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絕症大佬x宿敵小人參

沈延霖從未給其他生物洗過澡, 動作十分笨拙。

泡沫亂飛, 一小團兒落在莫樓歆的濕漉漉的鼻尖, 他猛地打了個噴嚏。

小身體一甩,濺了沈延霖一頭一臉。

沈延霖:“…………”

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莫樓歆腳下一滑, 整張小貓臉兒都拱進了水裏, 他呼嚕嚕的冒出來。

本就小巧的身體更小了,圓乎乎的臉兒如今都顯得有些尖下颌了。

小爪子抹了把臉,莫樓歆模模糊糊的探出小爪勾, 勾下了一條毛巾按在臉上。

在沈延霖眼中, 小貓撲騰着刮掉毛巾,并努力在毛巾上蹭蹭。

清亮的貓瞳更大了, 又可憐又可愛。

也不知為何, 心尖又好笑又心疼,沈延霖也顧不上自己, 忙捧起暖呼呼的一小團兒,用自己的毛巾裹了一層, 只露出一顆貓腦袋,蠕動的小貓無辜的眨巴着眼, 像個胖嘟嘟的蠶寶寶。

給浴缸蓄滿水, 沈延霖褪去襯衫,只着一條四角褲踏入,懷裏是洗了一半的貓咪。

坐在男人的臂彎處, 兩只小爪子搭在他掌心, 莫樓歆眯着貓瞳享受着身後力度适中的揉搓。

沈延霖一只手扶住貓咪, 一只手撩水,為貓咪搓洗白毛。

看着貓咪乖巧的抖胡須,喉嚨打着小呼嚕,他嘴角泛上一絲極愉快又沉重的笑意。

沈延霖:“別動,我給你搓前面了。”

明知貓咪聽不懂,他還是說了話,好似在與人聊天:“我帶你回來不知道對或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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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樓歆耳朵抖了抖,濺起兩滴水。

被波及的沈延霖抹了把臉,苦笑連連:“我想還是錯了吧。”

他輕輕嘆了口氣,展開貓咪的小爪子,仔細的揉搓暗藏的小爪勾,一面清洗一面兀自低喃:“畢竟我活不長了,不過你放心,你陪我最後這段日子,作為報答,我會讓你一生無憂。”

莫樓歆倏地睜開貓瞳,昂起頭瞧他的面色。

比起白日,他眉目間的萦繞的暗色更重,應該是這世界所說的死氣吧。

不過,按道理,沈延霖還有半年陽壽,不該有這般濃厚的黑。

莫不是黑蓮花又做了什麽吧。

莫樓歆眸光一閃,一絲冷意在眼底一閃而逝。

低沉的輕笑聲從頭上響起,他詫異擡頭,一對兒貓瞳明亮如璀璨的星子。

沈延霖點了點粉嫩濕涼的鼻頭:“想什麽呢,貓咪也會思考嗎?”

莫樓歆一怔,這才後知後覺自己方才擰眉凝思,不自覺的拄着下巴。在人眼中可不就詭異。

“最後一段日子,請多關照。”沈延霖面色泛上一絲苦澀。

患上絕症,他無法宣之于口,告知身邊任何人。

養一只貓很好,這讓他覺得自己不是很孤獨。哪怕面對死亡,也并非覺得很無力,很可怕。

他也是被人需要的。

仔細為貓咪洗澡,然後他洗到了小奶貓的屁屁上。

本來很乖巧聽話的貓,登時跳起來,小爪子将他的手踹開了。

沈延霖一愣,半晌詫異道:“貓咪會害羞嗎?”

