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月亮 “今晚,陪我睡
他這是——
被罵了?
霍辭擰眉,切出小號,直接關掉微博。
他打開微信,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游走,敲出四個字:【看了,不配。】
老陸:【對對對,就您配。】
霍辭:【陰陽怪氣?】
陸謹修:【怎麽我說真心話,你還不樂意聽了?】
霍辭:【我被微博網友罵了。】
陸謹修:【哈哈哈哈哈哈哈該。】
顧承野:【喬兒給我科普了下,劇播期間主要演員配合宣傳是必須的,網友嗑CP也會給劇帶來熱度,所以你最好不要管。】
霍辭垂眸掃了眼手機屏幕,沒再回複。
下一瞬,電梯門開了。
他擡腳走出去,步伐不疾不徐。
江倚月聽到動靜,朝他走過來,笑着喊了聲,“哥哥。”
他淡淡應了一聲,視線落在她身上,“怎麽在外面?”
她扯了下唇,眼底依舊帶着笑意,“等你啊。”
Advertisement
“冷麽?”他低聲問。
江倚月搖頭,“不冷,都已經四月了呢。”
霍辭走到門口,輸入密碼,對她道,“進來。”
江倚月“嗯”了一聲,跟着他走進去。
“哥哥,你今天怎麽加班到那麽晚?”
霍辭掀了掀眼皮,聲音清冽,“開了個跨國會議。”
江倚月:“那你吃晚飯了麽?”
“吃了。”他松了松領帶,将深黑色的西裝外套脫掉,挂到玄關處的置物架上。
她點頭,“那就好。”
霍辭挽起襯衫袖子,看向她,眉眼間似笑非笑,“你特地出來等我,就是為了問我吃沒吃晚飯?”
他白皙幹淨的修長手指落入她眼簾。
江倚月慢慢抿起唇,安靜了一秒才道,“不是,我的确是……有事找你,哥哥。”
他起身倒了兩杯溫開水放到茶幾上,示意她坐下。
江倚月坐到他對面。
霍辭指着旁邊的位置,清隽的側顏并未有什麽波瀾,“過來。”
江倚月手指輕顫了下,卻沒動。
他垂眼,淡淡瞧着她,聲線沉沉,“不聽話了?”
江倚月面色微紅,眉眼微垂,“我坐這裏就可以的。”
霍辭直起身,走到她面前。
未等江倚月反應過來,她整個人就被他打橫抱起。
他溫熱的鼻息噴薄在她發頂,她擡眸,與他四目相對。
卻發現——
那雙向來以溫情旖旎著稱的琥珀色桃花眼暗藏涼薄意味。
江倚月手臂微微蜷縮在他胸前,卻不敢勾住他脖頸。
她咬唇,聲音細弱綿雨,“哥哥,你為什麽——”
“怎麽?”霍辭嗓音沉冷。
江倚月聲音微微發顫,一顆心髒幾乎要跳出來,“為什麽要抱我?”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聲音有條不紊,“你不想動,那我就抱你過來,不可以麽?”
江倚月深深吸氣,避開他的視線。
若是再與他對視半秒,她心裏的小鹿鐵定會撞到血流不止,直至昏厥。
霍辭以前也不是沒抱過她。
可那時,他是哥哥。
現在……
他是她唯一喜歡的男人。
不一樣的。
她被霍辭抱到卧室的床上。
“哥哥,你為什麽帶我來這裏?”
“今晚,陪我睡。”
他用的是陳述句,語氣低低淡淡,聽不出什麽特殊情緒。
更何況,他向來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性子。
她早就清楚的。
“可是……”
江倚月看着他,眉心輕輕蹙起。
她并未料到這一點。
而他也沒有跟她解釋原因,事情怎麽就突然變成這樣了。
她有點懵。
“不願意?”霍辭垂眸,盯着她的眼睛問。
江倚月不敢看他,淡淡出聲,“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哥哥。”
他自喉骨溢出一聲低笑,“我不會碰你。”
江倚月擡眸,恰好迎上他目光。
他要她陪他睡。
他說不會碰她。
她的心更亂了。
他的聲音落在她耳畔——
“不信?”
