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中心
白越一直以為白月挺柔弱,就像是外表一樣的纖細,挺需要人保護。
但是別忘了,即使瘦死的駱駝都還比馬大呢,白月就算一眼看上去再怎麽軟糯好捏,好歹也是只實打實的非人類,再怎麽說,力氣都要比普通的人類大上不少。
無論是什麽事都不能只看表面的。
所以出現了這樣的狀況。
一身素白的白月懷中抱着一只同樣月白的狐貍,表情難得笑盈盈地,手也輕輕順着毛撫摸着,一副很是滿足的幸福膩歪模樣。小孩,白狐,依依偎偎的,随便拉個人來看,都是一輻溫馨甜膩的畫。
可實際上麽……
白越壓根就沒有想過他家小狐貍的力氣居然會這麽大!
這被勒得都有點不能呼吸了啊……
俗話說小別三日勝新婚,只是這也遠遠不止三日了,再加上有某樹妖的挑撥在裏邊,這回,即使是一向冷靜淡定的白月,居然也會興奮起來——挺正常的事兒麽。
然後手上的力道就沒了個準頭。
嘿,你家哥快被你勒死了。
“白月,太緊了。”責怪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畢竟寵習慣了,時間一長下來,正太控某根本來就固執的思維越發固執得可怕,怎麽掰也再掰不回來。
不過話很有效,感覺力道立馬就松了,緊接着白越就感到他被換了個姿勢抱起,挺舒服。
“對不住……”剛剛分明還在笑,可現在小孩的語氣卻顫抖而有點後怕:“我擔心……”一邊說着還又偷偷摸摸拭了拭眼角,天,這莫非是要哭出來的節奏?
小少年的顫音抖得厲害,可憐得緊,聽得白越一陣心抖。
很粘哥的小孩一個人跌跌撞撞,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四處碰壁……哦,這酸爽!
頓時就心軟了,本來感覺別扭,想叫白月把自己放下來的話也咽回肚子裏,全部默默消化掉。
“不是現在就在你身邊嗎,別哭了啊。”在白月的懷裏不好化型,白越只有伸出爪子,柔軟的肉墊拍拍小少年的肩膀,輕聲安慰。
雖然被小孩這麽抱着,白越隐隐約約覺得展開有點不對,但太寵弟的他真心拿白月沒轍。
“嗯。”白月很乖地點頭:“我最喜歡哥了。”
“這哥知道,乖。”白越!你忽視掉的東西很危險啊!
然而另外一個人也不能被無視。
“爹。”
把狐貍的頭靠在肩膀上挂着,白月腳下畫了個小圓,轉身面對阿茗,但臉上的笑容并不消失,直接雲開在小孩的包子臉上。
乖巧聽話得很。
這時阿茗已經化為人形走了過來,剛才雖然看上去是被胖揍得厲害,但畢竟一開始就準備着,所以傷得并不算太重。本來阿茗是想伸出雙臂抱兒子一下,眼角卻瞥到滿手的血,于是只能苦笑,已經展開了的手僵在半空,抱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一時間氣氛挺尴尬。
白月放開手中的狐貍,任由白越跳下化作人形,自己主動撲向阿茗。
“爹,好久不見。”勒住阿茗的腰,小孩把頭埋進養父懷裏,“想爹了。”
孩子貌似變了那麽一咪咪,不過這不重要。
被兒子主動親昵抱抱,作為養父是很感動的!
就在今天,兩個名義上的兒子紛紛都學了乖,一個是真認他這個養父了,一個是主動抱他了……哦哦哦,有點不敢相信地咬小指一下,好痛,這真不是在做夢。
不過,“白月,那邊的傀儡是怎麽回事。”指望不上神經大條的阿茗來發現,化好形整理了下衣裳,白越環顧了下四周。
死去傀儡的屍體安安靜靜地躺在那,異常的突兀紮眼。
白月幹的?這個可能性只是在腦海裏閃過,然後直接被白越否決了,白月幾乎沒對他隐瞞什麽,包括小孩的實力他也清楚。
別的不說,至少小孩絕對是打不過那只傀儡的,差別實在太大。
“啊,那個是……”松開抱住阿茗的手,白月偏頭。
突然發現沒必要解釋。
因為不知何時,短碎發的青年已經出現在了白越跟前。
彎下腰來,竹音從語氣到表情貌似都挺友善溫和:“嗯,沒錯,這是純血的天幻靈狐,和白月那孩子一起的嗎?”
吓死狐得償命啊!
噔噔噔向後退了七八步,白越驚駭的表情根本難以掩飾。
面前瞬移一樣地突然出現了個人,雖然長得不人神共憤,态度也很溫和……可是也夠驚悚的了;而更加驚悚的,卻是對方帶着肯定語氣,笑着說出來的話。
天。幻。靈。狐!
這個人,比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危險,直覺!
只是一個照面,白越就能非常地肯定,如果那個碎發的青年願意,立馬就可以把他像切那個傀儡一樣切兩半。
“啊啦啦,原來我長得這麽恐怖嗎?”站直身體,竹音聳肩無奈笑,望向臉重新冷下來的白月:“你哥比你的反應要激烈得多哦?”
這家夥!天天都在換着花樣作死!
對此,白月甩過來一個眼刀不說話,別過臉,又對着驚魂不定的其他兩妖搖搖頭。沒事。
态度天差地別哦?
