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當真絕色到就算過了八百年，也能讓人念念不忘嗎？”
“怎麽會呢，”慕容宛顯然對自家魔界歷史中的璀璨明珠很有好感且自豪，方才還面無表情的她，此時微微地笑着，說道，“傳聞中蓮王後清麗無雙沒錯，但三千多年過去了，連張畫像都沒有留下，誰又能證實她真那麽好看，又或者符合當代魔界人的審美觀？讓人念念不忘的當然還有她的事跡。”
慕容宛喝了口清淡的果酒，繼續說：“神話傳說中，在魔界混沌變化為陸地時，魔界的原始居民也在不久後出現在當時的這塊新大地上，就在原始居民漸漸增多時，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在魔界流行開來，為數不多的原始居民幾乎要滅絕。”
“然後呢？”摩羅似乎被吸引了，神情十分專注。
自己講的故事被人所期待，慕容宛顯然十分受用，繼續道：“然後啊，在十分危急的情況下，從混沌中飄出了一朵半開半合的蓮花，蓮心中誕生了一名女子，随着她初生的舞蹈，蓮子的清香驅散了瘟疫的惡臭氣息，原始居民得以休養生息；這就是關于蓮王後最遙遠的傳說，直溯神話時期呢，有的人認為蓮王後被魔帝喚醒後，因傾慕魔帝的過人風采而以身相許，魔帝驚豔于盛蓮女神的美貌，很快迷戀上了她，甚至在後來她傾了帝國，終其一生，後宮僅見一人獨舞。”
“還真浪漫啊，”摩羅笑了笑，“我還以為俊男美女誓死相随的故事只存在于話本裏。”
慕容宛笑了笑：“那你得失望了，這可不是俊男美女的話本，據傳魔帝長得平凡，并不是多麽英俊的男人，可是......那過人的氣概......還真讓人着迷。”
火堆邊多了一個托着腮，滿眼夢幻的女人。
營火邊頓時陷入了一陣平靜祥和的沉默。
“很晚了，都早點休息吧。”尤安驀地開口，然後對一邊的白蓮低頭輕聲道，“師娘，你與，咳，你們先休息一會，我與月......我與摩羅守上半夜。”由于很少回當鋪，他至今為止仍然無法習慣這樣的稱呼。
白蓮點點頭，柔聲道：“辛苦你了。”
尤安搖了搖頭。
回到魔界之後，她似乎特別容易做噩夢，白蓮掙紮着，想要醒過來，卻只能毫無辦法地看着夢境猶如電影一般播放着。
她看到八百年前的自己，在名雪的掩護下朝王宮禁地沖去，然後在禁地外圍遇到了焦急尋找她的尤安，本是任務在身的他明明可以裝作不知道，離開王城逃過一劫的，卻因為十分擔心她的安危而趕回王宮；她與尤安通過了人間界的傳送陣離開了故鄉。
國破家亡。四字道盡他們內心的血淚與酸楚，順着名雪曾經給過的線索，他們前後找了将近十年，才終于在人間界找到了某一名龍族落腳的地方，據說是掌管着龍族聖器的一名重要人物，可是她沒有想到那人竟是......
夢境中，她眼睜睜地看着明淵一臉漫不經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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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盛蓮神女麽？為何行此大禮？我可消受不起啊。’
‘我知道你們的目的，雖然你帶來的東西有那個價值，但是，我現在不想要它。’
縱然已過千年，但明淵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烙印一般印刻在她的心中，令她屈辱得擡不起頭來。
‘我想要你，陪我睡一晚如何？’
......
