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晉江首發 下飯

白若對外的形象一直正面向上, 被媒體塑造為十全十美的榜樣人物,而這次網上發布的新聞無疑像一道驚雷,直接把網友們炸懵了。

如果不看主語, 這個新聞的性質可以說是極其惡劣了, 親生父親挖姐姐的心髒給妹妹用,是人嗎?

哪怕是毫無關聯的陌生人,恐怕也做不出拿活人的心髒來治病。

但跟白若扯上關系,就讓人遲疑了。

她家庭氛圍和睦,一家三口出鏡的時候也很溫馨, 看起來實在不像能做出這種事的, 但是當新聞徹底傳開, 就連公安局也佐證了事情的真實性之後,網上的輿論就徹底爆發了。

[白若爸爸看起來那麽面善, 還吃齋念佛,怎麽竟然是這樣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 連自己的女兒都能下手,能是什麽好人?]

[那也不是他的女兒,不過從小養到大, 總該有點感情吧,把活人當成心源太殘忍了!]

[姐姐真是福大命大,我的孩子要是被這麽對待, 真恨不得把他宰了……]

多虧了勵志人設, 哪怕發生了這樣的新聞,罵白若的人也不多,罵聲主要集中在白家父母身上。

但白若知道自己的名聲髒了,以後只要她開直播,就會有人提醒她這件事, 她的人生也将背負上殺人犯父親這個污點。

白若知道白璃對她的糾纏不耐煩,但她沒想到白璃竟然會做的這麽絕。

她讓她以後怎麽面對同學和粉絲?

白母同樣焦急,她今天拿到了親子鑒定,上面竟然顯示她和白璃沒有血緣關系!

她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麽纰漏,因為記憶太過久遠,甚至開始懷疑當年自己生的到底是不是雙胞胎。

她記得自己那時候沒有孕吐,沒有陣痛,甚至肚子裏時常溫溫熱熱的,十分舒服,産檢的時候醫生都為她的健康狀況感到驚訝,生了孩子之後,恢複還比別的孕婦快很多。當時月嫂都說了,她懷着雙胞胎還能這麽順利,簡直是個奇跡,但現在想想,難道那時候她只生了白若一個?

白母都糊塗了,但她必須先解決眼前的困境。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幾乎不用想,就知道事情是白璃那邊的親人搞出來的。

季明淮曾經留下一張名片。

“對,名片!”白母連忙去找那張名片。

名片就放在她那天背出去的包裏,幸好沒扔。

白母翻出名片後,對照着上面的數字,立刻撥了出去。

對方似乎業務很忙,一直在通話中,連續打了幾次後,電話終于通了,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好,我是季總的助理。”

白母急火攻心:“我是白若的媽媽,你們老板呢?讓他接電話。”

助理:“白女士,季總已經囑咐過了,您的事由我全權負責,有什麽事情請講,我會協助處理。”

白母不想聽他說話,怒道:“你能處理什麽?要出人命了,你管得了嗎!”

助理微頓,片刻道:“您請稍等一下。”

等了一會兒,電話那頭才出現季明淮的聲音:“白夫人。”

白母聽見他的聲音就窩火,怒道:“網上的事情是不是你幹的?我們家若若做完手術沒多久,你就耍出這樣的手段來對付她,真是惡毒啊!”

季明淮的聲音沒什麽波動:“出人命?”

白母呼吸一滞:“你這樣潑髒水,就是想讓出人命!”

事實上白父有了犯罪記錄,只要白若越來越紅,事情就遲早有一天會被扒出來。

但季明淮無意跟她争執害到自己女兒的到底是誰,淡淡道:“看來白夫人家一切太平,還有事嗎。”

見對方竟然想挂電話,白母怒不可遏地叱罵起來:“混賬!我們家最近鬧出這麽多事,全都是你們這些人害的,你竟然……”

白若從剛才起就出了卧室,在旁邊一直聽着,見母親竟然開始罵人,想到電話那邊男人的身份,連忙過去把手機接過來。

她對母親比了個“噓”的手勢。

白母壓住怒火,勉強冷靜下來。

手機那邊傳來男人清冷的聲音:“如果沒事,我就先挂了。”

