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對你忠貞不渝
下午兩點半，江亦行把在沙發上睡着的沈予叫醒，一邊整理領結一邊說：“發布會要開始了，睡好了嗎？”
沈予閉着眼睛坐起來，睡得太多了反而現在不怎麽清醒，他伸了個懶腰腿伸過去蹭了一下江亦行，含糊到：“你發布會要說什麽啊？”
江亦行低頭看了眼那雙不老實的腳，俯身雙手撐在沙發靠背上，領帶垂在沈予面前，他的視線固定在沈予一雙眼睛，說：“澄清一下我沒有出軌。”
“這個...有什麽好澄清的...”沈予的記憶現在才和一個多小時前發生的事情接上，突然想起兩個人之間那層窗戶紙已經捅破了，小聲嘟囔：“我知道你沒有出軌就行了呀。”
江亦行湊過去在他嘴角親了一下：“我就是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對你忠貞不渝。”
“還忠貞不渝.....”沈予雙手交疊在江亦行後頸，歪着腦袋笑了笑：“對了，帖子裏說你定制了一對戒指，戒指呢？我想看看你斥巨資定制的戒指是什麽樣。”
他松開一只手拉着江亦行的領帶繞在手指上，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江亦行握住他的手，把人拉着站起來摟着他的腰和他額頭相抵，輕聲問：“只是想看看？”
沈予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在他面前左右翻了翻，反問到：“你看這裏是不是還缺個什麽東西？”
“今晚回家。”
“嗯？今晚你還有空？我以為我們會很忙。”
沈予打定了主意要從江亦行那裏把鈴铛拿回來去見褚安，一時間什麽話都說得出口了。
江亦行微微低頭，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在外面你說話注意點，”他伸手在沈予後腰掐了一把，又在他耳邊笑說：“你現在随便對我眨個眼睛我都想睡你。”
“那不正好嗎？”
沈予偏過去親他，江亦行大大方方地和他接了個吻，一點都沒給他留面子親得他暈乎乎的。
“行了你不是要開發布會麽......唔！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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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亦行又在他唇上輾轉片刻，戀戀不舍的放開他，說：“韓晨說我行不行那都不管用，關鍵是要你說。”
“那我就等着了。”沈予不甘示弱的挑挑眉，簡直和兩人互通心意之前判若兩人。
江亦行看着他穿外套的動作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走上前去給他整理了衣領。
到媒體中心的時候離三點還差五分鐘，韓晨忙前忙後的和各家媒體對接，魏衣抓緊最後的時間和公關部确認。
江亦行徑自走到臺子上中間坐下，沈予就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別說坐在他面前，就是此時沈予要坐在他肩上都沒問題。
他看看表和左右的工作人員确認時間，示意可以開始了，韓晨随後拿着話筒通知各家媒體就位，準備舉牌提問。
沈予背對着媒體坐在桌子邊緣，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江亦行，一邊看他一邊忍不住地笑，在第一個媒體提問之前，他對江亦行說了一句謝謝。
韓晨把話筒遞給江亦行點到的媒體，那家媒體正好就是被魏衣“安排”了一頓的豆瓣醬。
故意拖延删帖時間制造熱度，一個樓都蓋了兩三百層才删，一問就說服務器維護，有處理延遲，這種鬼話魏衣當然不信，回頭就把一個廣告撤了。
一個青年接過韓晨手裏的話筒問江亦行：“江總您好，前段時間有網友在我們平臺發帖稱您‘人設崩了’，和沈予貌合神離，請問您認可帖子的內容嗎？”
沈予背對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他的手撐在腿邊，江亦行的手輕輕覆上去，回答到：“尚行不過做點小生意，我是個商人，自然不需要人設這種東西，怎麽又有崩了這一說？”
