

吃完飯白璃再次去了文化樓。

這次大門開着，白璃直接進去。文化樓一樓大廳很寬闊，牆上挂滿墨跡，都是前十幾屆學生留下來的作品，樓道上也有。

白璃順着樓梯看到二樓，發現桑芷槐說的沒錯。

這些書法中規中矩，大多是寫的很規整的楷書，水平大差不差，分不出什麽上下。

白璃上了二樓，覺得沒什麽好看的了，準備回去，手機上忽然收到九哥的消息。

晏澤寒：[來文化樓了？]

白璃左右看看，沒看見他：[你在哪裏？]

晏澤寒：[直走，左拐，來209，有驚喜。]

白璃眨眨眼，收起手機往前走，到第一個分叉口的時候左拐，差點撞上一個人——

陸明風驚喜地看着她：“白璃？”

白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