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丢給了哥爾摩。
沙發上穿着時尚的小男生擡手接住從後方飛來的汽水,打開喝了一口後,舒爽的呼出一口氣,然後對正在看着手中資料的赫索道:“如果你要把深淵者帶回來最好快點,他們遲遲沒有出發去特行隊部隊的原因就在你手上的那張紙,他們應該是在準備什麽東西。”
伽特派爾的腦袋有些轉不過圈:“他們不是要送它回深淵嗎?需要準備什麽?豪華轎車?”
黑發的男人終于将視線從電視屏幕上挪開,看向哥爾摩:“那麽他們的最終目的就不止是将深淵者送回去那麽簡單。”
門再一次被打開,進來的是宰洛奇蒂、澤恩與藍柏特三人,還綁着一名金發女子。
“辛苦啦!”希嘻嘻哈哈的跑過去接過宰洛奇蒂手中的繩子,順便與她擊了個掌。
澤恩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坐到了哥爾摩的身邊,拿下自己的眼鏡擦了擦,嘆一口氣:“真羨慕希那麽有活力。”
“是啊。”哥爾摩咬着習慣,半躺在沙發上沒個人形,還在吐槽別人,“就像個金毛尋回犬,根本停不下來。”
藍柏特微笑着往旁邊的空位擠了下來,“還有野狗一般的直覺。”
希陰測測的站到沙發後方一手臂勒住了三人的脖子,“你們也太過分了。”
至于替被捆綁并堵住了嘴的女子做介紹工作的,是宰洛奇蒂。
就一句話:“從特研院綁來的。”
……
其餘人瞅着金發女人的衣服,又一致看向宰洛奇蒂,表示我們用看的也知道。
烏森擡手,拿着遙控器将電視關閉,然後望向神色驚恐的特研院女子。
掃了一眼後,烏森道:“洛拉小姐,這個稱呼應該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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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的女人臉上又多了些疑惑的神色,在烏森問話後也沒人來講她嘴中的麻布取出來,她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我不大相信從別人嘴裏說出來的話,也不耐煩人在驚慌時的語言組織能力,所以你嘴裏的東西不需要取出來。”烏森回答出了她在腦海中的疑問,讓女人的情緒更為激烈了些,她努力的想向烏森表示什麽,而烏森則對一旁的宰洛奇蒂道:“控制住她的頭和眼睛,別讓她亂動,以她心裏現在的恐懼程度,對你來說沒什麽大問題。”
陰測測的女人甚至沒有什麽明顯的動作,只見洛拉的身體像是被一只手強行扶正了一般,連眼睛看向的方向也被強行挪轉到與烏森能夠對視的角度,之後便身體完全僵硬着一動不動。
“你想稱這個叫讀心術也沒錯,不過也還有些差別。”烏森毫不介意的透露予她:“比方說我還知道你剛剛進入特研院不到兩年,你今年二十三歲,你的性格是虛僞,你最讨厭的人其實是你弟弟。啊大概還有,你沒有參與這次安聯派下的任務,但你知道特研院大概會在幾天後有行動。”
金發女人甚至想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但卻做不到。
接下來又聽烏森道:“後天?很好。”
他伸手拿走了赫索手中的一疊紙,并提到了洛拉的面前:“雖然沒有被參入其中,但身為特研人員的你,這些擺在你面前時你也是看得懂的。宰洛奇蒂,注意幫她對焦上每一個字。”
洛拉維持着僵直的姿勢,眼睛不收控制的轉動,即便她不想看,那些名詞符號與等式也被強迫擠入她的視線裏。
“就固定在這裏。”烏森松了手,那張紙直直的停留在半空中,确認基本上沒問題了以後,烏森退後坐回了沙發上,并道:“看完了就幫她翻頁。”
赫索觀摩了會兒後,笑了笑,“其實她長的還不錯。”
哥爾摩一手拿着汽水罐,翻了個白眼道:“是啊,你還可以辦成她的樣子混入特研院,是不是特別高興。”
“我不介意,不過你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呢。”赫索眼睛都笑彎成了兩個月牙,斜睨着哥爾摩,一邊道,“明明那時候見到我還管我叫媽媽呢,你這孩子真是的。”
灰發的男孩抖着手捏癟了汽水罐子,咬牙切齒的道:“到深淵的名額裏怎麽就沒有你!”
