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衛小支也不知道為什麽黎錦惜要把自己塞進她家去。

回自己的地下室就沒問題了麽?她疑惑起來,但是司機還是站在門口敬業地看着她,沒說話。衛小支可就納悶兒了,你鑰匙都不給我就讓我在這兒呆着等你麽?大概是忘了吧!想了想,認命了,蹲在門口,司機威嚴地像是古代的将軍一樣俯視着她。

“她為什麽要我到這裏來啊?”她問司機。

司機也不能給她答複,他收到的命令就是,把衛小支送到這裏來,看好她。

“你不說話看着很憋氣啊,你真的不煩嗎?”衛小支沒話找話說,還是感覺自己可能是中暑了,“附近有沒有藥店什麽的,我想買一瓶藿香正氣水來着。”

“我去買,你等着。”他終于說了話,以威壓看着衛小支,衛小支點了點頭,一屁股坐下,司機去買了,總之就是不要讓她離開這一畝三分地兒。他也很好奇為什麽黎總會對一個小丫頭片子情有獨鐘。

買回來,衛小支就開始掏錢:“多少錢啊!”

“我請你的。”

“你請我喝藿香正氣水?”衛小支失笑,怎麽這麽有意思呢,擺了擺手,“哎,是不是你們黎總囑咐的啊!”

“不是,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司機看着她有些話唠,也想要打開自己的話匣子,但是怕說漏了,就盡量避免去直視着衛小支的眼睛,背過身子去,站得像是一座豐碑,

既然是請的,那和借的也不一樣,不過非親非故的她還是不習慣別人給予她恩惠給她花錢,挺不舒服的,低頭灌了一口,那股子味道,今生難忘。她深吸一口氣,捏着鼻子灌進去,又掏出她跟別人要來的礦泉水瓶子,裏面還剩一點點水,喝掉,沖散那股味道,然後就開始饑腸辘辘。

“她什麽時候回來啊?”

“不知道。”

“……”扁了扁嘴巴,衛小支低頭給狐貍打電話,說今晚可能要回得更晚一些,她打過去,卻發現,卻總是暫時無法接通。

狐貍這是幹什麽了?狐貍平時都是開着機的啊!她有些納悶兒,但也沒想到別處去以為狐貍有危險,只是以為狐貍可能是有急事比如說去廁所了沒能接電話什麽的,摩挲着手機,今晚可能又不能給編輯交稿了,總之趕在截稿日之前就好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狐貍追着那個搶錢的賊跑了六條街。

郵局門口那裏沒有停車的地方了,她就把小三輪停在了另一邊的便利店門口,距離挺遠的,她就進郵局去彙款回老家去。人太多還在排隊,她站在那裏,心裏開始祈禱這筆錢能夠給姥爺的病帶來很大的轉機。

每次她都是這麽祈禱着的,也不知有沒有用,每次都存着這樣美好的期待,但是每次二舅打電話都說是,就那樣。那樣是什麽樣?她沒有什麽文化也不懂那些專業的術語,只好盡自己的力量去給姥爺掙錢治病。

這次的錢比以前多一些,她一個月往回彙錢一次,每次是兩三千,就是她省吃儉用把自己克扣得不能再摳門的程度之後再存一點點,剩下來的部分就是寄給姥爺的,這次多了些,有那筆捐款,加起來夠八千左右,還有她上個月開始開三輪,掙錢比以前多了些,也就能夠拿得出手。

但是人怕出名豬怕壯,錢就怕露出來就會被人惦記。

郵局裏面空調開得還是很充足的,但是鞋子裏面進了沙子,她蹲下身子,一只手攥着錢,另一只手去把沙子摳出來,但是緊接着左手一松,錢就飛走了,她下意識地,第一反應,大喊一聲“搶錢了啊!”

人群開始騷動,她把鞋跟再套上來,一個矮個子男人沖出郵局,她着急也沖出去,她原本想開着三輪車追過去,但是人也多,三輪車旁邊是好多電動車堵着,開不出來,只好開十一路,用兩條腿追過去,好歹不至于消失。

因為她那一嗓子,也有人報警了,她追過去,連着追了六條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兒了,感覺全身都乏力,她心裏詛咒這個人不得好死,她可沒有衛小支那麽聖母,還想着人家的難處,畢竟她前頭是個男人,這樣的她可是瞧不起,她也是沒想過,她的好朋友蝙蝠也曾經這麽,用近乎相同的方式搶了衛小支的錢。

但是人家蝙蝠後來還還回來了啊!她後來是這樣給蝙蝠辯解的,這時候只是咬牙切齒,恨得眼前發黑,沖出去追着那人撒丫子跑,跑了很長一段路,那人跳上一輛三輪車,催着往前跑。

她實在是跑不動了,大喊一聲“光天化日搶錢你還跑!師傅你可千萬別拉他!他搶我救命錢!”