青年又問：“那您是否認婚內出軌了？”
“出軌？這個事倒是新鮮，我和沈予的一直很好，不存在感情問題。”他保持着禮貌的微笑，點了下一個媒體。
戴眼鏡的女生懷裏抱了個pad，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聽說您和沈小公子是商業聯姻，請問您當初為什麽放棄衆多業界大佬的聯姻建議轉而選擇當時困難重重的沈家呢？”
沈予嘴一撇，怒到：“商業聯姻怎麽了？商業聯姻就沒有真感情了？”
江亦行看沈予的反應不禁又笑了笑，本來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笑容，卻叫臺下的媒體不由自主的都打了個哆嗦。
他一臉平靜地說：“我和他并不是商業聯姻，商業聯姻可以沒有感情基礎，但是，”說着他又看向沈予，只見他對自己擺擺手，意思大概是讓他不要說。
可他就是想讓全世界都知道他愛沈予，他已經沉默太久了，久到沈予都覺得他不愛他。
“我愛沈予，所以才會和他結婚。”
他話音未落，沈予猛地閉上眼睛，直到下個媒體提問他才小心翼翼睜開眼，發現自己并沒有輪回，暗自松了一口氣，随即他立刻責備江亦行：
“我們不是說好誰都不要說的麽！我要是突然不見了怎麽辦！”
江亦行一邊回答媒體的提問一邊在面前的紙上寫字：“關于尚行大樓為什麽會叫淩秋這件事，尚行從新區搬過來建了新的辦公樓，我用我愛人的名字命名，沒有不妥吧？”
等他說完寫完，沈予湊過去看他寫的字：我又沒有對你說。
看完他就踢了江亦行一腳。
眼鏡女孩追問：“那也就是說今天營銷號發了一個‘知情人士’的爆料是真的？”
“雖然我不知道知情人士是哪裏來的消息，但是他說的情況屬實，‘淩秋’确實是我愛人的曾用名。”
沈予忍不住笑出聲，确實是曾用名了，還在娘胎裏的時候他爸媽估計就是這麽叫他的。
“今天到這裏的媒體朋友，承蒙各位對尚行以及我本人的關心，但是我還是更希望大家把更多的視線聚焦到我們整個行業的發展。尚行作為這個領域的先行者，最近陸續啓動了很多新的項目，接下來大家感興趣的話可以到一樓展區參觀。由于我的個人生活問題占用了公共資源，我誠摯向社會公衆道歉。”
江亦行站起身稍作整理，沈予也跟着他站起來并且用一雙手拉住他，頭偏過去靠在他肩上。
“請問江總！”一個記者見他要走，從座位上站起來急切叫住他，他随即停下腳步轉過去，那記者接着又說：“請問江總對上次的視頻事件作何解釋，您說您并沒有婚內出軌，那是否意味着上次爆出的視頻內容屬實？您現在在接受治療嗎？”
她的問題一問出來，各家接着都向她投去了敬佩的目光，然後安安靜靜一言不發的等着江亦行的回答。
這要是傳出尚行董事長患了精神疾病，比他婚內出軌還要刺激。
江亦行看看身側的沈予，手指不動聲色在他虎口捏了一下，平靜到：“視頻內容是真的。”
現場立刻一片嘩然，就連魏衣和韓晨都沒想到他當衆親自确認了那個視頻的真實性。
他又說：“尚行淩秋是為我愛人而建，我不知道觸景生情竟然也會被解讀成精神疾病，能這樣寫的記者，大概是沒有愛過人吧。”
沈予聽得不由得收緊了拉住他的手，慢慢攀上去挽住了他的胳膊，額頭抵在他肩上蹭了蹭，小聲嘟囔了句什麽，現場實在是有點嘈雜他并沒有聽清。
說完這話江亦行就在保安的護送下離開了媒體中心，回到頂層辦公室。
這場歷時不過二十幾分鐘的發布會直接将這次事件送上了熱度頂峰，#大概是沒有愛過人吧#空降熱搜一位，輿論一邊倒的又把江亦行深情總裁的人設“艹”了回來，紛紛跑去首發視頻的營銷號和媒體號下面隊形統一的用這九個字嘲諷。
緊接着就又有“知情人士”爆出了此前江亦行的各種不動産都在沈予名下，後來沈予出了事故才又自動繼承回他名下。
“江總，這回你人設穩了。”沈予抱着iPad在沙發上看視頻，不住地調侃。
魏衣被韓晨拉過去應付合作方的電話，江亦行已經連續簽了這是第七份文件了，從項目部的立項報告到財務運營的季度彙報，他一邊簽字一邊抽空看沈予的動靜，簽完之後一看時間已經六點了。
“餓了嗎？”他蓋上筆蓋，走到沙發邊上了沈予都沒注意，一直死盯着屏幕，他湊過去看沈予到底在看什麽，“你在看什麽這麽入神？”
沈予一下把iPad抱在胸前，看樣子是不想給江亦行看，“沒、沒什麽！”
江亦行才不信真的沒什麽，要真的沒什麽他的臉怎麽這麽紅？
“真的沒什麽？是不是又是那種什麽重生之豪門逆襲之類的？”看他的小寶貝實在是羞得不行，江亦行幹咳兩聲起身離得遠了些。
