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相愛,總是互相傷害

翌日的陽光格外的明媚,昨晚留下的毛毛細雨,在楓葉的三角形上形成了晶瑩剔透的水珠,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着光芒,潮濕的地面上形成的小水窪,水裏像挂起一輪輪蒼黃的太陽,與天上的那一輪相互照應。

祁夢出了宿舍門口,看着蹲在高高臺階上的林言,緩慢的起身,他滿臉笑容,像他後背的陽光,耀眼溫暖,淡淡的雙眸裏染着溫柔,他伸出手,從祁夢的角度看去,那像是太陽之手,修長而富有無窮的力量,遠遠的卻像已經伸到自己的眼前。

祁夢笑了,那種連靈魂都在發出輕松愉快的笑容。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們之間連彼此的笑容都能傳染彼此,不管距離多遠,只要看見,便能快速的傳播,傳染給對方。

早上好啊,阿夕。她伸出右手,被他緊緊的握住。

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嗎。祁夢被林言拉到臺階上,祁夢雙手背在身後,看着被曬得黝黑的林言,他剪掉了蓋住額頭的長發,留成了一個寸頭,但卻出奇的精神,眼神中再不是飄忽不定,而是堅定不移,似乎身體也變得結實了許多。總之,平時懶散的模樣變得神經氣爽起來。

林言就一直看着祁夢傻笑,似乎沒聽到祁夢在說話,林言覺得祁夢變了,變得比之前溫柔,她的笑容讓人無法挪開眼,她美妙的嗓音像鋼琴發出的旋律,她的每個動作都扯着林言的眼睛,心撲通撲通的亂跳。

如果,她能一直這樣開心,無憂無慮,多好!

祁夢用手輕輕的拍打着他的肩膀,順勢把手臂挂在他的脖子上,勾着他向前走,笑眯眯的說:想什麽呢,都快變成雕像了。

林言伸出左手握住挂在他肩上的手,身體向祁夢傾了傾,靠得更近,附在她的耳邊,輕輕的說:想你。

是嗎。兩人又在另一個臺階上停下,祁夢歪着頭,看着一臉正經的林言,他忙忙點頭。

好啊,那走吧。此時,祁夢把整個身體靠在林言的身體上,雙手緊緊的扣在他的胸前,雙腳離地,墜在他的身上。

阿夢,你是不是長胖了,比原來重了許多。林言把一只手攬在她的腰上,一只手扶住搭在他肩上的手,身體負重的往一邊傾斜。

才沒有,是你變弱了吧。說着祁夢故意的把身體向下拖,以此來加重量。

調皮鬼,你以為這樣就變重了呀,傻的你。上了臺階,林言用手彈了彈祁夢的額頭,把手肘搭在她的肩膀上。

溫熱的陽光,帶着甜甜的味道,灑在他們的頭頂,模糊着他們的臉,風吹動葉子沙沙的聲音,像是特定的一場小提琴演奏,伴随着鳥聲,空曠的校園瞬間被他們洋溢的小幸福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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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哪兒呀。祁夢把身體往一邊斜,林言依然緊緊的靠着她的身體,寸步不離。

你別鬧,好好走路。祁夢站直身子,一臉嚴肅的望着林言,林言點點頭,雙手放在祁夢的雙肩,推着她往前走,兩個人一下子左一下子右,一下子快一下子慢,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出校園的大門。

這讓祁夢突然想到一個人——靳黎,當初她站在樓上,看着靳黎與一個女孩子也是這般模樣,那時候,她不懂兩個陌生的人為什麽會變得那般親密無間,現在她似乎是懂了一些,原來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同他在一起,你再也看不到周邊的一切事與人,眼中無法多裝一粒塵埃,那一刻鐘,他就是你的全世界。

祁夢,林言。遠遠的聽見秦超令的聲音,她放下手中滿滿的袋子,向他們招手,雙腳跳離地面,雙手甩着,站在旁邊的木桓,把頭向後仰了仰,不由自主的身體向後退了退,站在一個安全的距離。走下來的兩個人,看着這個畫面,不經的看了看對方,笑了。

哇,林言,你的工作是打獵嗎,曬這麽黑。秦超令停下手中的動作,看着走近的林言,她又上前,用手捏了捏他的手臂,兩眼不停的眨,驚訝的表情看着他,緩緩的說道:哇,你這身肌肉。

