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解救跟暴露 (1)

貝克離開的時候似乎跟他的新朋友索亞有過什麽約定,這個男孩兒每天都會經過竹屋,伸頭往裏看一看,看看水夠不夠用,柴火要不要添。

夏苒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林薇除了照看她還在做各種家務,漸漸覺得支撐不過來,每當索亞幫了她們什麽忙,她總是笑眯眯的感謝他,這個半大的男孩兒一開始還不敢正眼看她,後來才慢慢自在起來。

貝克在這方面的情商絕對比阿帕奇高出許多,她們需要的只是個搭把手的人,索亞這樣的男孩子來做最好不過,他真的能幹,而且又是個孩子。

阿帕奇托的朋友們卻都是青壯年,有的已經有了妻子,有的正在追求部落裏的姑娘,夏苒跟林薇不會眼看着他們勞動不讓他們休息,可經常有男人出現在兩個女人居住的竹屋總不是一件好事,索亞的到來解決了一切麻煩。

對他,她們不用回避什麽,在他幹得滿頭是汗的時候,還能把他招到家裏去坐一坐,給他調一杯蜜汁喝。

阿帕奇存了很多蜂蜜,那些割回來的蜂房從臉盆那樣大,一直擠到縮成一團,那些剩下的也沒有浪費,放在架子上烤得又香又脆,當做零食全進了孩子們的肚子裏。

索亞很喜歡這些甜食,可他從不主動去要,他覺得自己是個大人了,他跟着男人們一起去平原打過獵了,不應該再去吃這些小孩子的玩意兒,所以就算林薇給他,他也總是板着臉,一付不情不願的樣子。

但真的當可可以為他不愛吃,把他那份吃掉之後,他又皺了好長時間的眉頭,這下子就連五歲的可可都看出來了,她掏出袋子裏夏苒額外給她的那一份分給索亞,那幾塊糖果是做完方型糖果的邊角料,一樣的甜,只是更加大塊。

索亞抿着嘴不接,可可爬到他身上把糖果硬塞進他的嘴裏,夏苒靠在窗邊向外看,大眼睛眯起來彎成一條線,可可肥嘟嘟的小腳丫踩在索亞的大腿上,兩只手扳着他的下巴,索亞的臉板不下去了,他想抱又不敢抱住可可,漲得臉痛紅,最後只能乖乖的張開嘴含住了那顆糖。

初秋的天氣讓夏苒總算舒爽下來,她自從懷孕就覺得身體一直發熱,尖頂的屋子更陰涼,夏天的時候她縮在屋子裏怎麽也不肯出來,傍晚散步的半個小時差點要了她的命。

林薇抖着竹席子,用紮成一捆的細葉掃帚刷洗,再擺在門廊下陰幹,這樣夏苒睡得更舒服,她扭頭看看夏苒:“你也想生個兒子了?”

她們一年多沒見,卻比原來更有默契,夏苒不必開口,林薇就能知道她在想什麽,換過來也是一樣,女朋友有時候比男人更懂你。

夏苒摸着肚皮:“我想生個男孩,哥哥可以保護妹妹。”就像索亞對待可可一樣,他對別的孩子都沒有這樣細心,可他對可可就不一樣,就算可可像條小尾巴一樣跟在他的身後,他也不會嫌她麻煩覺得她動作慢。

妮娜對這一切睜只眼閉只睜,林薇甚至覺得她是樂意看到這個的,索亞可不是可可的親哥哥,大概是妮娜給自己挑的小女婿,夏苒抱着果盆吃得吧噠吧噠響個不停:“我要是生個兒子,你女兒就能嫁給我兒子了。”

阿帕奇長得更像是東歐人,他的頭發跟眼睛都是深色的,可貝克不一樣,如果林薇跟貝克有孩子,那一定是非常漂亮的混血寶寶,天藍色的眼睛,金色的卷發,笑起來就像是個洋娃娃。