雖說他上兩世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嘗試過,但他依舊接受不了身為一只貓咪……

糯糯的“喵”了一聲,莫樓歆拱着小屁股鑽到了一旁的毛巾裏。

毛巾被拱起個小小的鼓包,貓咪在裏邊蠕動兩下,冒出一對兒水汪汪的大眼睛。

沈延霖眨了眨眼,萌的心肝微顫。

他恍惚覺得貓咪這種生物是有魔力的,尤其是那雙似曾相識的眼。

随意呼嚕兩下自己,他起了身,抱起蠶寶寶貓放在腿上輕輕擦拭,然後耐心的吹了毛。

瘦弱的小可憐兒登時膨脹成一顆絨絨乎乎的毛球。

聳動鼻翼,莫樓歆又打了個小小的噴嚏,一身濃重的奶香味兒。

他可能剛才洗了個假澡,實際泡了個奶浴。

莫樓歆舔了舔爪子,餘光瞥見沈延霖興致勃勃拆開個玩具包裝,拿出了精致的逗貓棒。

沈延霖試着晃動逗貓棒,小鈴铛發出叮鈴鈴的脆響。

莫樓歆有那麽點蠢蠢欲動,不是為了逗貓棒,而是很想在那俊臉上踹一腳。

沈延霖深邃的眸底溢出一絲幾不可見的期待與黯淡:“不喜歡麽?”

懶得理他的莫樓歆眸光一閃,沉思片刻,纡尊降貴的探出小爪子,敷衍的勾了勾。

發現男人抿直的嘴唇微微上翹,便又随意揮舞兩下爪子。

沈延霖終于體會到了養貓的樂趣。

但不待他拆封更多的玩具逗弄他可愛的貓咪,小奶貓就懶洋洋的跳到他懷裏。

小小軟軟的貓咪像個小暖爐,仿佛焐熱了他近乎冰封的心髒。

悶痛的胸口滾燙,一口憋郁的濁氣緩緩呼出。

沈延霖面無表情,看似平靜無波的眸子實際已掀起了驚濤駭浪,指尖一下下的撫摸。

莫樓歆貼着對方的胸口,小爪子在對方結實的腹部按了兩下。

就算是絕症之軀,身材依舊性感。

沈延霖聽到奶貓的小肚子發出了咕嚕嚕的叫,忍俊不禁:“餓了吧。”

托着貓咪的兩只前爪放在貓盆前,他又将毛團兒向前推了推,半跪在地上注視着。

愉快很快被疑惑取代,沈延霖眉頭微蹙:“不喜歡吃嗎?”

那家店主分明說奶貓都吃的。

莫不是吃不了?

他端起貓咪放在腿上,指尖撥開他毛茸茸的嘴,見到細細小小如小米粒似的牙皺皺眉。

“難道是太硬了嗎?”沈延霖很不解,同時心尖上了股火。

口壯的貓咪才長的大,不吃東西怎麽辦?