那三輪車師傅也聽見了這話,詫異地回過頭去,那人也是發了狠,一咬牙,一腳把師傅踹下去,自己握着車把就要撒歡兒走人,這時候有圍觀群衆發熱心了,有一輛小汽車擋在了這輛三輪的前頭。

狐貍松了一口氣走過去,那男人見機不好要逃走,警察來了。

擱平時哪有這效率,但是這人也倒黴,郵局旁邊就是派出所。

他攥着狐貍的八千塊,一時發了狠,望天上揚了起來,衆人開始搶錢,狐貍着急把錢撿回來,那男人還是被抓了起來。

去派出所做筆錄。警察說。狐貍看着人們把錢搶走了,心裏涼涼的,快要哭出來,但是這時候哭出來太過沒有面子,狐貍憋着一口氣,瞪圓了眼睛。最後出來,拿了一部分的錢,不少錢被人搶了,也抓不回來,點了點,就剩五千。嘆了一口氣,就這樣吧,寄過去,不要被小支知道,小支知道了估計又得鬧騰一頓,讨一個公道,

上次的教訓還不夠麽!她頹然再走回郵局,看,你自己拿着錢也不知道是想幹什麽!提什麽鞋!暗罵着自己,委屈地想掉淚,終于寄過去,站在郵局外面打電話。

“二舅啊,這個月的錢我打過去了啊!我姥爺的病怎麽樣啊。”也不敢哭,笑眯眯地問了,那頭蒼老的聲音響起來,“就那樣啊!”

“那樣啊!醫生怎麽說?”狐貍垂着頭,用鞋底擦着臺階上不知誰吐的口香糖。

“醫生說還要兩萬。”

“兩萬!”狐貍倒吸一口冷氣,“兩萬是吧,兩萬我姥爺就好了?”

“哎呀,你也知道這個病嘛,說不準的。”

“……哦。”

于是什麽問題都沒提出來,她就暗自記下了兩萬這個數字,兩萬對現在的她來說是一筆驚天巨款,但是沒辦法的,她還記得她姥爺對她有多好,用粗糙的掌心摩挲她的臉,給她講故事唱小曲兒做好吃的給她,她就姥爺一個最親的人,怎麽能不管不顧呢!

“那個……嗯,再過段時間我想回去看看我姥爺。”

“啊——你工作忙,來回又花盤纏,多費事啊!”二舅是這樣說的,狐貍一聽,信了,二舅矮矮胖胖的說話很風趣,她也是信任的,只好把自己想回去看一眼的想法壓下來,埋在自己最不願觸及的地方,又略微寒暄幾句,挂了電話,蹲下身子哭出來。

所有不足為人道哉的苦痛都只能自己去承擔了埋藏了,狐貍抱着膝蓋感覺自己身世涼薄,手臂上的液體淌下來順着胳膊流着。她擦了擦眼淚,腦袋卻被人按住了。

“哎呀怎麽這麽巧,我一出門就碰見你。”蝙蝠說道。然後想了想,扯過了狐貍自己的寬松的衣領子,扯過去給她擦了擦淚,扯開,剛好露出胸脯,涼飕飕的,狐貍被擦了淚,反應過來,一甩手。

“你在這兒做什麽啊!”惱羞成怒,狐貍不希望自己這樣狼狽的模樣被人看見,又擦了擦淚,眼睛瞪得像銅鈴,捂緊了胸口,直勾勾地看蝙蝠,蝙蝠聳肩:“我來存錢啊!”

“……”

“我家在附近。來坐坐嗎?”

就這麽一句話,狐貍就坐在了蝙蝠家裏去。

是所有出租屋裏最普通尋常的一個了,一進門是狹窄的甬道,右側辟開一個小小的空間,放着燃氣竈,旁邊放着一個鍋,再那邊是一摞塑料水盆随意擺着,水龍頭滴着水嘀嘀嘀到下面的水槽裏,旁邊緊靠着衛生間。進去是狹小的空間,一張和單人床差不多的雙人床,旁邊是衣櫃,緊接着就到頭了,窗戶上吊着個衣架,上面挂着一條內褲,左邊是一張桌子,下面的電線纏繞一堆,空調在上方仿佛随時都要頂到腦袋一樣。

蝙蝠有些羞赧地把內褲拿下來丢進櫃子裏去,坐在床邊看了看,邀請狐貍坐在旁邊,狐貍眼圈尚且紅腫着,坐過去,四下打量一番,點了點頭,微微別過身子去:“很好啊。”

“是啊比你們那螞蟻窩好多了。那也貴多了。”蝙蝠把她們的地下室形容為螞蟻窩。

這個比喻和衛小支的如出一轍。

衛小支說:“我還沒有回我的螞蟻窩,就來到了這裏,你是想幹什麽呀!”

黎錦惜俯視着她,緩緩掏出鑰匙去開門,衛小支嘻嘻笑,強忍着身體的不适,站起身來,雙腳打了結,別住了,一頭,栽在了黎錦惜背上。

黎錦惜錯愕了一下,開門,回過身,把她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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