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行行

下山路上沈予沒有再牽着江亦行,可能是剛剛那個吻産生的副作用,他現在看到江亦行腦子裏就不受控制的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靜靜地跟在江亦行身後,皺着眉頭一直到了車邊。

江亦行開了車門,他默默地上車,然後系好安全帶,看那人神色如常的樣子自己反而不自在了。

怎麽兩個人親完了他一點多餘的反應都沒有?看這樣子大概是個老手吧,就是這麽騙別人親他的,而且一定屢試不爽。

也不知道騙了多少單純的少男少女。沈予腹诽。

而那位“老手”此時表面上是專心的開着車,其實趁着看右邊後視鏡的時候早就把“被騙的少男”打量好幾遍了。

看他表情越來越複雜,終于忍不住了,問他:“你從上車到現在這是什麽表情?”

他不問還好,一問沈予就跟吃了火藥一樣來氣。

“沒事,放煙花的地方遠嗎?”

江亦行知道他還在糾結剛剛那件事,回答了他的問題就沒再說話。

路途遙遠,可能是因為沒睡午覺,路上沈予又睡着了。

到了目的地之後江亦行車停在江畔半山腰的路邊,下了車靠在車引擎蓋前,等夜幕降臨。

他放眼望去是平靜的江面和幾艘傳統的漁船,還有點點漁火。四周一片寂靜,山腳的人家戶炊煙袅袅,偶爾聽到一兩聲犬吠。

時間快到八點,他從遠處打着電話回來,拉開車門發現沈予正揉着眼睛伸懶腰,被他吓了一跳,半個哈欠卡了回去。

沈予拍拍胸口,說:“你差點吓——吓得我又死一次!”

“我來叫你,煙花馬上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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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予解開安全帶跳下車來——江亦行的車是真的高,他上下倒是自如,奈何自己比他矮了些,上下車的時候還要拉一把扶手。

他看着背對着他的江亦行那雙長腿,暗嘆這人的身材比例簡直是自己見過所有人裏面最好的了。

八點六分,江邊準時點燃了煙花,一朵一朵的碩然綻放在晴朗無雲的夜晚,伴随巨大的響聲劃破了夜的寧靜。

夜空的斑斓五彩映在沈予的眼底,他一時失去了語言能力,雙手合在胸前發出感嘆。

他從來沒有覺得它們可以這樣美麗,漫天華彩幾乎要讓他目眩,心裏都跟着開出了姹紫嫣紅的花。

他轉身看江亦行,察覺那人的目光好像一直在自己身上,視線相接的時候他慌忙又擡頭看着天空,問他:“你,你怎麽知道這裏會放煙花。”

江亦行說:“喜歡嗎?”

沈予不由得笑了出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喜歡...額,其實我小時候就很喜歡看放煙花,長大了就沒怎麽特意看過了,好像每年放煙花的時候都因為各種事耽誤了。”

“喜歡就行,我還怕是浪費你的時間。”江亦行也跟着擡頭看着滿天綻開的煙花,嘴角有幾不可見的笑意。

整場煙花持續了半個小時,最後一朵在夜空消失後,四周又恢複了寂靜。

江亦行的手機響了,手機鈴聲顯得有些突兀,他接通之後對方問他還剩下一半怎麽處理,他說了句看着辦就挂斷了電話。

沈予有點蒙。

如果他剛剛沒有聽錯的話,電話那頭的人好像是在問“剩下的煙花怎麽處理”,他看着江亦行好半天說不出話,等江亦行轉身準備上車,他在他身後把人叫住了。

“江亦行!”

江亦行随即回頭:“有事?”

沈予指了指天上,半空中還有沒來得及散開的煙霧。

他問:“這個是你特意準備的嗎?”

江亦行沒答話,給沈予把副駕駛門打開之後自己也上了車。

回去的路上沈予心情很複雜,他好幾次趁着紅燈的時候轉過身去想和江亦行說話,卻欲言又止地又轉了回來。

他不知道為什麽江亦行這麽能忍,看他剛剛明明都感受到自己反反複複的動靜了,愣是忍住了不問他。

他心想,你倒是問我一句啊,你問問我馬上就說,你不問我怎麽說得出口那麽——他仔細想了想發現沒什麽好的措辭,也就不想了。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快十一點,沈予給軒軒添狗糧,江亦行先回了房間洗漱。

沈予坐在床上,聽着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心煩意亂地倒在床中間用枕頭蒙住了臉。他搞不懂江亦行在做什麽,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糾結什麽。

他這幾天別扭透了。

從枕頭下翻出自己倒計時的小本本,沈予又畫了一個叉,倒計時正式以“3”打頭了,今天零點一過,他就剩下39天。

他懊悔為什麽江亦行今天一逼問,自己就“招認了,如果江亦行內心實際上是抗拒的,那他在他知曉的情況下無論再怎麽努力也是不可能的吧。只有他不知不覺,自己才有點機會——他自己是這麽想的。

他在今天的行程記錄上用又蠢又溫柔、慌裏慌張、莫名其妙、別扭這幾個詞概括跌宕起伏的一整天,又在末尾補充了一個“攻略後遺症”來為自己做解釋。

沈予剛把本子收回枕頭下的時候江亦行就穿着睡衣從裏面打開了洗漱間的門,站在洗臉池邊擦了擦脖子的水珠。

他們對視了一眼,江亦行直接拿了吹風機就開始吹頭發。見那人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他又出了房門去和軒軒“聊天”了。

他抱着枕頭盤腿坐在沙發上,軒軒大概是餓壞了,一直在吃東西。

沈予開始回想當初為什麽要給軒軒起名叫軒軒,而不是行行,他往卧室看了一眼,當下決定給軒軒改名。

說改就改,他走到軒軒身後清了清嗓子:“行行,行行?”