白若心裏一動,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季先生。”

手機那邊傳來遲緩的一聲“唔”,似乎剛剛恍然:“你還活着。”

……這樣聽起來像是死直男的話,完全想象不出來是出自那位年輕精英之口。

白若滞了一下,緩和掉不快的心情,聲音輕柔:“季先生,爸爸的事情我很抱歉,但事實上,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這個消息,在這之前,媽媽甚至都沒跟我提過……”

季明淮:“然後呢。”

他聲音冰冷,态度疏離。

白若咬緊了唇,她想說自己是無辜的,白父做的事請跟她無關,但這話聽起來無疑會顯得很沒良心。

她猶豫一瞬,聲音中透出無助:“我什麽都不知道。”

白若說完,屏住呼吸等待那邊的回複,片刻後,對面冰冷的聲音緩緩響起:“什麽都不知道,真的嗎。”

季明淮的聲音太過冷靜,乃至于一個疑問句都被他說成了陳述句,像是什麽冷漠的拷問。

手機兩端都安靜下來。

白若的呼吸忽然變得急促,嘴唇顫了顫,微微發白。

她像是想到什麽不好的事情,緊張之下直接暈了過去。

“若若!”

那邊響起白母驚慌的聲音,季明淮把手機拿開,挂斷電話。

助理擔心地問:“季總,出人命了嗎?”

季明淮:“沒事。”

他想到剛才白若忽然暈倒,沉思片刻,吩咐道:“關于那個白若過去的成長背景,你再去查一下,查清楚點。”

“好的季總。”

網上還有一些差點被白家害掉的大女兒是佳悅學神的消息,但傳播範圍比較小,很快就删幹淨了。

第二天白璃到學校,三班有人看見她,忍不住跟過去打探:“白璃,你跟白若是姐妹嗎?”

“不是。”白璃道。

“一點關系都沒有嗎?”

“嗯,不熟。”

白璃簡單說完就走了,三班兩個學生面面相觑,臉上露出尴尬:“還真不認識啊。”

“看起來确實不像有什麽關系……”

白璃進了教室卸下書包,往書兜裏摸了一下,疑惑地探下腦袋。

原本只有課本的書兜,此時裝滿了零碎的小信封,花花綠綠的。

白璃把這些東西掏出來,随便拆了兩封,發現竟然是情書。

又酸又肉麻。

白璃把這堆情書扔進垃圾桶。

桑芷槐來得晚,在教室門外看見垃圾桶裏的盛況,瞥了一眼,瞧見小同桌的名字,眉毛一挑,伸手捏出來一封。

看了看扔回去,到座位上八卦道:“那麽多情書全扔了啊。”

白璃點點頭:“留着沒用。”

桑芷槐:“不錯,女人就是要這麽無情,之前你被造謠的時候也不見這些人送關懷。”

說着她想起總是給同桌送東西的高二學長陸明風,感興趣地問:“姓陸的那個學長呢?他好像沒信過謠言,對你又這麽好,人還可以?”

白璃被她提醒,注意到課桌旁邊挂了個袋子,裝着牛奶和零食,好像還有個紙條,她蹙蹙眉:“不可以。”

說完把零食袋給桑芷槐:“你們吃吧。”

“好姐妹!”

桑芷槐樂的有零食吃,拿着袋子到班裏兜了一圈,幾分鐘就把這堆零食瓜分幹淨。

白璃本來想直接丢掉,但上次被老王撞見,老王提醒她不要浪費食物。

白璃對正常人類很寬容,至少能聽得進去他們的話,聞言沒再丢過,都分給了班上同學。

同學們挺高興的。

月考結束,書法比賽幾乎也穩了,讨厭的人自顧不暇來不了學校,白璃注意到教室後面那個座位還空着。

讨厭鬼已經一個星期沒來學校了。

白璃鼓了鼓腮,有點無聊,裴渡的生命正在倒計時,她卻沒法做讨厭鬼臨死觀察日記。

第二節 老王講完課準備離開,白璃叫住他:“老師。”

老王停下:“怎麽了?”

