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想你,一句無法開口的告白

第二天清晨,氣溫又下降了許多,霧沉沉的天皺着眉,黑着臉,滿是淤青的臉上裂着小口,下着小雨,沉重的是輕微抖動的烏雲。

祁夢撐着黑色的雨傘,慢慢的走在路上,似乎沉重的霧氣,強迫着來回的車輛打開夜燈,亮起那一雙安全的眼睛。

祁夢雙手撐着傘,擡着頭在前面尋找,清晨還早,霧氣太重,街道上還沒有路過的行人,甚至連放着“生日歌”的垃圾車,仿佛也變得懶散起來,聲音無影無蹤。

潮濕的地面濺起的碎泥,打在還未清理幹淨的紙殼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少數的早餐店亮起溫暖的黃色的暖色燈光,燈籠裏冒出熱氣騰騰的白色煙霧,與霧氣形成一團,飄向天際。流浪的野狗東看西瞧,甩着髒髒的身體,快速的穿過馬路,然後消失不見。喜歡夜間行動的貓咪,此時不知從何處竄出,閃閃發光的眼睛,機靈的觀察着周圍,蜷縮着身體,藏在牆角的角落處,時不時用前腳抓着腦袋,有些兇巴巴的望着前方。

祁夢的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未等得回頭,傘下便多了一個人。祁夢驚慌的擡起頭,看着熟悉的臉,微微的笑了,看着他遞到眼前熱氣騰騰的包子與牛奶,如釋重負般:林言,你吓死我了。

早啊,我的膽小鬼。聲音帶着甜甜的寵溺,清脆的像一首動聽的老歌,讓人心情放松,愉悅。

早。祁夢接過他手中的早餐,他接過祁夢手中的傘,把手摟在她的肩上,挨得近了一些。

你吃了嗎。祁夢看着他,把溫牛奶遞到他的面前,輕聲的問,眯着彎彎的月牙眼。

吃過了,快吃吧,等一下涼了。

林言擡起摟住她肩的手,在她的頭上輕輕的揉了揉,被點亮的眼睛泛着光,仿佛四周都被照得更亮。

林言這次回去,要一個月才回來,所以祁夢不管林言怎麽說都要送他,陪他等車。

她不想冷清的清晨,獨留他一個人在寂靜而陰冷的路邊等一輛不知來期的空車。

等你下個月回來的時候,天應該會下起雪了。祁夢聲音中帶着淡淡的悲傷,擡頭望着林言的側臉,笑容已變得淡淡的,失了顏色。

到時候牽你的手,我們一起到雪地裏白頭到老。林言望着悲傷的祁夢,眼角也勾起淡淡的愁緒,上揚的唇角帶着難過的笑容。

林言,我想同你這樣一起上學,放學。祁夢強忍着眼淚,兩邊臉頰吹得鼓鼓的,皺着眉頭,眨着眼睛,依賴的把身體靠近林言一些,雙手緊緊的挽着他的手臂。

那你快快長大,快快畢業,到時候我們同這般,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回家。他帶着溫柔的笑容,像一個成熟的大人用安慰的口吻哄着身邊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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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或許祁夢迷戀的就是他與同齡人之間相比而多了的那份成熟穩重。那一種深深的依戀,讓她感到無比的安全。

還未關的路燈之下,沉沉的濃霧将他們團團圍住,停在站牌下的三兩人已經收起傘,歪頭看着駛向他們,兩只眼睛發着光的空車。他們陸續上了車,然後直至車門“啪”的一聲關上,它揚起尾氣“嗖”的一下鑽進了霧裏,只聽得排氣管發出聲音片刻,四周又變得安靜起來。

冷不冷呀?傻丫頭。林言望着呼出白氣的祁夢,用手拽着下巴下面大大的拉鏈,聳着高高的肩,把脖子縮在裏面。

都怪你,不上車。祁夢把雙手放在嘴邊,呼着熱氣取暖,雙手不停的搓。

我想再陪你多站一會兒。這時他已經把棉衣的拉鏈拉開,用一只手拉開一扇衣服,示意祁夢鑽進去,祁夢看看他,再看看四周,羞澀的臉再次看向林言,小聲的說:說好的,大庭廣衆之下,不許抱,不許親,不許……話未說完,一股暖意便包圍全身,林言将大大的棉衣裹着祁夢瘦弱的身體,一只手放在她的腰間,緊緊的摟住。