江倚月咬着唇瓣,喉間一哽,眼眶驀然泛紅,“哥哥,我還沒有——”
沒有準備好。
無論是思想上,還是……其他層面。
霍辭緊繃的神經被她這聲哥哥用力撕扯了下。
他的手指逐漸收緊,桃花眼底浮上涼薄笑意,嗓音冷到極致,“好。”
空氣中寂靜逐漸蔓延。
江倚月低着頭,在自己快要被這種靜默吞噬之前,輕聲詢問,“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沒有。”
江倚月總覺得他今天的狀态不太對,“真的沒有嗎,有什麽事你可以跟我說的。”
雖然她可能也幫不上他什麽忙,但做一個好的傾聽者總是可以的。
霍辭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聲音低沉深靜,“最近沒休息好而已,別擔心。”
江倚月扯唇,眼底透出星星點點的笑意,“要不,睡前喝杯熱牛奶試試?”
這個對他沒用,但霍辭還是道了聲“好”。
“你想跟我說什麽?”
他低沉幹淨的音色落入她耳朵。
江倚月偏頭望向他,“過兩天就是清明節了,哥哥,你有時間嗎,陪我去一趟爸爸的墓地好不好?”
“嗯。”
江倚月抿起唇,道:“清明那天,我們上午九點到墓園,可以嗎?”
霍辭:“我接你一起過去。”
她捏了捏手指,低聲道:“不用了哥哥,我自己開車去就好。”
從公司到南大,路上一來一回就要消耗不少時間,她不想他來回折騰了。
太累。
霍辭:“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她眼底噙着淺薄笑意,點頭道,“我記住了。”
他耐心地等她說完,低聲詢問:“沒別的事了?”
江倚月思考了下,“還有一件。”
“你說。”
“明天,學校辦了場遠足活動,我也會參加,所以……不能給你送便當了。”
霍辭語調依舊沒什麽波瀾起伏,“沒關系,我随便吃點就好。”
江倚月撇唇,對于他的态度不怎麽滿意,“怎麽能随便呢,要按時按點吃,還要注意葷素搭配。”
他喉間溢出輕笑,“好,聽你的。”
江倚月從床上下來,緩緩開口,“哥哥,那我先回去了。”
面對別人的時候,她想說什麽就直接說了。
可一旦對面的人是他,她就總是畏首畏尾,怕惹他不開心,也怕真的在他面前暴露了什麽。
明明,她只喜歡他。
——卻什麽都不敢說。
江倚月深呼吸了幾下,覺得自己真的是無可救藥。
霍辭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盯着她,淡聲詢問:“需要我抱你麽?”
江倚月耳根瞬間紅透,心也癢癢的。
安靜了片刻,她扯唇回道:“不用了。”
霍辭低低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她被他送到了702。
江倚月同他道了聲“晚安”。
霍辭唇角抿出淺淡笑意,“晚安。”
等她把門關上,他才轉過身,朝對面走去。
***
江倚月躺下,卻怎麽都睡不着。
輾轉反側了将近兩個小時,她才迷迷糊糊地進入淺睡眠狀态。
她做夢了。
出現在她夢裏的,是父親。
他匍匐在消防通道的安全門後面,無論怎麽用力地推拽,那扇安全門就是一動不動。
哪怕是一道縫,也吝啬為他開啓。
安全通道外面,他那些兄弟們來來往往,忙着救火,忙着救人。
安全門後的他,卻早已連呼救的力氣都不存。
大火呼嘯而來,将他一點點吞噬。
但那時,他的意識還是清晰的。
意識被黑暗吞沒,江倚月伸出手,想要抓住他,把他拽出來。
卻是徒勞。
她撲了個空。
入目的是一團黑暗。
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在被黑暗吞沒的前一秒,江倚月猛地驚醒,眼角挂着淚珠——
“爸!”