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沈延霖卻下意識将貓咪當最後一段時光的精神支柱。

想到貓咪不吃東西會死,他就心髒怦怦跳。

試了幾種辦法,就算沖泡了,小奶貓依舊不屑一顧。

沈延霖嘴上險些起燎泡。

眉頭擰得死緊,他上網查了資料,最後竟毫無頭緒。幾乎要破罐子破摔自己做了個炒雞蛋。

他琢磨着若是貓咪再不吃,他就帶他去醫院瞧瞧。

但一直抗拒的用小爪子推碗的貓咪主動蹦到了吧臺,攏着小尾巴,探頭探腦盯着瞧。

沈延霖心下一喜,忙盛到小碟子裏吹涼了喂到嘴邊。

莫樓歆聳動鼻翼,張開了一直緊閉的嘴兒,快速咀嚼幾下品了品滋味兒咽下去。

緊繃的心弦總算是松了幾分,沈延霖僵硬的面皮也有所柔和。

能吃就是好。

胸腔中湧動着些許熱意,那平靜無波的心湖翻攪起來,沈延霖竟莫名有種愉快的感覺。

又夾了一小塊,他眸光閃爍,屏住呼吸靜靜看着貓咪吃。

莫樓歆也的确沒令他失望,将一小碟子炒蛋吃了個精光,吃完後舔舔嘴巴,昂着腦袋,一對兒亮晶晶的貓瞳瞪得溜圓,渴望的“喵喵喵”叫。

“你沒吃飽嗎?”沈延霖也不清楚小貓的飯量,被需要的歡樂叫他鼻子發酸。

只穿着四角褲,沈延霖踢踏這拖鞋又煎了個蛋。

莫樓歆吃了兩個炒雞蛋,肚皮熱乎不少,但依舊是很餓。

他本身食量不小,更加上他如今算是一直運轉第三魂珠,消耗量極大。

兩個雞蛋只算是開胃小菜,他依舊前胸貼後背。

舔了舔嘴巴,莫樓歆再次喵喵叫。

沈延霖略有幾分遲疑,摸摸小貓依舊幹癟的肚皮,實在拿不定主意投喂與否。

他生怕貓咪一時貪嘴兒吃多引起身體不适,更怕貓咪餓着。

想了想,在貓咪用小腦袋讨好的蹭他手掌時,立即什麽原則都沒了。

沈延霖輕咳一聲:“那就,再做一個吧。”

只是一個。人一天三個雞蛋也很多了,這東西膽固醇很高,果然需适量。

又吃了個雞蛋,莫樓歆砸吧嘴兒,烏溜溜的眼珠眨了眨。

味道很香,可不放佐料,沒什麽滋味兒。

吃點開胃就差不多了。

沈延霖見貓咪吃的歡,也覺得胃囊空了,想起了他的病,便随意給自己做了點粥。

莫樓歆蹲坐一邊,輕輕嗅聞,心下贊嘆。

不愧是同一個靈魂,這一手廚藝的确令人欣羨,随意便能做出美味來。

等了半個小時,直到粥濃稠為止,沈延霖才舀一碗。

轉身拿勺的功夫,就見小奶貓蹲在碗邊,伸着小粉舌,一下下的舔着,似乎是燙了還吹吹。

沈延霖饒有興趣的抿了抿唇:“嗯?”

甩了下尾巴,莫樓歆轉頭,那對兒霧蒙蒙的眸子竟溢出幾分責備。

沈延霖眉頭微挑,總錯覺貓咪很人性化的催促他。

走上前,他想端下碗,一只可愛的小爪子拍開了他的手,随後是一聲軟糯的貓叫。

沈延霖無表情的臉險些破功:“…………”

奶貓在護食兒。

與貓咪對視兩秒後,堅持的原則轟然倒塌,随後他發現,貓咪在吃下大半鍋的粥後,小肚皮依舊沒鼓起來,那雙渴望的大眼睛仍然直勾勾盯着他,會說話的眼睛在向他讨要食物。

沈延霖無奈的搖搖頭:“你不是貓,其實是一只小豬吧。”

說着,他便伸出了手,想摸摸奶貓的小腦瓜。

但是,一向讨巧乖順的貓咪呲着小牙,用尾巴狠狠扇了他的手背,轉個頭就蹦下臺子走了。

手僵在空中,沈延霖詫異:“…………”

莫樓歆不樂意了。他吃了個水飽,可消耗的能量壓根補不回來。

蹲坐在茶幾上,他一臉深沉的琢磨,掏冰箱還是離開。

聽得懂?沈延霖幽邃的眼眯起,想起小貓的種種表現,不太确定了。

手機響了起來,打斷了他的思路。

莫樓歆豎起耳朵。

電話那頭傳來:“冰山啊,你到底來不來啊?我們都到了,要不要人去接你啊?”

沈延霖神色一凝,漆黑的眸子閃爍不定。

“冰山你別告訴我不來啊!我都和朋友說好了,你不來我可丢人!”

沈延霖張了張嘴,還未溢出口的拒絕噎在喉頭。

“對了,冰山,這次駐唱,聲音特別好聽,人漂亮,小身段也極品,我介紹給你認識啊!你說你,一大把年紀了還那麽守舊,來玩一玩開個葷就知道新世界多美妙!”

