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烈火與冰原(4) 真心話與冒險

陳星渡覺得, 這人真他媽不愧是優秀學生代表,就連送人一份生日禮物,都透着深思熟慮為校風校紀着想的嚴謹。

陳星渡頓時被氣得酒醒了大半, 沒什麽表情地把禮物放下, 冷漠臉道:“是嗎?那謝謝你了。”

張子染把蠟燭插好, 又把包房燈熄滅,招呼大家過來:“來來,給渡爺唱生日快樂歌,然後切蛋糕!”

陳星渡在學校裏人緣很好,每年她的生日, 總會有一群同學陪她一起度過。陳星渡聽大家唱完歌,又對着瑩瑩燭火許願,深吸一口氣,将蛋糕上的蠟燭吹熄。

緊接着便是分蛋糕,大家閑談的環節。

張子染吃蛋糕的間隙,突然提議道:“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怎麽樣?”

“好啊!”

“好久沒玩了!”

“傅同學今年才轉學過來, 好像是第一次參加我們聚會吧?”

陳星渡方才喝得暈暈乎乎的,此刻腦袋略微清醒過來。她原本單手托着臉,一手拿着叉子, 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蛋糕。聽他們這樣說, 她便下意識偏頭望向他。

男生坐在沙發裏,就着KTV顯示屏上一點光源,映着他清冷英俊的眉眼。眸光很淡,哪怕在KTV這種地方,也絲毫激不起他眼底的激情。

但傅司予今晚心情并不差。

他開口道:“可以,沒玩過。”

“這哪用玩過啊, 沒玩過才最好呢。”張子染擠眉弄眼地說,“傅哥有什麽秘密,我第一個想聽。”

“我沒有秘密。”傅司予笑了下,随手拿起桌上啤酒,仰頭喝一口。

陳星渡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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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第一反應就是,他在騙人。

由于場地有限,他們就地取材,玩的最簡版的真心話大冒險。張子染從地上撿起一只喝空的啤酒瓶,放在桌上,解釋說:“等下我開始轉,瓶口指到誰,誰就要回答問題。答不上來的,得自罰一瓶啤酒。”

一上來就玩這麽狠。

陳星渡喜歡。

“來了啊,第一局。”張子染說着,指尖拎着瓶身,往逆時針的方向一轉。

啤酒瓶裏空蕩,随着力度在桌上飛速旋轉,然後逐漸停下。

第一局,瓶口指向了陳星渡。

陳星渡一愣,她正想着看好戲呢,沒想到一上來就首當其沖。

張子染大笑:“渡爺,你倒黴了!”

陳星渡撇撇嘴巴,“随便,反正我也沒什麽秘密。”

張子染想了想,問:“說一件你覺得最糗的事。”

最糗的事?

不好意思,好像還真沒有,她陳星渡一直英明神武,八面威風,糗這件事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陳星渡翕了翕唇,正要開口,腦海裏卻閃過開學那日,她進錯男廁的畫面。

陳星渡一頓,仿佛心有靈犀般,下意識望向身邊的人。

傅司予也正望着她。

男生眸子清黑而深,在夜裏像一泊深不見底的湖,KTV內幾許燈光倒進去,像是打趣,又像促狹。

他們肯定想一塊去了。

陳星渡頓時臉都紅了,所幸包房環境昏暗,大家看不清她的神情。

下一秒,她飛快将目光收回,拼死保守着那天的秘密,磕巴地說:“我哪有糗事,怎麽可能。”

“騙人,自罰一杯!”張子染哈哈大笑道。

陳星渡沒想到自己第一局就吃了癟,心情很不好受,然而只能願賭服輸,拿起桌上一瓶啤酒。

第二局,由陳星渡來轉。

她沖自己掌心哈一口氣,改善手氣,随後指尖一推瓶身,啤酒瓶便骨碌碌地開始旋轉。

從快速,到逐漸減緩。

瓶口掃過李音、張子染、其他的同學,最後緩緩地,在陳星渡如炬期盼的目光下,在傅司予面前停下。

陳星渡激動得差點跳起來:“噢耶!”

張子染:“……”

傅司予:“……”

其他的同學:“……”

她激動得有點過了頭。

陳星渡搓搓手,滿臉期待,“輪到我了哦。”

傅司予面上倒沒什麽情緒表現。

陳星渡直言問:“傅司予,你談過幾個女朋友?”

真心話大冒險,玩的就是刺激,玩的就是心跳。

在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之間,平日裏總是被枯燥無味的學習充斥,難得出來玩一趟,自然想知道些新鮮的八卦。

傅司予在學校很受女生歡迎,只是出于他冰山的外表,極少有人敢向他打探。

陳星渡不一樣。

陳星渡向來不怕死,十分樂意充當趕死隊第一名。

所有人的目光都焦聚在傅司予身上。

傅司予臉上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緒,很快回答:“沒談過。”

“怎麽可能!”