在宰洛奇蒂的幫助下,洛拉認真的看完了每一頁紙。
最後,由烏森驗收了成果。
與洛拉對視了有半分鐘後,烏森扭過頭道:“沒什麽用了。”
話音剛落,半跪在地上的金發女人從腰部開始,像一條毛巾一樣被擰成了一條。
整個過程連叫聲都沒能發出來,唯一制造出的聲響也就只有骨骼斷裂粉碎的聲音。
“不管怎麽樣都聽不厭呢。”閉着雙眼的藍柏特歪了歪腦袋,微笑着道:“下次行動的時候放我跟宰洛奇蒂一組吧。”
伽特派爾面色複雜的看着原本以為是最溫柔的存在的少年,不着痕跡的向一旁挪了挪。
“怎麽樣?”赫索問道。
“前四張紙是在計算一串基因的三次突變,第五張到第七張是化學藥物的配置比例,從第八張到最後一張紙記錄的是幾種一種傳染性病毒與致命性病毒以及結合幾種病毒細胞制造出新型病毒”烏森重新拿起遙控器将電視打開。
他扭頭瞧了赫索一眼,又道:“看來不需要我解釋,你已經明白了。”
希與伽特派爾不滿的望着烏森,不帶這麽吊人胃口的!
赫索放下之前一直在把玩着的手機,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成員的想要的便是IS的想要的,說來,我還一直沒有給大家活動的機會呢。”
“說來聽聽。”烏森接過希遞來的藍莓汁,喝了一口,又還了回去,“別給我這些奇怪的東西,我具體一點說我要涼的白開水。”
“我想要特研院所有人的屍體,”赫索拿着那疊紙扇了兩下,然後丢到桌子上去:“就用這些。瞬的話,我一個人去領。”
澤恩往沙發下滑了滑,看向烏森問道:“結束之後,新型病毒我可以保存下來嗎?”
“可以。”烏森表示沒問題呀。
藍柏特瞧了瞧還被丢在地上扭成了麻花的屍體,遺憾的道:“真可惜,這樣就聽不到了。”
澤恩摸了摸他的腦袋道:“你想聽聽病毒的聲音嗎?可以放大病毒的實體。”
“诶?我還沒有聽過呢。”藍柏特咯咯笑出來兩聲:“說不定會長的很可愛?”
伽特派爾擡手撓了撓頭,打斷他人的談話,問道:“那三張紙到底怎麽了?”
第二十一口
? 瞬不知道赫索有沒有一點點在想着自己,大部分時間,瞬在看守室裏能做的事也就是望着牆壁想一些關于赫索的事情。
或許是有時與陰陽說話時太過于放松會讓他忘記去想赫索的事情,而後更擔驚受怕的為自己會不會真的有一天就把赫索給忘記了而去更努力的思考關于赫索的事情。
“你又在發呆了嗎?那些人有拿吃的給你嗎?”陰陽得了閑空就會到看守室來,比如說現在。
被陰陽得聲音喚回思緒的瞬扭過頭去,腦袋輕點了幾下。
陰陽抿嘴笑了笑,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了。
不過一天的時候,瞬就覺得已經和這個人類很熟悉了,可能是因為他沒有接觸過赫索以外的人,所以現在才會有這種感覺。
像感到不需要再說話的時候,陰陽也就坐在旁邊。
瞬第一次知道,有時候陪伴一個人不是要不停的一直喊着他的名字,一直與他說話,就像現在,即便陰陽沒有在與瞬聊些什麽,也能讓他知道,這個人類是因為想要陪着自己才呆在這裏的。
原因?瞬不知道,也有些好奇。
他陪在赫索身邊是因為那是他第一個見到人,在那所研究室中,在那個罐子外面,唯一一個對他沒有惡意的人,再然後,原因就随着陪伴着赫索的日子變得越來越多,日積月累,已經成為了固定的情緒。
是他每天想要做想要完成的事情。
那你的?
“你……”在兩人沉默着過了大約半個小時,瞬忽然轉過頭看向陰陽,出聲道:“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好?”陰陽想了想,搖搖頭道:“我并沒有做什麽,為什麽會這麽想?”
瞬垂下頭,纖長整齊的睫毛在眼睛小幅度的閉合下微微顫抖了幾下,他道:“你跟其他人類不一樣,跟赫索也不一樣,在我的感覺上……你是比赫索更有在認真對我的人類。這些事情,我能感覺得到,人類的善意和惡意,我能感覺得到。”
聽着瞬的話,陰陽愣了愣,“只是我現在所做到的程度,就是你現在來到這個世界上所接受到的最大的善意了嗎?這就是你至今為止得到的好了?”
