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的教授
暑假很快就到來了。
哈利絞盡腦汁地想了一個多月，最終得出一個最壞的結論：伏地魔很可能和他一樣，也回來了。當然，這還需要證實，所以他每天不等達力用新收到的斯梅廷手杖趕他，就主動地去門口拿信了。他迫切需要知道一點兒魔法界的消息，而最好的途徑莫過于收到霍格沃茨的錄取通知。
“石牆中學？那是個什麽玩意兒？”在達力第一百次說這句話的時候，哈利正揉着眼睛走向門口。他覺得佩妮姨媽完全是在瞎操心，他根本不可能去上那個全日制中學。收到信他就立刻拆了，免得跟上次一樣，弄得雞飛狗跳，最後還在暴風雨中跑上了一個孤島！
霍格沃茨其實也不錯，至少能滿足德思禮一家少看見他的要求。哈利這麽想着，彎腰把地毯上散落的信件撿起來。一封弗農姨父的商業信函，一封推銷割草機的廣告，還有一封沒貼郵票，封口處是一個印泥戳。
哈利在看到那熟悉的紋章時心幾乎要飛起來。來了！霍格沃茨才是能使他有家的感覺的地方。他有點哆嗦着揭開信封，閱讀他早已見過的內容：“親愛的哈利?波特先生：茲通知您已經被霍格沃茨魔法學校錄取……”
“怎麽這麽磨磨蹭蹭的？動作快點，不就拿幾封信嗎？”佩妮出現在廚房門口，本來已經很長的馬臉拉得更長了。她看到她的外甥站在門前，回過頭沖自己燦爛一笑，手裏拿着一封拆開了的信。她視力很好，一眼就看見了上面的圖案，臉色立刻青了，發出一聲穿破屋瓦的尖叫：“噢，弗農！”
十分鐘後，哈利就和他的姨媽姨父一起站在客廳裏，而被關在外面的達力正在大哭大鬧，狠狠敲打木質的房門，試圖闖進來。哈利站在沙發邊上，面色坦然。他的姨父就坐在他面前，一張紫臉漲成了豬肝色，正用兩只小眼睛狠狠地瞪着哈利，嘴唇哆嗦着，仿佛被氣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的姨媽則是神經質地抓緊兩只手，在他們旁邊不停地走來走去，還不停地說：“這該怎麽辦才好……怎麽辦……”
“喂，小子，不管你怎麽想，我們都不會送你去那個天殺的戲法學校的！”好半天，弗農姨父蹦出這麽惡狠狠的一句，他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哈利擡起頭，在德思禮夫婦兩人之間掃了一遍，聲音很平靜：“我想你們無法阻止我。我已經把回信托給貓頭鷹了。”
弗農怒吼起來：“你這個臭小子！你怎麽敢！你怎麽敢！”他伸手就要去抓哈利，不過哈利早就預料到了這點，他一閃身躲過了。
“能勞駕你們先聽我把話講完嗎？”哈利站在圓圈沙發後面，這樣能很好躲避他姨父的手臂。弗農抓不到他，氣呼呼地瞪着哈利：“說！我倒要看看，你怎麽給自己辯解！”
哈利吞了吞口水：“首先，感謝你們養了我十一年，無論如何。”德思禮夫婦被這個意料之外的開場白震驚到了，驚訝地面面相觑。
“然後，就算你們不承認也好，我的确是個巫師，一出生就錄在霍格沃茨的學生名單裏了，我必須去霍格沃茨。”哈利停了一下，德思禮夫婦好像震驚過度還沒恢複過來，居然沒對他提到一些非常理存在的東西表示反對。
“霍格沃茨是全封閉式管理的，所以，這意味着你們以後每年只需要忍受我一個暑假就可以了。對鄰居們可以說我去少管所之類的了，我無所謂。只是暑假我必須回來，不要問我為什麽。”哈利覺得他要講的也就這麽多了，要把所有事情向德思禮夫婦解釋明白，他沒那個耐心也沒那個必要。
半晌沉默。
先打破寂靜的是佩妮。“這麽說……你全都知道了？可是我們什麽都沒告訴你！”她尖叫道。
“是，我知道你們想讓這件事情就這麽爛掉，就當做沒有發生。我知道我父母是怎麽死的——”“可是——”哈利在佩妮驚愕的視線中一揮手，他有點不耐煩了：“不要問我怎麽知道的，我就是知道了。我必須去霍格沃茨，哪怕結局和我父母一樣。”
