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黃婆子頓時驚呆,雖然是下人,但當了奶媽那就是半個主子了。宋氏以及葉景霰跟她說話還客客氣氣,哪裏想到大太監指着她的鼻子就罵了起來,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怒聲道:「真是反天了,竟然敢這麽說話。」
「我呸!」大太監一口唾沫吐到黃婆子臉上,罵着道:「你才是反天了,從來沒見過嫂子的奶媽來弟弟房裏指手劃腳的,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是個什麽玩意。要鬧是吧,我怕你啊,走,走,我們到公主跟前評理去,看看這是哪家的規矩。」
說着就去拉黃婆子,黃婆子心中怒火更旺,她是宋氏的奶媽,他們敢怎麽她,喊着道:「難道我還怕你了不成!」
兩人拉扯開來,太監雖然是公公,仍然是男人,力量還是比黃婆子大些。拽着黃婆子就往外拖,黃婆子也是不吃虧的,就要跟着大太監厮打起來。大太監豈是會讓步的,拖到門外頭就動手打,小太監們也都是聰明的,雖然不像大太監那樣公然動手打,卻悄悄下黑手。
沒一會黃婆子哭爹喊娘的叫了起來,這麽一番鬧騰,自然有人禀告了宋氏和葉景霰,連帶着回了安寧長公主。宋氏驚呆了,她怎麽也想不到公主府裏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小叔子身邊的下人公然打她的奶娘。
安寧長公主和葉景霰卻只是深深嘆口氣,葉景祀從來都是霸王,他身邊的人自然是有樣學樣,各府之間除了主子之間的争鬥外,下人之間也有戰鬥,多半是因為主子而起。葉景祀外頭惹了這麽多事,下人自然也成了被攻圍的對象。
葉景祀早有名言,哪個蠢蛋敢在外頭吃了虧,他就直接打死。廢物才會回家求助,他身邊是不需要這樣廢物的,有一個打死一個,他還真打死過,不止一個。從戰鬥力上說,葉景祀身邊的人很符合他霸王的身份。
家中下人,包括安寧長公主使的人都不敢惹葉景祀身邊的人,不管是被打了還是被罵了,都是白打的,葉景祀對身邊的人未必十分好,卻是極其護短,出手也其大方,不然人家也不會忠心跟他。
「去勸開他們,也問問是怎麽回事。」安寧長公主對自邊的太監總管說着,轉頭又對宋氏道:「你也叮囑你身邊的人,不要沒事去老四那裏,跟他一樣都是混貨,別惹他們。」
宋氏再次被驚呆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見過偏心的,沒見過這麽偏心的,這,這……原由都沒清楚,更不說責罰的事,只讓她約束下人不要去惹葉景祀的下人。再轉頭看看丈夫葉景霰,雖然覺得有幾分無奈,反應卻是很平靜,一副只能如此的模樣。
總管太監趕緊過去,沒一會就見總管太監帶着披頭散發的黃婆子過來了。黃婆子進門就撲倒在地上,哭着就要告狀,就聽安寧長公主道:「你是三奶奶的奶媽,沒事往四房跑什麽,四房有什麽事能輪到你管。」
宋氏實在聽不下去了,挺着大肚子站起身道:「母親……就是我媽媽不該去四弟院中,四弟的下人也不該動手啊。」
安寧長公主聽得也有幾分不好意思,好像偏心的過頭了,便對黃婆子道:「你吃苦了,他們都是一群混賬,一會我讓老四罰他們。前天進宮得了幾匹緞子,就賞你了,這幾天歇着,別來當差了。」
黃婆子聽得委屈無限,幾乎要失聲痛哭了,她從來沒想過她這個年齡了竟然還會受這個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看着宋氏。
宋氏顫抖了,直接給安寧長公主跪了下來,道:「母親就不能責罰四爺的下人嗎?」
葉景祀惹不起就算了,連下人都惹不起,這是不是太可笑了。她一直覺得安寧長公主是和氣的婆婆,對兩個兒子也是一視同仁,真不知竟然能偏心成這樣。葉景霰也是一副很無奈嘆息的模樣,卻是一點都不反抗,這到底是為什麽?