“嗯,我很喜歡你,雖然排在赫索的後面。”瞬沖着露出一個純粹的笑,黑色的眼睛中完全沒有過多複雜的情緒,陰陽能從那雙眼睛中清楚的看見代替昨日防備與警惕的親昵。
至今為止,陰陽是瞬遇到過的最好的,待他最為友善的人類。或許這對陰陽來說并不能算上‘對誰好’,而對瞬來說,已經夠了。
陰陽閉上眼睛,昂頭靠着牆壁,過了會兒後,開口道:“如果在人類的世界裏,你得到的只有這些的話,不如早些回去深淵那邊。或許是你接觸到的人過于少,但是瞬,這些在你看來對你好的,根本稱不算上是好。你只是得到過的太少了,才會覺得我給你的就是最多的。”
“那為什麽,陰陽要跟我說這些呢?”蹲坐在牆角的小孩歪着腦袋看着并排坐在一邊的短發女人。
“因為…”陰陽喉間上下動了動,看着瞬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事情,她露出一個笑,但好像也夾雜了些不愉快的情緒,“我那個時候,就像是現在的你一樣。”
瞬望着她,像是正在消化剛剛他們倆的對話,而陰陽又站起身來。
“我想,我去幫你問問看特研院那邊多久會到。”陰陽看了看男孩的臉,白到有些透明,“總被關在這裏連太陽都曬不到,你看上去就已經很缺少陽光了。”
瞬點了點頭,目送陰陽離開了看守室。
人類總是會為一些沒有必要的事情而忙碌,瞬已經習慣了,在赫索那裏的時候就已經習慣了。
在特行隊中,異能者也是最近才被衆人給接受的,畢竟在從前都是被排擠的對象,大家眼中的異類,可怕的存在。
而陰陽,即便是現在,也沒有被這個團體所接受。
但因體質實在特殊,被強行性的留在特性隊中,而且時間也不短了。
現在就連地位處境都變的有些特殊了,一個不怎麽被特性隊成員們接受的上司。
其實也就是安聯為了安撫她而給的職位,平日裏在這裏行動也都很自由。
“長官,打擾了。”陰陽站在門外,敲了敲門,兩秒後見沒有回應,陰陽伸手壓下門把手将門推開。
沒有人。
說起來,長官好像是昨晚外出去了,今天晚上才會回來。
将門反手關上,陰陽走到電話旁,取下牆上的電話簿,正要拿起電話筒時,卻見顯示有留言的信號燈在閃爍着。
平日裏也會幫忙接些電話然後再轉告給其他人的陰陽順手就按下了播放留言的鍵。
“萊恩上校,我是特別研究所的蘭堤博士,我們收到了昨天你們送來的深淵者基因信息,有些突變情況,深淵者身上的抗體比原本計算出的要多可能會完全将病毒體消滅,但我們已經在着手彌補這個錯誤。”留言在這裏頓了頓後,又繼續道:“請不要太過着急,藥物毒素的控制現在已經完全沒問題,只剩下病毒基因上的一些細微調整。明天早上我們去就會去完成藥物注射與病毒接種,我保證這次不會再有纰漏。”
站在書桌邊上的陰陽吸了口冷氣,她的嘴唇有些顫抖,緩緩伸手去按下了删除鍵。
陰陽倒退兩步,在辦公椅上坐下,雙手撐在桌子上,煩躁的捋亂了黑色的短發。
“不行,這樣不行。”陰陽舔了舔雙唇,表情顯得有些矛盾,“我不能這麽做,不能去……”
最終,她一手捶在桌面上,晃了晃頭:“該死的!”
她僵持着一個姿勢大約過了有三個小時,忽然的站起了身走出辦公室。
直線去了餐廳取來了兩杯咖啡,然後走到無人的拐角處,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看起來異樣詭異的黑色血液分別滴入兩杯咖啡之中。
端着兩杯咖啡,陰陽來到了監控室,推門走入監控室中:“嗨,我看你們不在餐廳,就帶了兩杯咖啡過來,今天晚上的夥食不錯。”
“啊是你啊。”一人看見陰陽後愣了愣後态度冷淡的道:“現在去人太多了,再過半個點讓吉姆去拿兩份盒飯回來。”
另一人不滿道:“怎麽又是我去?今天中午也是我去的。”
兩個人接過了咖啡,皆是喝過一口後便放到了一旁去。
“特研院那邊也真是太慢了,都已經過去一天了。”陰陽道。
“是……呃!”