沈予一聽慌忙點頭：“啊對！就是那種你不屑于浪費時間的電視劇。”
“重生之致命藥妃我可是看完了的。”江亦行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領帶，又道：“那你先看，我出去一下，順便把文件給魏衣帶過去。”
沈予乖巧地點點頭：“好，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江亦行盯着他看了會兒，實在覺得怎麽看怎麽歡喜，朝他笑了笑：“不準亂跑，我很快回來，還有，不準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大概已經猜到了沈予在看什麽，不忍心戳穿他免得他又羞又惱的要生氣，囑咐完之後就離開了辦公室，關上門落了鎖。
沈予拍着胸口長出一口氣，把iPad放下來，視線重新回到屏幕上的時候去點播放都有點不好意思。
從辦公室出來，文件交給魏衣之後江亦行又去了26，站在沈予的辦公室裏用鈴铛把褚安“召喚”了出來。
褚安背靠在門板上，看着江亦行的表情不怎麽好。
江亦行走了幾步坐在沈予的辦公椅上，伸手撥弄了一下那盆多肉，轉身接了點水淋上去。
“找我有事？”褚安問。
江亦行拍了拍手，說：“今天我和沈予說了，然後我發現他身體又閃了一下。”
“哦？你說了？”褚安走到辦公桌前，把剛剛寫字的時候卷上去的衣袖放下來，“他不是個人的形态，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也正常，這你也要問我？”
“我要再去見一次閻王。”江亦行看着褚安說。
褚安翻了個白眼：“你們兩口子還真是天定的緣分啊，又要見閻王？當真以為閻王不收你們？你當去串門呢？你這肉體凡胎的，多過幾次地獄大門都能丢了小命明白嗎？”
“我這條小命閻王要是稀罕拿去也行，我只有一個要求，跟沈予一起輪回就行。”
江亦行面上帶笑，一句送命的話說得輕描淡寫的差點把褚安氣活轉來。
“我真搞不懂你怎麽想的，沈予一心想活，你就一心想死，你不會愛他真的愛得瘋了吧？”
褚安抱着手看他，眉頭皺起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江亦行又低着頭笑出來：“是啊，我都瘋了，巴不得是死是活都跟沈予一路，跟你見這麽多次了，不算朋友也算相識，三十天後他要去輪回的話——”
“哎哎哎，你想都不要想，我不可能幫你做這麽大的弊。”褚安伸出只手打斷他，又道：“開什麽玩笑，那我不成殺人犯了麽。”
“那你再帶我去見一次閻王。”
褚安這段時間經常回憶上崗一千多年是不是得罪了哪位下凡渡劫的大羅神仙，怎麽就在升職前夕遇上這麽兩個人，一個偏不認命偏要活，一個就跟瘋了想死攔都攔不住。
他咬牙切齒的手一揮，在江亦行面前打開了一道門，說：“江亦行，你想好清楚，你和閻王的交換條件本來就很殘酷了，你這次又要拿什麽去跟他交換？而且——”他上下把江亦行打量一遍，“你上次從地府回來就暈倒了吧？這才多久，你真的不怕有什麽閃失？”
“一回生，二回熟，我要真死了，倒也成全我。”
褚安無奈地搖搖頭，做了個請的手勢，給下面打了個招呼，江亦行跨進去之後他也跟着跨了過去。
人死了之後從人間到地府的路不算長，只是一路上會重新經歷一次在世時候的喜怒哀樂。褚安看着江亦行一路走過去兩邊閃回的記憶，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這麽多年，真的是江亦行一個人愛得這麽辛苦。
他問過沈予，來的路上看到了什麽，也陪着沈予走過一次，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空白。他聽判官和孟婆聊八卦的時候聊起過，曾經有一個人和沈予的情況大致相似，不過那都是很早很早以前，早到那時候褚安還沒有上崗，人類社會還沒有如此高的文明，中國還處在古代時期。
那個人是自殺，為了救愛人的性命，在只有一個人能活的時候選擇了結束自己年輕的生命，死的時候才二十幾歲，年齡都跟沈予差不多。有一點不一樣的是那個人走過這段路的時候，一直在控制不住的掉眼淚——就像現在的江亦行。
褚安給他遞過去一張紙巾，江亦行平靜地說了聲謝謝。
兩人站在閻王殿門口，江亦行回頭對他說了句：“如果你要被扣工資，我回去之後多給你燒點紙。”
褚安無語：“我...不用那個......”