林薇罕見的沉默了,她不打算在這裏生孩子,她還要想回去,如果回不去,她可能也要很長時間才能接受,然後跟貝克兩個人生活下去。

夏苒咬着一顆野莓怔怔的看着她,半天嘆了一口氣,她們從沒有聊過這個話題,好像都已經接受了穿越到未知大陸的事實,比起電影裏那些無望的主人公,至少她們還有朋友,有愛人在身邊。

“可是,如果貝克想要一個孩子呢?”夏苒把沒吃完的那半盆推到一邊,她很少去想她的孩子會是什麽模樣,可能就像每個部落裏的孩子一樣長大,學會走路開始就拎着弓箭跟在父親的身後學打獵,再大一點就要在成人禮上獵到一頭狼,更大一些就打獵物送給自己喜歡的女孩兒。

夏苒能夠影響他的很少很少,在這裏學會三門語言有什麽用呢?知道卡夫卡跟毛姆有什麽用呢?更別說中國古典文化了,床前明月光,有什麽用呢?

既沒有人能欣賞,也沒有人能夠評論。那位德國先輩用了畢生的精力也沒能讓這些人都學會德語,更別說是文字了。

夏苒跟林薇一樣沉默了,她望着天邊漸漸變幻顏色的雲彩咬住指甲發呆,能有現在這樣的生活她已經非常滿足,她不再孤身一人,有人依靠有人保護,跟村民們也越來越融洽,可往後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在這裏繼續下半輩子,把她的前半生全部埋藏?

夏苒的低落就連索亞都感覺到了,這個男孩在門口繞了好幾圈,聽不見平時那種笑聲,他以為是林薇跟夏苒吵架了,于是他把可可背到了背上,帶着她去山上采果子捉蝴蝶。

唯獨這件事林薇沒有辦法幫她,她得自己想明白才行,夏苒現在只是因為懷孕易感多愁,等孩子生下來,她就沒有時間再去考慮這些問題了。

這一天的晚餐特別豐富,林薇好久都沒做蜜汁烤肉了,她今天特地烤了蜜汁兔排,還把野雞肉切成丁,用葷油炒過跟黑麥一起焖成米飯,除了這些,還有新鮮水果做成的布丁,橘黃色的布下上面點綴了一勺子紅莓果醬,擺在心型的葉子上面,旁邊點綴着羊奶打出來的奶油。

矮桌中間放着兩個用小竹結做成的油燈,轉了一圈白色紫色的花,這是兩個女人的燭光晚宴。夏苒艱難的在桌前坐下,兩條腿伸進矮桌下面,捧着葉子吃起烤兔排來。

夏夜裏扯着嗓子鳴叫的蟬跟青蛙都躲了起來,初秋的風帶着幹燥的花香吹拂臉頰,林薇眼看着盤子裏的烤排骨被夏苒一塊塊塞進嘴裏,咬出來的肉汁沾滿了嘴唇,等阿帕奇回來的時候,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就在氣氛輕松下來,夏苒也能帶着微笑誇獎林薇的手藝時,索亞滿頭是汗的跑到她們門前,漲紅着臉胸膛起伏不停:“可可,可可不行了。”