監控室內的二人忽然身形一滞,眼睛充血、四肢僵硬、皮膚化為死青色,這些變化都是在短短的一瞬間內所發生的。
如同死了很久的屍體,但沒過一會兒,那兩具屍體又搖搖晃晃的活動了起來。
陰陽閉着眼晃了晃腦袋,将那些遲疑徹底的驅散,她上前将看守室內的監控關閉上,面對向那兩具搖搖晃晃的在走來走去的屍體,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然後轉身走出了監控室。
看守室內,縮在牆角的瞬睡的有些不安穩,錯誤的睡眠姿勢還讓他身上有些發疼。
金屬門推開的剎那,瞬立馬就睜開了眼睛,稍稍擡了擡頭,瞧見走進來的人是陰陽,便又閉上眼打算繼續睡。
他原本以為陰陽又要坐在他身邊,像之前那樣,但接下來卻忽然被抱了起來。
“呀!”瞬下意識的抱住了陰陽的脖子,小小的驚呼了一聲,然後疑惑的道:“陰陽?”
陰陽吸了吸鼻子,勉強對瞬露出一樣笑容,道:“走,我帶你去找你的赫索。”
瞬歪了歪腦袋,呶呶嘴,看着陰陽,問道:“你們不是要送我回到深淵去嗎?”
“先不回了。”陰陽一邊說着,一邊往外走,“噓——別出聲。”
瞬眨了眨眼睛,然後趴到了陰陽耳朵邊上小聲的道:“你怕被人發現嗎?前面第二個拐角有人剛剛走過去。”
“你……”陰陽望着瞬,“可以感覺到?”
男孩笑着朝她點着頭。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在瞬的提醒下,陰陽完美的避過了每一個人,繞到了二樓,陰陽改抱為背,背着瞬從走廊盡頭的窗口跳了下去。
瞬很配合的緊緊的用雙手扒着陰陽的肩膀,落地時陰陽一手撐地,以緩和沖擊力。
從那個窗子跳下來後,這邊是大樓的背面,平日裏很少人經過。
陰陽反手将瞬又往上托了托,走向了院牆。
“抓緊我,小心不要碰到牆頭的電網。”陰陽略顯得有些緊張的吞咽了一下。
好歹在特行隊呆了幾年,即便不怎麽被派出行動,但陰陽的身手在營內也是被鍛煉的不錯的,除了重量上之外,瞬也都完全沒有再給她其他的壓力,翻過高牆也不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翻出牆外後,陰陽也不敢多做逗留,背着瞬跑了不少的路,才停下來将他放下。
第二十二口
? “附近都沒有人。”瞬昂着頭,望着正左右張望着的陰陽道。
“部隊裏不允許使用行動電話,我也沒有帶在身上。”陰陽皺了皺眉頭,她停下來倒不是因為累,只是在想接下來該怎麽做。
就像瞬當初說的那樣,她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還有很多她沒有擁有的。但同時,她也不會感到饑餓與勞累。
“我們得去附近的城鎮上,那裏有公共電話。”陰陽一邊道,一邊掃着四周,拟畫路線,又看向瞬身上那套遍布幹涸血液的衣物,“通過電話你就可以與赫索取得聯系,還得将你身上的這套衣服換了,不然就太顯眼了。”
瞬疑惑的偏了偏腦袋,問道:“只要有了電話就能聯系上赫索嗎?”
“沒錯。”陰陽點點頭,耐心的與瞬解釋道:“在電話裏輸入赫索的電話號碼,然後在撥通出去就可以聯系上了。”
銀發的孩子了然的點點頭,接着問道:“赫索的電話號碼是什麽?”
被提問的女人愣了愣,之後面色一僵,低頭望向瞬,“你不知道赫索的電話號碼?”
看着瞬頭部晃動着的動作,陰陽擡手撩起額前的碎發,有些頭疼的道:“很好,我們又省略掉一個步驟。”
看得出來她在煩惱着,瞬拽了拽她的衣角,“對不起。”
陰陽擡手摸了摸那個到自己肋骨處高毛茸茸的小腦袋,“不用道歉,我忘記你還沒一只可以拿來炖湯的雞年齡大。”
瞬不大高興的皺了皺眉頭,他跟那種生物明顯不在一個檔次上。
打電話這條路是走不通了,陰陽想了一會後,并沒有抱很大希望的問道:“知道從這裏怎麽去赫索的家嗎?”
