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高一的下學期馬上就要考試了,偏科和等待分班的那些同學已經是迫不及待。

但是教室的吵鬧聲變少了,自習室燈火通明的日子卻變長了,而藍祁夢依然是管他三七二十一的,準時準點上下課,從不留戀那一番靜地去鑽研自己從來不喜歡的書本,她每天窩在宿舍裏看小說等熬夜做試題的人。

祁夢,你這樣是不行的,馬上就考試了,你就複習複習呗。秦超令坐在她身旁的空座位上,用書杵着下巴,歪着頭,望着一邊吃辣條,一邊翻小說書的祁夢。

哎呀,沒事,那些都不知道怎麽看,煩死人。祁夢壓着聲音,故意眨巴着眼睛,眯起彎彎的月牙眼,故作委屈的表情望着秦超令。

不過也是,反正你文科也不怎麽差。秦超令癟了癟嘴,把頭轉正,望着前方發呆,這是祁夢用手肘拐了拐秦超令搭在桌子下的手,把麻辣條遞到她的眼前,做出一個真香的表情,臉已經辣得微微泛紅了。

秦超令搖搖頭,手卻不自覺的伸到了袋子裏,嘟着嘴,把辣條放入嘴中咀嚼時,又把下巴放于豎起的書上,自言自語的說道:真羨慕你,你們家從來都不問你的考試成績。說完口中深深的吐出一個“唉”字,聲音拖得格外的長。

臉上發生微妙變化的祁夢,慢悠悠的合上書,把後背靠向後排的桌子,輕聲的說着:要不,我們換呗。之後低下頭,抽一條麻辣條放入口中,微微的眯起雙眼。

什麽都能選,家長選不了。秦超令像洩了氣的皮球,似乎是用下巴支撐着自己身體的重心,眼神渙散。

對啊,什麽都能選,父母選不了。祁夢再次拿出一包辣條,撕開,抽一根放入嘴中,慵懶的眼神中,目光無法集中,像丢了魂一般。

不過,你說你數學那麽差,英語又不好,将來一定會很拉整體分數的。秦超令轉過頭,望着祁夢,擔憂的表情浮現在臉上,看着祁夢思考而無終的樣子,秦超令一下坐直了身體,興奮一下子堆滿臉頰,眼珠左右的不停轉動,她把手杵在太陽穴處,定定的看着祁夢。

你看我作甚。祁夢摸了摸自己的臉,以為自己臉上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你說,高二我們四個還會不會分在一個班。秦超令再湊近了一點,好奇的看着祁夢,眼神中充滿期待。

不知道,除非都選理科,那就一定在一個班。祁夢露出笑容,調皮的說着,她拉了拉嘴角,又繼續說道:不過把我殺了,我也不選理科。随即搖搖頭,又重新靠回後排的桌子。

我也不選理科,那簡直太要命了,林言和木桓也不會選理科的。秦超令說着。

為什麽。

因為木桓理科比你還差,林言會跟随你的腳步,所以你選什麽,他就選什麽。

Advertisement

切!

祁夢看着二手店買來的舊書籍,紙張已經經過無數只手的翻看,而變得比原來更厚,像是一張被□□而發胖的臉,看上去像是年代久遠,像是經歷過無數風霜的日子,他才會變得現在這般的臃腫而毫無精氣神的樣子,薄薄的封面,因為無數次的折疊,而裂開了一道泛白泛白的口子,買來時祁夢小心翼翼的将他用透明膠布粘起,那些變得身體不全的字體,被一層暗淡的光籠罩着,已經看得不是那麽清晰。可是祁夢會用她好看的字體,将這些被折裂的字體,慢慢的,一筆一畫的勾勒出來,現在清晰可見,每當這個時候,秦超令都會用一種微妙的敬意看着她,若是課本,她早已随手一撕,直接把封面扔垃圾桶裏。

在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讨論選文科理科的時候,唯有王蓮,她靜靜的坐在座位上,筆不停在桌子上點,她的眼睛時不時的瞟向祁夢這邊,她一定會是與林言一樣,所以她只要清楚祁夢選什麽,就可以了。

所有人都在關注自己喜歡的學科時,她卻只在關注一個人的行為細節。

與秦超令說着說着,祁夢起身,朝着教室外面去,不停在抖腿的王蓮停止于地面擊叩的腳掌,放下手中的筆,鎮定自若的用一貫優雅的小動作,緊随祁夢的身後,或許是因為做賊心虛,神态顯得有些緊張,焦灼的眼睛裏,不安的快速運轉,雙手不時的扣在一起,又不時的學着祁夢平時的樣子,背在身後,又緊張的松開。