他把可可帶進了森林,索亞這個年紀的男孩很會爬樹,他帶着一個可可依舊爬得很高,他們在樹上玩了一會兒,接着就去湖邊捉蝴蝶。

索亞一邊爬樹一邊摘果子給她吃,可可吃的手上滿是果色紫色的漿果汁,她趴在索亞的背上睡午覺,索亞背着她找了個陰涼的樹洞,把大葉子蓋在她身上,自己跳進湖裏去游泳。

等他游完了甩着一頭水再去那個樹洞的時候,可可正吐着白沫,手裏還抓着個沒啃完的蘑菇,索亞拍着她的背讓她吐,不敢邁腿奔跑,怕她吐不出來反被噎着。

幾步路走出一身汗,送進了烏庫姆姆那兒,他沒先去找妮娜,而是先來找林薇,他總覺得她們會想出辦法的。

夏苒一聽就急了,她的肚子撞上了桌子邊,輕吸一口氣,抱着肚子撐着手猛得站了起來,林薇看着她的動作心驚肉跳,她趕緊扶住夏苒,兩個一起往烏庫姆姆那裏趕。

妮娜已經到了,她抱着女兒哭個不停,烏庫姆姆正在搗一種草藥,可可臉上一片青灰色,旁邊圍滿了人,可就是沒有人去上前去。

在這裏中毒受傷都是看天看命才能活下來的,夏苒捂住嘴努力不讓自己發出抽泣聲,可可第一次吃蘑菇是在林薇跟夏苒的餐桌上,烤過的黑面香菇,林薇摘到這後試過,動物們吃了沒事,她們吃了當然也沒事。

蘑菇是土著人們不會去碰的食物,不知道哪一個有毒,于是他們從不吃它,顏色漂亮的跟顏色平凡的,形狀更是多種多樣,如果不是林薇有在叢林裏生活的經驗,她也不會貿然摘回來吃。

但是可可還小,她覺得黑面的這種蘑菇是一樣的,于是摘下來像吃野果一樣吃了半個,索亞發現的時候,她手裏還捏着剩下的半個。

林薇走過去讓妮娜把可可放平,摸着她的肚皮,幫可可擠壓胃部,按了一會兒又把她倒過來,把手指伸進她喉嚨裏去壓她的舌根。

這把妮娜吓壞了,她試圖推開林薇,夏苒挺着肚子攔住了她,她一邊抽冷氣一邊沖索亞喊:“去把桐油拿來。”

這東西可以催吐,可可還是有反應的,她吃進去的東西并不多,用桐油催吐再給她喝些淡鹽水,這是目前唯一可以想的辦法。

壓着她的舌根讓她吐還沒什麽,當索亞把桐油罐子拿過來,夏苒倒出一杯要喂給可可時,烏庫姆姆拉住了她,她的眼睛從來沒有瞪得那麽大過,她手裏上的拐杖不住搖晃,上面挂的骨頭碰在一起發出脆響,她啞着嗓子阻止夏苒。

林薇只會說些土著詞彙,夏苒急急解釋了半天,這些人當然更相信他們的巫醫,妮娜從林薇手裏奪過可可,小女孩氣息奄奄,目光都已經渙散了,而烏庫姆姆正在把切好的草藥用唾沫混在一起給她抹在額頭上。

夏苒從來沒有這麽有氣勢過,可能有過一次,在沙漠上,她給了詹姆斯狠狠一擊的時候,她用德語沖着烏庫姆姆怒吼:“讓開!”

烏庫姆姆怔住了,夏苒顧不得再隐瞞,她用流利的德語把烏庫姆姆唱了一遍又一遍的聖歌念了一次,然後告訴她說:“是神讓我這樣做的。”

作者有話要說:果然是越寫越長的節奏

本來還以為六章能完結的……

問聲哈

愫有好幾個新文的計劃

大綱都有了

于是乃們是想看同人呢還是原創?

同人的話是武俠同人

原創有兩個,一個是土著的市井生活

一個是穿越的庶女文(正常向,三觀正絕不會作死出頭搶姐夫)

姑娘們挑哪一個?

☆、90

所有的人都想不明白為什麽吃了會生病的果子,磨成了油卻能治病,但可可的确在被夏苒喂了一小杯桐油之後開始吐了.