她起身,半坐在床上,心髒處傳來的窒息感越來越濃烈。
目之所及一片漆黑,她深呼吸,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背,全是冷汗。
“爸爸。”
江倚月捂住眼睛,軟糯而帶着哭腔的聲線落入空氣中。
“我好想您。”
他是救火英雄。
那場大火裏,他攜手其他消防叔叔,救出了好多好多人。
可她卻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一直都記得,法醫叔叔在她十二歲那年,跟她說的那番話。
江倚月伸手摸到床頭櫃上的燈,打開。
卧室亮了。
她下床,去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
一杯水喝完,胸悶、心悸的感覺卻并未削減。
半個小時後……
她重新躺下,阖上眼,面前浮現的卻是一片片被燒成廢墟的大樓。
江倚月整理了下睡衣,拿上手機,離開702。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701的門前,按下門鈴。
江倚月站在那裏等了十幾秒,霍辭卻沒來。
她低眸看了眼手機,現在是淩晨兩點四十二分。
他大概已經睡着了。
她轉過身,正要離開之際,聽到了“咔噠”一聲。
門被人從裏面旋開。
此刻站在她眼前的男人,身形颀長挺拔,金絲眼鏡下那雙桃花眼在樓道內昏黃燈光的映襯下,似乎多了幾分缱绻。
江倚月走過去,壓低聲音,“哥哥,對不起,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霍辭并未回答,直接扯住她的手腕,将她整個人往懷裏扣。
701的房門被他順勢帶上。
江倚月被他抱在懷裏。
他俯下身,以一種極不舒服的姿勢,将臉埋在她的肩部。
江倚月甚至能感覺到他溫熱綿長的鼻息。
“哥哥,你怎麽了?”
他這次并未瞞她,也沒有說謊,聲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淡,“想你。”
那些噩夢好像根本沒打算放過他。
他又回到了那時候,每天都被噩夢纏身的日子。
“哥哥,我能在這裏睡麽?”她雙臂搭在身側,連回抱他都膽怯,小聲問。
“做噩夢了?”他将她緩緩放開,盯着她略微發紅的眼睛,低聲詢問。
她看着他,點頭,“我……我剛剛,夢到爸爸了。”
霍辭那雙琥珀色的眼瞳,細微而猛烈地遽然收縮了一秒。
江倚月身子微微打顫,“我害怕。”
她已經失去了爸爸,不想在夢中再失去一次了。
而且,夢中那些場景,可謂是逼真到了極致。
就像是她真的看到了,父親在去世之前……
霍辭低眸,握住她冰涼手指,聲音覆上幾分溫和,“別怕,我在。”
他伸手,輕輕拍了下她的背,“我會陪你。”
霍辭這裏和她702的公寓布局其實沒什麽不同,只是裝修風格沒有一丁點兒相似之處。
他的風格一向是簡約深刻的黑白灰色調。
但是,這裏沒有客房。
原本可以作為次卧的位置,被霍辭改成了書房。
江倚月跟着他走進主卧,然後她就看到,他打開櫥櫃,從裏面抱出一床棉被。
她鼓起勇氣,上前握住他的手腕,試圖阻止他下一步動作,“哥哥,你不在這裏睡麽?”
霍辭眸色淡淡,聲音也是淡的,“我睡沙發。”
江倚月蹙眉,直接道:“不行。”
他俯身盯着她那雙澄明杏眼,唇角扯出微末弧度,嗓音覆上幾分啞意,“不是不願意?”
“你之前不是說,不會碰我麽?”
霍辭喉結無聲滑了下,道:“我說了你就信?”
江倚月望向他,眸中寫滿了認真,點頭,“信,我自然是信哥哥的。”
從他們初次見面到現在,她一直都是信他的。
他向來遵守承諾。
霍辭:“我鋪床。”
江倚月:“我幫你。”
一張床上放了兩床被子。
江倚月躺了上去。
她用的是他蓋過的那床被子,他留下的溫熱氣息還在。
江倚月閉上眼睛,克制地嗅了下。
空氣中都有一種清冽好聞的薄荷香氣。
那是他身上的味道。
她側過身,小聲道:“哥哥,晚安。”
“晚安,小月亮。”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江倚月睡得很沉。
霍辭透過黑暗,極為平靜地望着她,竭力克制着心緒。
她相信他。
他修長手指緩緩攥緊,直到一個小時後,才逐漸生出睡意。
第二天一早,天光熹微,江倚月便醒了。
她偏過頭,發現霍辭還在睡。
他的眼睫纖長而濃密,根根分明。
江倚月探身,小心翼翼地,在他額上落下淺淺一吻。
一觸即分。
然而,即便是這樣一個動作,她也是鼓足了勇氣才做出來的。
霍辭睡得并不踏實,感知到了額上傳來的,那不足半秒的溫熱感,手指微動了下,緩緩睜開眼。
江倚月看到他醒來,慌亂地整理了下頭發,“哥哥。”
“嗯。”他的聲音帶着惺忪啞意。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七點了,我先去對面換衣服。”
說完,直接掀開被子想要逃走。
卻被霍辭一把扯住手腕。
她始料未及,整個人向床上倒去,空着的那只手本能地想要抓住什麽東西。
江倚月扯到了他身上的深灰色睡袍系帶。
沒有任何征兆的,她直接将它扯……扯開了。
睡袍大幅度地敞開着,他的腹肌、人魚線映入她眼簾。
再往上,便是頸下的精致鎖骨。
她早就知道他身材好,可耳根卻是不受控制的,瞬間就爬上緋色。
江倚月忽然想到一個詞——
誘人采撷。
他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都很勾人。
想……想吻。
江倚月:“……”
她伸手拍了下腦袋,到底在亂想什麽。
她故作鎮定地坐起來,眨眨眼睛問,“怎麽了?”