猛然想起一個身影,那雙漂亮的如黑曜石般的眼,沈延霖呼吸一緊。

眸子晦澀,半晌,他張開嘴,幹澀的道了聲“好”,等手機只餘下忙音,他才恍惚坐下。

莫樓歆蹦過去,爪子扒拉手機,記下這串號碼。

這個人很可能就是資料裏面善心狠的降頭師,也是害沈延霖命的‘好哥們’。

沈延霖苦澀的嘆氣,轉頭見貓咪專心玩手機,他以為貓咪喜歡屏幕上會動的小魚,不知為何,因絕症而沉重的心好轉了一分,他将貓咪抱入懷中,汲取他身上的熱度,冰涼的指尖總算暖了些。

莫樓歆小爪子貼在他的眉間,悄然運轉第四魂珠。

軟軟嫩嫩的肉墊貼在額頭,沈延霖所有傷春悲秋消散大半,只剩下無奈來。

貓咪伸直小爪子,動作十分虔誠,像是在饒恕他。

想到神明賜福,沈延霖竟真的覺得昏沉的大腦好了許多,心情也好了。

肚皮咕咕叫,莫樓歆收回小爪子。

剛剛吃的東西消化了,好不容易補充的能量又交給了對方,他現在饑腸辘辘。

沈延霖也聽見了,詫異的鳳眸微睜。

剛剛小貓可吃了一個人分量的食物,卻還是餓肚子?!

若非貓咪渾身雪白,沒一根雜毛,他都以為自己撿到了傳說中的橘貓了。

無奈的将餘下的粥全給了貓咪,等他吃完,沈延霖才起身整理自己,準備出門。

一鍋子粥,沈延霖一口沒吃到,全都喂了貓。

沈延霖算是對貓咪的飯量有了震撼般的初步認識。他琢磨着回來買條魚,再購置些鮮蝦。

莫樓歆坐在門前等人離開,烏黑的瞳眸才登時冷了幾分。

他會跟着去瞧瞧,他雖然認為他會為自己守身守心,可若是他被些妖魔鬼怪傷害就很麻煩。

雞兒瑟瑟發抖:“小莫子,你不要擔心,他肯定不會背叛你啦!”

莫樓歆擡眸瞧了瞧雞兒。

身體一閃,恢複了人形,他走到主卧,掏出了兩件看的順眼的衣服套在身上。

“背叛就先奸再割。”莫樓歆勾了勾唇,笑的很是邪惡。

瞧着雞兒噤若寒蟬一臉驚恐,他哈哈笑:“你怕什麽,你也沒有可以割的東西。”

雞兒:“…………”

雞兒原地爆炸,憤怒異常,說話就說話,戳人傷口幹什麽?!

它沒有怎麽了?它吃他家米了嗎?

莫樓歆摸了摸雞兒的小腦袋,笑眯眯:“我相信他,不過你的話讓我忽然想到了個辦法。”

陰風陣陣,雞兒不小心幫大佬挖了個坑。

開着車,沈延霖驀然感覺脊梁骨一涼,似乎又什麽可怕的事情要發生。

來到所謂的‘快樂酒吧’,還未進入,沈延霖就被門口喧嚣的音樂震得難受,想轉頭就走。

“哎!冰山,你可算來了!快跟我進去吧,大家都喝上了!”

遠遠跑來個穿夾克的殺馬特,他哥倆好似的摟着他的肩膀,笑着推人進入。

側身時與藏在黑暗處的黑蓮花快速對視一眼,不着痕跡的點頭。

黑蓮花微笑的眼裏惡意綿綿,那是陰謀得逞的興奮。

“呦,小美人,一個人啊?跟哥哥去耍耍呗?”他身後走出來兩個吊兒郎當的色哥哥。

黑蓮花臉一沉,随後驚恐的倒退:“不,你們要幹什麽,我不我是……”

色哥哥對視一眼,淫|笑着擁住他,帶入了巷子裏。

梨花帶雨的臉上溢出幾分陰狠,黑蓮花捂着嘴,掩住一閃而逝的冷笑。

等三人推搡着徹底消失在黑暗中,莫樓歆目光深沉的走了出來,身形一閃便進了酒吧。

二樓角落已經圍坐了五六個人,有男有女,各個言笑晏晏。

沈延霖被好哥們陳偉拉過去,“哈哈,大家快看是誰來了!我今天總算是把大冰坨帶壞了!”