她把肚子裏的東西吐了個幹淨,地上一灘灘全是她今天早上在夏苒這裏吃的糖果,已經消化成了糊,橘色跟紅色混在一起,發出難聞的氣味。

林薇用粗鹽巴調了水給她喝,讓她不至于脫水,等胃裏的東西都吐幹淨了,她們能做的也就做完了,接下來得看她自己的身體素質。

糖水跟鹽水混着喂,一次不能喂太多,如果有了好轉得連續吃上一斷時間的流質,這就是林薇跟夏苒加起來全部的醫療知識了。林薇從來沒有這麽想念過貝克,要是他在一定會比她們更有辦法的。

索亞一直陪在可可身邊,他覺得是自己害得可可吃了毒蘑菇,要是他一直把她帶在身邊,她就不會去采毒蘑菇吃了。

可可睡在林薇原來睡的那間竹屋裏,林薇陪在身邊照顧她,妮娜也搬了過來,她看夏苒的眼神帶着崇敬,不敢再跟夏苒有對視,只在她不察覺的時候偷偷的打量她。

這不是夏苒想要的,她想要融入,為了阿帕奇,為了她的孩子,更是為了她自己,事情一直在往好的方面發展,可現在她得到的,卻是敬畏。

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她沒有別的辦法。

可可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起來,迅速消瘦下去的小臉蛋,被林薇用魚湯肉湯養回了氣色,夏苒吃什麽她就吃什麽,等妮娜要帶她走的時候,她抱着林薇不肯松手。

索亞變成了可可的小尾巴,原來是可可每天跟在他屁股後面跑,追着他去采果子撲兔子,而現在卻完全倒了過來。

生了一場差點要死的病對可可來說沒留下什麽心理陰影,除了再也不肯吃蘑菇之外,她還是那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病好了有了力氣,就像過去一樣去湖邊割草喂羊,順便再挖些野菜帶回來。

索亞成了小姑娘的守護神,半大的男孩子已經很有力氣了,可可去湖邊割草的時候,他就去湖裏撈魚,可可去林子裏摘果子的時候,他就爬到樹上去掏鳥蛋,這些蛋一半給夏苒吃了,另一半全進了可可的肚子。

用羊奶炖的蛋加上蜂蜜好吃極了,每次他摸到鳥蛋,可可都會眨巴着大眼睛驚喜的看着他,一付口水都要掉下來的樣子。

索亞把鳥蛋放在可可手心裏,可可小心翼翼的虛握着手,兩只眼睛緊緊盯牢了不放,一路回到竹屋給交給林薇,坐在走廊上等蛋炖好。

除了這兩個孩子還跟之前一樣外,那些原來靠近的人,又一次遠離了,這一回他們不再躲躲閃閃的議論夏苒跟林薇,也不再用帶敵意或者冷漠的目光看向她們,她們好不容易進了這個圈子,現在又被擡高成了另一種身份。

就連烏庫姆姆都沒辦法治好的病,被她們倆治好了,這就是神跡。

願意跟着夏苒在圓石廣場上祈禱的人越來越多,除了女人們,就連年紀大的男人也加入進來,他們不主動去找夏苒說話,可在她開口的時候,會停下手裏的事傾聽。

他們甚至還會給夏苒讓路,明明她大着肚子走得很慢,那些人就是不會超到她前面去,如果真的有急事,他們會從岔路離開。

烏庫姆姆自那之後一直呆在屋裏,村子裏再也沒有見到過她的身影,夏苒跟林薇猶豫了很久,決定向她解釋清楚。

用“神”的名義會讓夏苒在這裏得到的更多,但永遠不會是她希望的那種,她想要友善和睦相親相愛,看看烏庫姆姆就知道,她雖然得到尊敬,可她獨居一室,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整個村子不管出了什麽事,她得必須出來主持,比起酋長,她就是白石村的精神領袖。

