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扔磨盤
知道卡裏有很多錢之後,無形之中,我對我爸的怨恨,少了幾分。
無論如何,我爸至少在錢上,并沒有打算虧待我,我感覺在他心裏,還是有我這個兒子的。
都怪我媽那個狐貍精,非說我是髒東西,不然我爸也不會對我那樣。
這麽一想,我就感覺一身輕松,慢悠悠走出了賓館。
已經到午夜了,我盼着顧蛋這家夥,不害死我他不死心,他最好正在暗處跟蹤我,找機會害我。
那樣我就能直接把他拿下。
我正想着的時候,夜風吹起,一陣黑煙被風刮過來,撲到我臉上,裏面還夾雜着紙灰,嗆得我連連咳嗽。
我跳開一步,往那邊一看,原來是小米蹲在路燈底下,面前放着一個火盆,把身邊小山一樣高的紙錢,一把接一把的,在火盆裏燒着。
小米蹲着的位置,正是昨晚她媽媽給爺爺磕頭的地方。
我知道小米媽媽的鬼魂走了,小米跟媽媽母女連心,她這是舍不得,所以過來祭奠她媽媽。
我突然又感覺,爺爺做事有點太生硬刻板了,像小米媽媽這種鬼魂,又不是什麽惡鬼厲鬼,為什麽非要趕她走呢。
想到這個,再想到昨晚,我吸走了小米的陰陽蝶,我就有點愧疚,紅着臉不敢去面對小米。
我正想轉身走開的時候,小米擡頭看到了我。
“哎吆,這不是咱街上的扒衣老爺嘛,怎麽看到我這個,遲早是你的人的小女子,不打一聲招呼就要走,難道我是吃人的惡鬼嘛?”
我記得小米昨晚還恨我來着,現在怎麽還跟我親熱的打招呼。
結果小米這一嗓子,喊來了好幾個吃飽喝足的醉鬼,走過來一起給我鞠躬,說給扒衣老爺請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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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才腦子一拐彎,明白過來小米是在嘲笑我,我心說自己怎麽這麽傻,光顧着想事情去了,這麽明顯的反話都聽不出來。
我揪住一個醉鬼的脖領子,說滾蛋,不然把你扔到屋頂上。
那個醉鬼一點也不怕,蹬鼻子上臉攬着我肩膀,說扒衣老爺,今晚又打算扒哪個丫環的衣服,帶着兄弟幾個一起去吧。
其他幾個也圍着我,喋喋不休要一起跟我去扒丫環的衣服。
我當時恨得,真想把這幾個家夥,都給扔到屋頂上去,或者打他個鼻青臉腫,不過大家都是附近的人,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我想動手又忍住了。
就在我想着怎麽打發他們的時候,幾個醉鬼突然都閉嘴了。
原來有個穿着壽衣的老頭,從遠處跑步過來,跑的特別快,看上去好像雙腳都不沾地的樣子。
我一下想起昨晚的小米媽媽,同樣是穿着一身壽衣,心說這又是什麽鬼,跑過來要幹什麽。
本來我還以為,見過一次鬼,以後就不怕了。
結果我還是被吓了一大跳,精怪再厲害,就拿山精來說,畢竟也有實體,看得見,也能抓的着。
而鬼這東西,有點缥缈,雖然你看得見,但是未必抓的着。
這時已經是午夜,一陣風刮得陰嗖嗖的,再加上小米面前的火盆還在燒着紙錢,紙灰在火盆上像小旋風一樣的飛,場景很詭異。
幾個醉鬼登時就被吓的清醒了,喊一聲野鬼來收錢了,然後撒腿就跑,有兩個連鞋子都跑掉了。
這幾個家夥,跑的比那邊穿壽衣的老頭還快,轉眼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沒等我反應過來,穿壽衣的老頭,已經跪到了我面前。
“大老爺開恩,大老爺開恩,大老爺開恩!”壽衣老頭喊完三遍,又咚咚咚給我磕了三個響頭。
