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No.4 “好好的地板打什麽蠟……
“好好的地板打什麽蠟。”路修遠拿着買來的冰水給路漫漫耐心的冷敷，嘴上吐槽着沈顧北，“打蠟也不和你說一聲。”
路漫漫嘆氣，她是看出來這地板發亮，愣是沒想到保潔會打蠟。“沒事的，這種小事沒有誰能一直放在心上，是我自己不小心。”
這個道理路修遠懂，沒有那個人住在別人家出了事反過頭去責怪的。他小聲地對路漫漫說：“再忍忍，醫生馬上過來。”
路漫漫見他即使隔着毛巾的手依舊被冰冷的瓶子凍紅，眼底流淌過一絲酸楚，睫毛顫了顫：“哥你坐上來吧！我自己握着好把握力道些，你別總是蹲着。”
路修遠嗯了聲，把瓶子緩緩松手給路漫漫，坐下時開口的語氣微微帶些自責：“我力道大了？”
“沒，”路漫漫趕緊搖頭，“我想自己握着。”她說完，又怕路修遠多問，幹脆直接轉移話題，“好好的你怎麽來了？我還沒想起來問你呢！”
路修遠的工作室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刻，他每天忙得很。
“你不提我差點忘了！”路修遠猛的音量提高幾個度，溫柔的表情從臉上褪去，“我聽顧北說有個舉止粗魯，言語暴力的不雅分子天天纏着你，這是真的？”
路漫漫眨巴眨巴眼睛，沈顧北不會說的是——李乾安吧？
可是……李乾安他好像不是這樣的人。
但是！那天李乾安給沈顧北的第一印象好像就是這種人。
一時間路漫漫竟然覺得，沈顧北說得對。
為了安撫路修遠，路漫漫不想惹事地解釋道：“那個人是我隔壁學院的學長，我和他不熟只說過幾句話，那天是意外遇到平時不見面。”
路漫漫這番話間接承認有這回事，路修遠更是惱火：“可惜那天不在，要不然我打他兩拳頭。聽顧北說那小子還欺負他來着，說的可憐兮兮委屈得很。這小子也是神了，吃了熊心豹子膽！”
路漫漫噗嗤一下笑出來，她簡直不敢想沈顧北委屈告狀的模樣，沒想到他還是個記仇的“小心眼”。
“你笑什麽？你別不當回事啊！下次再遇到告訴哥，哥帶人削他。”
路漫漫點點頭，咧開的嘴角硬是收不回去。
“叮咚。”
路修遠摸出手機，沈顧北終于給他回了消息：醫藥箱放在我卧室床頭櫃最下面，抱歉我忘記提醒漫漫，我現在趕回去，小區醫護人員的電話我記得在座機旁邊有貼。
——知道了，你路上慢點。
路修遠回完他嘆氣。
“是沈顧北嘛？”
“是啊！不知道再忙什麽，說一會就回來。不過也能理解，我工作起來也是焦頭爛額的。”路修遠在腦海裏估摸着時間，“我記得你快去實習了吧？”
“對，這個你別操心，我和雨桐約好啦！”
路修遠沒打算管她，轉頭去卧室給她找醫藥箱。
醫務人員腳步快些趕在了路修遠前面，三下五除二給處理完。路修遠抱着醫藥箱拍了拍，“到底是沒用上。”
“靜下來休息一兩個星期，定時去換紗布。”醫務人員叮囑道，又給開了兩副消炎藥放在桌子上，“一共178元，現金還是掃碼。”
路修遠壓下心底翻滾的酸澀，死乞白賴地嬉笑道：“先記在這家戶主上，回頭讓他給你。”
醫務人員沒為難他，提着東西離開。路漫漫眼眸一壓，嘴角顫了顫：“哥你還沒掙到錢啊？”
“快了快了。”
路上有點堵，沈顧北一路上趕着回來，見到路漫漫傷的沒有太嚴重舒了一口氣。
“一次性拖鞋不防滑，打蠟之後不注意肯定會滑倒，太抱歉了。”
路漫漫嬌笑，明眸裏迸裂出兩道歡喜的光痕。有沈顧北的關心，這點扭傷的疼痛壓根算不了什麽。
沈顧北聽見她笑，眉心鎖住更加自責。“我看這紗布質量不是很好，等會出去換個更好的。”
“我都可以。”
“還是換個好的放心。”
“那錢暫時算我借你的。”
“不用。”
被擠到一邊的路修遠盯着交談如流的兩個人，幾次試圖插嘴未果，心底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你們兩個看起來不太正常啊？沈顧北，你該不會打我妹的注意吧？”