原來他可以這麽容易地說出蹈死無畏？哈利有點自嘲地想，上輩子他可沒這麽輕松。也許是因為姨媽一家不能像他的朋友們一樣讓他留戀？而這一次，他甚至不能靠近他們，以免他走向最終注定的死亡時有所動搖，而留給朋友們無謂的悲痛。
如果說之前德思禮夫婦臉上還有點血色的話，這會兒也完全褪幹淨了。佩妮無法相信地瞪着他，突然腿一軟跌坐在沙發上。弗農則以他從來沒見過這個人的目光盯着哈利，最後從牙縫裏憋出一句話：“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可不要指望我給你付上那個戲法學校的錢！”
哈利點點頭。這個結果已經超出他的最好預料，他不奢望更多了。他和他們互相對看了一會兒，最終哈利覺得他最好留他們夫婦倆呆着。就在他轉動門把手的時候，佩妮發出一聲抽噎。哈利頓了一下，最終沒有回頭看，他推開了門。達力跌了進來，他坐在地上，看看面無表情的哈利，再看看哭泣的母親，完全地迷惑了。
女貞路四號一天的氣氛都很沉悶。佩妮姨媽顯得很是心不在焉，甚至沒要哈利收拾晚餐盤子。哈利樂得無事可做，他早早地爬上樓梯，想呆在自己的小床上出神一會兒。他剛推開門，就看見一只棕褐色的貓頭鷹落到了窗棂上。
哈利走過去，從貓頭鷹腿上解下一卷紙條，後者撲撲翅膀飛走了。他把羊皮紙展平，上面用一種圈圈套圈圈的細長字體寫着：“親愛的哈利：
很高興收到你的回信。明天海格會接你去對角巷購買所需用品，他是霍格沃茨的鑰匙保管員。你的父母給你留下了一筆小小的遺産，不用擔心學費問題。最後，歡迎你來到霍格沃茨！
你忠誠的 阿不思?鄧布利多”
哈利眨眨眼睛，抑制住了眼眶裏泛出的淚水。校長瞞了他很多事情，這沒錯，但是，哈利依舊樂意想象一個活生生的鄧布利多架着半月形眼鏡給他寫信的樣子，而不是像一個破玩偶一樣軟綿綿地躺在霍格沃茨的塔樓下。
他馬上就能進入魔法世界了……哈利努力地把自己的想象從一個個令自己失聲痛哭的場景裏轉移出來，現在該想的是怎麽和他的姨父和姨媽解釋一個半巨人将要來到女貞路四號……
第二天，陽光穿透倫敦早晨的霧氣的時候，哈利和海格已經站在破釜酒吧門前了。早上德思禮夫婦一聽哈利的描述，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他送到離女貞路足有十英裏遠的大路交叉口，讓他自己在那裏等待海格。他們可不想——一點也不想——被鄰居們看到他們正在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打交道。
所以說來，這次基本上還算順利，超出預期，哈利在心裏對自己說。一路上，海格一直在偷偷地瞄他，哈利知道自己表現得太寡言和禮貌了，但是這是必須的。海格率先推門，哈利鼓起勁跟在他高大的身軀後面進了那扇搖搖晃晃的木門，他一點也沒忘記，他就是在這裏第一次見到被伏地魔附身的奇洛的。
酒吧裏觥籌交錯，人聲嘈雜。哈利衷心希望這些雜亂的聲響不要因為他的到來而消失，但是顯然梅林一直都不怎麽眷顧他。一個男巫師把手裏的酒杯摔了，砸到自己腳上還毫無意識；另外一個女巫煙鬥滅了她還在啪嗒啪嗒地抽；更多的人小步跑着過來，要和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握手……
哦，簡直就是災難！哈利覺得四面八方的崇拜視線紮得他難受，他之所以沒有被伏地魔殺死，并不是因為他有什麽特殊的本事，而是他媽媽的犧牲！他一點兒也不為此感到自豪。海格要努力摟緊哈利的肩膀，才能在蜂擁而來的人群中往後門走去。
哈利被一群人弄得暈頭轉向，等到海格已經舉起他的粉紅雨傘在磚牆上敲打時，他才想起來一個重要的問題：奇洛呢？為什麽這次沒有看到他？