“那麽,很我走吧?”拍拍衣服,帥氣地無視掉白月的眼刀,竹音向着白越遞過來一只手,做出邀請的姿勢:“有你們的話,要還的債又能還出去一點,總算啊。”
如釋重負的話也被說得嬉皮又笑臉,根本沒啥說服力。
“去哪?”被白月暗搓搓扯了衣角,基本的冷靜是回來了,白越警惕地握緊拳頭,質問。
“那邊的……”竹音把話說了一半,然後頓了頓又改口:“你仔細往那邊看看,到底是山呢?還是平地呢?小狐貍?”
然後笑眯眯地盯着白越看。
見白越不解的模樣,白月又扯扯白越的衣角,嘴唇微動,輕聲道:“用血。”
“……”明白了。
對于白月,白越似乎是有種盲目的信任。雖然實在是無法放心眼前的強大家夥,但既然白月這麽說,白越也沒加以懷疑。
白越手上動作和白月沒什麽兩樣,伸出右手移至嘴邊,随便挑了只手指用虎牙咬破了,手一抖,把飛出來的血滴打散在空中,同時靈力也波動了起來。借着血液中上古血脈中的力量,眼睛越發的清明,晶亮晶亮,看得特別真切。
這?
之前眼前看到的真實全變成了虛假,何況是對于一直自負于種族天賦,認為沒有幻術可以誘惑到的狐而言,能不大吃一驚麽?
“看到了嗎?小狐貍?”
竹音抱了雙手,一點也不擔心後續的發展問題。看到了那樣的光景,作為上古種族,他相信面前的孩子沒理由拒絕他的提議。
事實也确實是這樣。
所以一起走吧?
糾纏了一番,白越終究還是服軟,還滲着血絲的手指還沒來得及自己吸溜,就被轉手給白月,被小孩含在了嘴裏。
說是轉手,實際上卻是小孩是搶過去的。
只是你丫的又不是吸血蝙蝠……這種甜腥的東西,味道又不好,舔得這麽一臉滿足幹啥?以及幹嘛用舌尖在傷口的肉芽上轉圈圈?嗷嗷!這犯規啊喂!
最後傷口又痛又麻又癢地抽回手來,白越臉色悻悻。
“沒事,他們兩死不了。”當白越問到地上趴着的兩魔修時,竹音只是掃了一眼,就給出了判斷:“一個大概是自己把神識探出來檢測……簡直不知死活,一個是被那傀儡的攻擊擊中了,不過不致命。放心,等會開始的時候,無關的人都會被送出去的。”
說完之後,竹音又地上上下下打量白越,笑道:“關心人類麽?挺特別的小狐貍,似乎有點理解為什麽那孩子會對你有……”
竹音一頓,突然感覺背後中了一箭。
一回頭就見到白月威脅式的眼神,大有你敢說出來,即使打不過我也找你拼命的意思。
啊呀,這眼神,簡直都能吃人,太可怕,為了以大局為重共同迎接勝利,還是別說為好。
最後回望一眼白越口水嗒嗒的手指,竹音托下巴,年輕人麽……真好。
……
從這裏到那幻象凝聚的山脈,看上去的旅途的确遙遠。
但是這幾只可都是妖怪,體能本來就比普通的人類修士強上不少,所以麽也只是打打鬧鬧了半個時辰,就可以停下腳步。
一路上,越往其中深入,傀儡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兇狠強大。
傀儡沒有神魂,不會恐懼,也感受不到竹音身上危險的氣息,一只接一只地撲過來,結果自然都像是撲火的飛蛾一般,輕輕松松地被竹音解決掉,幹淨利落。
然而竹音的衣服都不帶髒一點的,而且每個動作都嚣張至極。
“……”
起先,阿茗還一直用警惕地神色盯着竹音,可沒走出多遠,在見識到竹音一邊和兩只狐貍開玩笑,一邊随意地打個響指,那邊的巨型傀儡就應聲兩半後……阿茗立刻熄了監視的念頭,心有不甘地跟在了最後邊。
怎麽出招的完全沒看見!重影都沒有!
白月說的的确是完完全全的大實話,如果那小子真想對這幾妖做什麽,根本就是分分鐘的事情,完全沒必要在這磨嘴皮子。
“……”
請相信一件事——即便是同一樣東西,遠遠的想象和親眼所見,視覺和精神的沖擊力絕對不會在一個等級上。即便是在前來的路上已經腦補過無數遍,可實實際際地站在巨大骨骸的面前時,無論是白越還是白月,都徹徹底底地呆了。
驚訝的成分是有那麽些,可是更多的……
如梗在喉。
最要命的是張開嘴卻也說不出話來,而且莫名的就覺得胸悶氣短,特……難受?
面對着幹癟的骨頭架子……居然會有點想哭?
“所以說啊,你們這些上古種族就是這點不好,血脈的能力太強大。”竹音笑笑,拍拍白月的肩膀,“血脈的關系太濃了的話,感情都能聯系起那麽一絲,何況……一會就好了的。”
“……”
又瞥了兩只手拉着手,低着頭表情不明的狐貍一眼,竹音嘆口氣,扶額:“當年我認識這蠢貨的時候,我們不過也就這麽大吧,都還幼稚得很。”
說得現在的他就不幼稚似的,口氣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