“情人節這麽多女生送你巧克力诶!”

“之前那個七班的,叫徐薇,還每天中午吃飯在飯堂門口守着!”

主要陳星渡也想知道。

之前徐薇給他又是送情書,又是送巧克力,傅司予表面雖然拒絕,可徐薇一直不死心。

俗話說得好,好男怕女纏。

陳星渡追問:“以前在省實驗也沒談過嗎?”

“沒有。”傅司予側眸睨她一眼,“我發現你挺八卦。”

陳星渡挑眉,“那當然,八卦誰不愛聽呢?”

其實衆人大致也能猜到,學神回回周測月考都拿第一,且遙遙甩出第二名幾十分的距離。

在他們眼中,傅司予的地位都快神化了,神永遠都是站在神壇之上,天天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

像談戀愛這種需要打入凡間的萬惡行為,和他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

臨近十二點,距離包房到鐘還有十幾分鐘時間,大約還能玩上幾局。接下來都由張子染轉酒瓶,幾乎把到場同學挨個指了一遍。

外面服務員來催,最後五分鐘。

張子染說:“最後一局了啊。”

他推了下瓶身,酒瓶骨碌碌地開始旋轉。起初轉得飛快,中途碰撞到誰放在桌上的骰盅,原本眼看着要往李音方向指的瓶口,倏然減速,踉跄地在桌上轉了半圈,竟搖搖晃晃地停在傅司予和陳星渡之間的位置。

張子染眯眼量了半會兒,“我看這瓶口,還是離渡爺比較近。”

陳星渡面無表情:“瞎眼了嗎?明明是離他比較近。”

張子染一秒意會。

他笑嘻嘻地對傅司予說:“不好意思傅哥,多有得罪了。”

最後一條問題,玩完散夥回家,張子染掂量着傅司予之前救他的情分,沒下狠手出刁鑽古怪的問題。

而是中規中矩問:“傅哥,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這題應該很多人想知道答案。

大家只知道學神沒談過戀愛,看起來也沒有談戀愛的興趣。然而是人就免不了俗氣,青春期的大小夥子,哪怕暫時對戀愛沒有心思,心裏總歸會有點想象。

陳星渡莫名提起點精神,豎起耳朵聽。

傅司予大約想了一兩秒,而後開口,有些随意地說:“長發,溫柔一點的吧。”

從KTV出來,淩晨十二點的時間,深夜裏的風寒涼,推開門的一瞬間,穿心似地從外面竄進來。陳星渡整個人被吹得一個激靈,腦袋裏僅存的那點酒勁徹底散了。

大家在KTV門口揮手告別,有的結伴打車回去,有的坐自家的車。

張子染家的司機先到,坐上車,張子染把後座車窗降下來,跟他們說再見,随後司機踩一腳油門,轎車揚長而去。

張子染今晚也喝了不少,人在玩游戲的時候還能保持清醒,出了KTV的大門,那股後勁才上來。

陳星渡倒挺意外,傅司予喝了這麽多,還能一直維持清醒。

傅家的司機還沒把車開過來,陳星渡和他并肩在馬路邊上等車,夜晚風涼,她出來時只穿一件單薄的裙衫,雖說是長袖,但她沒穿絲襪,此刻一雙光潔小腿全露在外面。

風一吹,她身體便一顫。

傅司予把身上外套脫下來,遞過去,“給你。”

陳星渡垂眸,說:“不用,我不冷。”

十字路口,不知道突然哪來一陣妖風。

陳星渡抖得跟篩子似的。

傅司予說:“穿上吧,不然明天會凍感冒。”

陳星渡這才接過。

她把外衣揚開,胳膊往袖管裏面鑽,将他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他骨架真的比她大上許多,袖管裏面空出一大截,能牢牢把她指尖都遮住,像甩着水袖。

穿着他的大外套,像套着一件裙子。

陳星渡吸了吸鼻子,站在外面一會兒的工夫,車巠口勿确實有點着涼了。

陳星渡問:“你不冷嗎?”

“我還好。”傅司予淡淡地說。

他這人永遠一副淡淡的神情,淡淡的語氣,仿佛天崩地裂、末日海嘯、冰川來臨,也動搖不了他半點情緒。

身上只穿着一件襯衫,顯得很單薄。

轎車從不遠處開過來,陳星渡被車燈晃了下眼睛。

車在他們面前停下。

傅司予過去,拉開車門,示意讓她先上車。

陳星渡坐進車裏,望着他從外面進來,想起剛才在KTV裏面的場景,忽地沒頭沒腦地問:“既然喜歡長頭發性格溫柔的女生,你為什麽不接受徐薇?”

傅司予從外面坐進來,把車門關上。

望着前面,語氣很淡地說:“她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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