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朝後一扔,也不摘面罩,雙手一攤,誠懇地道,“沈侯,咱們兩邊誰手上都沒對方的血,所以……我們今日從未一見,如何?”

猜對了。

沈令卻沒順着這話往下接,他只沒有任何感情的彎了彎唇角,“……符主萬裏至此,所圖應該甚大,可否跟在下說說?”

符青主看了他片刻,心下暗忖,對面現在如果換了個人,就算是葉骁,他早就動手滅口了,但是,是沈令——當世名将第一,詭計多端,心狠手辣,料敵如神的沈令。

昔年黃沙渡血戰,他親眼看着自己老師如何被沈令殺得六軍全滅,僅僅數十騎得以身免。

對面是沈令,接下來發生什麽都不奇怪。

他方才故意示弱,沈令執意追問,毫不在意自身安危,再想想昨天葉骁的手段,符青主判斷,對方必然還有後手,那現在要擔心被滅口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一念及此,符青主嘆了口氣;這次,恐怕要無功而返了。

他這次來青陽道,其實是為了一樣東西,但白玉京已經先到,他生怕白玉京先得了這樣東西,趕過來的時候截殺了不少白玉京的人,這次進來,聽村裏人說沈令和葉骁先入了棧道,他就以為也是白玉京的人,便設下伏殺之計,結果……嗯,就是這樣。

沈令腦子飛轉,做出了兩個判斷:一、符青主和葉橫波他們的失蹤無關,時間對不上。二、他和昨夜第一波殺手沒有關系。

如果那批人也是符青主的手下,只怕現在他和葉骁已經是兩具屍體了。

沈令追問他要找的是什麽東西,符青主猶豫了一下,還是答道:“是龍骨。”

沈令一愣,他是真沒想到,符青主來尋的,居然是這個東西。

“龍骨”乃是上古傳說裏,天下第一的兇兵。

據說數千年前有孽龍作亂,天帝化為朱鳳讨伐,與之激戰七日七夜,最後雙雙力竭而死,同歸于盡。

逆龍血肉俱被朱鳳神火燒去,骨骸墜天,一點怨念不息,遂成兇器龍骨。朱鳳死前拼起最後一點神識,化為一柄□□同堕人間,以期龍骨出世再戰,成就神兵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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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言龍骨共一千零八片,有變化三十三種,故而有諺,“龍骨千八,卅三變化”。

與鳳鳴一直傳世不同,龍骨時隐時現,只是偶爾有人得了一片碎片之類的,到底是什麽,怎麽個樣子,卻沒太多人知道。

而符青主如果想騙他,沒有必要拿這麽虛無缥缈的一樣東西來當幌子,所以八成是真的。

那麽,符青主就不是沖着他們來的。他們這次攪在一起純屬巧合。

這個判斷沈令一開始就有,只是剛才徹底落實了。畢竟一個榮陽貴胄不遠萬裏跑到塑月的地盤上追殺塑月的皇族,這……沒有半點好處。

符青主緊緊盯着沈令,沈令想了想,慢慢說道,那我們這次和符主卻沒什麽瓜葛了,我與殿下是來查一樁滅門兇案,看起來,我們不過偶遇而已。

他這句話告訴符青主,他對龍骨沒興趣,也不會幹涉。

聽了這話,符青主一顆心放回肚子裏,他朝沈令一拱手,“沈侯厚意,符某承情。就此別過。”

沈令也一拱手,朗聲道:“只望符主牢記一點,此乃塑月之土,符主與白玉京恩怨沈某沒有置喙之地,但還望符主莫傷塑月子民,好讓某在秦王面前,也好交代。”

第十八回 青君主(中)

符青主答道那是自然,提腳要走,他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又回過身來,特別自然地說,“喔,秦王殿下呢?”

要糟——

沈令瞳孔猛的擴散,然後收細,就在他準備動手的一瞬間,他頭頂上方響起了一道清潤動聽,此刻卻懶洋洋略微喑啞的聲音落了下來。

“談崩了?那孤,可以開始殺人了麽?”

然後,葉骁輕飄飄地從樹上落了下來。

他宛如一只潛伏在叢林裏,嗜血的黑豹。

某種既冰冷又帶着血味的氣息,随着他的翩然而落,飛快籠罩而下。

葉骁負手悠悠然地往前走了幾步,俊美面孔似笑非笑,一派多情神色,親昵地一手搭在沈令肩頭,他小小地嗔了一下沈令,道,吵了我睡覺,便轉頭笑吟吟看着符青主,特別溫和地歪了歪頭,“……符主,你怕疼麽?”

