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就算是最落魄的時候，他亦未曾這樣卑微，覺得那個人離了他，便艱難得不願前行......他卻不知該如何挽留，只能把最好的放到她的面前。
“霜......”她從未想過，自己的輝煌的過往對于他來說，也是一種壓力。
白蓮抱緊他，擡起頭親吻他消瘦的臉頰，沉霜興許是喝得太多了，醉得有些不知所以然，他茫然地問：“你為什麽親我？”
白蓮看着他那副傻樣，好笑卻又心疼。
“因為你好看啊。”白蓮輕點着他的臉頰，笑起來會出現酒窩的地方，然後沉霜真的笑了起來，他說：“你覺得我好看？那......那我可以讓你多親兩下喔。”
白蓮實在忍不住了，窩在他懷裏，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她從沒見過沉霜這副樣子，開始是震驚，然後是覺得滑稽，再然後卻是憐惜，為了他肩上的責任，為了心中的不安，他究竟是怎樣地壓抑了自己？
翌日
沉霜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很少有這樣的情況，只是因為宿醉，确實睡過了頭，他下意識注意到的不是早朝的問題，而是自己身邊竟然空蕩蕩的，宮殿裏亦是幹淨整潔，卻空無一人，他太習慣每天醒來第一眼就看到妻子了，一時之間，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慌亂。
正在此時，宮殿的門被人輕輕推開了，門外的人走了進來，沉霜擡頭看，正是一身粉色宮裝的白蓮，她懷裏抱着一大捧美麗的三月花枝，小心地提了提裙擺，走進來，帶着一種明媚的氣息。
沉霜愣了愣神，随後稍稍移開了視線：“大清早的，跑哪裏去了？我的衣服呢？”
“看見外邊三月花開得正好，便折了些回來。”白蓮走到一邊将花枝擺放好，然後為下了床的沉霜穿衣束發。
白蓮看了看他，還是那副淡然穩重的模樣，完全沒有了昨夜的溫柔缱绻，情話連綿，仿佛不是同一個人；沉霜見白蓮呆呆地望着自己，不禁有些納悶：“在想什麽？”
“在想......如果我們只是平凡的夫妻便好了。”
沉霜笑了笑，道：“平凡夫妻也要為生活奔波忙碌，也是男主外女主內，偶爾男主人也會因為忙碌在外過夜，我們現在的生活與他們有什麽不同嗎？”
白蓮搖搖頭，不願再給他多添負擔，可沉霜又豈會不知她在想些什麽？他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長發，道：“等思思接任我的位置，我們就離開魔界，四處游歷，嗯？”
“嗯。”白蓮微笑，卻不願多說什麽，她知道自己太過輝煌的過往對于沉霜來說始終是個心結，越高傲的男人越會在意，若不讓他自己解開這個心結，別人再怎麽說都是沒用的。
Advertisement
“還有，蓮......”沉霜有些尴尬，‘咳’了一聲，然後目光往旁邊一飄，道，“我昨晚，沒有說奇怪的話吧？”真是太失策了，花前月下外加美人作伴，便得意得忘了形。
“什麽奇怪的話？”白蓮饒有興趣地反問。
沉霜見她那副表情，就知道自己多半又酒後胡言了，繼續‘咳’了一聲，粉飾太平：“沒有就好，我去禦書房了。”說着便往外走。
白蓮若無其事地道：“別急啊。”
“怎麽了？”沉霜回過頭。
“霜弟弟說好給姐姐多親兩下的呢。”白蓮語氣與表情一樣溫柔，卻在說着調戲人的話。
沉霜的表情剎那間變得十分怪異，随後——
“你夢游了嗎？都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麽！我走了。”連帶回來看的奏折都忘了拿，某人落荒而逃。
白蓮在後邊笑得喘不過氣來，幾乎可以想象得到某人內心的小靈魂是如何地撓牆。
又如此平靜地過了一個月，兒子不在身邊，夫君還是很忙，修煉之餘，白蓮在百無聊賴的時候，又頻頻想起了沉霜醉酒後的模樣，忍不住又想對他做點什麽。
這天，沉霜回來得很早，正好撞上了早有準備的白蓮。
沉霜一邊解開衣領，一邊看了看白蓮盛滿的鼎杯，然後看了看她，道：“發生了什麽值得慶祝的事嗎？”
白蓮道：“今年的三月花酒釀得特別香醇，我貪喝幾杯，不能陪我嗎？”
沉霜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着她，不說話，笑笑的樣子，白蓮覺得無法直視，目光往旁邊一飄：“今天修煉有了些成果，還差一些，就能準備再次晉級化魔期了。”