打架嗎,哈。林言做出一個拳擊的動作,響亮的聲音吓得秦超令向後退了退,緩過神時,拍了林言的手臂一巴掌,娓娓的退回來,假裝生氣的說:讨不讨厭,吓死我了。話還未說完,又笑了起來,看着祁夢說:祁夢,你管管。

你們倆扯上我幹嘛。祁夢走到木桓的身邊,同木桓站在一起看着他們倆。平時就他們倆愛鬥嘴,吵鬧,秦超令只要一輸,就會把話題扔給祁夢,這時她準保贏,然後就會幸災樂禍的對着林言做鬼臉,後來祁夢和木桓看清了她的小心思,每次都是當一個旁觀者,站在一旁幸災樂禍。

林言,你管管她。這時,秦超令反倒把話題扔給了林言,氣急敗壞的叉着腰,用鼻孔冷冷的“哼”了一聲,

夢,聽到沒,秦叫我管管你。林言走到祁夢的身邊,繼續說道:說,我不在的這個月,是不是背着我與哪個小帥哥約會呢。

那你問木桓好了。這時秦超令把手中的袋子挂在林言的手上,挽起祁夢的手,向前走了。

林言同木桓站在原地,對視了一眼,聳聳肩,然後異口同聲的說:無法。搖着頭,追着她們去。

他們四人排着隊站在山腳,看着沒有盡頭的水泥臺階,與兩旁長滿的高而茂盛的松針,表情僵在了臉上。馬上就到中午,今天的太陽又格外的毒辣,來時路上的那份興奮,此時靜靜收在心底,雀躍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林言,你确定爬上去,我們還能下得來。秦超令雙眼盯着臺階,語氣平靜如水,身體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我也是聽木桓說,誰知道修出來的是這樣的。林言吞了吞口水。

別又把問題推給我。木桓癡癡傻傻的說着,兩眼目視前方一動不動,後背卻像洩了氣的皮球。

你們看,有人下來了。祁夢興奮的用手指着下來的一男一女,聲音輕松。

哇,只爬到一半就放棄了吧。三個異口同聲望向祁夢。

怎麽會,走吧。祁夢興奮的跑上了臺階,望着還在發愣的三個人。

你們不走,我走了。說完轉身往上爬。

等等我。林言随身趕後,木桓也跟着上去了,秦超令無奈的搖着頭,也跟上去了:反正等一下累的人不是我。她小聲的嘀咕着。

臺階的兩旁,高大而茂盛的松針,松針下蓋起供旅客們休息的涼亭,涼亭上三兩好友坐在彼此的身邊,寒暄,戲鬧。情侶你侬我侬的你靠靠我,我靠靠你。正午的陽光,從茂密的松針中穿透,像鑽石在閃光燈下閃閃發光,地面的光斑像一塊大大的地圖,像變換移動的魔法。

體力不支的祁夢彎着腰,靠在林言的大腿上,竟然睡着了。

他們仨人圍着一個圓石桌,開始玩起了撲克牌,木桓把桌子上的零食推到一邊,用紙巾擦幹淨,放下洗好的撲克牌。

我就說吧,她肯定會體力不支,會中途睡覺,你還不信。秦超令摸着牌,躲了躲身旁的木桓,說:不許偷看。

打牌就打牌,你就廢話多。林言瞟着眼睛看了一眼秦超令手中的牌,得意的笑了。

你廢話才多。這時靠在林言大腿上的祁夢動了動,林言伸手扶她起來,頭發淩亂的像雞窩似的,碎頭發裏冒出細小的汗珠,雙眼被陽光刺得眯成一條縫,朦朦胧胧的眼睛緊緊的閉着,又将臉貼在石桌上,又一動不動。

木桓,脫衣服。秦超令放下手中的牌,去拽木桓的外套。

你幹嘛。

你脫就行了呀。

然後秦超令把衣服疊好,放在林言的大腿上。

這樣她就會睡得舒服一點,石桌冰涼冰涼的,感冒了怎麽辦。秦超令坐回位子,拿起反着放在石桌上的撲克牌。

林言再次将祁夢輕輕的拽回自己的懷中,脫下外套,蓋在她的頭上,遮住灑下的陽光。

他們撲克牌玩得沒了興趣,都開始犯起困來,木桓把雙腿搭在涼亭上,把帽子蓋上臉,迷迷糊糊的聽着風聲睡着了。秦超令吃着吃着零食,也打起了哈欠,到午睡的時間,眼睛皮再也擡不起來,雙手放在石桌上,把臉靠在上面,沉沉的打了一個哈欠,眼睛慢慢的閉上。