夏苒可不打算當下一任精神領袖,她會是孩子的媽媽,阿帕奇的妻子,也許現在還沒那麽充分,但她會慢慢尋找到生活在這裏的意義,那絕對不是在這裏當個“神”。

烏庫姆姆的屋子比村子裏別的地方都要陰冷,她看上去更老了,弓着背拄着拐杖過來開門,看見是夏苒的時候她眯起來的眼睛瞪大了一些,沒有說話就把她們都迎了進去。

林薇在她的袖子裏藏了把刀,就連夏苒都不知道,如果烏庫姆姆對她們有什麽不利的舉動,她第一時間就能把她掀翻。

她已經這麽老了,好像下一秒鐘就會因為打個噴嚏而停止呼吸。

烏庫姆姆直直盯着夏苒,她混濁的眼睛裏投射出光芒,像針一樣紮在夏苒的身上,除了阿帕奇,烏庫姆姆是唯一一個知道那個山洞的人。

“你會為部落做些什麽?”烏庫姆姆的聲音低啞,一字一頓的說完這句話。

夏苒怔住了,她沒想到烏庫姆姆會這樣問她,她篤信着神明,夏苒不是沒見過那種瘋狂的宗教信仰者,她只是為了救可可,竟然真的讓烏庫姆姆認可了她。

林薇捏了捏袖子裏的刀,她跟夏苒一樣吃驚,烏庫姆姆是真的信奉,而不是為了獲取些什麽假扮神在人世的教導者。

她們倆相視苦笑,都不知道要怎麽解釋,夏苒從沒想過這種可能,她見烏庫姆姆的次數屈指可數,再加上阿帕奇再三告誡她一定不能讓別人知道她會德語,所以夏苒覺得烏庫姆姆對這個部落有着特別的影響力,而阿帕奇不想節外生枝,她也不想,于是秘密就一直瞞了下來。

烏庫姆姆正以一種前輩的目光看着她,她的眼神裏甚至還有一點慈愛,這是從未有過的,不管夏苒什麽時候看見她,她叫是一付莊嚴肅穆的神情,而現在她卻像個普通老奶奶了。

最後誰也沒有開口,烏庫姆姆給了她兩張鹿皮,上面寫着什麽,是用德語寫的,年代久遠字跡不清,她鄭重的交到夏苒手上,拍着她的手:“想一想,你該做些什麽。”

林薇一路都沒有說話,等到回了竹屋夏苒坐在皮墊子上她才遲疑的問:“難道,她想要把這個位置傳給你?”

看上去的确有這個可能性,烏庫姆姆的德語不知道是跟誰學的,她太老了,村子裏再沒有比她年紀更大的人了。據阿帕奇說這個村子已經很久沒有人會那種語言了,他的德語是烏庫姆姆教導的,上一任酋長也是。

她可能是個特別有語言天賦的人,也許是在她很小的時候接觸過,可能烏庫姆姆的上一代中還有許多人會說上幾句德文,可為什麽後來沒人再說了呢?

一套已經成系統的語言為什麽沒有發展下來?那位德國先輩是想過要開學校,讓部落裏的孩子們受教育,給他們上語言課,甚至那本筆記的最後,還有一疊用樹葉動物皮寫的教材,都是最基本的,比如兒歌跟聖經十三篇。

可能是他老了病了沒有精力再來做這件事,所以這種語言就越來越沒落,村子裏的人只有在跟他交談的時候才用德語,相互之前的交流自然是母語更方便,于是他去世了,也就沒人再學習了。

“她是不是想讓我推廣它?”夏苒翻着鹿皮,上面模模糊糊寫了些詩歌,看上去像是歌德的句子,只有只言片語,反面已經全部磨花了,但還看得出大概的輪廓。

這是一幅平面圖,部落的平面圖,夏苒的手指點在圓石廣場這一塊,那上面畫着尖頂,旁邊“學校”兩個字依稀可辯。

夏苒握着鹿皮的手心不斷出汗,在這裏開辦一個學校,教孩子們語言,她不必努力融合進他們的世界,她可以做一些改變,以後她的孩子也是一樣,不會像高等學府那樣學習哲學藝術,但起碼,他們可以學習些什麽……

夏苒的眼睛裏滿是光彩,她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不一樣了,她激動的身體發顫,從沒有什麽事是她決定後能影響到這麽多人的。