将一杯遞給冰坨,陳偉咕咚灌了一杯酒,“他來晚了,我先替他幹一杯!”

幾個人擡頭,笑的前仰後合,拍手叫好。

一個波浪|女嬌笑起哄道:“陳哥喝不算,得沈總來喝一杯!”

周圍節奏咣咣作響,仿佛每一下都像是重錘狠狠鑿擊大腦,燈光昏暗而暧昧,混亂的周圍說出的烏煙瘴氣。沈延霖額頭的青筋突突的跳,身體不适不說,心底也很是厭煩。

這種看似五顏六色的世界卻只是披着光鮮亮麗的外表,內裏實際肮髒不堪。

這是個藏污納垢的地方。

眼見舞池裏一對兒狗男女勾搭上就又摟又抱又親嘴兒,那男人還将手探入了不該放的地方。

沈延霖一陣惡心,他很後悔出來了。

以他的性子做不出那種事情,而且與其在這裏被人當猴看,不若回家陪他的小貓。

沈延霖眉頭緊鎖,想走卻被陳偉一群人拉住不放。

陳偉臉色微變,笑意漸深:“哥們,你咋不給我個面子,不太适應嗎?要不你喝點什麽?”

若非當他是朋友,沈延霖甩都不甩他就走了。

似乎也看出他強自忍耐,陳偉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道:“還是太勉強你了,要不算了?”

“啊?怎麽能算了呢?沈大總裁好不容易來一趟,可不能輕易放過他!”

陳偉揮揮手,笑罵道:“去去去,就你起哄!怎麽的,你是看上我們家老沈了?”

波|浪|女:“看上了怎麽了?只要沈總點個頭,我就幹了這一杯!”

女人看似豪爽,可矯揉造作令人煩不勝煩,沈延霖嘴唇抿直,一言不發。

波|浪|女讨了個沒趣,知道他對自己沒意思,也不尴尬,笑盈盈道:“沈總,你拒絕我這個大美女可是虧了。怎麽的,拒絕也得給個表示,這個喝了,我就原諒你。”

沈延霖眸子直直盯着她,漆黑的瞳仁仿若寒冰。

這個女人,有什麽目的?

他直覺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

陳偉在一旁打圓場,跟着喝了兩杯,随後将杯子遞到他手裏:“我朋友身體不适,就是來看看我,你們別瞎起哄了啊,他一會兒有事兒還得先走。這樣,我做個和事老,我哥們喝一杯,就放他離開啊!”

波|浪|女幾人笑了,插科打诨幾句,到底是同意了。

陳偉等人喝一杯後,才摟着面容冰冷的沈延霖轉到角落:“哥們你怎麽回事兒啊。不是你同意來的嗎?你還同意我給你介紹個良緣,怎麽良緣都到了手裏還不要呢。”

他掃了眼沈延霖的下腹,狐疑道:“大美女不為所動,你莫不是喜歡男的吧?”

腦海忽然冒出個身影,沈延霖身體一僵,內心極為震驚。

不,這不對,他肯定不是同|性戀。

“哥們,說說呗?”嘴裏嘀嘀咕咕念叨,陳偉垂眸,掩住一閃而逝的暗芒。

沈延霖擺手,他不想說,也沒什麽可說。

陳偉:“唉,總歸我是你的朋友,有什麽事跟我說,我一定幫你。”