連父神都未曾受過我的跪拜禮呢，白蓮當時這樣的自嘲。
夢到這兒便醒了，眼角猶有淚痕，心口還是疼的，白蓮——應該說，白蓮，她輕輕轉過身去，月光透過薄薄的帳篷，印在身邊人的臉上，白蓮伸手輕輕地撫摸他的臉頰。
是真的，不是幻覺。心中的不安平息了下去，無論過去發生怎樣的不幸，無論未來還有什麽事在等待着他們，只要他還在，還平安，她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受盡侮辱，終于換回了‘戰魂引導師’一職，得到了使用收集戰魂碎片的容器的權利，他們變換了外形在人間定居，為了避免被追蹤，她将自己的背景換成了慕容宛的背景；經過漫長的收集，終于集齊了沉霜、摩羅月和凝千雪的靈魂碎片，然後在沉霜的靈魂上印上印記，放任他們進入輪回。
當初終于迎回沉霜時，他已轉世成了現在的晨霜，摩羅月也轉生為摩羅，早已忘了前塵舊事，直至戰死，他今生是一個一無所有的戰士；閑暇時慵懶，戰鬥時悍勇兇猛，對她十分冷淡，偶爾會很毒舌幼稚，這是白蓮從未見過的樣子。
其實有時候想想，這樣跟忘卻一切前塵的他在一起，也是很好的，但是尤安并不這樣認為，這是八百年來尤安第一次這樣強烈地反對她的決定，他認為他的師父是雄鷹，不該被女人的私心困死在這大千世界的一角，如若他還有記憶，是絕不會放任現在四分五裂的魔界不管的。
‘讓師父自己決定吧，’争執過後，尤安這樣疲憊地對她說，‘師娘，這不是我們的人生，我們沒有資格為師父做決定，讓他恢複記憶吧，我會想辦法找到去虛空的道路。’
“怎麽辦呢？其實......其實不是那麽想讓你恢複記憶呢，”雖然有時候會為他的冷漠而心痛，會因他的呵護不再而心酸，但是，這樣慵懶着，自由自在活着的‘晨霜’，其實才是真正的沉霜吧？不是那個為了子民與家人而負擔漸重的一國之君，“一點也不想，你再背上那樣沉重的擔子......”
天還未亮，衆人又再次啓程了，短短兩個時辰的休息時間雖然太少，但在這樣的時刻，能保有體力就已經不錯了。
三天後，他們到達了最近的一座大城市——逐月城，一進入城內，慕容宛立即就到城主府報訊去了，不料，一天過後，慕容宛并沒有來找他們，尤安找到了慕容宛的同伴，才知道慕容宛自昨天一去後就沒有再回來過。
“我們去尋她吧。”白蓮看了看還早的天色，對尤安道，尤安點了點頭，轉身在前面開路。
城主府
一行六人很快到了城主府，并且在出示了‘鋼盾’團員徽章和白蓮的雇傭書後，被引進了城主府。
“小心點。”白蓮低聲對身邊的晨霜和摩羅道，然後擡眼散漫地看過前面帶路的仆人，一副毫無戒備的樣子。
一路進入府邸中，卻意外地沒有見到城主，府邸總管一臉歉意地告訴他們，城主和‘鋼盾’的隊長外出辦事去了，走得很匆忙，也沒說是去做什麽，只是臨行前吩咐過他，如果他們找來，就先安排他們在府中休息。
白蓮倒是沒什麽意見，對方是逐月城城主，若是盯上了他們，住客棧跟住城主府差別不大，更何況以現在摩羅他們三人的實力來說，還不至于會連跑都跑不掉，且留下來看看他想做什麽。
回到總管為他們準備的房間，關上門後，白蓮疲憊地躺在床上不願起來，晨霜瞥見她無精打采的模樣，覺得奇怪：“怎麽了？”自從來到魔界之後，她似乎消沉了許多，難道是想起了自己當年國破家亡的境遇？
“這兩天，我總有些不好的預感，”白蓮聲音低沉地開口，“總覺得會有什麽事要發生一樣。”
晨霜笑了笑，道：“這趟出門的任務本就不安全，怎麽現在才來擔心呢？”
“不是，我覺得，會有意外的事情發生，”白蓮皺着眉，“這種感覺真不好。”
晨霜不接話了，白蓮靜默了許久，方才再次開口：“這趟任務過後，你......就自由了，想過要去做些什麽嗎？”他們當初的約定，幫她十次忙後就可以離開當鋪，這已經是最後一次。
他聳聳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沒有，暫時就這樣吧，挺好的。”
白蓮‘嗯’了一聲，然後不再說話。
忽然之間，晨霜似乎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正在靠近，很突然，就像故人自遠方來一般，并且無法确定那種氣息的源頭在哪裏，他覺得有些奇怪，也有些坐不住了。
“我出去走走。”他将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離開了房間。
此刻城主府某一個房間
陰暗的光線下，依稀能看到房間裏有一名成年男子與一名窈窕女子，男子從懷中摸出一個珠子，珠子很大，他的一只手才剛好能握起來，他将那只純白的珠子遞給女子，女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這是什麽？”女子聲音有些遲疑。
“這是你從前修煉時用的法器，叫盛蓮珠。”男子聲音平靜，沒有一絲波瀾，那雙眼卻一直緊緊盯着這個被他催眠了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