林薇把長發挽到腦後,看樣子夏苒想明白了,她席地而坐數着一樁樁大事:“除了開辦學校,還能開耕土地,這裏明明就有野生燕麥,可他們為什麽不種植呢?”也許是習慣了這樣的飲食,也許他們曾經做過但沒有成功,到現在那些黑面餅還是很珍惜的食物,因為那些能碾出燕麥的草很稀有。

“還可以種菜,我來的時候發現了苋菜一樣的紅綠色野菜,還能養雞釀果酒,只要食物充足,阿帕奇他們就不用到那麽遠的地方捕鹿跟羊回來了。”他們每年都會留幾只産崽,可這些根本不夠兩百多個人吃,他們得發展農業。

剛剛烏庫姆姆要夏苒想一想該為這個村子做些什麽,她無法回答,而現在她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南瓜的地雷~~~

跟你們猜測的是不是有出入呢?

終于做好定制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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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歡

貌似支持市井生活跟穿越庶女的一半一半呀

咬牙~糾結~

☆、91

圓石廣場的周邊用粗木當柱子架起了房頂,頂上用細木條搭成格子型,上面鋪上長草,沒有圍牆,只用粗木圍起來,頂上能防雨,就算是雨季孩子們也能坐在裏面上課。

部落裏十五歲就已經算是成年人了,按這個算法村子裏一共有三十五個孩子,最小的剛剛一歲,最大的十三歲了,年齡差的這麽多,卻要學一樣的內容。

除掉六歲以下的,适齡的能來上課有二十人,年齡從六歲到十二歲,坐在一起倒像是公益廣告裏的鄉村小學,教材先用那位德國先輩寫的兒歌,全部用草汁寫在鹿皮上,每三個人看一本課本。

夏苒的腦子裏已經開始勾勒出了學校的畫面,她可以在屋頂上挂上竹板,每天上半天課,她跟林薇兩個輪渡來教,林薇還不會說土著語,正好算是外教。

她越想越激動,好像已經可以看見從圓石廣場的學校往外延伸出更多的建築,尖頂屋子旁邊就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就像林薇說的那樣,他們可以開荒,種菜種野燕麥,要是仔細找一找,平原裏能吃的植物其實很多。

夏苒興奮的睡不着覺,她終于可以做些什麽,哪怕只有一點點的改變,就像那位先輩做的那樣,他的名字不再被提起,他離開的時候也沒有墓碑,可他的努力一直都在影響着這裏的人,夏苒也想成為這樣的人,哪怕是為了她的孩子。

可什麽事都是想起來簡單,真要到着手了,夏苒才發現她們面前擺着一個兩個人絕對邁不過去的障礙,她們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教材。

學一種已經成系統的語言當然好,不管是英語還是德語,她跟林薇兩個都能應付過來,但對這些人來說土著語才是母語,學習另一種全新的語言,這就像是侵略者幹的事。

夏苒從烏庫姆姆那裏得到了幾乎所有的鹿皮,這些東西一半寫着德文一半全是夏苒看不懂的符號,符號旁邊用德文标明。

林薇跟夏苒兩個人都傻了眼,那位德國前輩一個人編了三分之一的字典,德語字母跟土著語字母相互對照,可惜的是這本字典沒有編完,他還沒能實行過。

夏苒每天都在翻這些東西,沒有鹿皮她就用小刀,用最古老的方式,把字刻在竹片上,把那些已經整理出來的東西歸納在一起,試着糾正它們的發音,一塊竹片刻一個,很快,小屋的一面牆上就挂滿了刻着字的竹片。

“苒苒,我們出去走走吧。”林薇用兔毛給夏苒織了一條披肩,這裏的土著婦女們把兔毛搓成線,用這種粗線勾成衣服,林薇學得很快,她有在叢林裏做衣服的經驗,又在披肩上綴了一圈兔子當邊,雖然顏色灰黃相雜,披在身上還是很好看。