沈延霖眼神閃了閃,點頭應了。

也不知為何,過去他覺得陳偉這幅模樣正常,可今日他卻錯覺這人渾身散發陰邪的氣息。

可他還未踏出大門,便感覺腦袋一陣眩暈,一股股的沉悶湧上眉間。

麻麻|癢癢綿綿密密,不劇烈,可卻十分不舒服。

他确定來之前是頭腦清明,可如今,他就像是被人硬生生鑿開了大腦,頭上頂着什麽東西。

若還是之前一般頭昏腦漲,也發現不了這細密的沉重感覺。

沈延霖眸光閃爍不定,慌忙轉頭,便見陳偉怔愣一下,哈哈笑着揮了揮手。

他快步離開,可心髒跳得飛快。

有那麽一瞬間,他錯覺見到了陳偉正用陰冷嘲諷的目光盯着他。

走出烏煙瘴氣的酒吧,沈延霖上了車驅車去了海邊,站在沙灘上呼出一口濁氣。

今日為何他會覺得一切都不同了。

什麽時候開始……

從莫伊吻他的唇,奪走了他的初吻開始他便魂不守舍。

海風吹拂,沈延霖幽邃的瞳仁閃過一道幽光,不論為何改變,他都會找到答案。

站在海邊吹了會兒風,腦袋那股鈍鈍的痛依舊循環反複。

海水打着卷嘩嘩的拍上海岸,沈延霖目光沉沉。

錯覺的話,就證明他的絕症變重了。

若并非是錯覺……

眸子滿是陰霾,沈延霖這時候很想吸一根煙,胸口冰涼,他想念貓咪的小身體了。

回家吧。

他還未轉身離開就震驚當場了,緊緊盯着不遠處的礁石,那一個詭異的東西在揮舞着觸手。

天比較暗,他看不真切,卻清楚像是個蘿蔔的東西,十多根觸角亂撞。

啪啪打在礁石上,聲音直穿大腦,沈延霖面皮繃緊。

他直勾勾盯着,眼見那東西泛出一點綠光,漸漸化作了一個人形,那人仰天長嘯一聲。

沈延霖眸子倏地暗沉。

作為唯物主義者,今日他的三觀有些破碎。但并非恐懼,而是新奇。

可以在死前看到不一樣的世界,他該是值了。

他想回去喂貓了。

剛轉個身,一道淩厲的掌風劈來,沈延霖瞳仁一凜,及時側身躲避,反手扣住襲擊的手。

那人帶着個頭盔,腦袋上有一撮小紅珠子,只有一雙黑瞳露在外。

沈延霖即便病入膏肓,也依舊不是好相與的,他與那怪物在幾秒鐘對了幾十招。

但腦袋猛地抽痛,他落了下乘,被人撂倒摔在沙灘上。

沈延霖用力掙了兩下,忽然悶悶的痛哼出口。

莫樓歆興致勃勃的眸子驀然一凜,泛着淡黃光暈的指尖點在他的額間。

面對那雙與他腦海裏極為相似的眸,沈延霖張張嘴:“你要殺了我?還是讓我忘記?”

莫樓歆點點他的腦袋,“你被人下了降頭?”

沈延霖表情一頓,瞳仁猛地收縮。

莫樓歆繼續道:“這麽恨你啊,斷你命脈不說,還要竊你財運。”

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沈延霖眸光晦澀如無底洞般幽深,他啞聲道:“你說的是我。”

莫樓歆:“你額間晦氣不散,又新填死氣。”

頓了頓,他道:“你本是長壽多福的命格,現在看估計已經所剩不多了吧。”

沈延霖眸子驟然擴大:“你看得出?”

對面的是一只妖精,看得出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莫樓歆勾了唇:“不太懂。”

沈延霖噎住:“…………”不懂說的似模似樣。

“那你怎麽看出新添死氣,能看出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嗎?”沈延霖眸光閃爍不定。

莫樓歆哼笑一聲:“死氣還未沾染你,大概不足半個小時吧。”

沈延霖瞳眸登時凜冽如冰,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

莫樓歆眸光閃着微光:“你時日不多,是準備出來放縱嗎?遇見也算緣分,不如我帶你吧。”

面對這雙漂亮的眼睛,明知他是個異類,沈延霖卻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恍恍惚惚的想起莫伊,他覺得不能魔障下去,便點了頭。

莫樓歆将人拉起來,“先去飙車吧?”

