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到底吃誰的醋
晚上回到家裏趁着江亦行去洗澡，沈予趕緊從枕頭底下把小本子拿出來翻了翻，手裏握着筆卻遲遲落不下去——明天就是38天了，他從來沒有感受到時間竟然如此的珍貴。
聽着浴室裏江亦行洗漱的聲音，他一咬牙，還是閉着眼睛狠狠劃掉了“39”，然後把本子塞回了枕頭下面。
江亦行吹幹頭發出來看沈予已經蓋上被子躺下了，下意識的就放輕了腳步，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拿了一本書，只開了一盞閱讀燈靠在床頭看。
沈予其實并沒有睡着，他背對着江亦行聽他的動靜，感覺周圍的光線暗了，只有一盞燈開着，猜想他應該是在看書。
今天如果江亦行再堅持可能自己都不會拒絕——他說不清為什麽，總感覺整個人矛盾極了。可是那會兒他也真的害怕，他被自己內心突然冒出來的一點不可名狀的期待吓了一跳，立刻就退縮了。
他翻了個身，轉過去看江亦行——他本來也沒打算裝睡。
江亦行見人還醒着，放下書問他：“我開燈你睡不着嗎？”
沈予搖搖頭，說：“沒有，我現在不困。”
江亦行還是起身拉了窗簾關燈躺下了，他側身和沈予面對着面，窗外的月光從沒有拉嚴實的縫隙裏透進來映在他的臉上。
他認真地看江亦行，從眉目到唇齒，一點都沒有放過。
江亦行也被他盯得睡意全無，笑了笑：“看着我做什麽？”
沈予枕着自己的手搖搖頭沒說話，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還不睡？”
“還早呢，”黑暗中沈予看着他那雙裝滿了情緒的眼睛，說不上來為什麽就控制不住地想伸手去摸他的五官，他手剛剛探出去，又不動聲色的縮了回來，“而且我也不是很需要睡眠。”
江亦行不過剎那的晃神就錯過了這個于他而言可貴的小細節，他也笑笑不說話，往沈予那邊挪了挪，兩個人離得更近了。
像是料定了沈予會往後退，江亦行提前扣住了他的肩膀，讓他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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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不要離我這麽近！”沈予着急得聲音都放大了許多，他動了動手臂試圖掙開江亦行的鉗制，“你知不知道你這次為什麽會暈倒啊，是因為——”
“因為什麽？”江亦行不為所動，沈予往後退他就跟着挪過去。
回頭看了看自己都退到床邊沿了，沈予放棄掙紮喪氣地說：“因為你跟我待的時間長了，被我...被我吸收了陽氣。”
江亦行聞言不僅沒有松手，反而把沈予往自己這邊拉了一把，笑說：“再退要滾下床了，你其實是想讓我抱你起來吧？”
“我是說真的！”沈予見江亦行不把自己的擔憂當回事，突然就生氣了，他甩開江亦行的手坐起來，指着自己的心口說：“你是不是以為我跟你開玩笑？我這顆心本來是不會跳了，可是從那天起我不僅恢複了心跳呼吸，我還變得像個人一樣——而你本來、你本來都不會感冒生病...這段時間卻一直身體不好，所以請你離我遠一點！”
江亦行也跟着坐起來，不顧沈予的掙紮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表情也變得嚴肅，說：“讓我離你遠一點，又讓我怎麽‘愛上你’？”
“我......”