天已經涼了,這裏沒有醫藥,夏苒不能生病,她比所有都更要注意保暖,別人還穿着單件的鹿皮衣褲,她就已經開始披毛料了。

竹屋蓋的時候在廳正中留下一塊空地,用石頭拼成竈,頂上開了通風口,這些日子一到夜裏,林薇就升起火來,夏苒的床鋪離得遠,不讓她覺得太熱,可也不能貼着竹牆睡的太涼。

等她們做的腌菜果酒跟蜂蜜糖再換來一塊皮子,攢下來的皮子就剛好夠縫另一張床罩了,夏苒現在睡的那一張要經常拿出去刷跟曬,不然她的腿上背上就容易冒小疙瘩。

夏苒放下手裏的竹片揉眼睛,扶着牆站起來,跟林薇手挽着手走出竹樓,白石鎮建在叢林裏,圍牆外面全是參天大樹,現在村子裏的白石道上落滿了黃葉,夏苒随手從欄杆上拾起一枚落葉,看着邊緣泛黃的程度笑眯眯的:“他們就快回來了。”

最多不超過兩個星期,這個時候隊伍應該已經準備經過大草原了,林薇走過這段路,兩個人走在草原上,看着平地連綿起伏,好像每一棵草每一棵孤木都異常生動,現在想像起來只覺得這條路沒有盡頭,可認真想想也不過就是兩個星期。

林薇很想念貝克,她跟夏苒兩個作伴的日子更親密,讓她們更像是回到了從前,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為了論文努力,可她沒了貝克,夏苒沒了阿帕奇,想念一天比一天更濃,只有兩個星期了,她好像都能看見貝克像在叢林裏的樹屋時那樣,滿臉的大胡子,頭發亂糟糟的,好像金毛犬一樣沖她撲地來。

林薇越想就越是掩不住臉上笑,她跟夏苒對視一眼,在心裏嘆一口氣,都有同一個希望,如果貝克他們能找到卡莫就更好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離開的人卻沒有回來。

整個村落都陷入了恐慌當中,他們經歷過一次餓着肚子怎麽也吃不飽的寒冬,害怕再經歷一次。這個時候到沒人再去計較夏苒的神跡,他們全都圍到烏卡姆姆的屋子前面,請她祈禱那些出去的人能回來。

村子裏所有人都自發去了圓石廣場,每過一天他們就多祈禱一會,往往烏卡姆姆的祈禱詞都念完了,人們也久久不願意離開。

夏苒緊緊握着林薇的手,兩個人的臉色都一樣的蒼白,林薇一直都沒告訴過夏苒,她跟貝克在叢林裏遇見土著食人族的事,現在她更不能說了。

那些人如果沒事,那些人如果正好碰上貝克的隊伍,那些人如果又一次把他們打敗了,那些人如果把他們綁在石頭上烤……

林薇病了,她不是真的有什麽症狀,她只是倒在床上起不來了,好像全身的勁一下子用完了,她想起貝克一次又一次跟她說的“我們可以再來一次。”,現在她沒力氣,一點也沒有,不能再來一次了。

夏苒手足無措,她挺着肚子忙前忙後,跟阿帕奇一起離開的男人們的妻子過來幫忙,她們每人每天做好了飯送過來,還有索亞,他開始跟人去草原上捕兔子,在沒有吃的時,這些兔子就是全村人過冬的口糧了。

他們用的是貝克的辦法,在平原上埋了許許多多的草筐子,前寬後窄,前去了就出不來。現在正是草地雞跟平原兔長膘的時候,很快就帶回來一串串的雞跟兔子。

比雞和兔更容易捉的就是田鼠了,田鼠樣子跟老鼠很像,但長得更大肉也更多,一捉就是一窩,雖然這些小東西長得不好看,可它們卻是現在很要緊的食物,那一年的冬天,村子裏很多人就是靠着挖田鼠窩活下來的。