葉景霰連忙上前扶着宋氏起來,道:「這是做什麽呢,快起來。」
宋氏嗚咽哭泣起來。
安寧長公主看着宋氏有幾分無奈,她當然可以責打葉景祀的下人,但責打完之後就是捅了馬蜂窩。其他人不倒黴,黃婆子以及黃家一定要打大黴的。這事葉景祀十來時歲就幹過,她身邊的管事太監欺負葉景祀身邊的下人,大欺小勢力下人都常幹,葉景祀使的人素來火暴,當時就打了起來。
打完讓她來斷官司,她就責打了葉景祀身邊的人,沒想到惹不清了。當天晚上葉景祀就帶着人把管事太監外院的家給砸個稀爛,把管事太監狠打了一頓。管事太監告狀,葉景祀提劍就要殺了他,最後鬧的不可開膠。
安寧長公主那時候對葉景祀就無奈了,葉景霰也是一樣,要是葉景祀真是只霸王不講理,也不能忍他到現在。他也是論理的,他身邊的人做錯事罰的也狠,這些年他身邊的人就是暴力也沒有無故惹過事,相對的上門惹他,那肯定是落不了好。
因為下人去責打親兒子,事情本身還不占理,安寧長公主肯定不會做。宋家的人剛進公主府,不懂裏頭的門路也有的,黃婆子很有宋老太太的風格,挨打真不虧。
看着宋氏大着肚子,安寧長公主看看黃婆子道:「從賬房領一百兩,下去歇着吧。」
葉茜到正房裏,楚靜言聽到外話說話聲便坐起身,小丫頭拿來大引枕歪着。招呼葉茜在窗前榻上坐着,葉茜也不提剛才黃婆子說的話,要是下人幾句嘲諷的話都都受不起,楚靜言也活不到現在。
小丫頭端茶上來,葉茜低頭道:「聽說了明惠師太的事,也不能去上炷香,節哀順變。」
章雨柔才生完,又臨近年下,對死人的事肯定要回避,別說她不能親身過去,就是派人去也不合适。
「師傅都明白,景祀安排的身事後,師傅走的很安詳。」楚靜言輕輕說着,眼圈卻有幾分紅了,卻是道:「這樣也好,我也能放心了。」
葉茜看看着楚靜言,有心想安慰她幾句,末了卻是一句說不出。從尼姑庵到葉景祀屋裏,她仍然坐在一葉孤舟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葉景祀的承諾。明惠師太去世,楚靜言最後的牽挂也沒有了,一旦葉景祀失信,她做不到給正室端茶磕頭,那就剩下一條絕路可走。
「景祀對我很好,我都知道,但很多話我也不能跟他說。」楚靜言說着,看着葉茜道:「幸好還有你,你能聽我說話,我很高興。」
葉茜點頭道:「你心裏悶,只管叫四哥找我過來,我陪你解悶。看看你現在,都瘦成這樣了,還不好好保養。将來怎麽樣誰都不知道,先保養好自己,以後還有大福氣呢。」
楚靜言聽得也笑了,道:「是啊,當初那麽難都一步步走來了,我還有什麽怕的呢。」
兩人正說着,外頭的動靜越來越大,黃婆子都厲聲尖叫了。葉茜臉色有些古怪,她知道葉景祀嚣張,沒想到葉景祀使的下人也如此嚣張,這是動手的節奏。
楚靜言輕輕嘆口氣,對葉茜道:「那婆子說的混話說你千萬別跟你四哥說,我一會也叮囑他們,多一事不如省一事,三奶奶大着肚子馬上就要生産,還是別鬧氣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