不許抱,不許親,不許胡鬧,沒說不許摟。林言低着頭看着祁夢兩扇黑黑的睫毛“撲哧撲哧”的扇着,眉宇間輕浮笑容,鼻尖輕輕地觸碰着他的胸膛。

祁夢就這樣靜靜随他摟着,有些呼吸困難的舔舔嘴唇,心撲通撲通的亂竄,她像一只乖巧的貓咪,把身體緊緊的貼近主人,乖乖的靠在他的胸膛,清晰的聽見他勻速的心跳聲。嘴角被拉扯着,露出左臉頰上那個淺淺的酒窩,彎彎的月牙眼裏布滿繁星。

怎麽樣,暖和點了嗎。林言看着呼吸起伏的鼻翼,與微微煽動的睫毛,輕聲的問。祁夢有些犯困的輕輕點頭,又輕輕的搖着頭,努力的睜着眼睛。昨晚睡得比較晚,今早又比所有人都起得早,加上急降的冷空氣突襲,粘着溫度她便開始犯困。

林言,我有些困。祁夢不受控制的把頭靠向他的胸膛,像喝醉似的,擡不起眼皮。

別睡,等會會感冒的。

嗯。聲音變得越來越小,眼皮在試探性的邊緣不停的眨,再慢慢的變慢,再變慢。

阿夢。

嗯。

別睡着了。

嗯。

看着靠在自己胸膛的那張半睡的臉,林言的臉上帶着笑容,傘外面的天空,淋淋瀝瀝的小雨不停歇的一直飄着,祁夢的臉在他的胸膛蹭了蹭,他臉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一些。

他們像是站在時光外,被定格的幸福在空間站停留,等時光變老,等歲月變舊,等他們都老去,白發蒼蒼,回憶起這份期望的時候,依然覺得沒有辜負時光。

翩翩少年總有一天會變作鬓發如雪,柔情少女有一天也會變得面目全非,只是這一輩子,能有一張泛黃的書簽裏,紙面斷裂,依然被收藏的人視若珍寶,哪怕揉得皺巴巴,都沒能舍得丢棄他。

正是這樣,垂垂老矣的時候,目光蒼茫,生命走到盡頭,等回憶起來,連吹過來的風都是甜的,連滿臉皺紋也還散發着青春的味道,這便足矣,陪愛的人熬過半個世紀的時間,初心未改,愛依舊,哪怕最終,我們各自散落在天涯,不能相守一生,每每回憶起來,心還如當初一樣的快速跳動,愛還如當初一樣濃烈。

那麽,

這已經足夠。

足夠在每一次的回憶中,将空白的記憶填滿,将想念你的心滿足,将我愛你的一切,變成了我的一切。

阿夢,阿夢。林言輕輕的搖着懷中的祁夢。

嗯。祁夢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合攏,再睜開。

車來了,我走了。他小聲的說着話,像怕吵醒睡夢中的嬰兒般,用溫柔的聲音輕喚。

哦,好。祁夢看見遠處的兩只大眼睛車燈,在霧氣裏若隐若現,喇叭隔幾秒鐘按着一次,排氣管的聲音越來越近。

拿着傘。林言把傘遞到祁夢伸出的一只手中,自己順着肩把棉衣脫了下來,披在祁夢的身上。

別動,穿好,會感冒的,我會心疼。林言用手理了理她臉上的碎發。

那你怎麽辦。祁夢擰不過他的,皺起的眉毛皺成一團。

沒事,車上人多,暖和。接過她手中的傘,幫她穿上另一只袖子,這時車已經快看到了影子。

你會感冒的。祁夢像個木偶似的站着,任憑他的擺布。

我感冒了才好,這樣你就一直惦記我了。他一臉認真的說,情深深的看着祁夢的眼睛,用雙手捧着她的臉頰,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溫雅的笑容帶着寵溺的聲音說:好了,我不會感冒的,但是你要記得想我啊。林言揉了揉她的臉。

走了。

嗯。祁夢深深的點着頭。

她在心裏重重的罵着自己,明明就想說:我會想你的。可是不管怎樣,就是說不出口。

林言上了車,汽車啓動,祁夢看見伸出揮別的手,慢慢的消失在霧氣中,沮喪的低下頭,用手把棉衣裹了裹,聞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是林言身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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