Hi.祁夢。她不安的用手輕拍祁夢的左肩,人卻走在她的右邊,祁夢朝着她的方向回頭,輕輕一笑,她那不合時宜的微笑,略顯尴尬。

她注意着祁夢的每一個小表情,搓着雙手柔和的與祁夢肩并肩的走着。

祁夢,你去哪。她用斜眼瞟着不說話的祁夢,腳步緊随其後。每次與她走在一起,王蓮心中都會産生一種扭曲的自卑感,她高挑的身材總是高出自己很多,潇灑的姿态總是會引來男生們的回眸一看,獨特的氣質總是會引起周圍同學們的小聲議論,她雖有時冷漠,有時抑郁,有時脾氣暴躁的如一顆炸彈,但都阻止不了她手投足間的那種閃閃發着光的樣子,即使有很多時候會讓人感到害怕,但都絲毫不影響她在別人心目中的位置。

所以王橋與王蓮在一起的時候,都會用狐貍精來稱呼她,認為她肯定用一種特殊的手段魅惑別人,讓別人對她死心塌地。

在烈日光輝的照耀下,在高高的三角楓葉下,在一切透明玻璃下,她都從不曾掩飾自己的一點點情緒,她用禮貌有加的微笑回饋所有她不熟悉的人,她從不貪戀別人對她的愛慕而大肆宣揚,她時而像一張幹淨的白紙,時而如一座層層疊疊的迷宮,時而置身事外冷淡對待所有人與事,卻在緊要關頭時會偷偷的伸出一只手,又或是站在暗角處看着傷心之人,她無能為力的只能同他感同身受。

或許喜歡她的人便是喜歡上她的這份真誠,偶爾時激烈掩飾自己無奈的臉上露出的難為之色。

但她像一只滿身長滿刺的刺猬,在任何時候都會豎起尖尖的刺,對準別人。

心的樣子就像棱角般,時時傷着別人,也傷着自己。她總在內心相信一切美好,卻又口是心非的活成一個七老八十的,經歷風霜的老太太般,把一切看得透明,卻又不夠通透。

祁夢輕微一笑,看了王蓮一眼,朝着廁所的方向而去,她故意在廁所待了好幾分鐘,出來看見站在路邊的王蓮,她有些驚訝的崩潰着,她佩服她的耐心,又或者佩服她為達目的,寧願扭曲自己的內心。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祁夢知道王蓮硬要融入自己,可是每次使勁都會過了頭,她承認,她的确不太喜歡與王蓮這種類型的人深交,她仿佛像住在溫室中的人,但又感覺是從風雨中走過的人,多了層不一樣的皮囊,包裹着一顆一模一樣的心,臉上的那張面具感覺是你撕不完的,感覺你想要看哪種她都會變臉一樣的立馬給你看,只要你願意,随時都可以。

祁夢走到她的跟前,伸手拿下耳朵裏的耳機,祁夢看她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卻又遲疑不絕的沒有開口。

你找我,有事就說。祁夢把玩着耳機,幹淨利落的脫口而出,笑容又與剛才那般不同。

我只是想問問,你選文科還是理科。王蓮又是一副自來熟的熱情過度,她想伸手拽祁夢的手臂,可是祁夢故意的伸手撩了撩袖子,為此她窘迫的樣子又一輪的變換着臉色,微妙的神情在臉上一晃而過。

我選什麽,這也不關你的事。祁夢把一只耳機塞進耳朵,朝教室的方向大步的走。其實她挺介意的,她知道王蓮喜歡林言,雖然沒有什麽,但是女生心中的那一罐酸醋就是愛打翻。

我就問問,參考參考。她依然試圖去牽祁夢的手,她也牽到了,祁夢卻停下來了,冷冰冰的臉上毫無表情,眼神中是抑制的火焰。

王蓮,我不喜歡與別人勾肩搭背,所以。說着她伸起被王蓮緊緊拽住的那只手,擡在半空一動不動,直到王蓮尴尬的臉上露出怪異的笑容,直到王蓮放開她的手臂,她才收起那雙像鷹一般鋒利的眼,望向它處。

