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甘
那時候祁夢剛從阿公家出來,被所謂的父親送到這所中學,寄讀。各所學校裏從小學升到初中的同學,都有自己的同伴,唯獨她,沒有。那時候藍祁覺得自己像極了水上的浮萍,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游才能安全,她獨來獨往,封閉自己。
有一天課間操,她看見陽光下的靳黎,在操場上與同伴打鬧,笑容像染了魔粉,撒開來,藍祁望着他,嫣然一笑,那一瞬間藍祁的心,就像被撞擊般,不受控制的亂跳,連呼吸都變得緊湊起來。在那一瞬間嘴角微微的上挑,她真切的感覺到那是溫暖,能治愈人的笑容,帶着四月溫暖的陽光的味道。
然後她每天看到回家路上的靳黎,身邊都會有一個女孩,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似乎所有的東西都是透明的,也包括藍祁喜歡他那個深深的念頭。
那時候她孤獨,但她不懂得孤獨,直到喜歡上那個笑容,才知道孤獨是陽光燦爛下的一張又一張的笑臉,是自己想要的卻又與自己無關。
那時候,他是全校優等生,每個新學期都會上旗臺領獎,發表獲獎感言。藍祁都是拍手拍的最響的那個,每到五四青年節,藍祁也會省吃儉用,買一小卷膠片,借同學的照相機,為他拍很多很多照片,到現在,藍祁的相冊裏裝滿了他那時的照片。那時藍祁不愛笑,可是看到他演小品的時候,都會捧腹大笑…….
對于靳黎,藍祁像着了魔一樣,深深的将自己陷于其中,無法自拔。
然而就在她快要忘記他的時候,他卻突然出現了,與之前判若兩人,還讓她做他的女朋友……
藍祁夢又一次陷入深深的漩渦中。
今天的晚自習,不知為何故,教室裏早早就坐滿了人,似乎他們的臉上都充滿着一種八卦的味道,藍祁夢跟在靳黎的身後,他們進入教室的時候,教室的竊竊私語蓋過他們偷瞄的眼神,想要把他們倆看穿。
藍祁夢從來就不被所謂的流言蜚語困惑,不被另類的目光所刺傷。只是這次,她的心不知為何,被什麽東西拉扯一般。路過林言的時候,她偷偷的瞄了他一眼,他與平時沒什麽兩樣,只是他沒有擡頭,沉沉的低垂着,轉得不太順利的筆在五指間歪歪斜斜。
怎麽回事。藍祁夢拿起手中的書,靠近靳黎,用書擋在眼睛下面,小聲的問。
議論我們倆呗。靳黎微笑着說完,轉頭看向另一旁的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藍祁夢低下頭,把書翻開,低聲說:傳得可真快!
不好嗎?靳黎問。
藍祁夢沒太聽懂他的意思,只是眨着月牙眼,望着他,目光中柔情似水,溫暖如暖陽。只是在看到看向她的那雙眼睛時,不由自主的閃躲,陷入沉思裏。
嗨,發什麽呆呢,笨蛋。靳黎用食指輕輕的彈了彈藍祁夢的額頭,歪頭看着她。藍祁夢像是被人看穿心事,神色一緊,急急忙忙的低下頭,無意的搖搖頭,嘴角往上拉,有些勉強的笑着。
眼神再一次偷瞄了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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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
好。靳黎說英語自習課真沒意思,老師講的那些他早就知道,所以無需上課,所以上課鈴響的前一分鐘,他就走了。
秦超令與張揚換了位置,坐在人行道的邊上,這樣方便問祁夢一些事情,她想一下子把所有的謎團都解開,對秦超令來說,這是一場毫無征兆的事故,有太多的可疑之處,根據秦超令對祁夢的了解,她即使再喜歡一個人,也不會不考慮就草率的成了他的女朋友,即使那個人是靳黎。
當然,作為旁觀者,秦超令怎麽會不知道祁夢是喜歡林言的,至少是有好感的,只是她死不承認,或者說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看林言的眼神充滿愛意,逐漸喜歡上他那種充滿活力的嬉皮笑臉,她總是心滿意足的聽從他的安排,在迷人的黃昏中,對他的莞爾一笑,總是會讓寂寞消失在夜晚來臨之際,他們相互觀望,很少形單影只,他們早就已經進入了彼此的生活,不知何故,在這夜色怡人的晚上,這段關系凄涼的步入了結束階段。
夢,怎麽回事。秦超令掏出她們平時寫小紙條的小本子,潦草的寫上,趁老師低頭看書時,扔了過去。
什麽怎麽回事兒。祁夢給秦超令的時候,用嘴比出一個大大的問號,秦超令用筆指着她,拿起本子,用力的在本子上寫着:靳黎,你跟他好了。
怎麽了嘛,你們不是都知道,我喜歡他,從初中就開始了呀,不是傳得沸沸揚揚,大家都知道我暗戀他,這下好了,滿足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問題是你不覺得傳得太快了嗎?一個下午就沸沸揚揚的,肯定有人利用你。秦超令生氣,連下筆也變得粗暴,小本子的紙張不知道被印過多少頁。
利用我,什麽?