沈予覺得腦子一片混沌都快炸了——江亦行說得對，自己為什麽當初那麽堅定地不計一切後果要這個人愛上自己現在又會擔心自己會傷害他，甚至當這個人不當回事的時候他會這麽生氣？
看這個人在自己面前眉毛擰成一團，江亦行又不知道第幾次心軟了，他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安慰到：“沈予，我只是最近身體不舒服，不關你的事，我這段時間一直睡不好，公司的事情又多，前幾天感冒可能也好得不徹底，所以今天才會暈倒，明白嗎？”
“那...那你要怎麽才能睡得好？是不是因為我在床上你還是太冷了？那我去睡客房吧，本來我也不怎麽睡覺的，随便睡幾個小時就可以。”沈予真摯地說。
江亦行心想就是因為你在床上我渾身每個細胞都想着火了一樣熱，哪裏還會冷。
他低頭抿着唇笑了笑：“不是，別瞎想了，來做點能讓我喜歡的事。”
一句話說得親近又暧昧，沈予習慣了似的撇撇嘴，問他：“什麽事？”
“過來，”江亦行對着他張開雙臂，“讓我抱着睡，我就能睡好了。”
沈予當然不會信江亦行這什麽鬼話，他腦子一轉思索片刻，心下立即有了打算。
他剛剛靠過去江亦行就收了手臂要抱他，于是他又擡起手攔了一下，說：“如果這樣有助于你的睡眠，那你天天都可以抱着我睡，但是——”
江亦行就知道這個人不是什麽好騙的主，主動問到：“但是什麽？有什麽條件我看看能不能答應。”
“你答應？”沈予推了他一把，皺着眉頭說：“你要不答應，那就抱今晚吧。”
喲，還學會威脅自己了？
江亦行心情好得不得了，拽了一把把人抱進懷裏，輕聲到：“行，我都答應。”
“我還沒說什麽條件呢。”
沈予靠在他胸口擡頭看他：“我要是說，讓你把尚行送給我呢？”
“送，我有的你要我都送。”江亦行雙手把人緊緊圈在懷裏，懶懶地用下巴蹭他的頭發。
沈予看江亦行認真地樣子不像開玩笑，心頭一跳趕緊轉回了正題：“明天就把尚行淩秋投入使用，啓動之前我沒做完的項目，還有——”他感覺腿有點麻，想換個姿勢，沒想到江亦行就跟沒長骨頭似的，他一動就抱着他順勢倒在了床上。
他的鼻子撞在江亦行的胸口上有點痛，眼裏蓄了一層生理性的眼淚。
“唔，好痛，你沒長骨頭啊！”他揉了揉鼻子，又發洩似地捶了江亦行一下。
“還有什麽，你說。”江亦行低頭看他，跟着也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尖。
“還有就是明天你讓他們把最近在技術研發方面出現的問題整理成書面材料送到尚行淩秋去，我要看。”
江亦行想了想，遲疑道：“你明天就要開始工作？”
“是啊，不然呢？”沈予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這問句末尾上揚的語調讓江亦行感覺自己腦海中的想法簡直就是消極怠工。
他想的是明天一整天就假裝虛弱摟着沈予在床上滾一天好了。
見他遲遲沒有答應，沈予又用手肘拐了他一下，說：“問你呢。”
“可我萬一明天還沒好呢，你看，我現在就開始頭暈了。”江亦行說着忍不住湊過去用鼻尖蹭了一下沈予的，沈予一愣，片刻才說：
“睡一覺就好了，現在就睡，別說話了。”
江亦行閉上眼睛，嘴角是沈予沒有察覺的弧度：“好，不過我喜歡睡覺之前有人能給我個晚安吻。”
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得寸進尺，有點貪得無厭。
沈予迅速地在他唇上點了一下，立刻在他懷裏轉身背對他，小聲到：“睡覺。”
江亦行一覺睡醒，他懷裏的人已經收拾完畢站在床腳等他。
見他身上還穿着那件毛衣，天氣又有降溫的趨勢，江亦行起身去給他拿了幾件衣服扔在床上，說：“衣服，先穿着，下午下班了帶你去買。”
沈予把幾件衣服拿起來在手裏抖了抖，轉身去了另一個房間換衣服。
他換好衣服站在客廳等江亦行，開着電視看了幾分鐘新聞，
等江亦行從卧室收拾好出來，看到那件他沒來得及送出手的深藍色衛衣穿在沈予身上，心中一陣滿足，走過去幫他理了理搭在背上的帽子。
“走吧。”
沈予關了電視機，和江亦行出了門。
路上江亦行給韓晨去了電話，讓他準備好組織各部門負責人開會，挂完電話他偏過頭就看見沈予低着頭在iPad上查看韓晨傳過來的資料。
他轉而彎起嘴角笑了笑——積極認真的他的CTO回歸工作還真的是雷厲風行。
等紅燈的時候江亦行抽空朝沈予手裏的iPad看了一眼，說：“你準備怎麽做？”
沈予正專心的在心中計算完成這些工作最快需要多長時間，低着頭回答到：“我來說你來做就好了，需要實操的地方部門裏的人都能操作。”
“意思是你指揮我呗。”江亦行半開玩笑地說。
“額，也不全是這個意思，你要是忙...”沈予這才察覺自己的話不太妥當，哪有董事長給部門總監做事的道理。
江亦行停好車熄了火，伸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說：“我不忙，你怎麽說我怎麽做就是了。”
沈予收iPad的動作頓了頓，他叫住了拉開車門準備下車的江亦行：“你還是得重新聘一個人來頂替我的位置——我的意思是，以後......”