“裴渡呢?”

“裴渡……”老王對裴渡印象不深,差點忘了,“我也不知道。”

本來學生不來學校,作為老師應該向家長詢問,但之前裴渡也曠課過很久,老王曾經打電話問他父親,只得到不用管的回複。

應該是有其他安排吧。

老王知道他們這種家庭事情比較多,也就沒再問,說不定他校外的事情比學習重要。

白璃沒得到答案,心裏貓撓似的,沒放學就提前背着書包離開學校,往裴渡住的那棟樓去。

雖然只是一棟公寓,但安保很嚴,白璃沒卡進不去,也不能光明正大開挂,忍不住跟旁邊保安大叔請求:“叔叔,我來找同學,能不能放我進去?”

保安怕被業主投訴:“不行,讓你同學下來接你吧。”

白璃鼓了鼓腮,合起手掌:“可是他已經一個星期沒去學校了,我怕他出事,所以才過來看看。”

“一個星期?”保安一驚,又見她實在很無害,像個乖乖仔,就問,“你同學幾層?”

白璃回憶道:“十八層。”

保安:“……”

他想起什麽:“是不是個男生,個子挺高的,樣子也好看,身體不太好?”他确實好幾天都沒見到這個男生了。

“是吧,他叫裴渡。”

保安見她連名字都叫出來了,就放她進去:“你上去吧,真有什麽事趕緊告訴我,叫救護車過來……對了,裏面都是指紋鎖,你能進去嗎?”

白璃:“能的,謝謝叔叔。”

連門都能進,看來真的是熟人了。

保安暫且放了心,催促她趕緊上樓。

白璃背着書包進了大樓,坐電梯上去,一路到十八樓停下,走出電梯。

1802。

白璃看了眼門牌號,把手指放到鎖上,拟出指紋,滴——

門開了。

因為是初冬,外面本來就暗暗的,屋裏窗簾拉着,顯得更悶更暗了。

白璃皺皺鼻子,把窗簾拉開,淡淡的光線透進來,照清整個客廳。

空曠幹淨,家徒四壁,不舒服。

白璃離開客廳,看見有間屋子門開着,光線很好,走進去發現是書房,有本大頭書攤在在桌上,卻沒有人。

她從書房出去,推剩下一間屋子。

好像被鎖上了,沒推動。

咯嘣一聲——

白璃把鎖擰掉,順利地走進去。

這間是卧室了,深藍色的四件套和窗簾,床沒有她的寬大,只擺了個衣櫃和桌子。

白璃的視線落在床上。

裴渡正在睡覺,嘴唇白的吓人,睫毛卻黑濃,靜靜垂着,連她撬鎖的動靜都沒聽見。

他不睜眼,安安靜靜的,出色好看的臉病恹恹,看起來惹人可憐。

白璃眼睛一亮,把手指放到他的鼻子下面。

“還有氣呢……”

白璃咕哝了一聲,有點失望地走開,她不喜歡房間裏封閉的味道,幹脆把窗簾拉開,窗戶也推開。

寒風刮進來,床上的人眉心一蹙,忽然啞聲咳嗽起來,熏紅秾麗的面龐也被光線照亮。

白璃任由窗戶開着,點了個外賣。

加上備注:到樓下請跟保安叔叔說一聲十八層住戶沒事,謝謝

裴渡似乎被燒暈了,咳嗽成這樣也沒醒,昏昏沉沉的。

白璃百無聊賴,湊到他跟前,盯着他漆黑的睫毛看了一會兒,伸出細白的手指頭,緩緩靠近。

他的皮膚很涼很軟,但睫毛是硬的,又長。

溫熱的手指貼在眼睑,裴渡緩緩偏頭,無意識蹭向熱源,結果下一刻,眼皮就被人扯着睫毛拽了一下,反彈回去。

溫度沒了,還疼。

昏睡中的裴渡眉心微蹙,帶點茫然和委屈,但因為燒得太厲害睜不開眼,很快消失了。

白璃沒見過他這種表情,眼睛瞪得圓溜溜,見他又像個死人了,拿着長長的睫毛在他臉上刮了一下。

又出現了剛才那種表情。

她眼睛一亮,繼續刮。

裴渡皺眉。

繼續刮。

……

這麽樂此不疲的玩了一會兒,門外終于響起敲門聲:“您好,外賣到了,請來取一下。”