“那确實是值得慶祝的事。”沉霜還是笑笑的樣子，與她一般席地而坐，他伸手拿過斟滿了的鼎杯，朝她示意，然後一飲而盡。
豪邁卻不粗魯，唇角溢出些許三月花酒，緩緩地淌下他衣領敞開的胸前，隐隐現出男人的性感；而白蓮僅是輕輕地抿了兩口，便放下自己的杯子，繼續給他斟滿。
如此反複了一會，沉霜便不再去拿斟滿的鼎杯了，他說：“再喝就要醉了。”
白蓮哪肯罷休，只道：“醉了正好一夜好眠，還是說，霜晚上還有別的事要做？”
“沒有別的事。”沉霜說。
“那便不要推遲。”她不依不饒，然後看到沉霜直接将罐子拿了過去。
“既是要喝醉，這樣豈不更快？”
白蓮一呆。
“你想灌醉我是為什麽，你以為我會不知道嗎？”沉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眼神看得白蓮微微有些臉頰發燙，她沒有反駁。
化被動為主動才是明智之選。
沉霜就這樣，用那種讓人臉紅心跳的，調情一般的目光看着她，一邊喝着那罐酒，直到那灌酒喝空了，他才用力放下罐子，略帶粗魯地将她拉到自己懷裏，低下頭輕咬着她的下唇，白蓮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是那種熟悉的感覺，陽剛的氣息混着酒的香味，然後他在她頸邊低聲呢喃。
“說吧，你想聽什麽？”
“你問什麽我都會回答。”
“我不會對你說謊。”
白蓮忽然有些明白了，沉霜為什麽知道她的目的，還會喝下這灌酒，因為有些話，他平日裏是死也不願說出口。
她輕輕倚在沉霜身上，微笑道：“你都這樣了，我還能問什麽？真是讨厭，就不讓人家矯情一會。”
“怎麽舍得呢......你不安，我會心疼啊......”他的聲音漸漸低了。
‘你就沒想過，你不安，我也會心疼嗎？雙重标準的傻瓜......’白蓮輕撫他烏黑柔軟的發絲。
過了許久，許久，白蓮倚在他胸前，終于鼓起了勇氣，有些羞澀，有些期期艾艾的開口了。
“那，你......愛不愛我？”她的聲音細細的，“如果，我們真的一輩子沒有孩子，如果我真的一輩子就那樣天真憨傻，你......會不會愛我？”
“......”
“......霜？”遲疑地叫他。
沒有聲音。
“......霜~”有些嬌嗔的語氣了。
還是沒有反應，白蓮擡起頭看他，卻發現他倚着一邊的柱子，已是睡着了；白蓮不禁一陣羞惱，想着自己猶豫羞澀了半天，他卻已經睡過去了，真想一把把他掐醒，卻又不舍，因為她知道沉霜總是忙到很晚。
小心地掙開他的摟住她的手，白蓮拿了張絲被為他披上，然後靜靜地坐在一邊，望着他熟睡的容顏。
“我可是......很愛你呢，”白蓮伸出手，輕輕碰着沉霜消瘦的臉頰，“無論你是得志還是失意，我都......很愛你呢，我的霜......”
而後，便是沉默，溫柔而安靜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宮人匆忙而輕緩的腳步聲在門外走廊響起，白蓮輕慢地起身，開門，對剛好要敲門的宮女低聲道：“陛下正在休息，發生了什麽事？”
宮女也是相當聰穎的，跟着壓低了聲音小聲彙報了一遍，白蓮皺眉，道：“陛下已經睡下了，讓他們回府吧，明日早朝再議。”
“災情緊急，已是刻不容緩了，相信陛下也會擔憂百姓安危的，還望王後與陛下說一聲。”一道女音傳來，白蓮側過臉望去，卻是當初北方戰場那位女将軍，她的聲音并沒有收斂，清亮的嗓音聽得白蓮皺起了眉。
“陛下醉了，此時還無法處理政事。”她冷淡地回道，然後只聽得屋內傳來沉霜微帶醉意的低沉嗓音。
“蓮，怎麽了？”
“沒怎麽，你且睡一會。”白蓮壓低了聲音，豈料那位女将軍直接就拉開了嗓門吼開了，把事情說得要多嚴重有多嚴重，好像沉霜要是現在不起來就成了亡國之君似的，白蓮臉色一冷，正待說話，沉霜的身影卻出現在她的身後，腳步還踉跄，他一手扶在門框邊上，一手按了按太陽穴。
“我出去一趟，”他對白蓮說，“一會便回來。”
白蓮顯然是有些賭氣的，從衣裏摸出一顆醒酒的藥丸塞給他，不置一詞便回寝宮去了，沉霜吃了醒酒丸之後就與那個女将軍離開了。
直至半夜，沉霜方回到寝宮，看上去很疲憊，很沉重，似乎發生了什麽嚴重的事，白蓮還是不置一詞地為他寬衣，跪坐在床上，用力地按着他僵硬的肩膀。
“發生了什麽事？”臨睡前，她終于忍不住問了。
“不用你操心，睡吧。”沉霜含糊地道，然後便沉沉睡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