我可聽說,他是與她初戀女友分了才轉學的,而且他現在還是個問題學生。
我知道。秦超令簡直能驚掉下巴,她不相信一個感情潔癖者能接受一個剛剛草草了結了一段戀情,來與她相愛。
你,能接受啊。韓超令在後面畫了很多個驚嘆號,附加一個驚訝的表情。
為什麽不能,總比那些三心二意,假裝他什麽都沒有,只對你一心一意的家夥強百倍,不是嗎?
藍祁夢寫這句話的時候想起了林言,擡起頭瞟了他一眼,看着那個背影,心裏有一種酸酸的感覺,心中問着自己:他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到底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因為我在黑暗中,影子比較重。
區域太小,人流太多,班級裏出挑的幾個人,故事總會被被人提前摸清楚,關于林言,他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在市重點高中部。所以藍祁夢介意,介意林言他們被傳得不清不楚的關系,她無法分辨真與假,所以她,時時提醒自己,關于林言,她一直把他當作要好的朋友。
秦超令讀完最後一句,氣狠狠的瞪了祁夢一眼,同時下課鈴聲響了,秦超令迅速擠到祁夢的身邊,使勁的把她擠到靠窗的位置,壓得緊緊的,祁夢絲毫動彈不得。
一直沉默着的祁夢,動了動身子,擡起眼睛,将下巴搭在秦超令的肩膀上,蹭了蹭,張開嘴輕聲道:你有沒有特別想要得到過一樣東西,特別想要。她把語氣加重了,認真的看着秦超令:哪怕你會從此萬劫不複,都想要去試試的那種。
秦超令的肩膀僵了僵,依然維持着剛才的動作,墨石一般的黑眸中開始渙散,她向祁夢搖搖頭,身體緩緩的松懈,不解的看着一臉認真的祁夢,呆呆的問:那萬一試了以後,發現不是你現在最想要的呢。秦超令平靜的問,眼神平淡,卻有一陣慌亂。
所以才說會萬劫不複嘛。祁夢靠着秦超令,看着她緊皺的眉宇,她輕輕的彎起嘴角,湊到秦超林的耳邊,用一種暧昧的語氣對她說着。見她久久沒有回應,挪了挪身子,将她往一邊推:哇,你是不是又胖了,那麽重。
看着使勁全身力氣還是沒能推動一下自己,秦超令笑了,緊緊的嘴唇緩緩拉開,再次擠了擠祁夢。
祁夢,你出來一下。是林言,他表情嚴肅,秦超令見勢,從藍祁夢的身旁起身,慢慢的挪回自己的座位,很難為情的咬着手指。
藍祁夢沉默着,沉默的坐着,她并不打算接受林言的邀請。一股惆悵之情掠過心頭,她能感覺得到林言此時的絕望,在這昏暗擁擠的時間裏,被擠得水洩不通的不止他一個人的心情,那些揮之不去的以往,也緊緊的拽着她的心。不甘和不安将他們兩人折疊,放入透明的玻璃瓶裏,将瓶塞緊緊地塞住,被留出的那一小條縫隙,也被人塗抹上藥。
片刻之後,走出教室的林言不見藍祁夢,又氣沖沖的返回,不顧別人眼光的拉着藍祁夢的手跑出教室,全然不顧藍祁夢的反抗,其實她也沒有反抗,她也不想反抗,她就乖乖的跟在林言的身後,穿過行人,穿過明亮的操場,林言依然大步的向前,沒有想要停下來的動作,也沒有說話,藍祁夢看着他的背影,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但感覺有一股溫暖的潮流,躺過心間,漫布全身,便如此這般,像被麻痹般的跟在他的身後,不知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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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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