白璃聽見聲音,扔掉那根睫毛,開門去取外賣。

她以前沒用過外賣軟件,這是第一次用,店裏每份吃的都點了一遍。

白璃抱着外賣回到卧室,關上窗戶,風停了,香噴噴的味道很快充斥在這個不大的空間。

她把外賣放在桌上,每份的蓋子都打開。

一大份麻辣小龍蝦,二十串烤鱿魚,一只煙熏小烤雞,還有一碗皮蛋瘦肉粥。

裴渡昏昏沉沉躺在床上,高挺的鼻子吸了吸,眼皮微動。

白璃揮動筷子,開始大朵快頤。

這套房子又冷又清,讓人不舒服,她心情不好,需要吃點東西。

強烈濃郁的香味無孔不入,裴渡喉頭動了動,幹澀的口腔濕潤起來。

十幾分鐘後,他終于找回意識,眼睛微微掀開。

白璃也喝光了最後的皮蛋瘦肉粥。

裴渡餘光看見屋裏有什麽人,眼皮一跳,艱難地看過去,但因為疼痛幹啞的喉嚨,無法出聲。

還沒看到屋裏是誰,一張無害又單純的臉忽然湊過來。

白璃眨眨大眼睛:“你醒了?”

裴渡看着她。

她剛吃了燒烤,嘴唇紅潤,香噴噴的。

她在他的卧室裏吃東西。

她在他的卧室。

……

裴渡到底發了燒,沒精神,盯着她看了會兒,眼皮終于恹恹地塌下去。

白璃把又軟又熱的手掌放上他額頭,關心地問:“你病了多久?”

見他不吭聲,白璃又問:“多久沒吃飯啦?”

兩天,三天?

床頭只有個空了的杯子,裴渡這幾天渾渾噩噩,記不清。

他嘴唇微抿,意識昏沉,嗅覺還是忍不住被空氣中的香味勾引,微微吸氣。

意識越來越清晰。

白璃關心地問完,沒等到回複,只能起身跟他告別:“時間晚了,明天我再來看你哦。”

說罷,她提起一大袋空餐盒出了門。

哐當一聲,外面的門很快被關上了。

“……”

卧室裏安靜下來,裴渡嘴唇抿成一條線,死死盯着天花板,他躺了一會兒,翻開被子,艱難地從床上下去,憑着求生的本能摸到廚房。

十幾分鐘後,他面前終于有了一碗熱騰騰的面條。

他胃疼的厲害,顧不上面有多淡,幾分鐘沉默地吃幹淨。

溫熱的食物入腹,煉獄般的感覺總算暫時消失。

裴渡目光放空地坐了一會兒,聞見空氣裏香噴噴的燒烤味,抿起唇,忍着頭疼起身去開窗戶。

白璃回家,發現九哥好像又在廚房研究什麽東西。

她去看了一眼,晏澤寒很快聞到她身上的味道,發現不對勁:“吃什麽了?”

白璃舔舔嘴唇,有點心虛,剛才她沒跟李伯說自己去別的地方了,李伯以為她正常放學。

她糊弄道:“芷槐帶的小龍蝦。”

又問:“九哥在做什麽?”

晏澤寒眉梢微揚:“許多年沒做廚子了,但以前的食譜還記得,複原一下,看看怎麽樣。”

“九哥真厲害。”

白璃無腦誇了一句,見九哥得意微笑,沒再問她身上的味道,就美滋滋地上了樓。

海吃海喝了兩個月,她現在對食物已經沒那麽狂熱了。

但一看到裴渡病恹恹的樣子,她就食欲大增,真是太下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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