霍辭沒管身上的睡袍,聲音卻略喑啞,“我送你去學校。”
未等她開口,他低沉着嗓音道,“不準拒絕。”
江倚月不敢再看,背對着他,“啊,好。”
“去換衣服。”
她點頭,“換好我再來找你啊,哥哥。”
“嗯。”
十分鐘後。
江倚月從她的公寓出來,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等她的霍辭。
他今天穿了件深藍色帶着白色條紋的西裝,身上的清冷矜貴氣質愈發明顯。
她穿的則是之前在櫻桃視頻演播室,接受采訪時的那件藍色襯衫,下身是白色裙子、運動鞋。
藍色襯衫是霍辭給她訂做的那三件衣服裏的其中一件,她很喜歡。
她跟着霍辭下樓,坐上他那輛黑色魅影的副駕駛。
江倚月側眸,偷偷打量着他,連安全帶都忘了系。
然而下一秒——
他傾身靠近,染着清淺笑意的桃花眼對上她視線,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扯下安全帶,為她扣上。
江倚月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微怔,反應過來後,心裏的小鹿又開始砰砰撞南牆。
霍辭在她喜歡的那家早餐店停了幾分鐘,買了兩人份的早餐。
大約二十分鐘後,她被他送到了南大。
霍辭離開駕駛座,繞過車頭,主動為她打開車門。
江倚月長腿一邁,下了車。
同他道別之後,她提着早餐,往前走了幾步。
忽然,江倚月轉過身,小跑着到他身邊,“哥哥,早餐記得吃。”
他俯身看她,眼底藏着寵溺,“乖,我知道。”
江倚月乖巧地點點頭,那句“記得想我”終是沒能說出口。
霍辭單是站在那裏,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而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她身上。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他視野中,他才重又坐上駕駛座。
江倚月回宿舍吃完早餐,而後跟着薛聽妍和苗苗一起去了操場集合。
她背了一個雙肩包,裏面放了兩包零食,還有三瓶礦泉水。
一場聲勢浩大的遠足活動就這樣開始了。
因為練習散打,平時不是做力量訓練就是做一些有氧活動,江倚月的體能還算不錯。
但薛聽妍就不同了。
她完全跟不上大隊伍的步伐。
苗苗這個損友嫌棄薛聽妍太慢,已經抛棄了她,直接投向大隊伍的懷抱。
江倚月放慢腳步,跟着薛聽妍往前走。
薛聽妍擡手擦了把頭上的汗,看着她道:“倚月,你可以不用等我的。”
江倚月腳步頓住,“沒事,我就跟你一起走吧,你自己走我也不放心。”
薛聽妍牽着她的手,“你真好。”
“這就好了?”
“那當然,你看苗苗,哼——”
江倚月輕輕笑開,“你就不要怪苗苗了,你自己的體能如何,心裏總得有點數吧?”
薛聽妍撇唇,“我當然有數了,但你也知道嘛,我就是不喜歡運動。”
“沒關系,慢慢來。”
“嗯,還是你說話最好聽。”薛聽妍靠近她,眯起眼睛道。
然而她這頭話音未落,江倚月左腳便直接踩進了一個小土坑裏。
薛聽妍緊張道,“倚月,你沒事吧?”
江倚月痛得擰起眉。
她剛才只看前頭了,沒注意腳下。
她看着薛聽妍,面色微微泛白,緩慢地把腳從坑中挪開,再開口時,聲音也失了幾分氣力,“我……我好像崴到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