“嗯……”瞬咬着嘴唇想了會兒,小臉皺了皺道:“不知道,我不知道這裏是哪裏。”
麻煩了。
陰陽感覺自己這樣一時沖動就将瞬帶出來實在是有些不明智的,她都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做才好。
“但是我知道,從研究院怎麽回家。”瞬弱弱的開口道:“赫索帶我從那裏走過。”
事到如今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聽過瞬的話,陰陽松了口氣,如果是跟特研院在一個城市就好辦了,從這裏走的話……坐游輪是個不錯的選擇,大概兩個小時便到了。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現在游輪購票并不是實名制,通過第三方購票的話,躲避追擊也比較保險一些。
想到了路線之後,陰陽自然是帶着瞬毫不停歇的朝碼頭趕去,先去替瞬在碼頭附近的店中買了套兒童水手服,然後很輕松的在附近找到了票販子,從那裏購來兩張票。
因為特行隊部隊與特研院所在兩座城市距離并不遠,所以從這裏出發的每一輪船都是會經過特研院的所在城市。
瞬與陰陽在碼頭逗留的時間不到五分鐘便登上了出駛的客船。
第一次乘坐這種水上交通工具的瞬新奇的拽着陰陽在客船上跑來跑去一個小時,之後在甲板處安靜下來。
“人類創造出的這些,很有趣。”他爬上刷了白漆的欄杆,望着游輪兩旁濺起的白色水花,深藍色的小領結被風帶着在亂舞,“回到深淵後,我大概就沒辦法再看到這些了吧。”
陰陽扭過頭,見那男孩穩穩當當的坐在欄杆上,垂着頭認真的看着游船行駛的痕跡,忍不住伸出手一次撫了撫那被風吹亂的銀色短發。
就這麽領着瞬直接跑去特研院門口尋路未免有些太過嚣張了,陰陽不是IS裏那些無所顧忌的人,她行事會很小心,即便麻煩上一點也無所謂。
陰陽攔下一輛車,載着她與瞬圍着特研院周圍的路線繞了一圈,讓瞬指認他曾經走過的地方,并選擇在那裏下車。
瞬的記憶力很好,對于與赫索一起做過什麽,走過哪裏的記憶來更好,他清楚的記得赫索走在這條路上,踩過的每一塊地磚,從哪一條斑馬線到路的對面去的……
“赫索不喜歡乘坐人類的代步工具,他出門都是用步行,大部分時候。”瞬被陰陽牽着手,他的位置要稍微領先一小步,順着那看不見的足跡走着,“我喜歡躲在赫索的口袋中,還有在他的肩膀上貼着他脖頸的位置。赫索喜歡踩着這些紅色的磚塊,有時候紅色的沒了,就順着這邊黃色條紋的磚塊走。”
瞬側過身,仰頭看向陰陽,一副很開心的樣子:“我那個時候就很想能和赫索一起這樣走。”
陰陽看着走在前方的瞬,他在努力的邁大步子去重複那些腳步。
或許,她與瞬并不是完全一樣的。
陰陽想。
即便在從前,她也沒有做到像瞬這樣去憧憬、喜歡一個人到将對方當做信仰,化為自己世界的唯一支柱,将關于那個人的所有畫面都牢牢的記住。
“哈……”瞬忽然拽着陰陽小跑了起來,在前方的路口轉了腳步,“就快到了!”
他一邊跑着,轉過頭,擡手指着前方的公寓,情緒很是興奮的對陰陽道:“就是那邊。”
看起來很小的身體,力量卻大到有些過分了,陰陽覺得自己都快被瞬拉成風筝了。
被拽着一口氣跑了五樓。
陰陽很想提醒瞬那邊有電梯,但瞬已經高興到瘋了,他跑向樓梯的速度要快上陰陽開口說話的速度。
瞬站在那扇門前,伸手敲響了門。
持續着敲了許久,但沒有人将門打開。
“……”他有些失落的倒退兩步,眉頭稍稍皺起,望着面前的格擋物。
陰陽安慰道:“別着急,家裏只是沒有人,我們可以先進去等他回來。”
瞬猶豫的道:“把門弄壞的話,赫索會生氣的。”
“不會弄壞的。”陰陽輕笑一聲,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硬卡片,“我對這個很在行。”
瞬看着陰陽一手握着門把手,一手拿着那張硬卡片伸入門的縫隙中,稍稍動了兩下,便聽‘咔嚓’一聲。
再然後,陰陽便拉開了門,她對瞬昂了昂頭道:“進來吧。”
在瞬跑進屋後,陰陽将門關上,也跟着走了進去。
陰陽剛從玄關走進客廳,而瞬已經到各個房間都轉了一圈,而後,他隐隐有些擔憂的道:“赫索已經兩天沒回來了,他是不是不要這裏了?”