沈延霖一怔。

海風依舊,一股淡淡的奶香夾雜着點植物馨香味兒竄入鼻翼,這味道有一點熟悉。

莫樓歆坐在駕駛位,“我來開。”

沈延霖沉默許久,依舊沒忍住:“你有駕照嗎?”

莫樓歆側目:“沒有,不用擔心,我能開宇宙飛船和機甲,這個不成問題。”

沈延霖無言以對,莫非他遇見的不是妖精,而是外星人?

汽車啓動,一陣轟鳴,嗖的一聲竄了出去。

沈延霖目光一凜,扣住把手。

莫樓歆嘴角噙着笑,享受的提高車速,直接飙到了最高,銀色的車在道路上拉出一道弧線。

轉眼,便消失無蹤,若非那依舊轟鳴的發動機,會讓人覺得是錯覺。

這條道會在度過海灘後開始盤山,還經過一道狹窄卻兩邊都陡峭的懸崖。沈延霖肌肉繃緊,他從未這般肆意的開過車,也許下一秒他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實在是瘋狂到他想象不到。

莫樓歆瞥他一眼,哈哈笑:“放心,要是摔下去,我們就算是殉情啦!”

沈延霖身體一僵,驀然轉頭,對上那噙着綴滿了碎鑽般星子的眸,胸腔內的心髒撲通亂跳。

莫名的,他也生出股豪邁來,他本就時日無多,放縱又如何。

而且,的确很刺激,刺激到他的心髒快速跳動,仿佛他依舊是鮮活而健康的。

他能感覺到身體還有着他渴望的活力。

沈延霖目光幽邃,死前做點瘋狂的事情也算彌補他短暫一生的遺憾。

咔——

汽車在山頂端一個急剎車,車體刷刷的旋轉了整整兩周停下來,正巧停在了懸崖邊。

沈延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實在太瘋狂的體驗了。

莫樓歆跳下車,站在岸邊望着一望無際黑壓壓的遠處,指了指夜幕下的星辰,轉過頭,眸子在黑夜下也熠熠生輝,“我們許個願吧,萬一實現了呢。”

沈延霖愣了愣,只為了襯景的點頭:“那就祝我長命百歲吧。”

雖說許了原,但他深知在死亡面前,人的力量多渺小,所以,絲毫不當回事兒。

莫樓歆眉眼彎了彎:“你這願望不錯,那我也許一個吧,我希望我們兩個都長命百歲。”

他腦袋上的一撮紅珠子左右搖擺,看上去很可愛。

猛然想起個可能性,終于突破唯物主義世界觀的沈延霖忽然一僵:“你那個世界是什麽樣?”

莫樓歆眼神閃了閃,笑的意味深長:“你是說妖精的世界啊。”

“嗯,可以說說麽。”沈延霖喉嚨發緊。

莫樓歆:“什麽都可以成精,成精的也有好壞。我應該是個好的。”

表情微微一頓,沈延霖竟覺得很有道理。

若是個壞妖精,估計他已經死了。

莫樓歆一臉過來人的嘆道:“你要記得,哭哭啼啼的不一定是好妖精。我之前的朋友就看似柔弱實則陰險,可卻陷害我成為衆矢之的,還想奪取我的性命和身體……”

頓了頓,他目光意味深長:“他還會害人。我想你身邊就有這種,我在你身上嗅到妖氣。”

沈延霖瞳仁驟縮:“我不是被下降頭了嗎?”

莫樓歆點頭:“所以說恨你,雙重害你,是準備讓你家破人亡吧。”

沉吟片刻,沈延霖語氣夾雜緊張,呼吸聲異常清晰:“你說我被害命,有恢複的可能嗎?”

搓下巴繞着沈延霖走一圈兒,莫樓歆忍笑看他愈發僵硬的背影。

沈延霖沒像如今這般忐忑過,哪怕他也算看破生死,但他依舊想活下去。

等待對方回答的時間如此漫長,他甚至呼吸不暢。

莫樓歆:“并非沒有可能。”

沈延霖瞳孔驟縮。

最權威的醫生無能為力,但如今一只妖精告訴他,他有繼續活下去的機會。

喉結上下滾動,沈延霖啞聲道:“我要付出什麽代價?”