軒軒當然毫無反應,且不說這個名字改得多麽突然,無辜的軒軒根本聽不到沈予說話。沈予自己也清楚,可他就偏不信,撒氣一樣又喚了好幾聲行行。

他沒把軒軒喊答應,把江亦行從房間裏喊出來了。

江亦行黑着臉站在不遠處,頭發已經吹幹,冷着聲音問:“你喊誰?”

沈予腦子一轉,站起身來,臉上堆了個假得不行的笑,說:“我喊你啊!”

“你對着這條狗喊我?嗯?”他又不蠢,當然不會相信沈予的鬼話,走到茶幾旁邊拿遙控器關了客廳的燈,軒軒嗚咽一聲擡起頭看了看,又專心的低下頭吃東西。

江亦行路過沈予旁邊的時候随口扔給他兩個字:“幼稚。”

“江亦行!”

沈予嚷嚷着跟着回了房間。

他爬到床上坐在自己睡的那邊,等江亦行收拾好了掀開被子坐在床上看書的時候,又往他那邊挪了挪,手握成拳撐在床上問他:“今天的煙花是你——是你準備的嗎?”

他把“為我”倆字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不希望江亦行誤會自己已經感動了。

——是,已經有點感動了。

江亦行沒有反應,繼續看他手裏的書。

沈予又挪得近了些,湊到他身邊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要實在不想說話,是你就點點頭,不是就搖搖頭。”

江亦行淡定地翻了下一頁,眼皮都沒擡一下。

“你說句話嘛!”沈予左右沒了辦法,聲音一軟毫無意識的語氣裏就帶了點撒嬌的意味,還伸手推了他一下。

江亦行終于擡頭看了他一眼,卻還是沒有答話。

沈予搞不懂了,這多大回事?不就是“特意”的“為了我”準備了一場煙花?有什麽不可承認的。

他沒有心思計較自己為什麽非要江亦行承認,反正他反複無常的态度就讓自己很惱。

于是他幹脆一手撐在江亦行的手肘上,另一只手越過他去關了閱讀燈,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了黑暗。

窗簾拉得太緊,連月光都透不進來,他看不清江亦行臉上的表情,只知道他是在看着自己,一雙眼睛像是起了霧,并不是很清明。

江亦行暗嘆他真的是不知死活,反複做好了心理建樹,放下書就翻身把人壓住了。

沈予的身體陷入松軟床裏,立刻變得很緊張,他看到江亦行俯身下來離自己越來越近,腦海裏突然又浮現出下午在樹林裏的那一幕,條件反射就閉上了眼睛。

兩人僵持了片刻,沈予預料中的親吻卻沒有落下來,他眯起眼睛看了看,發現江亦行正盯着他。

他窘迫極了,被抓住的手腕掙了掙,試探着想開口,江亦行卻伸出食指輕輕按在他的唇上,俯下身湊到他耳邊說了句:“睡覺。”

他躺回自己的枕頭上翻了個身背對着沈予,再也沒說話了。

沈予一直維持這個姿勢發了好久的愣,直到聽到江亦行均勻的呼吸他才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回過神來。

可能是江亦行技術過硬,他到現在都還在想樹林裏那突然的親吻,剛剛甚至想如果他真的親下來,那自己肯定不會躲。

——他更懊悔了。盯着天花板聽着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到了後半夜才勉強睡着。

沈予睡得不沉,跟定好鬧鐘似的六點多就醒了,他一翻身看見江亦行的鼻尖距離自己不過一指的距離,趕緊又往後撤了撤。

沈予從來沒有仔細看過江亦行的五官,昨天下午那是第一次那麽近的看他。

他伸出手在他鼻尖點了點,忽而又縮回來,整個人都重新躺平,小心翼翼地轉頭看他醒了沒有——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出這樣親密的舉動。

躺了會兒見江亦行沒什麽動靜,他才又放心大膽的側過身與他面對面。

江亦行長得過分好看了,輪廓分明鼻梁高挺,雙眼皮和自己不太一樣,其實比起自己這種大雙眼皮,他更喜歡江亦行那種看上去自然一些的,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溫柔——忽略他冷冷冰冰拒人千裏的态度,起碼看上去是溫柔的長相。

他的嘴唇薄,不知道是在哪裏看來的,說嘴唇薄的男人多半是薄幸的,沈予複而摸了摸自己的上下唇,沒感受到薄或者厚,看着江亦行的雙唇反而又想起了昨天的吻。

沈予搖搖頭把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往後退着想掀開被子下床。

結果他腳還沒沾地,就被江亦行像之前一樣動作娴熟地抓着衣領拎回了床上。

“你幹什麽......”他仰躺在床上手被江亦行抓着,偏過頭看他,說:“你睡你的,我要起床。”

“再陪我睡會兒。”江亦行懶散的聲音把一句話說得暧昧又讓人心動。

沈予清了清嗓子,用商量的語氣說到:“可我想起床了,我餓了我想去吃東西。”

“我喜歡的事情就是你再陪我睡一會兒,待會兒我起床給你煮面。”江亦行這回兩只手都給他抓在了手裏,“就一會兒。”

還真是沒出息——沈予聽到他那樣的語氣,莫名其妙的感覺自己不僅又被威脅了,還不知道怎麽反抗。

睡是睡不着了,在心裏把自己罵了一遍之後,他眨了眨眼睛繼續盯着天花板發呆。

江亦行也真的就睡了一會兒,七點幾分他松開沈予的手,翻身伸了個懶腰。沈予得以解放,掀開被子下了床。

臨走到卧室門口,他轉身對江亦行說:“我真的餓了,你動作快點。”

等他出去了,江亦行一邊穿衣服一邊思索着明天早上怎麽哄他再陪自己睡會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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