憑空中路修遠的話好似一陣陣炸雷，轟得兩人停下對話啞口無言。
微妙的氣氛活躍在靜谧的空氣中。
路漫漫眼神躲閃一下：“你好端端地亂猜什麽，弄得那麽尴尬。”
沈顧北眼皮跳了跳，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這種杯弓蛇影的感覺路修遠也不喜歡，只是他的第六感告訴他這兩個人之間隐隐約約不對頭。
想不通的事情路修遠一向喜歡快刀斬亂麻：“這兩天麻煩顧北了，等我工作室營業我第一個請你吃大餐。漫漫現在扭腳不能去做活動，咱們就先回家吧！”
回家？路漫漫才不想回家，她好不容易來的。
她瞧了瞧她哥試探她的眼神，又瞟了瞟沈顧北低頭沉默的狀态，屈服地點頭：“那好吧。”
來日方長，她還有機會的。
路漫漫輕飄飄的三個字鑽入耳，沈顧北指尖動了動，眼角壓住了眼底不明所以的情緒，輕柔地詢問道：“中午留在這裏吃飯嗎？”
“今天不了，改天我請你去家裏吃。”路修遠拍了拍沈顧北的肩膀。
路漫漫想抽空和沈顧北再說幾句話，催促道：“哥你先去幫我把行李收拾好。”
路修遠抿嘴，照做。
路漫漫顧不得扭捏，微微頓了一下開口：“沈顧北，我……”
我……
心口仿佛突然塞了一大團棉花堵住她的話，她不知道是難過造成的，還是想說的話太多，挑不出來那個是重點。
沈顧北淺笑，用鼻子哼出一聲：“嗯～”磁性的尾音綿長溫柔，說不出的魅惑沁人。他大掌輕輕蓋在她頭頂，“不用道歉，我都懂得。回家一定要記得好好養傷，以後常來玩。”
溫熱從他的手心逐漸滲透到她的頭皮，她的心，她的全部。
路漫漫雙目放空，心跳聲在耳邊炸開，晚霞紅壓上她的臉頰，她僵住，整個人沒法動彈。
沈顧北收回手，眼底的異常一絲絲褪去。
他不知道為什麽要做這個動作，他只想讓路漫漫別自責，也想讓自己在她臨走前做點什麽。
“你也別怪我哥，他小時候帶我出去玩結果我自己走丢了，幾個地痞子差點把我拐走，從那以後我哥就這樣。”
路漫漫住不長久，東西帶的不多，路修遠收拾好和沈顧北一起架着路漫漫下樓。
等她穩坐在車上沒事時，沈顧北微笑地揮了揮手。
車子緩緩啓動，路漫漫盯着後視鏡裏的沈顧北，他個子很高，颀長的身材鍛煉得有型挺拔，黑色的長款風衣隐隐約約遮蓋住裏面的白襯衫，文雅俊秀，氣質卓越。
他臉上還是挂着那天冒雨去接她時第一次見面的微笑，如沐春風，和他這個人骨子裏的溫柔一樣。
沈顧北，好希望我現在就能夠站在你身邊。
她收了目光，鼻頭發酸刺激着眼底的淚腺，不争氣地閉上了眼睛。
久久伫立的沈顧北直到車尾見不到才緩緩嘆息。
從那年遇到她開始，好像他們倆總是短暫的。
可這更好像只是他一個人的想法。
雨越來越大，讓這座昏沉的城市纏綿于陰霾。
晚上路漫漫倒在床上捧着手機，她想和沈顧北說話，又不知道發什麽。
不過這個點他應該睡了吧。
家裏又是她一個人，路修遠永無止境地在加班。想到今天在家的種種不方便，路漫漫郁悶地給夏雨桐打電話。
“我現在腿快廢了，你要是沒事過來陪我幾天呗。”
打着游戲的夏雨桐嗯了一下，手指噼裏啪啦地發出一陣聲響。
“順便把你電腦帶過來，我電腦不能打Lol。”路漫漫好心提醒她。
夏雨桐最後一個技能放完被對面一刀砍死壯烈犧牲，她無語地關了免提嘟囔：“不帶，這游戲厲害的太多打不過。還是明天去你家pk王者吧！正好小學生都上課了。”
“行。”
夏雨桐啧啧兩聲，想到什麽似的遺憾道：“可惜你哥現在在創業，要不然和我一起去參加錦标賽，最起碼也贏個二等獎。”她停了一會，“唉對了，沈顧北和你哥那麽要好，他會不會打游戲啊！他要是會的話你拉他天天打，感情不嗖嗖嗖地往上竄啊！”
路漫漫心裏一動，這個她倒是沒留意，她切換微信區王者登上，從頭到尾扒拉沈顧北的名字，最後在最底下找到他，頭像和名字一樣灰。
“電子競技，沒有愛情。”
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