“怎麽會?”陰陽走上前,蹲下身,拉住站在她面前的瞬的雙手道:“別擔心,你先去睡一覺,這兩天你在看守室應該都沒有睡好。我在屋子裏找找看有沒有能聯系上赫索的線索,找到之後,我就叫醒你。”
陰陽說的沒錯,瞬在看守室內吃的還算不錯,但由于他從進入看守室後便一直縮在牆角裏沒挪動過位置,睡覺時也事保持着同一個姿勢,睡的有多難受不用說,大多數是閉眼後不到一個小時就會醒過來。
趴在被褥之中,小小的身體陷在柔軟的床榻之中,床褥之間還能夠嗅到很熟悉的味道。
瞬漸漸的放松下來,這一覺醒來,已經是天黑之際。
“瞬,先吃些東西吧。”從陰陽的表情看來,是沒有什麽收獲的樣子,果然,之後便又聽陰陽道:“還真是狡猾啊,連電話薄都找不到在哪裏,電腦也是很久沒有開過的樣子。”
銀發的男孩從床上滑下了地,擡頭望着顯得有些焦躁的陰陽,頓了頓道::“我可以等赫索回來的,陰陽,不要生氣。”
陰陽怔了怔,擡手捋過齊耳的短發,搖頭道:“我沒有生氣,只是自己能努力做些什麽的時候,等待這種事情就不适合放在第一位。你覺得赫索現在大概會在哪裏?我想,雖然不知道可能性有多大,但總歸要試試看……”
“陰陽?”瞬始終不能适應人類總是不将話說明白的習慣,他不知道陰陽想要試些什麽,只能疑惑的瞧着她。
“瞬,你聽我說,赫索可能也在找你,雖然我不知道這幾率有多大。”她彎下身握住瞬的肩膀兩側,道:“我想試試,到特研院或者部隊那裏試試看,但是你不能跟來。”
“為什麽?”
陰陽想了想,給一個不是很複雜,瞬也能接受的理由:“赫索也有可能會在我出門的期間回家,如果你跟來,那是不是就錯過了有可能回到家的赫索?”
聽起來沒錯,瞬點點頭:“嗯。”
“那一定要在家裏,不要出門,有陌生人的氣息靠近,就躲起來,不要被找到。”陰陽拍了拍瞬的腦袋,“肉化凍過了,我放在了餐桌上,記得吃,我先走了。”
瞬跟着陰陽到了玄關,沖着她晃了晃小手,“陰陽再見,要回來哦。”
陰陽沖着他笑了笑,然後門關上,屋裏只剩下了瞬一個。
他看着閉合上的門,又折返跑回客廳,将桌子上擺放在盤子中的肉,端到了玄關,面對着門坐下開始進食。
他想這樣,坐在這裏的話,赫索和陰陽回來,就能第一時間看到他在這裏了。
也不會找不到他。
這樣,他也能第一時間發現赫索或者陰陽回來了。
第二十三口
? 在玄關坐着有一會兒,瞬覺得有些累,幹脆躺下開始睡覺。
而此時,陰陽也已經到了特研院附近,還好她可以不吃不喝不睡,在附近蹲上一夜也沒有問題,不似常人的體質使她也不會感到勞累。
就這樣,蹲點了一晚上的陰陽,在天色快亮之時,終于瞧到有人接近了這邊。
一群看上去就很可疑的人,他們好像根本沒有打算隐藏過自己。
陰陽雙目一亮,她押對了,這群人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那個團體——IS,除了他們陰陽想不好還有哪些人會這麽無所顧忌的闖入安聯直系機構。
IS有七名成員,數了數,來的人正是七人,沒有差。
看着那七個人闖入特行院,陰陽在手心中捏了把汗,貿然接近這幾個人很可能會被攻擊。
該怎麽辦呢……
“……嗯?”趴在玄關處的銀發小鬼忽然間睜開了眼睛,他雙手撐地支起上半身,盯着那扇門瞧了半會兒。
察覺到了有人正在朝這邊走來,但這腳步聲并不是赫索也不是陰陽的。
瞬想,或許是住在這一層的人回來了,但接下來,那腳步聲卻停在了門的另一頭。