江亦行甚感可惜。
敲開殿門，判官像是早就知道他會來，把他領進去的時候說：“這麽快就來了？”
江亦行沒說話，從跨入地府大門的那一刻開始他本來就承受着駭人的寒意，一直忍着刺骨的疼痛，神經都快麻木了，體力也在一點點消耗。
判官知道他此時的狀況，也無意與他交流浪費他的時間，把人領到閻王辦公室就退了出去。
閻王請他坐，他搖搖頭拒絕：“耽誤閻王的時間，我這兩句話說完就走。”
“又是因為沈予的事？”
江亦行勉強笑了笑，臉上的血色開始褪去，變得蒼白——這裏實在是太冷了，對于他一個血肉之軀的凡人來說。
“我來是想說，之前的約定，還希望閻王好好遵守。”他說到。
閻王放下手中的杯子，也跟着笑了笑，說：“江亦行，此前我看沈予可憐，才給了他機會回人間，後來你來找我，我也是看在命運薄的面子上，現在你這麽跟我說——我地府的事情輪不到你做主吧？”
江亦行當然聽出了閻王語氣的不悅，他攥緊拳頭讓自己保持清醒：“你讓沈予上去完成49天的任務不過是因為他幾乎每一世的死亡都會引起地府動蕩，這次他因為意外死亡提前下來，你們發現了他無法正常輪回的原因，你們從頭到尾想要修正的都不是沈予的命運，而是整個地府的命運吧？”
閻王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說話。
江亦行又說：“我猜得沒錯的話，你完全可以送沈予灰飛煙滅一勞永逸，但是命運薄原件不在你手裏，送他去灰飛煙滅會導致地府運轉失靈。”
聽到這裏，閻王終于背着手站起來走了幾步說：“你真是少見的聰明。”
“你說給他49天的時間是給他一個機會，其實是你想借機用判官筆強行送他去無輪境——你根本就沒有打算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因為你不能确定下一世沈予是不是還是這樣，無法正常輪回，每一世他都是帶着遺憾離世的......”
閻王腳步一頓，不置可否地問：“那你還跟我做什麽交易？”
“我可以和他一起消失，但是我不能看着他消失，又一次的，消失在我面前。”
江亦行看起來有些痛苦，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分辨不清是全身是哪裏痛，只覺得眼前的實物都看不真切了。
“大部分你都說對了，我是想就這一世結束了沈予不正常的輪回，但是——”他平空把那份複印的命運薄變在手上拿着，翻到沈予的名字和江亦行的名字那一頁，說：“時至今日我已經不能再修改了，就像你說的，只有讓你們這一世得以善終，沈予今後不管還有幾世才能順利輪回，不再反複經歷這些苦痛，而我地府也不會每次沈予一來就被攪得烏煙瘴氣的。”
江亦行捂住心口幾乎要只剩下點點頭的力氣，他緊咬的下唇幾乎要滲出血來，勉力打起精神來說：“那就還要麻煩閻王...就按照我們之前說好的...這三十天不要再打擾他了......”
“你這樣是支撐不了多久的你明白嗎？”閻王嘆着氣回到辦公室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藥瓶，倒了一枚藥丸在手上遞給江亦行，又說：“值得嗎？你們兩個生生世世都在糾纏，每一世都不得善終，也不知道是誰一開始造了你們生離死別的孽，這都不知道多少世了，把我地府搞得亂七八糟的。”
江亦行把藥丸接過去，拿在手裏看了看，遲疑着要不要吃，閻王從他手裏搶過去硬給他塞到嘴裏，說：
“吃吧，我這是怕你等會兒都沒命再回去，我只收死人，不殺人。”
吃下藥丸江亦行果然馬上就好了很多，只是嘴裏太苦，他咽了幾口唾沫把那殘留的味道咽下去，對閻王說：“謝謝...沒有值得不值得，我只是...太愛他了，他活着的時候我沒辦法，人都是要死的，沈予現在是我唯一的牽挂，用我換他三十天愛着我陪着我，對我來說沒有比這更有價值的事情。”
閻王沒再說話，大手一揮，把江亦行一瞬間就送回了沈予的辦公室。
江亦行走後，判官進來問閻王：“您這次怎麽不跟他直接說他們兩個都——”
閻王瞪了他一眼，說：“不斷因果怎麽斷緣分？這兩個年輕人生生世世都太苦了，能在這一世得個善終徹底結束，也算我上去之前最後做一次好事。”
作者有話說：
晚點來捉蟲。我再再再再給大家吃個定心丸，不是be真的不是be，閻王不是什麽壞鬼，而且江總想死我也不會讓他死的。 祝大家2019一切順利！感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