林言像一把自動的傘般,拱起身子,把手搭在石桌上,額頭靠在手臂上,看着大腿上沉睡的祁夢,看着看着自己也睡着了。

狂熱的氣溫,在半山腰肆意的揮灑,幸好吹起的風是涼的,才不至于大汗淋漓。

祁夢是被熱醒的,她伸手拉開蓋在頭上的衣服時,只聽得林言的呼吸聲,他像一把傘似的蓋在自己的頭頂上,她将頭輕輕的放正,面對着林言的臉,盯着他看,洋溢着笑容的眼睛裏裝滿星辰,輕輕勾起的嘴角,看着那張熟睡的臉,無比的知足。

她輕輕的将頭從林言的大腿上擡起,順着身子慢慢的鑽出來。她坐直身體,看着東倒西歪的三個人,不經笑了笑,突然咧着嘴,将雙手輕輕的放在腿上,緊緊的捏住,腿麻了。她将腿長長的伸着,與此同時,睡在長廊座椅上的木桓翻了一個身,用手緊緊的拽着扶手,半截身子已經掉在地上,吓醒時脫口而出一句“我去”。

這下徹底沒睡意了,他站起把帽子戴好,伸了一個懶腰,看着沉睡的兩個人,使壞的笑了笑。

祁夢知道他要幹啥,她用力的笑着,還未恢複的元氣,讓她全身沒有力氣,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去找幹枯的細草,然後調皮的伸到林言的耳朵裏,伸進去,拿出來,再伸進去,輕輕的攪動,迅速的拿出來。林言睡夢中伸起手,在自己的耳邊動了動,最後轉個頭,把耳朵壓在手臂上,木桓起身,向另一邊耳朵使壞。

林言終于被他弄醒了,他使勁的搖搖頭,用手揉了揉兩眼之間,看了看躺在自己大腿上的衣服,再看看祁夢,起身追木桓去。

林言。剛跑到木桓的身邊,祁夢就叫他了,她伸起自己的雙手,示意要他拉她起來。

這時木桓又開始對秦超令使壞,他憋着笑,得意的表情在臉上肆意。

林言和祁夢開始收桌子上的零食。

木桓。秦超令莫名其妙的叫出了一聲,聲音太大,仨人都被她吓了一跳,秦超令本來很生氣的,可是看到被吓到的仨人,氣就消了,反而笑了起來。

你幼稚死了你。秦超令指着木桓,只是呲着牙笑,笑盈盈的眼中像松針中落下點點星光,粘在眼角,熠熠生輝。

走吧,看誰是最後一個爬上去的,最後爬上去的請吃東西哦。林言開始爬,手中提着吃剩的零食。

那我知道是誰了。木桓緊随林言的身後,轉頭看着祁夢,這時秦超令已經超過了祁夢。

你們這群人,你們是故意的。祁夢氣喘籲籲的叉着腰,站在原地不動。

木桓與秦超令超過林言,開始小聲的議論起來,究竟誰會輸,經過激烈的讨論,一致認為會是林言。

林言伸手去拉臺階下的祁夢,卻被偷偷走在身後的秦超令一推,掉了下去。祁夢看着她不停的點頭,得意的笑着。

秦超令,你個大壞人。林言用手指着向上跑的秦超令,聲音卻落在她的大笑聲之後,被淹沒。

叫你得瑟。祁夢拽着林言後背的衣服,繞過高高的臺階,走到下面再往上走。

累不累。林言溫柔的看着跟在自己身後的祁夢,汗水已經浸濕了她前額的碎發,臉被太陽曬得通紅,軟綿綿的樣子,看上去沒有半點力氣。

不累,就是腿有點軟,剛剛麻了還沒反應過來。祁夢用雙手拽住林言後背的衣服,像是被他拖着走一般。

那我們走慢一點。

好。

秋風吹起半黃的落葉,跟在他們身後撒了一地,臺階上飄起的塵埃,飛落兩地,看不清的軌跡線,像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順着階梯向上延伸。

祁夢此刻覺得自己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最在乎的朋友和最喜歡的人,都在自己的身邊,她想這一定是那種平淡的幸福,雖然沒有帶着傳奇般的色彩,但一定是平淡生活中最讓人羨慕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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