瞬立刻坐起了身,貼到了門後,藏匿着的鋒銳指甲露出,順着門後的牆壁趴上了天花板。
門縫中發出窸窸窣窣的瑣碎響聲,瞬很輕松的将指尖紮入天花板,牢牢的扒在上面。
柔軟的頭發回應着地球的吸引力,倒豎了下來,他瞧着門把一轉,便被從外打開了。
進入屋子的是兩名特行隊人員,沒有帶槍,瞬從他們身上嗅到了狠好吃的氣味。那兩人小心翼翼的俯着身體墊着腳走進屋,卻完全忽略掉了天花板壁角處的男孩。
瞬看着兩人走進了客廳,眨了眨眼睛,又回頭看了看沒有被關上的門,思考了兩三秒。
陰陽告訴他要躲起來,沒有說可以弄死這兩個人,好像很麻煩的樣子。
瞬皺皺眉頭,最後松開了手爪,靈巧的落在了地上,光着腳跑出了家。
剛出門,便察覺又有一名人類在靠近,但氣息很混亂,完全不像特行隊中哪怕是那些聞起來不好吃的成員。
沒過一會兒,躲在門後的瞬就看見一名拎着兩大袋東西,好像很累的人類少女氣喘籲籲的向這邊走,一邊從口袋中掏出了鑰匙。
瞬還記得這個人,那個跟赫索對過話的,住在隔壁的人類。
雖然不是很喜歡,但是躲在她家裏的話,應該沒問題吧?
于是鄰居小姐路過大敞着門的隔壁家,準備打開自己的家門時,便瞧着躲在隔壁家門後的一名白嫩嫩的男孩子正望着自己,好像有什麽話要說。
少女正欲開口詢問他有什麽事情時,那男孩卻豎起食指立在嘴前,然後指了指那道門後小聲的對她道:“有人在找我,我可以去你家裏藏起來嗎?”
“在玩捉迷藏嗎?鞋子都沒有穿哦,這麽小心。”少女稍稍彎下腰,近距離的望着他,小聲的問着,流蘇般的黑發順着肩膀滑至前,她将一只手上的袋子遞上前,狡黠的一笑道:“可以是可以,你要幫我拎一份東西才行。”
黑珍珠般的眼睛掃向遞到自己面前的袋子,瞬又看了那少女一眼,然後伸出雙手接過塑料袋……一個手拎着會拖在地上。
鄰居家的小姐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腦袋,然後直起身,用鑰匙将門打開。
還沒有完全拉開門,那銀發的小孩便蹿進屋內。
“真是小孩子心性。”黑長直的少女笑着踏進家門,将房門關了上,扶着牆壁蹬下了兩雙鞋。然後對正站在前方雙手将塑料袋提在胸前的男孩道:“不用那麽一直拿着啦,放到客廳的桌子上就好。”
瞬點點頭,提着袋子轉身走向客廳,然後将塑料袋放到了桌子的正中央。
“你是剛搬過來的人家嗎?以前沒有見過你呢。”少女從塑料袋中拿出了一瓶果汁汽水遞給瞬,然後将手上的幾兜東西也都随手擱到了桌子上。
瞬一手拿過那只封閉着液體的小鐵罐,一邊道:“見過的。”
“嗯?什麽時候?”她又拿出一罐果汁,叩開拉罐,昂頭咕嘟咕嘟喝了兩口,接着道:“大概是我沒注意吧,我是有些臉盲症。”
瞬學着她的動作,将罐子的拉環拉開,雙手握着易拉罐,将開口放到鼻子下嗅了嗅後試着嘗了一口。
“好辣。”瞬一張臉都皺起來了,它想起來曾經赫索還将它泡在這種液體當中過。
人類少女橫躺在沙發上,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瞬:“你都沒喝過汽水嗎?”
“皺得都要起褶子了。”她伸出手捏了捏瞬的臉,“你還真是白啊,都快沒顏色了,平時都不出門嗎?”
面對鄰居的問題,瞬不是點頭就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