他這句話問得沒頭沒腦,柔和得甚至有些纖弱,卻透着一股冰冷的血腥煞氣。

在葉骁落地剎那,符青主掩在面罩後的臉色就變了一下,聽了這句,他當機立斷,朝葉骁一抱拳,笑道:“在下還另外有事,就不多叨擾了,下次豐源京內,在下可要好好和殿下喝上幾杯。”

語罷,他身旁樹上有人打了聲呼哨,只聽草叢樹業裏沙沙響動,向遠處而去,顯是他撤了人馬。

符青主向兩人躬身一禮,幾個飛躍,人已消失不見。

只有沈令一個人知道,葉骁搭在他肩上那只手,冷汗涔涔,透了他幾層衣衫。

等徹底無聲,沈令立刻側身,一把抄住葉骁,葉骁咳了一聲,口鼻裏一股黑血淌出來,他連擦的力氣都沒有,只阖了眼,靠在沈令懷裏,虛虛一笑,喘了一聲,“……暫時死不了。”

沈令一聲不吭,他背起葉骁,拿起行囊,就朝遠處飛奔而去——

沈令不眠不休地背着葉骁整整跑了一天一夜,直到他精疲力竭,終于趕到了绛家地圖上标示,一個可以容身,內中有眼小泉的岩洞。

進了岩洞,沈令放下葉骁,整個人癱坐在地,一股血味從肺裏往上蹿,他實在是連動根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沈令平複了好一會兒,道:“……咳……殿下,我覺得……咳,刺客這事太蹊跷了。”

“誰說不是呢?既知道你中了毒,又知道我的行程,居然還能趕在我們前頭讓刺客進入棧道,這般手眼通天……我想來想去,可真想不出來誰幹的。”說完,葉骁終于好一些,他勉強撐着燒水煮飯,兩人吃完,去後頭泉眼擦洗一番,葉骁又癱了一會兒,翻了翻行囊,發現丢了不少,被褥只剩一套了——所幸重要的東西都還在。

沈令說殿下休息,我守夜就好,葉骁搖了搖頭,“現在誰都撐不住了,別鬧了,有我在,野獸不敢來。”

說完,他握住沈令的手,喚了聲沈侯。

沈令心中一顫。葉骁的手是熱的,那溫度從他肌膚滾滲到血裏肉裏,一路燒到心口。

他強自鎮定,平靜地道:“殿下?”

葉骁說,“一起睡吧,大家都是男人,荒郊野外的,別講究那些有的沒的了,還暖和些。”

沈令,炸了。

“一起睡吧”後面的四個字他根本沒聽見,他腦子裏像是炸開了一片煙花,他直愣愣地盯着葉骁,看到葉骁一伸臂把他擁入懷中——

在熾熱體溫撲過來的一瞬間,沈令整個人瞬間僵直。

他腦海裏剎那空白,在葉骁懷裏一動不能動,所有的感官放到極致,感受着葉骁的體溫、拂在他耳後的滾燙呼吸、攬在他腰上的手、肌理之間降真香清烈的香氣和血的氣息——

葉骁小心翼翼地用毯子把兩人裹起來,沈令被他輕柔地放倒,他看着葉骁挨近的面孔,被吓到一般慌亂閉眼,只感覺自己被葉骁碰過的地方滾火一樣燙。

他忽然想起行院那一晚,他也是這樣被葉骁按在懷中,他一手握着他腰,一手與他十指相扣,汗水從葉骁尖削下颌滴下,落在他唇上、眉上,手捏得他生疼……

——不能再想了!沈令心裏發着顫,閉上了眼,小心翼翼地想從他懷裏脫身出來,葉骁側身抱着他,忽然嘆了口氣,說,哎,這次可真邪門,怎麽就被攪合進符青主和白玉京那一窩裏去了?

他正說着,一只手按在了沈令的頸子上,他低頭往沈令的方向近了近,柔聲道,沈侯,你現下,最好別亂動。

他聲音柔緩,卻帶着一種微妙的壓力。

他的指頭,正壓在沈令的喉結上。

葉骁悠悠地道,“孤現在……殺性未散,沈侯可否就陪孤聊聊天?不然……”我就想捏碎你的喉嚨了。

這後半句他沒出口,沈令吸了口氣,一動不動,葉骁悠悠閑閑地摸他的頸子,指尖在他大椎穴上輕輕揉了揉,溫柔的說,沈侯,把這裏皮肉割開,小心把骨節剔出來,只要挑斷裏面一根極細的脈絡,人就只能脖子上面動,下面一根指頭都動彈不得……我啊,偶爾就會想,如果把沈侯的這根筋脈也挑斷了,沈侯就會永遠待在我身邊啦。

聽了這句,沈令發僵的身體反而軟和了下來,他平靜擡頭,看着葉骁,“……我本就是殿下的。殿下可以随意處置。”他心裏想,若是這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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