不料江亦行突然臉色一沉，說話的聲音又少了幾分溫度：“再說吧。”
沈予不知道他在僵持什麽，暗自嘆了一口氣跟在他身後進了電梯。
到了會議時間，沈予和江亦行一前一後進了會議室，韓晨抱着文件跟在身後。
一進去沈予就看到了林啓軒，而林啓軒的目光一直跟随江亦行移動，恰好江亦行一進會議室也看到了林啓軒，兩個人的視線在半空中接上。他像是能看到中間交接的那條線一樣，心中沒由來地就不爽。
雖然發了弟弟卡，但是他為什麽就一直盯着江亦行看——江亦行為什麽也在看他！
沈予似乎是忘了林啓軒是看不到自己的，他氣鼓鼓地跑到林啓軒和江亦行的中間，背對林啓軒試圖分開兩人相交的視線。
江亦行看見他站在自己面前，還說了句：“不準看他！”他費了好大勁才忍住不笑，清了清嗓子眼神示意魏衣，魏衣接着宣布會議開始。
單獨準備一張空椅子确實不太合适，沈予就站在江亦行身邊倚靠在會議桌邊緣，跟江亦行說：“你先讓技術研發部把手裏的項目進度彙報一下，那份資料是上個星期提交的，我要了解最新進展。”
江亦行于是說：“今天這個會是臨時召開的，就由我來主持。”他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文件清單，又道：“你們此前報上來的材料我都看了，運營這段時間工作處理得——”
“你問運營幹什麽，我要聽技術研發先彙報。”沈予一聽到運營這兩個字就不舒服，他輕輕在江亦行的椅背上叩了叩，江亦行嘴角及不可見的帶了點兒笑意，生硬地轉了話頭：
“那技術部門先來說一下近一周的工作進展。”
在座的人俱是一愣，林啓軒更是摸不着頭腦，他都已經準備好了工作彙報，聽了這話又只好把材料收了回去。
沈予走之後為了保證技術研發正常運轉不至于癱瘓，江亦行又把之前帶沈予的前輩請了回來做顧問，沈予帶過的人艱難的跟着沈予之前的研發軌跡往前一點點慢慢摸索，但始終不得要領，前輩指點起來也很費勁，但好歹是勉強維持下去了。
目前他們手裏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一個項目是和一家前知名手機制造商合作的8K電視，尚行負責開發新的引擎以更高算法來轉換非8K信號，對方負責開發能夠支撐8K信號的超高分辨率顯示屏以及其他一切硬件。
就在這個最關鍵的算法上他們卡殼了。
沈予在車上仔細看了他們前期所有的測試和數據，已經有了大概的計劃，聽完組長的發言他又跟江亦行說：“讓所有參與這個項目的成員今天下午把個人負責的部分工作情況整理成書面報告，明天吧，明天直接去尚行淩秋繼續做。”
江亦行接着轉述。
一場會議下來還算順利，江亦行讓所有的部門都彙報了工作進程，唯獨沒有點運營部的名。
沈予看着林啓軒一言不發的樣子突然又有點心軟，他含糊地和江亦行說：“咳，接下來你看那些部門沒有說的，你看着辦吧，我要出去。”
江亦行沒有理會他最後那幾個字，要不是現在去鎖門太突然，他已經去把門鎖死了。
好巧不巧這時候秘書敲了敲門，眼看着沈予就要溜到門邊趁機鑽出去，江亦行不動聲色的把椅子往後挪了半步，手一揮把人撈回來坐在了自己腿上。
“我...你松手！”沈予被他禁锢着腰仰躺着，時間長了腰一酸眼看着就要往後跌，江亦行卻并沒有要摟住他後背的意思，面色平靜地開口讓林啓軒彙報工作。
等沈予好不容易伸手拉着桌子邊緣借力讓腰松口氣，江亦行就跟故意似的，手肘又給他把手扒了下去，他一時找不到支點第一反應就是趕緊伸手摟住了江亦行的脖子。
江亦行随即沒忍住笑了出來。