莫樓歆側目:“有一種妖精可以治療,不過他不會輕易出現相信人。”

雞兒在一旁翻了個白眼:“這是玩上瘾了呢。”

雞兒:“你不就可以治療他麽,給他喝幾斤你的血就好了。”

莫樓歆輕飄飄的瞥了眼雞兒。

他之前還略憋氣呢。

這家夥趁着重病的功夫還準備找個什麽放縱來呢。

雞兒:“他沒做啊。”

莫樓歆:“的确算是未遂。”

雞兒:“…………”

運轉第一魂珠,剛剛吃飽的莫樓歆又餓了:“時間很晚了,我先走了。”

對着震驚的沈延霖揮了揮手,他運轉第二魂珠,人竄了出去,眨眼就不見了身影。

沈延霖張張嘴,伸出的手僵在空中。

他如何再聯系他,又如何找那只神奇的妖精?

定定望着妖精離開的方向,他默默的垂下眼睑,也許他一輩子也無法再見到。

在外邊飽餐一頓,心情愉悅的莫樓歆回到了沈延霖的家,身形一閃化作貓咪蹦到了床上。

沈延霖并未在外呆多久,幾乎前後腳回來。

雞兒:“差點暴露,你這吃貨。”

莫樓歆眯着貓瞳,瞥了雞兒一眼,施施然探出了爪勾。

雞兒登時噤若寒蟬,安靜如雞。它竟感覺到了來自種族的威壓。

沈延霖一日,心情高低起伏,回到家見到懶洋洋躺在他枕頭上的貓咪,柔和了黑眸。

他抱起軟乎乎的小奶貓:“我回來了。”

莫樓歆抖了抖被撫摸的耳朵。

沈延霖:“雖然希望渺茫總歸是有的,我也許不會死。”

如果他不死,他就可以親自養着貓咪。

“你是我的小福星。”自撿了貓咪後,他絕望的心情總歸有所好轉。

莫樓歆盯着他瞧,确認自己前期鋪墊很成功。

沈延霖的确重塑了三觀,在得知自己有可能痊愈後接受良好。快速洗漱完畢躺下,他便抑制不住的回想今日發生的一樁樁事情。

眉目間漸漸隆起,便感覺被窩一陣蠕動,一只絨呼呼的小奶貓鑽了進來。

沈延霖愣了一下,他展開被子,與團在他胸口的貓咪對視。

莫樓歆的貓瞳在昏暗的房間又大又圓,亮晶晶的像兩顆寶石,特別漂亮。

沈延霖便沒忍住,指尖摸了摸小貓的腦袋。

小小的白白的爪子伸出,将大手扒拉下來,莫樓歆緊貼着男人的胸口。

他暫且用第四魂珠幫他緩解,等找機會給他喝點血。

說起來,第一世界,他也這麽做過。

想起什麽,莫樓歆輕微晃了晃尾巴,他想吃糖,喝薄荷奶茶了。

夜晚,一直維持着魂珠的莫樓歆睜開了眼,他用小爪子揉了揉自己的肚皮,無奈的起身。

他吃多了要去廁所。

在叫醒沈延霖和自己去的選項中,他選擇了後者。

貓咪輕飄飄落地,邁着貓步向鑽進衛生間。

本就沒睡沉的沈延霖猛地睜開眼,一雙瞳仁溢出幾分冰冷,然後他聽見了抽水馬桶的聲音。

瞳仁閃爍,他有幾分驚訝。

他的小貓,是去上廁所了?還會沖馬桶??

莫名的,他想起了另一個世界,沈延霖嘴唇抿了又抿,是他想得太多了吧。

貓咪邁着貓步,卻并未上床睡覺,反倒是輕巧的開了門走出去了。

沈延霖盡量保持呼吸平穩,豎着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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