王蓮打了個寒戰,呆呆的望着她,笑容像被固定好的那般,嘴角一動不動。

大家都知道,面無表情的祁夢是最害怕的,她可以一句話不說,用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你,你就會不寒而栗,被冰凍三尺。

她,不過就是用表情告訴別人,她不喜歡這樣。

王蓮說着那個淺淺的“哦”,屆時她又問:你選什麽嘛。祁夢閉了閉眼,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壓住火苗說:文科。說得冷冰冰的兩個字,對王蓮而言就像失而複得的什麽寶貝,她眼中發着光,在祁夢的後面手舞足蹈。

知道祁夢選什麽,就代表林言選什麽,就不用反複的猜測,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下。

話說,你既喜歡祁夢,你要招人家王蓮做什麽。木桓說話時不由自主的瞟了林言幾眼。

祁夢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故意氣她的。林言把手搭在木桓的肩上,說話的語氣輕松,有那麽一會兒木桓真想好好的數落他一頓,但看他笑眯眯的樣子,自己嚴肅的樣子,倒像是太刻意了,于是就放棄了。

人家王蓮可是真的喜歡你的,不喜歡人家就別給別人一種朦朦胧胧的錯覺。木桓還是嚴肅的說着,對他來說:感情是沉重的,不該以開玩笑的方式面對,如果造成痛苦,記憶是永遠都揮之不去的。

小桓,你不會喜歡人家吧。林言停下腳步,一本正經的看着木桓,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說什麽呢你。

林言終是忍不住的笑出了聲,面對木桓的腳踢,他跳着躲過了。

別亂說話你。木桓看了看無人的四周,用手重重的拍打着林言的後背,發出一種怪異的空響聲。

曉得啦,曉得啦,你喜歡的是…….林言調皮的跑到前面,回頭看着停在原地,一臉嚴肅的木桓。

你喜歡的是林言,這誰不知道。

你口味可真重啊,林言,祁夢知道嗎?木桓提高了音量,後面一句稍稍的加重了語氣,并得意的面帶笑容,一副落井下石的樣子。

我家夢……還未說完的林言,看着木桓得意的笑容,感覺後背傳來一股涼飕飕的冷空氣,頓時停下腳步,笑嘻嘻的回頭。祁夢雙耳插着耳機,靠在教室外的牆上,雙手抱在胸前,面無表情的看着林言。

他們說好,絕不在大庭廣衆之下,說起彼此,人多的地方,必須假裝陌生的用全名。不過這都是祁夢的要求,林言只能是遵從,難免有時候會忘記。

林言欲言又止的樣子,像個犯錯的孩子,卻不知道該如何向家長求得原諒,便只是笑笑。祁夢轉身進了教室,林言轉身望向走進自己的木桓,他得意的臉上笑着,林言正想擡起手想要打木桓的時候,木桓用眼睛示意着,林言順着木桓的視線望向那個方向,祁夢正拿下耳機,在桌子上翻着要上課的書,見勢,林言把手搭在木桓的肩上,友好親切的笑了。

教室裏挂滿同學自己親手折的千紙鶴,由于天氣悶熱,半開的那扇窗子,輕搖着外面的樹枝,灑進一層一層的微風,輕柔的帶動着一只一只長着翅膀的紙鶴,東搖西蕩。

祁夢擡着頭,抑郁的眼神透過幹淨的玻璃,望向外面,空洞的眼神中沒有一個集合點,印在玻璃上的臉,在燈光中若隐若現,模模糊糊的眼神中似笑似哭,頭頂上飄飄蕩蕩的千紙鶴,像一只只充滿生命的色彩斑斓的活物,但似乎也露出憂傷的目光,飄搖着身體,望着低頭坐着的所有人,嘀語着什麽。

林言用手杵着太陽穴,望着祁夢的側臉,嘴角輕輕的往上拉,夭長的眼睛勾起眼角,幹淨的臉上懷着美好。從他的位置眺望過去,那張神秘的面孔,像世間最美好的事物靜靜的閃着光。

這是一道讓人無法挪開眼的風景,即使壓抑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但還是像充滿魔法般,勾住人的眼睛。

七月,天氣酷熱,熱情的氣溫總是會帶着人深陷回憶,略帶淡淡憂傷的,苦澀中夾雜着點點太陽的味道,你一定忘不掉,這個夏天熱得讓人發瘋的溫度,以及那些讓人覺得美好的事。

夜晚總是喜歡下點小雨,早晨陽光明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