老頭這三個頭磕的很用力。
把地面砸下去一個小坑,額頭也磕破了,血肉模糊還沾了不少泥土。
這下我就有點不解了,小米媽媽磕頭的時候,看上去用力,但是碰到地面沒有一點動靜,甚至都沒有沾到一點泥土。
小米媽媽,才是真正的鬼磕頭。
這個老頭有實實在在的身體,不像是個鬼魂啊。
老頭磕完頭看了我一眼,接着又低下了頭。
就在他看我的時候,我也看到了他的臉,他兩個眼窩都深陷着,鼻頭發青,臉上還有脖子上,有好多銅錢大的綠斑。
那些綠斑,好像就是死人身上才有的屍斑。
這老人,到底是人還是鬼,我有點搞不清了。
這時小米對站起來對壽衣老頭一鞠躬,扔了一大把紙錢在火盆裏,又把火盆端到壽衣老頭面前。
壽衣老頭看面前紙錢紛飛,就像個老頑童一樣,跪在地上伸出兩只手,去抓飄起來的紙灰。
小米趁機靠在我肩膀上,把嘴湊到我耳邊,小聲說道:“這是将死未死的人,就靠一口還沒咽下去的氣吊着,一不小心,就會發生屍變變成僵屍,僵屍是沒有靈魂的,你的詛咒,對僵屍沒用,還是小心點好。”
我不知道為什麽我的詛咒,會對僵屍沒用。
但是我也不怕僵屍,就算詛咒沒用,我還有兩膀子力氣,就算他屍變了,大不了我跟他打一架。
不過我不怕,小米怕呀,萬一真屍變了,小米跑不掉怎麽辦。
我就把小米往旁邊拉拉,咳嗽一聲,想跟壽衣老頭說說話。
嘴都張開了,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時火盆裏的紙錢越燒越旺,紙灰在路燈下飄,有幾個路過的人,看到紙灰下面跪着個壽衣老頭,吓得嗷嚎一嗓子,轉身就跑。
老頭聽到慘叫聲,脖子一梗,骨節發出清脆的啪啪聲。
小米看我愣住了,連忙上前一步,擋住壽衣老頭的視線,不讓他去看剛才那幾個被吓跑的人。
小米客氣的說道:“老人家,我是大老爺的通房丫環,大老爺自有官威,輕易不發話,有什麽事情,你跟我說就行了。”
壽衣老頭跪着,用膝蓋爬到小米面前。
我想上前擋住壽衣老頭,結果小米攔住了我,又客氣的說:“老人家,你剛才跑那麽快,是不是臨走之前,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
老頭點點頭,這時遠處傳來腳步聲,有一大幫子人趕了過來,老頭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指了指那邊的人群。
人群亂哄哄的,壽衣老頭卻沒有像剛才一樣梗脖子,而來的那些人,也并沒有怕壽衣老頭。
等到這幫人走近了,吵吵嚷嚷的,我才聽了一個差不多。
原來這個老頭,是臨邊鄉鎮的,年齡大了又生了癌症,病入膏肓醫院也救不了了,就回家穿上壽衣,躺在床上等死。
結果今夜眼看就要咽氣了,老頭突然爬了起來,一路跑到了老街。
這家人就跟在後面追,沒想到老頭跑的挺快,他們被拉下老遠,追了老半天才追到了這裏。
看到壽衣老頭,給我和小米兩個小孩子跪着,老頭的兒子,說爹你是老糊塗了吧,怎麽能給小孩磕頭呢,抓緊起來。
老頭兒子這麽一說,其他人跟着附和,嗡嗡嗡的。
老頭突然怒了,像彈簧一樣跳起來,走到賣豆腐的店鋪門口,伸手就把磨豆子的磨盤,轟隆一聲,給提了起來。
賣豆腐的老白兩口子,聽到動靜把店門打開,看到一個穿壽衣的老頭子提着磨盤,他倆還沒反應過來,破口大罵:“死老頭,你提我家的磨盤幹什麽。”
老頭瞪了老白兩口子一眼,手上使勁一甩,磨盤飛出去老遠,落地的時候碎石紛飛,磨盤的大半截,都插到了老街地面的青石板裏面。
那個磨盤沒有一千斤,也有八百斤,這個老頭卻一下扔出去老遠,老白兩口子登時吓得面如土色。
我也被驚得腿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