哈利滿腹疑雲，臉繃得緊緊的。在海格帶他去過古靈閣、請他吃了一個加大的弗洛林芒果草莓覆盆子聖代、買了一只漂亮的雪鸮送給他做生日禮物之後，他勉強朝擔心的海格露出一個微笑，踏進了最後一個目的地：奧利凡德魔杖店。
他前面還有一個顧客。一個高瘦的男人背對着他，正在試魔杖，魔杖尖端倏地冒出熊熊烈火。從店裏的淩亂程度來看，哈利毫不懷疑，這個人一定比他更挑剔。
“來，再試試這根，龍棕木，龍心神經，十三英寸，堅硬，力量非常強大。很少能有巫師能夠駕馭龍棕木做的魔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它稀少，致密，而且只服從比它更強大的力量，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遙遠東方的木種……龍心神經也是，一條兇猛的成年挪威脊背龍，相信沒有幾個巫師想要去挑戰……”奧利凡德的聲音由遠及近，哈利看到他手裏的盒子上積了厚厚一層灰，好像是從哪個角落裏翻出來的。
他又看了一眼正在挑選的巫師，只能看到他的半個側臉。二十多歲左右，黑發黑眼，非常立體的五官，不用看正面就知道這個人很英俊。聽到奧利凡德的話，那個男人微微挑了一下眉毛。哈利注意到他旁邊散落的魔杖，一根根都好像在壁爐裏燒過似的，焦黑如炭。
奧利凡德托着魔杖尖，男人從他手裏接過來，在空中一劃。一個火圈出現了，哈利感覺自己的眉毛都要被它的熱度烤掉，趕緊後退。男人滿意地點頭，“就這個吧。”他伸出長長的手指在他剛試過的一堆魔杖裏又指了一下，“幫我把這個一起包起來，留做備用。”
奧利凡德照做了，他銀色的大眼睛裏全是激動的光：“梅林啊，我還以為這根魔杖要永遠呆在這裏……”男人似乎很有興趣，問道：“為什麽？您做的魔杖是最好的，不是嗎？”
“是這樣說沒錯……”奧利凡德的目光突然嚴肅起來，“這是我年輕時候的作品……我年少氣盛，想要做出一根最強大力量的魔杖，沒有人能夠擁有它……”他把兩個紮好的魔杖盒子遞給男人，“您還那麽年輕……羅爾德先生，要我說，你一定能做出偉大的事業。”
哈利有一瞬間覺得那個男人會冷笑。不過他只是禮貌地微笑了一下，“非常感謝。那麽，我該付您多少錢？”
“送你了，”奧利凡德沒有在意店裏的其他兩個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你實現了我年輕時的夢想……有生之年我還能看到這支魔杖找到主人，我已經非常知足了。”
“太感謝了。”羅爾德先生驚訝過去後，他彬彬有禮地道謝。他轉過身，似乎剛看到哈利站在那裏：“哦，您有新的顧客了。”
奧利凡德的目光順着他落到哈利臉上，他幾乎是一瞬間就認出了哈利。“哦，是你，我還在想，你也該到上霍格沃茨的日子了呢。”白頭發的小老頭一邊點了一下桌上的卷尺——它立刻飛到哈利的身上開始丈量，一邊又挪動他的扶梯到店堂深處去翻找，“我記得你的父母來買魔杖，那好像就在昨天……”
哈利沒有在聽奧利凡德的話，因為那個男人正在用一種玩味的表情看着他，語氣帶着一點挑高音：“哈利?波特？”他的目光幽黑深邃，哈利下意識地躲避，卷尺正好在量他的雙眼間距：“……是。”
正當這時，一個大嗓門傳來：“哈利，你選得怎樣了？”海格推開門進來，看到了另一個人：“哦，羅爾德教授！”他的目光落到男人手裏的盒子，“看來你已經挑到了合手的新魔杖，是嗎？”
“是啊，這可不容易。”男人并沒有轉向海格，他依舊盯着哈利：“原來你今天是和哈利?波特一起啊。”
海格撓頭：“是啊，鄧布利多說讓我來接他。”随即他轉了過來，“哈利，這位是羅爾德教授，他以後将是你黑魔法防禦術的老師。”
哈利呆在原地，心裏早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新的……黑魔法防禦術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