這會兒林啓軒正在發言，立刻就誤會了他這個笑容，面色一沉，匆匆結束了工作彙報。會議結束後大家都陸續離開了會議室，他留在了最後，坐在位置上遲遲沒有要走的意思
江亦行本來就無意解釋什麽，上次林啓軒幾乎脫口而出的話他雖然花了點時間去消化，好在後來還是用兩人快十年的交情慢慢化解了。
林啓軒後來的表現也還算正常，工作起來依然是一絲不茍盡職盡責，和江亦行也是正常的彙報工作，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而此時此刻，江亦行看到沈予臉色很難看，本來不想說的話他卻是看着沈予對林啓軒說了：“你最近工作得很好，聽說阿姨生日快到了，不然我給你放年假你——”
沈予在他懷裏張牙舞爪的想站起來跑出去，他就是不撒手。
現在沈予氣得不行，伸手就想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齒到：“你要跟他說話我在這兒幹什麽！你放我出去，你倆慢慢說！”
林啓軒禮貌地拒絕：“現在哪能離得了人，我手頭一大堆工作，還是算了吧。”他說完，看向江亦行的目光裏帶了些許擔憂的意味，“倒是你，聽說你前幾天暈倒了，沒事吧？”
沈予從身高體重上被江亦行全面壓制，掙脫不得就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江亦行随即倒抽一口涼氣，他又趕緊松了牙關：“對、對不起！”
林啓軒幾乎是和他同時開口：“怎麽了？”
沈予掙脫一只手立刻捂住了江亦行的嘴巴，他只能對着林啓軒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
“你多注意休息，上次——上次的事，我很抱歉。”
林啓軒站起身看來是要準備走了，朝江亦行走了幾步，慎重地道了歉。
沈予看江亦行一個“沒”字都到了嘴邊，又想伸手去捂他的嘴，奈何被他重新抓住了手腕反背在身後，再也掙不脫了。
——什麽就沒關系！明明就有關系！江亦行也太拎不清了吧，當着自己的面和林啓軒說這麽多話？！
他想立刻堵住江亦行的嘴，無可奈何又氣急敗壞地伸長了脖子湊到江亦行面前，用自己柔軟的唇瓣封住了他的話頭。
江亦行感覺唇上一熱，手上力道一松，沈予立刻掙脫了他站起來就往外跑。他坐在椅子上愣了幾秒，随即起身匆忙和林啓軒打了招呼就追了出去。
沈予沒跑多遠，站在電梯門口惡狠狠地瞪他。他趕緊幾步跑上前去，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把人拉住，以防他再次逃跑。
他把沈予拽到一邊去乘坐專用電梯，電梯門合上的一瞬間他就不顧監控攝像頭将人推着抵在電梯的角落，似笑非笑地問了句：“你跑什麽？”
沈予扭過頭不說話，他又問：“怎麽，你吃醋？”
聽到吃醋這倆字，沈予敏感的神經一緊，側過臉去重新和他對視，試圖掙脫被他扣在頭頂上方的手。
江亦行不依不饒，逼問他：“你到底是吃我的醋，還是吃林啓軒的醋？”
作者有話說：
好消息是，江總可以放心大膽的愛了，沈予小可愛很快就要繳械投降了，壞消息是——說真的，我不知道我為什麽要讓沈予是一個信息工程天才，我明明是一個理科廢柴，什麽8K什麽算法，他們開會的內容全是我的知識盲區，我只負責瞎編，大家不要在意，如果bug太大了，給我點面子偷偷告訴我，不要聲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