這個時候糧食非常緊缺,她們雖然有阿帕奇的朋友照顧,可那只能勉強填飽肚子,到了冬天也許連填飽肚皮都不能保證,而那個時候夏苒可能就要生孩子了。

林薇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星期,這一星期裏還是沒有好消息,到了第八天,她翻身坐了起來,從原來她跟貝克住的竹屋裏翻出骨弓跟砍刀。他們靠着這兩樣東西從叢林一直到了這裏,她當然也能靠着這兩樣東西養活自己跟夏苒。

林薇第一次出去打獵的時候,所有的人都不放心,那不是女人該幹的事,村子裏有男人,現在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可林薇不打算靠着別人的救濟過活,她背着弓箭出了村子的大門,這裏的山林要走得很深很深才有獵物,而且有狼跟熊,能夠打獵的地方就只有平原。

這些土著人也有規矩,他們交一部分到村子裏,另一部分留在自己家裏,所以還是有的人富裕有

的人清貧,食物充足的時候差別不大,到了這種時候尤其明顯。

夏苒眼看着林薇出了門,背上背包,從另一條路去了湖邊,她不能眼看着林薇一個人努力,達娜到生産之前還在摘紅果,別人可以做到,她也可以。

那一天林薇帶回來一只野兔,她想把獵物交到村子裏。村子裏十五歲以上打到的獵物都有一部分是歸全村人的,可所有的男人們都皺眉看着她,他們拒絕她,她也不再堅持,本來就是為了合群而做出的妥協,既然他們不要,正中她的下懷。

她不是一個人,還有夏苒,還有夏苒肚子裏的孩子。

兔肉跟魚肉全都得腌起來才方便保存,但她們不能一整個冬天都吃腌制品,夏苒還要做月子,還得喝雞湯。

索亞帶來了一只野雞,他放下雞就跑,就像屁股後面點着火星子,不管夏苒怎麽喊他,他都不肯回頭,夏苒抱着這只雞眼睛發熱,這小家夥一定是從今天的獵物裏克扣出來的,他不滿十五歲,可他也獵不到多少東西。

林薇把西面的竹屋給拆了,她們沒有能力再蓋個牲畜棚,只好把現有的屋拆掉,主屋已經夠大了,她們倆再加上孩子完全夠睡了,兩邊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拆掉養雞。

貝克那個辦法好就好在捉到的東西都是活的,林薇把竹樓的地板拆掉,鋪上幹草,用木欄杆分隔成三塊,像農場那樣一塊養雞一塊養羊,大樹中間燒空挖幹淨當食料槽,剪掉野雞的翅膀讓它們不再撲騰,可接下來她又犯難了,羊是吃草的,可雞總不能讓它們也吃草吧。

日子疊着日子,問題跟着問題,誰也沒去想如果阿帕奇跟貝克回不來怎麽辦,她們沒有空閑去談這個,也不願意去談,所有的時間都被用在找食物上面,林薇還請索亞跟她一起在院子裏開出一塊地,她要把苋菜跟種上。

現在不是種植的季節,可到春天再開耕就晚了,她燒了草木灰當作肥料,從地裏連泥帶土的把野菜挖過來,有的只長葉子,有的已經開了花。

開了花的不能吃,裏面有種子,她們好不容易收集一把種子,小心翼翼的收在皮口袋裏面,等到來年開春種下去。

做了那麽多事可林薇的心裏還堵得慌,空蕩蕩沒有着落,看着滿村子的人也不能讓她覺得安全,她等夏苒睡着了爬起來到院子裏去看那些月光下顯得格外漂亮的野菜。

綠色的葉子紫色的邊,還有一個個垂着頭的就快爆出圓豆的白花,眼淚落在苋菜葉子上,順着根

莖滑下去濕了泥土。林薇飛快的抹了一把臉,一扭頭,窗子裏的夏苒睡得正熟,她把臉埋進膝蓋裏,肩膀抖個不住,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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